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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变成精神病院的一把手

一个自律的撰稿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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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黎涛,臧茹   更新: 2022-05-17 12: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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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黎涛,臧茹《重生后,我变成精神病院的一把手》讲的是黎涛重生到了异世界的一个精神病院里,他通过一个玩具电话绑定了系统,随后在逃出精神病的过程中发现了这家病院不为人知的秘密......剪纸成人的老太太,呼风唤雨的神秘男人,桩桩件件都让他大开眼界......

第1章

精彩节选


黎涛看起来是这家精神病院最正常的一个人。

毕竟本来也正常,他是重生来的,上辈子是个特种兵,退伍之后因为车祸嘎嘣死了。

一睁眼就到这里来了。

黎涛看着自己的病号服,陷入沉思,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梦。

好歹过了几天,他大致摸清了这个精神病院的状况。

一共五层,他目前住在第三层。病院很宽敞很整洁,医护人员也都很有耐心。他以前听说过精神病院会绑住情绪暴躁的病人。

这里完全没有,病号们男女老少什么都有,看起来也都很正常。

黎涛在活动时间跟一老大爷扯淡:“大爷,您最近怎么样啊?”

老大爷闭着眼睛,只嘴皮子动:“别打扰我,我在练功。”

黎涛哽了一下:“那您是在练什么功?”

老大爷:“九阳神功。”

黎涛不想聊了,准备开溜,没成想老大爷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给黎涛扔了一个电话:“我认了你这个小弟,有事儿电话联系。”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黎涛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玩具电话,造型还是大哥大的形式,通身蓝色,按键则白色,上面短短的天线又是粉色,正**还有个小小的铁丝圈,绑着一个挂绳。

很童趣,这挂绳还能把电话挂脖子上,省得丢。

黎涛看着认真练功的老大爷,最后还是把玩具电话挂脖子上,走了。

果然是精神病院,看着正常的都不正常,黎涛心道,除了我。

精神病院每天都会有值班的医生,今天在三层值班的是臧茹。

黎涛还是第一次见她。臧茹身材高挑,乌发束成低马尾,白大褂显得她干练极了,鹅蛋脸上戴一副无框的眼镜,又显得知性。

黎涛都看呆了,这个医生的魅力着实有点强啊。

臧茹依照惯例,看了记录上病人们的情况,又亲自到活动区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又对身边的小护士说了些什么。

黎涛站在远处,一直看着她们。

不晓得要是跟臧茹说自己是个正常人,她会不会同意自己出去啊。

黎涛握紧了手里的玩具电话。

没办法,以他的身手,确实能跑出去,可他整天都被关在这个大楼里,不太了解外面的地形,跑出去也不一定能出了医院,更何况精神病院的安保也都很厉害。

黎涛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臧茹很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反正是活动时间,黎涛偷偷离开了活动区,到了臧茹的办公室门口。

他有些犹豫,听着有人过来了,他才赶忙敲了门。

当当两声,臧茹的声音很快传出来:“进。”

黎涛动作很快,几乎瞬间进了办公室又关上门。

转过身,臧茹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

黎涛笑一笑:“臧医生,你好啊。”

臧茹回他礼貌一笑:“你好,黎涛。”

“臧医生你知道我啊......”

“当然,这里每一个患者的体型样貌我都清清楚楚。”

臧茹笑着说,又指了指前面的凳子:“坐吧。”

黎涛坐下,跟臧茹说:“臧医生,我要说我是个正常人,你信不信啊?”

臧茹脸上笑容不变:“这里是精神病院。”

换言之,你在精神病院说自己正常,就像喝醉了酒说自己没醉。

黎涛听出了她的意思:“可我真的正常。真的,不信你考我,问我!”

臧茹问:“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住院的吗?”

这个黎涛还真没打听到,护士不给他看自己的病历。

“因为什么?”

臧茹深吸一口气,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因为精神分裂。”

“啊?”

“据送你进来的人说,你白天看着跟正常人一样,但到了晚上就会判若两人,变得暴躁易怒,语气凶狠,甚至差点伤了人。而且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这不可能啊,”黎涛说,“我每天晚上睡觉都很安静,不信你问护士!”

“稍安勿躁,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是我们检查发现,你很可能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这个人格很聪明,会懂得自我隐藏,也许这段时间它蛰伏着,让我们以为你好了。”

“这......”黎涛并不知道自己重生过来的这个壳子居然有过精神分裂。

这还怎么出去。

黎涛愁死了。

臧茹也会安抚病患情绪:“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还得观察你一段时间,但说不定你就好了呢,到时就直接出去了。”

行吧,黎涛垂头丧气就要离开。

臧茹还提醒他:“把门带上。”

办公室的门关了,臧茹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光。

活动时间很快结束,病患们都回了自己的病房。

黎涛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跟平常一样,黎涛知道到了晚饭时间,护士一会儿就会把晚饭推进来,他等着吃就好。

不过今天跟臧茹的谈话让他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看来只能自己硬闯了。

黎涛调整心情,决定从晚上开始偷偷锻炼,把自己的体能和身手都恢复如初。

护士很快到了病房,和黎涛打了招呼,又在病历上勾勾画画。晚饭准备得很充分,除了主食还有一小块甜点和水果。

黎涛吃得一干二净,毕竟饿着肚子锻炼的效果不好。

护士很满意,告诉黎涛一会儿她们会再来,黎涛还得吃药。

黎涛点头同意。

于是在护士的目视下乖乖吃了药。

护士走后,黎涛冲到卫生间,用手抠嗓子眼,把刚喝进去的药片全吐了出来。

自从重生到这里,黎涛就没吃过这里的药。

他在夜晚并无异样,因此他确定,自己绝对没什么精神分裂。

他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黎涛关了灯,在黑暗中倒立,做俯卧撑,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慢慢膨胀又收紧,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到地板上,汇成一滩。

久违的感觉回来了。

黎涛越做越起劲,他甚至没有数自己做了多少个,又做了多久。

直到他精疲力尽,黎涛躺在地板上,听着自己的粗重的呼吸,觉得分外畅快。

而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了一声并不属于他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电流:

“黎涛。”


黎涛脑门上的热汗瞬间变冷。

他连呼吸都不敢动作太大,屏气凝神,那带着电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黎涛。”

这不是幻觉。

此时病房里黑暗一片,除了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么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黎涛深呼吸一口,慢慢从地上爬起,随后就地一滚,躲到了卫生间的门后。

卫生间地方狭小,黎涛又擅长近身搏斗,要是真有什么人藏着,还会找到这里来,黎涛保证,那人一定讨不了什么好处。

呲呲拉拉的电流声一直响着。

黎涛......

黎涛......

黎涛......

催命符一样,机械般不断重复。

等等,机械!

黎涛冷静下来,仔细辨别这个声音的来源。

不远不近,不大不小,并没有随着他的移动而产生变化。

如果跟着他走,声音的距离和大小是一定会变的。

黎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

黎涛——

在哪里呢......

这距离......

黎涛瞳孔一缩,是在他的床上!

可是床上有什么呢?病院不让病人带别的电器,黎涛脑子快速运转,他没什么电器啊......

等等!

床上是有一个东西,连九阳神功的老头给他的,那个玩具电话!

不可能,那是个玩具电话,怎么会发出声音。

黎涛心里不可置信。

但眼下确实没有其他的东西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黎涛壮起胆子,缓步走出卫生间,慢慢走向自己的床。

果然,离床越近那个叫他名字的声音就越大。

床上确实只有一个玩具电话,还微微颤抖着。

黎涛喘着粗气,一把拿起那个电话,叫着“黎涛”的电流声就在他的耳畔炸开,黎涛浑身一激灵,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那个电话却开始说话了:“黎涛,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黎涛紧盯着电话:“你是谁?!”

“我谁也不是,黎涛,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想离开这里。”

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声,因为电流的不稳定显得有几分诡异。

“你要做什么?”黎涛问。

“我不做什么,黎涛,不止你有秘密,这座精神病院一样有着秘密。我会帮助你,解开这里的秘密。”

“你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没有为什么,你信或不信都可以。明晚十二点之后,这家医院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你可以等着看看。”

电话说完就没了动静,连那点电流声都消失了。

黎涛仿佛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你说什么?!”

电话不再回答了。

黎涛手一甩,把这个吓人的玩具电话扔到了门后边,发出一声巨响,外面走廊的灯都亮了。

黎涛久久不能平静,他上床裹紧了被子,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睡一觉就好。

那个玩具电话就静静待在病房门后。

一夜过后,黎涛并未休息好。

玩具电话的言语一直在他的脑中回响,什么秘密,这家精神病院有什么秘密......

黎涛重生到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可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脊背发凉。

起床的时候,黎涛看到地上的玩具电话,连用手碰都不想碰,他用脚把电话踢进了角落,眼不见为净。

活动时间,练九阳神功的大爷在闭目养神,玩具电话还是这大爷给他的。

黎涛咽咽口水,不太想和大爷交流。

他轻手轻脚从大爷身边过去,不成想大爷先开口了,给他吓一跳:“我说小伙子。”

“嗯?!怎么了大爷?”

“我昨天给你的电话......”

“啊电话怎么了?”黎涛提着心。

“我给了你电话,你怎么也不联系我呢?”

黎涛立马想起昨晚玩具电话说话这件事,汗毛又立起来了:“啊,这......”

“唉,算了算了,我练功要紧,不过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联系我啊。”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啊......”

黎涛觉得有点不对,再想问几句,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往这边来了。

他看过去,是臧茹。

臧茹还是昨天的打扮,一路走过来还跟护士病人打招呼。

走到了他们这里,黎涛刚伸出手来要跟臧茹打招呼,哪知大爷忽然睁眼,无比热情地跟臧茹挥起了手:“臧医生!”

臧茹走过来,跟黎涛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黎涛也点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不住摩擦。

“怎么了李大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大爷从兜里掏出一个玩具电话塞给臧茹,黎涛眼睛都直了。

这怎么回事?

这李大爷搞批发的吗?

臧医生,这可不能要!吓人!

臧茹仿佛听到了黎涛的心声:“李大爷,这个我不能要。”、

她推了回去。

李大爷“唉”了一声,又说:“那你给我留个联系电话吧。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李大爷倒是直言不讳。

臧茹笑了笑,接过玩具电话,在上面按了按,随后递还给他:“大爷,我把电话号码存这里了啊。”

李大爷满意了,又把玩具电话揣回兜里。

臧茹也不多留,起身离开了。

黎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他也想起身离开,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管,黑色方形。黎涛拿起来,揭开盖子,原来是管口红,黎涛闻了闻,淡淡的一股芳香。

把膏体旋出来看看,应该是使用过的。

这是谁的呢?

黎涛灵光一闪,是臧茹的!

他拿起口红,想去办公室还给臧茹。

路上走着,脚下却被什么绊倒了,黎涛重重摔了一下,手上的口红还紧紧捏在手里。

回头一看,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哭得厉害,嘴里还喊着“我的风筝我的风筝”。

护士赶紧过来安抚,黎涛不明所以,他没看见有什么风筝啊。

四处找了找,只看见自己鞋底有一个小小的风筝剪纸。

红纸镂空,很精巧。

只是现在被他踩了,不成样子了。

黎涛疑惑极了,难不成刚才就是这个东西绊的他?

这怎么可能?

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活动时间就到了。

没见到臧茹,他只能带着口红回了病房。

角落的玩具电话依旧安静待着。

黎涛想起昨晚这电话说的事情,那他就等着,看看今晚十二点这精神病院会有什么变化。


黎涛数着自己的心跳。

他静静地呆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寂静一片,只有黎涛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终于——黎涛数着心跳,应该到了晚上十二点。

按照那个玩具电话的说法,这个时候精神病院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黎涛不太相信,可一个玩具电话说话更让人匪夷所思。

实践才能检验真理。

黎涛轻巧地离开卫生间,走向病房门。

玩具电话就停在他的脚边。

黎涛瞟了一眼,不理睬它,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精神病院的病房门在夜晚都会被锁住,黎涛第一晚到这里的时候就检验过。

从外头锁的,里面的病人根本打不开。

病房的窗户也都用铁条封住,就是为了避免精神病人会逃,造成意外。

这次黎涛心里是有底的,他打不开这扇门。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黎涛按下去,把手就按到了底。

黎涛有些惊讶,往里轻轻一拉,门竟然开了。

黎涛站在自己的病房门口,看着外面的走廊,果然已经变了样。

原本的走廊墙壁洁白干净,底下涂的颜色是暖色,让人心情愉悦。

可黎涛看见了什么呢?

墙壁破败不堪,墙皮剥落了许多,顶上的灯电压不稳,呲呲拉拉忽明忽暗,对面的病房门变成了生锈的铁门,通身锈黑,墙壁上不知道溅了什么液体,一大滩,一小滩,在电压不稳的电灯下,是黑色深红。

黎涛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眨眨眼,又迅速揉了揉,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

黎涛回头去看,自己的病房没有变化,连门都是原来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大跨步朝着对面的病房走去。

门把手是锈红的,黎涛用袖子垫着,开了门,里面的装饰跟自己病房的并无二致,只是没有病人。

黎涛后退两步,不对不对,这不对,他对面的病房住着一个老婆婆,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精神病院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难道在他来到这里之后,每一个夜晚,精神病院都会变成这样吗?

像是一座破旧的鬼屋大楼,不知名的液体溅洒在墙壁,墙体斑驳脱落,除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不可名状的恐怖笼罩了黎涛。

人在这种时候总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黎涛立即转身,想要回到自己的病房。

然而转身一看,原本应该是自己病房的门已经关上,与其他生锈的铁门并无二致。

黎涛心一惊,疾跑两步回去开门,门把手却卡住了,死活打不开。

糟了,黎涛迅速按动把手,企图打开,哪知身后“当”一声,他转头去看,刚才打开的那扇铁门也被关上了。

此时黎涛站在昏暗不定的走廊里,连背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他回不去了。

黎涛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裤兜,掌心却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他掏出来,正是白天捡到的口红,臧茹的口红。

黎涛一直放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过。

黎涛迅速思考,他打开口红,在自己的门前画了一小道,算作一个记号。

既然回不去,那就先不要着急,既然精神病院的样子变了这么大,那么有可以出去的道路也未可知。

黎涛又在对面的铁门上画了一道,双重保险。

他把口红放进口袋里,深吸一口,按着自己记忆中精神病院的布局往前走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前面有个电梯,可以直通各个楼层。

但作为病人,是不能去的。

黎涛快速朝那里走去,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同时身体的各部分神经高度警觉,他生怕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

头顶的电灯一直呲呲啦啦闪个不停。

黎涛长得高,平时会特意驼一点背,这会儿他完全警觉,脊背早就直了起来,也因此离走廊上的灯近了些。

电流声直接打入他的耳膜,也成为了干扰他的东西。

黎涛仔细辨别着周围,他发现周围的墙壁和铁门一模一样,就像个无限循环的通道,一直往前走却看不到前面到底有什么。

黎涛脚步不慢,可周围一直重复的环境让他有些疑惑。

黎涛停下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往旁边的铁门走去,仔细看了看,确保没有标记,这才放了心,这说明他没有走重复的路。

黎涛拿出口红,决定隔两道门就画一个记号。

他又继续往前走。

路就像是走不完,前方一片黑暗,黎涛冷汗已经浸湿脊背。

他不信邪,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到了电梯那里。

可这里的变化显然超出了常理。

黎涛心里拿不准,那就只能莽着往前冲了,反正也回不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黎涛以前执行过多次任务,也曾无数次面临生死关头,不到最后,总还有希望。

他握紧了拳头,直直往前走。

可走廊真长,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持续不断的电流声一直在他耳朵里回响,黎涛的心情越来越暴躁。

画记号的动作也变得僵硬无比,他没有遇见过一扇重复的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额上冷汗簌簌而下,黎涛摸一把,他不信,他还要往前走。

黎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也许他就是在重复走原来的路,只是门上的记号被什么人擦去了,所以让他以为自己一直在走新的路。

这个念头让黎涛汗毛直竖。

他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黎涛迅速返回几步,走到自己做记号的门前,上面的记号还在,黎涛用手指擦了一下,口红并未干掉,说明的确是他不久画下的。

黎涛又急匆匆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画的记号都在,这才放了心。

果然在这种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黎涛不再往回走,他肯定路没有重复就够了。

他继续往前走,不管这条路多长,他一定要走完。

然而循环一般的走廊并没有因为他的意志发生变化,令人崩溃的不变环境依然在继续。


黎涛走到后半截几乎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拖动身体在走。

无尽的走廊,让他觉得自己的余生就要在这里度过。

途中也试过开其他的铁门,但所有的都打不开。

黎涛觉得自己就要走死在这里。

汗水就要模糊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

绿色的......

绿色的光......

黎涛眼睛一亮,疾跑过去!

果然!

绿色的光是安全通道的光,这条看似无尽的走廊终于到了尽头。

锈迹斑斑的电梯门就在眼前。

黎涛甚至能闻得出铁腥味,也许是血腥味。

他不想这些,走近电梯门,看见上面泛着幽幽绿光的安全通道牌子。

这可真是奇怪,一般来说,安全通道牌子指示的地方会是楼梯,而不是电梯。

黎涛环顾四周,发现周围还是墙壁铁门,唯有正前方是电梯。

他这才觉得这地方狭小得厉害,回头看去,就是黑洞洞的无尽走廊,而黑暗后面,就藏着什么东西。

黎涛到了这里,就不准备回去了。

他按下电梯的开门键,电梯门发出艰涩的声音,随后缓缓打开。

里面倒是整洁干净,亮面的电梯壁映出黎涛苍白的脸色。

黎涛被自己吓了一跳。

长久地处在这种压抑的环境,没有见过其他人,猛地一看到自己,心就怦怦跳。

黎涛对着电梯壁上自己影子挥了挥手,影子同样朝他挥了挥手。

黎涛松了口气,迈步走进电梯里,按了关门键。

正要按去往一层的键,哪知电梯显示这就是一楼。

黎涛拼命按那个红色的数字1键,电梯门便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黎涛简直要崩溃,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却瞬间破灭了。

他明明住在三楼,电梯怎么会显示在一楼呢。

前面黑洞洞的走廊他不想再经历一遍,后背坚实的电梯更是告诉他退无可退。

黎涛又按上关门键,既然已经是一楼,那他就去二楼,去三楼!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黎涛按下数字2键,电梯里的灯却在瞬间熄灭。

紧接着就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艰涩阻滞,外头的走廊灯更是闪个不停。

黎涛大气都不敢出,走廊的灯彻底熄灭。

黎涛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他本能地蹲下靠墙,用耳朵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声音又起,这次是关上了。

黎涛心里猜想,难不成刚刚是有什么东西趁着黑暗进了电梯?

想到这里,黎涛不由攥紧拳头,可身边毫无声息,黎涛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人。

电梯在此时忽然下落,黎涛眼睛一缩,电梯并未显示地下层数,可下降得又太快,黎涛抓紧电梯扶手,难不成这座医院底下有这么高的地下楼层,如果电梯失控,他就是摔死也未可知。

他没有再去想,只觉得电梯下降了很久,直到咚地一声,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震了震。

摔倒在地上,头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立即闪开了。

黎涛警觉起来,迅速缩回角落。

电梯停下后,灯突然亮起,黎涛的眼睛被强光一刺,差点睁不开。

他护住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灯光明亮,一切都无所遁形。

黎涛能从墙壁的映射中看见自己惊魂未定的脸。

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

难不成刚才撞到了什么东西是他的错觉?

黎涛不敢否定也不敢肯定。

只可惜他现在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不得不多加小心。

他站起来,按下了开门键。

电梯这次反应很快,依旧是艰难地开了门。

外头却和那个无尽走廊一点不一样了。

只见不远处是栏杆,铁制的,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上面还有粗大的铁链缠绕。

下面应该是一大片空地,都被栏杆围着。

黎涛走出电梯,朝栏杆走去。

他没有意识到,电梯灯忽然一闪,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电梯,去了另一个方向。

黎涛走近栏杆,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水汽,带着淡淡的腥味。

他下意识用一只手捂住口鼻,把住栏杆,朝下看去。

那果然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围了一个大水池,里面是浑浊的水,水池四个角各有一条又长又粗的铁链,不知道连在哪儿,但都没入了水里。

四周更是有着微微的白光。

好像是锁着什么东西。

黎涛想。

他向四周看去,发现全用栏杆围着,根本找不到下去的路。

又抬头看去,上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这家精神病院底下竟有这么大的空间?

黎涛沿着栏杆慢慢走,发现栏杆周围还有几个房间,都是铁门,且用了很大的铁锁锁住。

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

他透过窗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黎涛慢慢走着,栏杆上头的铁链又震动起来,与铁栏杆相击,发出巨响。

紧接着就是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有潮水涌来。

黎涛往水池看去,只见水池**,浑浊的水咕嘟咕嘟,被煮沸的样子,四个角的铁链也不断地震动,像是被什么拉扯。

水池里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黎涛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池中果然有一道细长条的东西快速翻滚划过。

像是什么东西的尾巴。

黎涛心里猜想,在这么高的距离看去,那尾巴比他整个人都要大,若是下去近距离看,更是不知道要大到什么程度了。

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水池里的东西好似听到了黎涛的疑问,它在水池中翻滚得越来越厉害,黎涛眼力极好,他看见了,那尾巴上有鳞片,银白色的鳞片。

这东西大概是个长的,但不会是蟒或巨蟒,这样的环境不适合蟒生存。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水池里的东西更加暴躁了,四条铁链铮铮作响,黎涛看到水面上它隆起的身体,通体银白色,像是好几个银白色的汽车轮胎排列在一起,而下半身统统没入水中。

这么大......

黎涛没有见过这么大和这种形状的生物。

那东西终于从水中抬起了头。

黎涛瞳孔骤缩。

那竟然是一条白龙。


龙,是一种活在传说和神话里的生物。

黎涛只在书和电视剧里看见过,但那都是假的,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地下水池竟然锁了一条白龙。

那白龙头颅硕大,从水池中抬起,几乎是瞬间发现了黎涛的气息。它起身,露出的龙须足有一米多长,在空中抖动,浑浊的水珠便从龙须上滑下。

白龙低吟,缓缓从水池中升起,激荡出巨大水声,而身体颀长,升至空中与黎涛对视。

黎涛大气不敢出,看着白龙浑浊的眼睛,闻到了龙涎腥气。

龙有四爪,此时的白龙只露出两爪,其余全部盘在水池中。单单是这样,就已经能够在空中俯视黎涛。

黎涛抬头与白龙对视,见那白龙目露精光,下意识就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他刚才从栏杆处看水池,目测高度几十米,如今白龙才露了不超过一半的身子,可以想象它到底有多大。

人类在庞然大物面前会有本能的紧张和害怕。

尤其这个庞然大物还是个活在神话里的。

黎涛直觉很强烈,这白龙一直盯着他不放,口中的涎水更是滴滴答答落个没完。

糟糕了,这龙别是想吃自己。

这也难怪,这里一看就没什么吃食,这龙怕是饿极了。

黎涛心念一动,迅速往后退,想要离开这里。

白龙见他有逃跑的架势,立马追随,发出巨大龙啸,震得黎涛头皮发麻。

眼看白龙身体越伸越长,黎涛已经退到了电梯门口,可任他怎么按开门键,电梯却没有丝毫反应。

黎涛只得弯腰躲避,沿着墙跑。

白龙紧追不放,龙涎都滴到了黎涛的衣服上,黎涛顾不得难受恶心,逃命要紧。

白龙为了追黎涛,身体不住地碰撞在栏杆上,那力量实在太大,撞得栏杆和墙壁都为之一震。

黎涛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饶他身手再好,可对面是条龙,是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龙,根本不能以常理判断。

如果是条蟒蛇倒还好了。

黎涛心里叫苦不迭,他护着头弯腰一顿跑,白龙的头又撞击在离他的头正上方的墙壁上,碎石和龙涎全进了他的领口。

可这地方除了电梯竟然没有了其他出口,栏杆周围的几个房间更是锁紧了,黎涛急中生智,引着白龙去撞那死紧的铁门,这铁门才勉强有了丝松动。

眼见有了希望,黎涛鼓起勇气,原本要耗尽的体力也回来了一些,他故技重施,让白龙一直往门上撞,白龙屡撞无果,看着黎涛一次次躲过,白龙暴怒,尖啸一声,又狠狠撞去,铁门应声而开,而白龙头上传来骨头折断的声音。

原来是龙角断了。

鲜血很快从断口溢出来,流到白龙脸上,染红了原本就暴怒的眼睛。

它尖叫着,张大了嘴,又要冲黎涛咬过去。

黎涛就地一滚,立马就进了被撞开的屋子。

他特意找到角落,蹲在那里,白龙的头则跟着他行动,只差一寸就要扑到黎涛的面门!

雪白滑腻的龙须已经抚上了黎涛的脸颊。

然而任凭白龙再怎么努力,也碰不到黎涛分毫了。

滴滴答答,白龙断角处流下来的血顺着它的头颅低落到地上,很快就汇聚成一小滩,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白龙更是不住地嘶吼,口涎零落而下。

黎涛尽力往后躲,后背手臂都紧贴墙壁,连一双长腿都缩起来,生怕白龙大嘴一张,给他叼走。

白龙依旧在拼命往黎涛这边靠,可进几寸就退几寸。

黎涛忽然想明白了,那水池四角的锁链,大概就是用来锁这条白龙的,还有栏杆上的粗锁链,看起来是一个材质尺寸的。

他还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粗的锁链,这下明白了,原来是用来锁这条龙的。

白龙近他不得,显然是水池下还有什么东西桎梏着它。

黎涛没办法,只能等白龙力气耗尽,自己回去。

同时心里暗暗祈祷,白龙千万别挣脱其他的桎梏。

白龙的嘶吼越来越低哑,地上的鲜血和口涎也越积越多,连故作攻击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慢。

黎涛明白它的体力快要消磨尽了,再等等,再等等......

黑暗的小房子里只有滴答声暗示着时间在流逝。

白龙和黎涛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龙才缓缓退去,眼睛紧盯着黎涛不放,额上断角鲜血淋漓,退出去的时候又流了一地血。

黎涛不敢松懈,亲眼看着白龙的头颅退出去,离开房间,随后是一声龙吟,紧接着就是白龙入水的声音,带着墙壁都一同在震。

听到这动静,黎涛才敢长出一口气,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

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胸腔的鼓荡,慢慢平静下来。

还来不及复盘这经历的事情,腰背间忽然一热,像是被什么烧了一般。

黎涛一个鲤鱼打挺,离开了地面。

他摸着自己的腰,那灼热感稍稍褪去。

但屋子黑暗无比,他什么也看不清。

黎涛手摸墙面,慢慢判断是哪里,按理说这种屋子的开关就在墙面上。

黎涛慢慢摸着,总算摸着一个开关,他按下去,屋子里并没有反应,还是漆黑一片。

他心里有准备,刚才为了躲避白龙没有注意到,这会儿静下心来仔细一闻,是空气久久不流通的味道,夹杂着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

肯定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电灯坏了也无可厚非。

不过起码确定了一点,这里既然有开关,那就有过电,那就说明这里曾经有人在过,有人在,那就肯定有出去的通道。

他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黎涛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他继续摸着墙走,在撞到了什么之后停了下来。

到他大腿处,很平,上面有纸,应该是张桌子。

黎涛在桌子上四处摸,碰到一根悬着的小绳,底下拴着一个铁片。

他拉了一下,下一刻就有稀稀拉拉的电流声音,接着眼前一亮。

那是个老式的拉绳台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亮。

台灯的光十分微弱,但聊胜于无。

黎涛看见这张桌子上灰尘遍布,上面有泛黄发脆的一沓纸,还有几个笔记本,一支没了笔帽的钢笔滚在旁边,钢笔尖已经生锈。

环顾四周,黎涛发现这间屋子并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木头柜子,单人床是铁制的,也已经生锈,木头柜子灰尘仆仆。黎涛看向自己的手,也是乌黑一片,刚才又跑又躲,不脏才怪。

他回到自己躲的角落,才发现原来是躺到了有龙血的地板上。

所以刚才才觉得像被烧了?

黎涛摸向自己的后腰。

先不管这些,离开这里要紧。


“四月二十八日,天气阴

今天它还是不肯吃东西,并且经常攻击人,明天应该会好些,他说明天就会把它锁上。”

......

“五月十五日,天气晴

我来这里满一个月了,期间很少有人进来,我有些孤独,竟然和池子里的东西有了点相依为命的感觉。不知道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

“五月二十三日,我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怎么样,离上次有人进来快十天了,怎么还没有人到?这里好多事情都不方便,我天天记录它,它也饿了很久了,我有些怕它。”

......

“五月三十日,这是为什么?快一个月了,怎么没人进来了?我吃的一些罐头快要没有了,我好饿!”

......

“六月五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说好了我来这里待半年就把我放出去,会给我钱,只要我记录好它,我明明每天都在认真记录!我的罐头全都吃完了,我要饿死了”

......

黎涛看的心一惊,他继续往后翻去,后面就全是泛黄的白纸了,上面再没有字迹。

他刚才循着屋子走了一圈,关上了摇摇欲坠的铁门,试图在屋内寻个出路。

但一无所获,这屋子实在太小,连个窗户也没有,就算是铁门,上面的小口也用铁条贴着,切割出窄窄的空隙,压抑极了。

黎涛回到书桌前,试图从上面凌乱的一些纸张寻找答案。

几张泛黄的纸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图画,线条粗细不一,画得也不成样子,黎涛横看竖看看不出什么,只得放下,去拿那两个笔记本。

一本厚,一本薄,都是厚厚的牛皮壳,还有扣子。

黎涛打开厚的,发现是一本日记,上面的年代赫然是上世纪的,他读了下去。这本日记并不连贯,中间有几页被撕扯过,日子靠前的笔迹工整自然,后面的却潦草至极,显然写日记的人到后面的心情很是崩溃。

他一页一页读下去,更是心惊。

这日记说明这里以前是有人住的,而且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期间还有人进来送东西,这个人日记里写是观察什么东西的。

黎涛猜想,是观察那条龙的!

开始时还没有锁链,是后来加固的,为了锁住那条龙。

可为什么后来没有人来了呢?

这个写日记的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日记没有后文,黎涛很是担心。

也许这个人走了,或者是被龙吃了?

黎涛希望是前者,如果这个人成功逃出去了,那说明这里确实有出去的路,不用惊动那条龙,他离开这里最好。

黎涛又翻开另一本薄的笔记本,可这个笔记本上什么也没有,看着整整齐齐撕裂的痕迹,黎涛想,这本一定是观察龙的笔记,并且写了不少,很厚,剩余的纸张还能触摸到写字印记留下的压痕。

是谁把它撕了呢?

是写日记的吗?自己要走了所以把笔记也全部带走,用来报复那些让他来到这里的人吗?

还有在写日记的人离开之后,又有人进来了,然后撕走了笔记?可要是这个人,为什么不把笔记全部带走,而要选择撕掉呢?

这疑点越来越多,要黎涛根据这些只言片语推断和还原出当年的经过,也实在是力有不逮。

他把书桌上所有的纸张笔记,还有几个抽屉翻了个遍,可惜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的。

黎涛叹了一口气,这种知道了什么随后发现毫无用处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在这里打转了半天,他还是没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但黎涛从来不是容易气馁的人,写日记的人既然不在这里了,那说明他就是走了,自己翻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什么尸骨,说不定写日记的人真的找到了离开的路。

黎涛离开了书桌,站起身来,四处巡视着,试图再找出一点线索。

可这里一览无余,黎涛抓抓后脑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他有些烦躁地转着圈看,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个木头柜子。

似乎大得过分了。

木头柜子紧靠着墙,高度却直逼天花板。

这不对,按理说这么小的屋子,木头柜子应该按照家具的尺寸来做,不会挨到天花板,也不能高出屋子主人太多,因为柜子顶还能放些东西。

而面前这个柜子,就不说柜子顶那么高,离天花板那么近,能放下啥了,就说这柜门,大得像一扇普通的门了。

等等!

大得像门!

黎涛灵光一闪,冲过去拉开了柜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是个暗门!

柜子做的高大是为了遮掩,里面有一层隔板,上面放着一件叠得整齐却遍布灰尘的工作服,旁边则是几个开过的罐头盖子,铝制的,也已经变黑氧化。

看来这就是日记里写的最后的罐头了吧。

下面的主体部分却是空空荡荡,只有嵌在墙上的一扇黑色的门,若不是把手的存在,别人很难一眼就看出来这里有扇门。

黎涛捏紧门把手,轻轻一转,门轴便有些僵硬地叫了一声。

黎涛明白这是打开了。

他往里一推,门就打开,黎涛猫着腰慢慢进去,先在墙上摸了一下,正好就摸到了拉绳。

死马当做活马医,黎涛拉下去,没想到这个暗室的灯居然还能用。

昏黄的灯光很快亮起来,黎涛一看,不由大失所望。

这里居然是个小小的卫生间。

只有洗漱台、马桶和一个淋浴头。

这倒也对,毕竟一个人要住在这里那么久,没有卫生间肯定不行。

洗漱台和马桶都有着发黄的污渍和水渍,挂着的毛巾如同铁板一样硬,洗漱台前面的镜子模糊一片,灰尘和水渍混合,什么也看不清。

黎涛试着动了动水龙头,只传来几声空响,这是没水的意思。

黎涛狠狠拍了一下水龙头,他气极了,为什么把卫生间设置成暗室的样子!

什么也没有!

黎涛又去按马桶的抽水键,去开淋浴头的开关,毫无例外的空响。

这里不再供水了。

正当他要完全崩溃的时候,又在洗漱台之下瞥见一张小纸条。


“我失败了,这里没有出去的路,他们带我来的时候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出不去了”

短短的一句话,字迹潦草无比,黎涛认得出来,那就是写日记那个人的笔迹。

原来他也没找到路吗?

黎涛心一沉,手上捏着的纸条早就脆得厉害,他一捏,纸条就变成了粉末,连同上面写的那句话。

没有找到路。

这纸条丢在卫生间里,是写日记的人也明白,水来的地方就会有管道,沿着管道走,也能出去。

可他赤手空拳,挖不开墙壁,这也不算什么。

更可能的是,是他发现这水管也不出水了,这就表面管道也不通,也许找到了管道,就会碰到另一面被石头堵死的墙,到时候真是上天无路,地狱无门。

黎涛此时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卫生间水汽充足,可这里的纸居然比外面书桌的还脆,足以说明这里多久没有过水了。

这水管空了许多年。

黎涛愤怒地站起身,使劲敲打周围的墙壁,全是实心的,没有半点希望留给他。

难道他就要和上个人一样,憋死在这里吗?

黎涛欲哭无泪。

不对,不是这样的,还没有找到尸首,写日记的年份距今不足百年,尸首不可能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化得一干二净。

也许他又找到了别的出路呢?

黎涛安慰自己。

如果没有尸首,如果没有尸首......

那会去哪里呢?

黎涛在小小的卫生间踱步思考。

他猛地瞪大双眼!

如果他没有留下尸首,如果他没有出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被吃掉了!

被那条白龙!

刚才白龙见到他就那样凶猛,也许之前就吃过人!

而这些年没有生人闯入过这里,那白龙饿了这么多年,见到活人自然会两眼放光。

想到这里,黎涛的活路全没有了,他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出去了这个屋子,那条白龙说不定又会卷土重来,他在这里养精蓄锐,白龙自然也在水池下恢复体力。

黎涛不想再和那条白龙来一场追逐战了。

更何况那是一条被锁着的龙。

它也许还有其他的本事,比如喷火什么的,黎涛现在不敢相信自己能躲过去。

他耗尽了体力,若不是还有生路的希望吊着他,他早就累趴下了。

这一晚上他经历了太多,从精神病院的诡异变化,到那条几乎没有尽头的走廊,再到忽然下降的电梯,最后还有这条白龙,把他逼到了这里。

毫无生机的一个破屋子。

他恨起了那个玩具电话,就不该听它的,不该好奇,不该出病房。

还有那个练九阳神功的老大爷,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给他一个玩具电话,就让他变成了玩具一样,他好像什么力量驱使着,来到了这里。

对,被驱使着。

一切的开端就是那个玩具电话,让他产生了好奇心,然后在午夜十二点之后出了病房,病房门关上,也知道他不会乖乖等在原地,而会为了逃出精神病院的一丝希望选择冒险。

细细想来,走廊,电梯,确实都只通向这一条路。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把他引到这里,然后做白龙的腹中餐?

还是这家精神病院偷偷在地下养了龙,隔一段时间就要找个病人做龙的饲料?

不对,不对!

精神病院的变化实在太快,午夜十二点一过,就变成了那样,绝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

这里和原来的世界太不一样了。

他本以为自己重生到了一家精神病院,成了一个精神病人已经很离谱了。

没想到离谱的事情太多。

这和原来的世界不一样,这里是异世界,所以精神病院变化得自然而然,有龙的存在也不难理解。

对,一定是这样!

黎涛从来不认命,无论玩具电话把他引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绝对不会妥协,绝不会被人玩弄,更不会白白送了命。

黎涛看着自己黑黢黢的手掌,突然发狠往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

火辣辣的疼。

也不是做梦。

这里果然是不一样的世界。

他一定要出去,不但离开这里,更要离开这家诡异的精神病院。

黎涛攥紧拳头,下定决心。

外面却忽然传来“当”的一声,是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黎涛按兵不动,他原本以为是白龙又来了,但显然不是。

白龙再聪明,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低吟和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耳力出了名的好,外面风平浪静,除了门响,并没有其他声音了。

怎么会这样?

黎涛皱眉,不是白龙,那就是——

还有活人?!

对,也许还有活人。

他在电梯里的时候,好像撞到过什么东西,后来电梯门开了,什么也没看见。

他还以为是错觉,难道不是吗?

可到底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呢?

黎涛深吸一口气,不管是敌是友,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也许不是人,那也没关系。

找到就多一分的希望。

黎涛出了暗门,小心翼翼往出看,台灯还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原本就脆弱的铁门果然开了。

他的推测没错。

这里没什么气流,不会是风。

只会是人。

或者说,是一个生命体。

黎涛随手拿了柜子隔板上的两个空罐头,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不动声色地往出走。

现在的他不惧怕白龙了,毕竟身后有了退路。

他要找到那个生命体。

黎涛出了门,外头更是无比的安静,连水声都听不见。

那白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铁链依旧蛰伏在栏杆上,不曾动过。

黎涛捏紧两个空罐头,发出响声。他背靠着墙壁慢慢行走,观察四周。

这里确实没有其他的屋子了。

身后全是坚实的墙壁,还有被白龙撞击过留下的浅坑。

如果真的有那个生命体,它会躲到哪里呢?

黎涛一边走一边思考,他又到了电梯旁,上面闪着幽幽绿光——安全通道。

黎涛又按了一遍开门键,还是打不开。

他愤恨地锤了一下电梯门,该死的!那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无边的寂静折磨着黎涛的耐心。

他按兵不动,那不知藏在哪里的生命体也按兵不动。

就连水池里的白龙也没了动静。

黎涛仿佛在和空气对峙,刚才的一切全是错觉。

这长久的黑暗和无声让黎涛开始怀疑自己。

更何况这里完全没有钟表,他不能判断自己来这里多久了。

而且没有出路,他很可能就要困死在这里。

黎涛摇摇头,他绝对不能怀疑自己。尤其是在生死关头,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他是错的,那他就要相信自己。

自己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就会满盘皆输。

黎涛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身体素质向来优秀,曾经不吃不喝连续作战三天,还取得了胜利。

就算这里没有明确的敌人,他也不会被轻易击垮。

黎涛慢慢把手里的铝制空罐头捏紧,变成一个铝片,他在墙上蹭了蹭,发出刺耳的声音,铝片就成了一把简单粗钝的刀。

他此时也算是有了武器。

有了武器,心里就多一分底气。黎涛只等那个东西出现,只要它出现,就算这刀再粗粝,他也有信心把那东西钳制住,如果真的是敌人,那他也能将它一击毙命。

黎涛的手掌攥着铝片,咯咯作响。

他并没有意识到,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一个安静的黑影,已经注视他良久。

就像一只蝙蝠贴着墙壁上,黑影张开双臂,牢牢粘在了天花板,他和黑暗融合得极好,就算黎涛抬头,也不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也只要这一眼的功夫,他就可以立马转移到远处,黎涛便更看不见了。

黑影饶有耐心地陪黎涛玩着游戏。

黎涛沉住气,他不动声色,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中太久了,微弱的光不能照亮其他地方,眼睛会被欺骗,会产生错觉。

那就索性闭上,用耳朵来听。

黎涛将全身的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耳朵上面,听觉被无限放大,他在脑中勾勒出这里的大致图样,就像一个探测雷达一样一一扫过。

这里没有,这里没有,这里没有。

到底缺了哪里呢?

黎涛猛一抬头,上面!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并从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声。

原来藏在了这里。

黎涛嘴角微勾,手中的铝片如同飞镖一般飞了出去。

黑影反应很快,迅速攀爬着离开,然而铝片还是打到了他的腿,黑影吃痛,低叫一声。

黎涛笑意更甚,眼睛不睁,身体已经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近在咫尺!

咚!

黎涛身体一痛,硬生生被止住了脚步。

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狠狠撞到了栏杆上。

他只顾追那个东西,忘了这个栏杆的存在。

黎涛抚着自己的疼痛的腹部,抬头看去,借着水池的幽幽白光,企图找到那个在上面快速移动的东西。

然而一无所获,上面黑漆漆一片,简直像是个倒立的黑暗深渊。

那东西在他分神的时候就已经躲避得无影无踪了。

黎涛锤了一下栏杆,带动着上面的粗大锁链发出巨响。

功归一篑。

他手里只剩下一个铝片,而那东西绝对有所防备,要捉住他的难度简直成倍增加。

思及此处,黎涛看向下面的水池。

真是风平浪静,连一缕水纹都不曾有,四角的锁链纹丝不动,仿佛之前的白龙追逐只是一场梦。

黎涛踩着栏杆继续往下看。

水池散发出幽幽白光,之前他还没想过,这光源是从哪里来的?

就算是之前的电源,居然会持续到这个时候吗?

养这条白龙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秘密简直太多了。

也许不是养着它,是关着它,囚禁着它,所以白龙看到新来的人会格外暴躁。

此时白龙静静蛰伏在水池里面,黎涛趁机打量,这高度就大概十几米,水池从上往下看并不是很大,但一定很深,白龙的身躯那么长,那么大,区区一个浅浅的水池肯定难以放置。

黎涛想到这里,耳畔有细小声音划过,直直刺入他的耳膜,扰乱了听觉。

黎涛捂住耳朵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双手呈手刀式,已经砍在了他的颈部。

黎涛下意识格挡,但脖颈处炸开刺痛,使得他脑袋有一丝眩晕。

那黑影身手极妙,不仅灵巧地躲过了黎涛的攻击,反而还双手一推,借力打力,直接把黎涛从栏杆处掀翻了出去!

黎涛心想自己完了,十几米的高度,下面是水池,就算是专业运动员来了,也得调整好姿势才能入水,就他这个姿势,落到水面上无异于直接拍在水泥地上。

更遑论水池里还有一条蛰伏的白龙。

下落不过瞬间,黎涛紧盯着那黑影,黑影却并未留恋,看到他摔下去,立马就转身离开了。

黎涛落入水中时,那黑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正如黎涛所料,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落水姿势,虽聊胜于无,还是被拍晕了。

所幸以前的泅渡训练并没白费,他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晕了多久,只感觉肺要炸裂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含着最后一口热气,迅速游到了水池边缘,狠狠地呼吸着空气。

当所有意识回笼,黎涛抬头看向上面,果然没了黑影。

该死!

害他掉到了这底下,更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黎涛抹了一把脸,把打湿的头发全都撩上去,后颈还隐隐刺痛,他不能在这个水池里多停留,白龙是个巨大的隐患。

不过这里的水却是温暖的。

黎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黑暗和寒冷中待得太久,所以才会感觉水这么暖和。

他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沉进了水池,他在水下艰难睁眼,试图看清这水池的体积。

但下面漆黑一片,微弱的白光并不能照清楚底下的幽暗,黎涛不敢再探,双脚一蹬就往上游。

上岸没几步,黎涛湿淋淋的,想要远远离开这里,另寻出路。

脖子又被一股大力裹住,将他死死往后拖。

黎涛肺部本就稀少的空气更少了,他借势把住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往后一倒,只见又是那个黑影,黑影丝毫不慌,把黎涛往地上一掼,掏出一把森亮的匕首就往黎涛的胸口刺去!


黎涛喘着粗气从自己的病床上醒来。

他按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心有余悸。

那个黑影尖利的匕首映在他的眼睛里,他看不清黑影的样子,只记得自己用最后的力气的把手中的铝片**了黑影的小腿。

黑影呼吸急促,手中的匕首更是毫不留情的往下刺去。

黎涛本以为自己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哪知下一瞬他就睁眼回到了这里。

病房整洁明亮,病床干净极了,和昨晚那个昏暗破旧逼仄的小屋子形成鲜明对比。

黎涛从床上坐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分干净,就跟昨晚没出这里时一样。他又下床检查了自己的全身,病号服也很干净。

按理说,他昨晚那么滚动打斗,连手都脏得不成样子,衣服更不用说了。

但此时的一切迹象好像都在抹去了他夜晚的经历。

黎涛试着活动身体,很舒服,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胸口和脖子连点伤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黎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得厉害。

松开手指一看,胳膊上已经青紫。

不是梦。

那是发生什么了?

黎涛记得自己在晚上也不可置信,掐了掐自己,也疼,所以才觉得不是梦。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又似乎说明晚上的是梦。

黎涛愈发混乱,他想不通。

难道是有人给他清洗了身体,把他送回了这里?

可身体上的伤痛不会在一夜之间就能消除啊,即使是最好的特效药也不行。

难不成已经过了很久,所以他的身体恢复好了吗?

黎涛扶额思考,不会的,自己不可能在身体恢复的时间里全无知觉啊。

正想着,黎涛眼睛一瞟,看到了角落的蓝色玩具电话。

都是这个东西!

黎涛大踏步走过去,捡起玩具电话。

往上拍了几下。

玩具电话跟之前没什么不同,沉默着像个真正的玩具。

但黎涛知道它不是。

黎涛红着眼睛,一手掐着玩具电话:“你装什么死?!我知道都是你干的!你说话啊!”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打开了,两个小护士站在外头,和黎涛面面相觑。

黎涛有些尴尬。

掐着玩具电话的手松了松。

“早......早啊。”黎涛尴尬问候。

两个小护士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对黎涛挥了挥手:“早......”

玩具电话依旧没反应,黎涛的脚趾都在抠地。

完了完了,这下更觉得他是精神病了。

自己出去的希望又渺茫一分。

小护士按例查房,叫病人起床,活动吃饭。

黎涛这次乖乖把玩具电话戴在了脖子上,反正这玩具总有一天会说话。

还有那个练九阳神功的老大爷,既然这个玩具电话是他给他的,那说不定老大爷真的知道些什么。

黎涛和老大爷同住这个楼层,自然活动也在一处。

老大爷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黎涛知道人家这是练功状态。

他小心翼翼坐到老大爷旁边。

开口问道:“大爷......”

话还没说完,老大爷睁开眼睛,瞪了过来:“叫什么叫!没看我正在练功嘛,走火入魔了你负责?!”

黎涛被噎了一口,欲言又止。

而老大爷冷冷甩出一句:“等着!”

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黎涛无奈,只得等着。

对面的沙发上是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女孩。

老婆婆什么疾病黎涛不清楚,小女孩他倒是听过一嘴,叫什么躁郁症,好像是一会暴躁一会儿抑郁,很难治。

黎涛有些可惜,这小女孩看起来还小,怎么就得了这个病。

这会儿时间应该是她比较平静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坐在老婆婆旁边,看她剪纸。

剪刀在这里算是危险物品,所以她们旁边还有一个护士时刻注意着她们,以防万一。

老婆婆的手很巧,小女孩说什么她都能剪出来。

黎涛想起上次自己脚底沾的风筝,想必也是这位老婆婆剪的吧,还真厉害。

老大爷练功需要一段时间,黎涛百无聊赖,脖子上挂的玩具电话又不说话,他就盯着对面的老婆婆和小女孩看,越看越觉得和气融融,就像一对亲祖孙。

黎涛的父母去世得早,他很少有这种承欢膝下的时候,早早成熟,也早早承担了许多。

黎涛轻微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不愿再看。

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在下一刻吸引了黎涛的注意力。

他的听觉好像更敏感了。

远处走来的人是臧茹。臧医生今天依旧是低马尾,发丝中间绑了一根深蓝色的丝带做点缀,她本就身材高挑,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白大褂也遮不住光彩。

只不过,黎涛看向臧茹的左脚,总觉得走得有些不自然。

臧茹倒是神色如常,和一同走来的护士有说有笑。

护士好像问起臧茹的脚,臧茹笑着回答。

黎涛读懂了她的唇语:“昨天下楼梯的时候滑了一下,不碍事。”

原来如此,穿着高跟鞋的确容易摔。

他有一次执行任务,需要穿女装,还找了一双四十四码的红色高跟鞋,他也穿不惯,走三步崴两步,算是很艰难了。

接着那护士又跟臧茹耳语了几句。

她遮着嘴巴,黎涛没能读懂她的话。

但臧茹的神情突变,微笑慢慢冷凝,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也眯起,像是思索,也像是生气。

什么事儿会让臧茹产生这种表情?

黎涛想不到,他天马行空,难不成是哪个精神病人跑了?

不过为什么又是臧茹值班啊?难道真的过去一周了吗?

他就完全无意识地过了一周?

黎涛觉得不是。

臧茹很快离开了活动区,去了办公室。

清脆的高跟鞋声一直回响在黎涛的耳畔。

不多时,有护士来叫黎涛,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黎涛有些纳闷,他昨天才去过,怎么又要叫他去了?

纳闷归纳闷,黎涛还是去了。

臧茹等候已久。

“臧医生。”黎涛礼貌问候。

“嗯,黎涛你好。”臧茹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

她指指前面的椅子:“做吧。”

黎涛先问了:“臧医生,今天还是你值班啊?”

臧茹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星期都是我值班了。”

黎涛点点头,那看来他的确是只过了一晚。

臧茹拿了一支笔,点了点桌子,拉回黎涛的注意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吗?”

黎涛摇摇头,这他还真不知道。

臧茹的表情严肃起来:“刚才打扫你的病房,发现你的卫生间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我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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