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试用期

宋若桐,莫向南《我们都有试用期》讲的是在沂蒙山区的小山村长大，却不愿意按部就班地嫁人、生活，宋若桐想到大上海闯荡一番拿到大学毕业证书、还会写点网络小说的她，以为就可以勇敢闯天下了，没想到，现实与她的想像差距十万八千里，高价房租，严苛无情的上司……虽然遇到各种意外，闹了很多笑话，她却一直坚持努力，用自己的纯真和智慧战胜一个又一个困难……

第1章

精彩节选

一大早，宋若桐就出来吃早餐了，她虽然不饿，但是得认真对待这次报到。

怕路上堵车，宋若桐特地在公司附近一家热闹的快餐店用餐。其实她心里一直被兴奋占满，胃根本不需要食物。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宋若桐吃了一根油条、一碗小米粥，临出门前还买了一杯西瓜汁，边喝边往外走。

宋若桐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网络小说，一边往外走，有几个读者对她小说的评论让她很生气，居然有人说她的男主角乏味、难看，弃文了。

“真是邪门了，我写的男主多么完美无缺啊？”这是她写的第二部小说，第一部网络小说，她自己发在网站上的，也没有编辑过问，也没签约，一点水花也没起来。

后来，跟着一个同学的老师学习了一段，人家没耐心教她，说得自己学习、研究才行。从此不理她了。

这一部小说是她总结了经验教训，辗转找到了网编，然后又找到了责编，几经修改开篇，这才签约的。

所以宋若桐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很想把小说写好。一个是喜欢，写好的话，也能有一笔收入，两全其美。

快到门口时，两个玩闹的小朋友撞到了宋若桐，她一闪躲一转身，动作有点大，手劲也情不自禁地加大了，西瓜汁不可控制地从吸管里喷了出来。

俩小朋友笑着跑远了，等宋若桐站定，抬头就看到一张酷酷的脸和一双愤怒的眼睛，她定睛一看，尴尬地道歉：“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赶紧堆上陪笑的脸。

西瓜汁撒到了陌生男士的白衬衣上，白与粉红相间，非常显眼。

男士皱眉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污物，嫌弃值简直达到一万点。

宋若桐慌乱地打开小包，想找张纸帮着擦拭一下，结果把包里的东西都弄到地上了：“稍等啊。”

她赶紧蹲下收拾杂乱的小物件，等她收拾好，站起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宋若桐眨着眼睛想了想，怎么回事？刚才是做梦了？出现了幻觉？她努力看向远处，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也好，不找我麻烦了。宋若桐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把西瓜汁的杯子扔掉，要是再泼到第二个人，怕没这么好运了。

洗手间里，男士光着膀子在搓洗衬衣，回头率很高。这时手机响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接电话。

“哦，我已经在最近的这家快餐店。嗯，嗯，别问了，我是超级倒霉，李姐，你帮我和王经理说一下，估计得迟到了。”

“哈哈，莫向南？你可一直是打卡冠军、全年满勤人员的有力竞争者，怎么会掉链子呢？”电话中的李姐惊呼着。

“遇到一个冒失鬼，半杯果汁全泼我衣服上了。”莫向南把手机用头和肩膀夹着，一边洗一边抱怨：“不说了，我还得找人给烘一下衣服呢。”

“看这时间点，商场没开门，回家又太远吧？看来你这迟到是真避免不了了？让那个冒失鬼赔偿你啊。”

“行了，不说了。”

这时又有两个男人走过，奇怪地看着洗衣服的莫向南。

……

昨晚上还是一头黑线呢，房东又来催房租了，宋若桐说了一堆好话，才支吾过去几天。

所以这份工作是来救命的，宋若桐刚从一个酒店辞职出来，辞职前一天，钱都转给母亲了，母亲说有急用。

宋若桐也不会预测，她也不知道第二天就一生气辞职了，当时没留下多少钱，还以为几天后就发工资了，哪想到会这么悲催呢？主动辞职的，分管领导说是一分钱不发了。

面试了两次都失败了，这是第三家公司，还好，结果不错，通知来报到了。

这么珍贵的工作机会，千万不能迟到。

宋若桐计划得还是非常妙，果然提前十几分钟赶到了预定地点。

高大气派的写字楼呈现在眼前，她得拍张照片得瑟一下，今天可是上班的第一天。

拍了一张空镜，又转过身，美美地笑着，自己和大家合影了一张，镜头里的她笑得很开心，大眼睛都眯起来了。

此时的宋若桐一身简约清凉装束，白色短裤搭配蓝灰色小衫，背着蓝色的小包，清新可人。

一头披肩短发随着步伐飘动着，小圆脸上闪烁着灵动的大眼睛，朝气满满。

这是上海临港新片区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办公楼这么壮观，应聘一个小小出纳员，应该是风险不大。

这时有几个路人在进进出出，宋若桐微笑地看着他们，猜测着，不知道谁会是她的新同事？

因为来得早，有时间分个神，宋若桐又抬头看了一眼大厦，眼睛里满是兴奋，她抿嘴一笑，迈着欢快的步伐往里走去。

因为来得太早，宋若桐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等时间。偶尔抬头看一下匆匆的人群，她感慨着，上班族们都是提前到岗啊。

又等了十几分钟，到了约定时间，宋若桐才站起来，边走边得意着：笔试面试全通过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公司的正式一员了，谁说工作难找的？

宋若桐不敢太外露，捂着嘴笑了一下：我可是幸运的锦鲤，传说中的锦鲤，才第三次应聘就中奖了。

开心的宋若桐找到了人事部，一个美女接待了她：“等一下啊，宋若桐是吧？有个事我得先”

这时有人喊她：“曲姐，周经理找你，让你赶紧过去。”

曲姐看了一眼宋若桐，把手中的几张表递给小季：“小季，你帮我和新来的这位对接一下，填完这些，让她去报到。”说完就匆匆走了。

小季拿着表看了一下，又看着宋若桐的身份证等材料，淡淡地介绍着：“宋若桐是吧？把这些表格先填完，办一下入职手续。”

“好的，谢谢。”宋若桐激动的有点心跳了，感觉这入职手续很有仪式感。

看宋若桐坐在一边填表，小季忍不住问她：“喂，你这装束？”

宋若桐懵懂地看着她：“不是说发工装吗？”

“发，但不一定马上就有你的尺码啊？”

宋若桐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先穿正装了，好像是太随便了？

等填完表，小季又淡淡一笑：“欢迎入职啊，你直接去10楼市场调研部报到就行了。”

宋若桐吃了一惊：“市场调研部？”

小季点了一下头。

“不是财务部吗？”

小季有点不太高兴了，又看了眼手中的表格：“没错。有工作就不错了，还能挑肥拣瘦？”

“可是，那个”宋若桐还想问个明白。

这时小季已经转身去和同事说话了：“刘哥，我这个电子表格调整不了格式，你来帮我看下。”

“好，马上来。”

看到他们都忙着，虽然有疑惑和不解，宋若桐也只能迟疑着走了出去，市场调研部？这个太陌生了，她学的是财会专业啊？

穿过长长的走廊，宋若桐来到某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门上的字，确认了一下，发现门半开着。宋若桐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敲门了。

老程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宋若桐应了一声：“谢谢。”她也不知道谢什么，一紧张就说出来了。

一进门，宋若桐就看到老程和莫向南严肃地坐在面试官的位置，桌上放着面试处的牌子。

宋若桐看一下桌上的牌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堆上一脸微笑：“哦，我走错了，我是到市场调研部报到的。”

莫向南很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随即用铅笔轻轻敲打着桌面：“是宋若桐吧？你没走错，增加一场面试。”

宋若桐感觉自己不仅走错地方了，好像还听错了，愣了两秒，才怯怯地问：“啊？那个，不是？已经通过了吗？

老程清了一下嗓子：“加试一场，不介意吧？”

宋若桐又尴尬又疑惑，明明是通知她入职啊？怎么会又面试了？

宋若桐又抬眼看了一眼莫向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会是他？是刚才碰到的那个人？弄脏他衣服的那个？这下完了完了，紧张的她手心开始出汗了。

“不敢啊？”莫向南漠然地追问了一句。

“啊，好吧。”宋若桐心里嘀咕，没准备啊？不知道入职也有面试环节啊？还是这么陌生的工作？

老程说话还是比较亲和，他淡淡一笑：“先坐下吧，就问几个问题。”

“好。”宋若桐忐忑地坐下，暗暗思索着纠结着：加试？怎么没人通知我？宋若桐把包放在腿上，双手紧握着背包袋子。

老程：“你最初的意向是报的什么职位？”

宋若桐老实回答：“财务部的出纳员。”

莫向南不置可否地一撇嘴角：“你看，就是乱点鸳鸯谱。”

宋若桐忍不住解释：“HR的意思是，要服从调配，可能……”她说不下去，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分到这里。

老程提醒着：“向南，她倒是有点实习经历。”

宋若桐又看了一眼莫向南，原来他叫向南啊。

莫向南不耐烦地翻着资料：“在L公司实习过？你都做过什么工作？”

一听L公司，宋若桐立刻不好意思了：“这个……”

老程和莫向南交流一下眼神，这还有啥难说的？

宋若桐低着头：“就是……一些杂活儿。”

莫向南不相信地看着她：“不止吧？说实话，时间不短啊。”

宋若桐头低得更低些：“我，我报到的第三天，送材料时扭伤了脚，住院了，后来休息了三个多月，后来……去呆了一周，就就结束了。”

老程努力忍着笑，这哪是去实习？直接是走过场去了。

莫向南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宋若桐：“哟，那你这实习的章子应该盖的医院吧？”

老程实在忍不住了，就笑了。

宋若桐只能尴尬一笑，这个莫向南真是要命，怎么说话这么噎人呢？真是在报复她吗？

“那你在酒店为什么辞职的？”老程好奇。

“那个，那个，有个分管的，让我报不合适的单据，我得罪了他，他经常给小鞋穿，干脆辞职了。”宋若桐找着合适的措辞解释着。

老程点了点头：“明白了，你想做这份工作吗？”

宋若桐本能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就愣住了，这个问题没大想过。她是非常需要工作，却并不是她喜欢的工作。

莫向南看着宋若桐哭笑不得：“老程你看，人家没有意愿，没有经验，还不是专业，这条件还敢来我们市场调研部？”

宋若桐抿紧了嘴唇，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她也是莫名其妙被支到这里来的，她还疑惑不解呢，她还委屈呢。

莫向南眼也不抬地把资料往桌上一放：“行了，回家吧。”

宋若桐紧张了：“哦，那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程微笑着：“你先回家等着，公司面试过了，我们部门面试没通过。不过，我们会找HR汇报，有可能重新给你分配工作，你等通知吧。”

老程还是想得周到些，话也说得圆润，让宋若桐感觉到了很多希望和可能。

“啊？又等通知啊？”宋若桐很不情愿地回了一句。

莫向南转动着手中的铅笔，眼皮一抬，凌厉的目光射出来：“你也可以不等。”

宋若桐吐了口气：“那太好了。”

莫向南又斜了一眼宋若桐：“你可以直接走人。”

可她才刚入职啊？宋若桐窘住，双手紧握在一起。

老程进一步缓和气氛：“向南是开玩笑的，我们部门不接收，不代表别的部门也不收，你回去等着研究结果吧。”

宋若桐站起来，失落地往外走。这都不是潜台词了啊？直接是拒绝。

站在空荡的走廊里，无奈的宋若桐给晓佳打电话：“晓佳，你觉得呢？是不是很奇怪？”

“嗯，他可能是报复你吧？谁让你泼人一身西瓜汁了？不过，我真没听说过，公司HR录取了，部门还要加试一次的。”

宋若桐努力想着，有没有进了公司还面试的事。

“若桐，你找人事部再问一下吧，说不定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也是啊，多亏你提醒，我马上去。”宋若桐好像看到了曙光，是啊，得问，万一给分错了呢？

宋若桐兴冲冲地走向人事部，刚进门，就听说人家要开会，她赶紧问曲姐：“那个，我是新来的宋若桐，可以问个问题吗？”

曲姐皱眉：“这马上开会了，你过会儿再来。”

“不是，我是去市场调研部吗？不会是弄错了吧？”

周经理急着开会讲话呢，看到宋若桐没眼力见儿，心下不爽：“怎么？一个新人敢质疑我们的工作能力？”

“不是，我觉得我应该在财务部吧，我叫宋若桐。”

周经理脸拉得更长了：“你觉得你能当总裁吗？”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宋若桐怔了一秒，忍气解释：“我，我就是想问个清楚。”

“服从分配，服从调剂就对了，哪来那么多问题？”周经理瞅了一眼宋若桐：“这年头，缺的是职位，不是人。”

小季赶紧过来打圆场：“那个，新同事，你赶紧出去，我们开会了，一会儿再和你说，行吧？”

宋若桐欲言又止。

周经理把手中的讲话材料一下甩到桌上：“一个新人还敢讨价还价？挑肥拣瘦？小曲，这个人，愿意干的话就延长一个月的试用期，不乐意就直接办离职。”

曲姐也愣了一下，赶紧推着宋若桐：“走吧走吧，怎么不会看火候呢？都急着开会了。”

宋若桐一边不情愿地往外走，一边想解释，曲姐小声提醒：“再乱说话，这份工作真没了啊，我过会儿详细和你解释。”

宋若桐泄气地离开了人事部，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周经理嘲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位倒好，自己还挑拣上了？”

“没经验，不懂吧。”曲姐还是圆场着：“周经理，可以开会了。”

宋若桐默默地离开了公司，站在大厦前的一侧，心情和表情和刚报到前完全是两极。

这时宋若桐的手机响了起来：“若桐，问清楚了吗？是搞错了吗？”

“别提了……”宋若桐直接挂断了电话，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真是自找麻烦的一个上午啊。

现在的问题是接受这个不平等“待遇”？去那个市场调研部吗？好像那俩人也不欢迎她吧？特别是那个叫向南的男人，简直是有点可怕了。

算了，还是回出租屋等通知吧，说不定还有惊喜或者变化呢。至于说延长试用期的事，应该是领导当时的气话，吓一下吓她的。

要不是为了新片区给出的各种诱人好政策，她也不至于跑这么远来打工啊。

当时宋若桐看到上海临港有个好政策，新片区内人才“居转户”（居住证转户籍）年限从原来的7年缩短到5年，核心人才进一步缩短到3年……

就算她不是核心人才，那也可以缩短到5年，离她真正成为上海人又近了两年。

宋若桐努力拼搏一下，万一成了核心人才呢？就是3年了？3年应该一眨眼就到了吧。

没想到这里人才济济，发展速度快，缺的不是人才，而是精英，让宋若桐这种一般打工人就有些茫然了。

特别是她任性地主动辞职后，才知道，上次应聘得上，也是非常幸运。

本次简历投了十几家公司，这才有三家让她面试的，只有一家过关的，还不是专业。为了交租金，也只能先干着了。希望这份工作能确定下来，不会再泡汤了。

宋若桐闭眼祈祷着：这次成了吧成了吧，还等着用钱呢。

当初为拒绝一个富二代的疯狂追求，才躲远一些，直接跑到上海来。要不然，她就在临沂市内找个工作了，还离家近，一切都熟悉。

……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宋若桐感慨万千。

一年前还因为嫁不嫁当地的一个富二代，和父母大吵一番。当时宋若桐还大放豪言：我就是要饭也不会嫁给他，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其实宋若桐跟那个富二代也算发小，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比较了解，长相、人品都没那么差。

只是宋若桐非常讨厌他父母那种土豪的作风，整天得瑟的不行，好像全天下人都巴结着要嫁他们家一样。

父亲宋树仁听到女儿的话非常生气：“若桐，你还是当姐姐的呢，你下边还有个弟弟还在上学、还没上大学。”

“晓聪才上初二呢，急什么？”宋若桐不太接受父亲的这个理由。

“他还没买房子，没娶媳妇，还有一大堆花钱项。你说你已经成人了，长大了，你就不能为家里着想？帮帮你弟弟？帮帮这个家吗？”

宋若桐扭过脸去看一眼没事人一样的奶奶，人家还在换电视频道呢，虽然声音很小，耳朵是竖着的，就是没有插话。

“妈，你看我爸多偏心？什么事情都想着他儿子？”宋若桐嘟着嘴向妈妈求援。

石琴笑了一笑：“他小嘛，你不是也经常照顾他？”

听到妈妈这么说话，宋若桐简直是无语了，忽然发现妈妈说话居然这么有水平，两边都不得罪。

宋树仁又继续教育女儿：“你知道你从小到大花费了多少钱？我和你妈妈受了多少累？才把你供完大学？”

宋若桐赌气回答：“我没说不回报你们呀？我也没说不管弟弟啊？我不是毕业了吗？”

“那又怎样？一毕业钱就来了吗？”宋树仁质问着。

宋若桐也不示弱：“我马上去找工作，我已经投了简历了，我到临沂工作，算了，我去个更远的地方，我会好好赚钱。”

“找工作也不那么容易，要不你在县城找一个？”石琴提醒着。

“我可不要离家太近，放心吧，我会每月给你们寄钱。弟弟还有好几年才上大学呢，你们放心，供他上大学，我来承担。”宋若桐说得挺简单似的。

石琴乐了：“你这个小孩也敢说这种大话？你还不知道管不管得了自己吃喝呢？还敢说供你弟弟？”

宋若桐斜了母亲一眼：“我为什么不能？我现在已经握着大学毕业证书，已经学了一身本事，为什么我不能养活自己？不能养活你们呢？放心吧。”

宋树仁摇了摇头：“放什么心呀？你要是个男孩子，我们还指望你。你是个女孩，当然你要嫁个好婆家，我们也能指望你，可是你不嫁啊？”

“又说这个。”宋若桐有点不耐烦了。

宋树仁一脸可惜：“你看看老姚家，人家是什么条件啊？家里有个车队，6辆大车，还开了一个厂子。人家就一个儿子、一个姑娘，所有财产不都是儿”

“不对啊，男女平等，都有继承权。”宋若桐猜测着父亲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她前一天才驳斥过他的这种说法。

“哦，那个，大部分财产还不都是他儿子的呀？”宋树仁自己都笑了：“就你眼拙，若桐你虽然是大学生，这一点是……”

宋若桐又打断了父亲的话：“爸爸，行了，不要说了，不都已经拒绝人家了吗？这一页翻过去了啊。”

“你这孩子”

宋若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海临港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我跟晓佳已经合租了房子，她也跳槽去了那边工作了。你们就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挣到钱。”

宋树仁和石琴对视了一下眼神，又无奈又有点担心，还好，同村的晓佳前一年去了上海，女儿去了，也算有个人相互照应。

就这样，宋若桐信心十足地来到了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她觉得凭自己的努力，不会过得很差。

而且在大城市生活，她还能观察到更多的人和事，对她写作也是极大的促进。

有个老师看过她的小说，说都是空中楼阁，太缺乏生活，故事也不丰富，人物也不鲜明。

较真的宋若桐追问老师：比如呢？举个具体例子行吗？老师说你连大城市都没去过，永远都写不出那个味道来。没有阅历，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服输的宋若桐偏偏要在网络小说上写出一点成绩，几个原因聚在一起，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竞争力很强的大上海。

……

此刻，市场调研部的办公室里也很热闹呢。

宋若桐走了之后，老程和莫向南一起去找王立强经理。

王经理正在办公室里和李菲菲安排工作：“小李，你那个客户对你有点意见，你注意一下态度，主动跟人家解释一下，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做了对手。”

李菲菲很不服气的撇着嘴：“那也不怨我呀，是他们变来变去。”

王立强看到莫向南和老程走了进来，就看着他们：“哎？那个来报到的新人呢？”

莫向南扬了一下眉毛：“打发走了。”

王立强奇怪了：“打发走了？”

“对啊，我让她回去听通知了。我们两个来找你汇报，就为这事儿。”莫向南淡淡地说着。

“怎么打发的？”王立强皱眉。

“不合适呗。王经理，咱们三个人一起去人事部，跟他们解释一下，分配错了，我们要的是个男生啊，怎么来了个女孩呢？”莫向南说着自己的计划。

“哎，不是”王立强正要说话，被莫向南打断了：“我们要的是有一点经验的，这个简直是小白中的小白啊，不信你问老程？”

老程很郑重的点了下头：“是个小白没错，专业是财会呢。”

王立强皱眉：“唉，我说你们两个人，你非要加一场面试，这本身就挺过分了，还把人给退回去了。”

老程赶紧摆手：“我？我可不是非要面试不可的哈。”

“我我，我要求的，我也是为咱们部门着想，坚决争取要个精兵强将嘛。”

莫向南倒是敢作敢当，因为他知道这个新人到来，提前说好了，要让他带呢，莫向南可不想带个女孩子了。

看着俩人一唱一和的，王立强忍着笑：“还想拉着我一起去人事部退人？”

莫向南赶紧纠正：“换人，不是退人，王经理，你说的严重了，就是换个人吗？换个小伙子就行，哪怕他菜得不行，我也能带得出来。”

老程和李菲菲相视一笑，让莫向南带新人，这是大家的共识。

只见王立强神秘地一笑：“跟你说实话吧，这事儿你们想都不用想了，这些来龙去脉我很清楚。”

“哦？那是有什么原因吗？”老程追问着。

李菲菲也好奇的看着王立强：“内幕还是黑幕？”

莫向南已经开始皱眉了：“话里有话啊？你的意思是不能换了呗？”

“你们听我说啊，本来这次招工招聘就不应该限性别，不能搞性别歧视，对吧？”王立强有点生气了。

老程欲言又止。

“还是我，特地找了人去说情，在能照顾的情况下给照顾一下，因为需要跑外面的业务，有时候男生更方便一些。我都说了。”最后一句话，王立强提高了些声音。

“啊？只要男的啊？”李菲菲忍不住先自觉了。

“哎，小李不要多心啊。”王立强笑着解释。

李菲菲还是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

“周经理这人也挺好，也答应了帮忙，但是这恰巧出了意外情况嘛。”

“什么情况？”老程问。

“一个原因是报咱们部门的人少，另外就是总裁那边，临时说需要增加一个助理，而且指明要一个男的。”

三个人都期待地看着王立强，听他的下文。

“也是寸，这一次录取的人当中就两个男生，洛总要去了一个，总裁突然又要了一个，哎，你说这两位，咱们争得过吗？”说到这里，王立强双手一摊，专门看着莫向南。

莫向南没有说话，思索着。

老程摇了摇头：“哪都惹不起啊。”

“就这样吧，有干活的就行。”李菲菲确实不太介意男女生，有帮忙干活的，她轻松一下，比什么都好。

莫向南满脸失望：“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没办法换了呗？”

“只能接受。反正我是没办法了，你们几位要是愿意去啊，去吧，去拿鸡蛋碰石头啊。”

“你们尽管去，我不拦着。”王立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莫向南斜了一眼王立强，没好气的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老程也坐回自己的座位：“就这样吧，既然人家都定好了，咱们就接受。向南，你一会儿打个电话，通知那个宋若桐，让她明天过来报到上班。”

“我不打。”莫向南还没生完气呢。

“好好，我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程开始查宋若桐的电话号码。

王立强打量着不服气的莫向南：“是不是你的馊主意啊？还把人家给打发回去了？你至少让她来跟我见一面啊。”

“如果合适，我再让你见她，可是不合适啊。”莫向南越说越气：“我跟老程不是做了黑脸？你自然就赚个红脸吗？我们也是为你着想，得罪人的事跑在前头。”

“哈，还真是啊。”老程笑了：“得罪人的事，可是都让我们俩做了。”他真真假假地说着。

王立强又气又笑：“你们俩也是自作主张，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跟我说加一场面试，就是了解一下、摸摸底儿，看一下人家的能力？是不？”

莫向南欲言又止。

王立强摆了下手：“算了算了，说多了也都是废话。”他自己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走了出去。

李菲菲早就憋了半天：“向南，你一来就跑去面试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个打卡冠军保不住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向南皱眉，不提还不生气，这一下脸色更黑了，都怪那个宋若桐，简直是克星啊。这种克星，他能收啊？能带吗？

老程给李菲菲使眼神：“你没看人家心情不好吗？别火上浇油。”

“不是，八卦一下，开心一乐嘛。向南？谁惹你了？是美女故意追你，套路你吧？你没见电影电视中，那些专门往男人身上洒酒或者茶水的？”

“李姐？！”莫向南声音提高了些，又不想多说什么，站起来往外走：“我得出去透个气，感觉快得心脏病了。”

李菲菲尴尬地看着老程：“呵呵，还真生气啊？瞧，还哄不好了。”

老程笑着摇了摇头。李菲菲向门口翻了个大白眼，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开始给自己补妆了，补妆这事儿，对她来说也是工作任务，重要的很。

市场调研部都是一老带一新的格局，莫向南的组员是刘云，回家坐月子去了。业务开始熟练之后，刘云刚好怀孕了，她倒是很积极，一直坚持上班。

李菲菲劝她早点请假休息待产，她也不舍得，怕占用了产假，怕孩子会超过预产期，希望上到最后一天。

结果麻烦了，刘云感觉肚子痛的时候，正是在办公室里。又找急救车，又是联系医院的，大家慌张得不行。

洛总遇到他们一堆人往外走，还特地批评了莫向南：“作为男人，得有担当，宁愿自己累着点，也得给孕妇提供好帮助，你可好。”

洛总说完就不高兴地离开了，剩下莫向南有冤没处诉。

其实莫向南也多次提醒过刘云了，希望她早点呆家里，大家都安心。

可刘云特别会算计，一个人在家里，更不安全，她老公上班的地方远，婆婆说要在生孩子的当天过来。

这万一不按时生产，占掉了产假的时间，多吃亏？算来算去，刘云觉得在公司更保险。

当时刘云腹痛难忍，又哭又喊的，吓坏了单身男人莫向南。他还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呢，万幸，母子平安，他这才松了口气。

……

宋若桐并没有听到手机响，错过了老程的电话。

面试之前，特地把手机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了。此刻的她还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景，回想着这半天的麻烦事。

中午，晓佳专门回来了，买了水果和点心给宋若桐解愁。

宋若桐躺在床上，郁闷地不行，看到晓佳回来，顿时开心了：“晓佳？你怎么回来了？”

“担心你呗？是不是不打算吃饭了？”

宋若桐叹了口气：“一点胃口也没有。”

晓佳举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我就知道，看，我给你买了开胃的，一会儿再吃。”

宋若桐欣慰地看着晓佳：“晓佳，有你真好，能解百愁。”

晓佳笑得直不起腰了：“听说过喝酒解愁的，没听，哈，你拿我当酒啊？”

宋若桐笑了：“你比酒管用。对了，你回来，不耽误工作吧？”

“没关系，我说有事，晚回去一会儿。”晓佳一边洗苹果一边解释：“都已经熟悉了，同事们会照顾我的。”

“唉，我的同事，不对，我未来的同事却很嫌弃我呢。特别是那个叫向南的。我现在不想吃，你先放那儿吧。”

“好，我放盘子里，你讲一下你的奇遇吧，怎么泼人果汁的？”

宋若桐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晓佳：“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是十万分无意的，都怪那俩小孩子，唉，算我倒霉，谁能想到他是我上司啊？”

晓佳坐到宋若桐身边，好奇地八卦着：“天啊，还是你上司？不是上演狗血的总裁剧吧？”

“不是，反正”宋若桐回忆着：“那个人的气势很强，气场很大，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拉着一张黑脸，长长的”

“那就是驴脸呗。”晓佳适时补充着。

“驴脸？”宋若桐笑得歪倒在晓佳身上：“你可真敢说。”

“哈哈，你说得太形象了，我猜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果然就心情好多了，宋若桐这时才拿过手机。

她看到陌生号码的一个信息，还在抱怨：“垃圾短信太多了，真得安一个什么防护的软件了，天啊，晓佳，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正要出门的晓佳听到宋若桐提高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真的，都是虚惊一场吗？”

宋若桐欣喜地拿着手机让晓佳看：“绝对的虚惊一场，你看啊，这个是通知啊，还有未接电话，我没听到。”

晓佳也开心地笑了，随即又皱眉……

“可是，你泼的那个上司，会不会？应该不会，你加油啊。”

满血复活的宋若桐还是愣了下：“啊？哦？！没关系，我现在就开始做心理建设，努力和这个讨厌的人相处，你赶紧忙你的，我有一下午时间想办法、做功课呢。”

晓佳拍了拍宋若桐的肩膀：“亲，相信你哦，加油加油。对了，我明天得搬走了，公司的公寓空出了一个位置，让我赶紧搬。”

“恭喜你啊，不过我可冷清了。”宋若桐情绪复杂地祝贺着，不是太真心的样子。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对了，你赶紧再找一个人合租吧。”

“行，我会尽快发信息。”宋若桐看着晓佳的背影说着。

晓佳走了。宋若桐感慨着，幸亏没告诉晓佳，房东催房租的事，不然她还有心理负担。晓佳比宋若桐更惨，有弟有妹，她父亲还是个酒鬼。

宋若桐早上还在幸运，还好有晓佳在，她能负担一半的房租，交个年租也没大负担，哪想到她也搬走了？

宋若桐感觉麻烦一个接一个地来，是不是运气转了？开始转霉运了？

她连着跳了几下，集中一下精神，不能浪费时间，得想正事，想想上班后的尴尬。

宋若桐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没想到，她工作的第一关是要怎么应付一个讨厌的上司？

经过了一个难眠之夜，宋若桐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离那个怪物男人向南远一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躲一米就不躲半米，保持安全距离。

半夜，宋若桐自己笑醒了，懵懂的晓佳嘟嚷着：“干吗？疯了吗？”

宋若桐伸手开了灯，还在笑。

晓佳捂着眼：“赶紧关掉，说话又不用眼睛。”

宋若桐顺从地关了灯：“我刚才想到一件事，笑得不行了。就是我和那个老怪物保持好安全距离啊，能躲一米绝不躲半米。”

晓佳调侃着：“你你？你以为是做防疫工作啊？搞笑，赶紧睡觉，要是明天黑着眼圈上班，人家会以为你才是怪物了。”

“好吧。”宋若桐虽然应着，还是为找对了应对办法而兴奋着，瞪着大眼睛看着暗夜偷笑。

忽然，宋若桐暗中一喜：性格鲜明？那个莫向南是不是讨厌之极？可以作为一个人物出现在她的小说中？

宋若桐打定了主意，决定忍辱负重，一边应付他，一边观察他。如果莫向南的存在，能提高小说阅读点击量，也是大好事呢。

宋若桐努力回忆着，面试的时候有没有太失态，给自己招惹麻烦：

当时听着阴阳怪气的莫向南说话，宋若桐的小脸渐渐有了些怒气，当她不懂吗？HR那边都签字了，这一个小部门还有权阻拦？

还是这个男人太小气了，在假公济私？宋若桐暗忖，这是故意报复她呢，算了，这工作不要了，但这气得出一下。

宋若桐的怒气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时，老程开始打圆场了：“一个小测试，不打紧，小宋你可以先回家等一等，也就是个……嗯，必要的形式，放心吧。”

“再等？”宋若桐看着老程：“这”

“重要培养的新人，都会多面试一次，你很幸运。”老程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听了这话，有气也得没气，宋若桐暗暗咽了口气：“行，我回去。感谢两位前辈的指点。”

她正准备离开，莫向南就发话了：“你要是对我们公司和我有意见，也可以不来，你有不来的权利。”他的笑容仅是嘴角一动，宋若桐却感觉有些不怀好意。

宋若桐努力忍着怒气：“嗯，谢谢提醒。”一转身就走了出去。

要是有人给她录个像，宋若桐觉得当时已经是黑脸包公了。这个臭男人太气人了，没见过这么爱记仇的男人？

什么意思啊？还怕她回来？想到这个怕字，宋若桐眼睛一亮：不想让她进市场部，这意图很明显了，那我还非进不可。

后来给好友晓佳打了几次电话，气已经消了一半，宋若桐转而一想，多一天时间休息，很好啊，她正好可以写小说呢。

又这么一想，反而有被放假的感觉，脸上的阴霾也散开了，重新笑意盈盈。

坐在公交车上，宋若桐已经把男主的形象开始转移到莫向南身上来了，她之前写的时候，想像不到男主的样子。

经历了两次不愉快地相遇，宋若桐就像看到了男主的讨厌样子，非常形象地出现在莫向南身上。她边想边笑，她要在小说里面骂死他，虐死他。

宋若桐有了现实中的男主角原型，开心得不得了。感觉等不到回家用电脑写作了，就在手机上写着……

这一天还是阳光灿烂了，即使不被通知去上班，宋若桐找到了写作灵感，也是很有收获。

她这波灵感多的，不是泉涌，是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此不复回。宋若桐连午饭也没吃，一气写完，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

宋若桐感觉到了饿意，赶紧泡了方便面，也感觉到了久坐的不舒服，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浪费时间，干脆把手提放在床上，她趴着写。

别说，这姿势还真不错，脖子还挺舒服的。直到晓佳回来，宋若桐才暂时得到真正休息，开启了聊天和吐槽模式……

回忆了大半天，宋若桐感觉还行，没有很失态，做得也够忍辱负重了，有失也有得。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只要没有撕破脸，就有余地。

再去上班的时候，宋若桐可是长了心眼了，公司发的制服她还没领到，但正装还是要的吧。

她特地选了一条长牛仔裤，加一件白色长袖上衣，没有合适的皮鞋，只能穿了一双休闲的运动鞋。

虽然感觉有点热，有点小别扭，但应该不会被小季那样的同事置疑正装问题了。

宋若桐到了半路的时候，晓佳打来电话：“亲，包里备用一双平跟鞋，万一累了可以换一下。”

“晚了，不过我一劳永逸，直接穿好了，别担心我，你赶紧去上班吧。”宋若桐感觉心情还是特好，看到一个老奶奶上了车，她赶紧站起来：“奶奶，你坐这边。”

“好孩子，谢谢。”

“没事。”宋若桐谦虚着。

就听边上两个年轻乘客议论着：“这年头还有做假雷锋的啊？”

“是啊，后面明明有座儿，还让呢？”

宋若桐红了脸，赶紧回头一看，果然有座呢，她默默地走到后面，心情还是被小小地影响了一下。

到了公司就顺利了，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昨天面试的那个小办公室，但是里面没人。

正好在走廊里遇到王立强，他招呼着：“是新来的宋若桐吧？我看过你的资料，在这边。”

“哦，谢谢。”宋若桐赶紧向王立强走过去。

“这里是咱们的办公室。”王立强是第一个把宋若桐领进办公室的人，也就自然地做起了介绍人。

进了办公室，宋若桐拘谨地站在那里，轻抿嘴唇，小心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老程在收拾桌上的东西，莫向南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李菲菲拿着手机当镜子，在整理头发。

王立强轻咳了一声：“大家停一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新同事。宋若桐，先自己介绍一下。

李菲菲和老程看着王立强和宋若桐，莫向南却背转过身去。

宋若桐脸上的微笑堆得再多些：“大家好，我叫宋若桐。临沂大学财会专业毕业的，毕业一年了，我家是一个小山村的，欢迎以后去玩。”

李菲菲扬了一下眉毛，这女孩很自信啊。

“我对市场调研没有工作经验，但我会努力向各位前辈学习的，若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后还请多多指点。”这台词很顺畅，宋若桐已经背了好几遍了。

老程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李菲菲看着莫向南：“哟，向南，这女孩可真懂事啊，人家还是从革命老区来的，沂蒙山区的是吧？”

宋若桐恭敬地点了点头，沂蒙山区现在也很发达，虽然相比大上海还要差一截，也有自己的很多优势，比如绿色生态环保、红色教育基地等等，这都是先天的优势。

莫向南黑着脸，拿着手机就走了出去。

李菲菲：“哎，这人。”

王立强看一眼莫向南的背影：“别管他了，我们继续。宋若桐，这位是李菲菲，我们部门的颜值担当，工作能力也很棒啊。”

宋若桐向李菲菲微笑着：“李姐好，以后请多关照。”

李菲菲轻轻摆了一下手：“欢迎。”

王立强指着老程：“这是老程，你们昨天已经见过了，是咱们办公室的元老级人物，公司第一批员工，非常厉害。有事多向他请教。”

老程淡淡笑着：“我都退居二线了，还非让我干活，你看看，全公司像我这年龄的，有几个还在这晃悠的？”

王立强笑了：“不是离不开你吗？绩效考核今年你争取拿头份，放心吧。”

宋若桐在看那几张空椅子，老程看着宋若桐：“有一个生孩子的，一个生病的，我这马上退休的人还得坐长摊儿。”

王立强：“行了，都知道你辛苦，顾全大局，可这里还少不了你啊。”

听了王立强的肯定，老程满意地笑了。

“至于出去那位”王立强还没说完，手机响起来：“喂，哦，好，我马上过来。”他看着宋若桐匆匆地说：“先这样，你坐在向南的对面。”说完就匆匆走了出去。

宋若桐走到王立强指定的地方，默默地坐下，为啥感觉如坐针毡呢？她忽一下又站起来了，装作看周围环境的样子。

李菲菲扬了一下眉毛，坐下画自己的口红。

宋若桐一脸官司地暗自倒霉着：怎么把我安排在他对面了？他好像不愿意看到我啊？我哪里得罪他了？

在走廊里闲着没事的莫向南，看到王立强走了，就黑着脸走了进来。

莫向南是昨天已经认识了，他坐在那里查看着电脑，很冷淡的样子。宋若桐想回到自己桌前坐下，又不太敢。

莫向南看到有人走过来，眼睛都不翻一下。

感觉气氛有些紧张和压抑，宋若桐站在桌前十分拘谨。

老程没话找话说：“刚才那是官方的，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老程，快退休了。”

“程老师好。”宋若桐赶紧鞠躬问好。

“别这么客气，叫我老程或者程叔就行。”老程看了一下王立强的位子，他不在这里，说话确实放松一些。

李菲菲好奇地站起来，一边打量着宋若桐。

“这是李菲菲，我们部门的颜值担当，工作能力和八卦能力都是一流的。”老程打趣着。

李菲菲有点不乐意了：“老程？！看到新人就踩旧人啊？”这话明明是埋怨，她却说得像撒娇一样，声音转了几个弯。

老程却不接话，哈哈笑了两声，提醒着有点愣神的宋若桐：“你李姐。”

他们说话的期间，莫向南拿着杯子走了出去。

“李姐好，以后请多关照。”宋若桐甜美又礼貌地微笑着，好像刚才已经重复问过好了，不说这个好像又没话说了，宋若桐自己也有些自责，嘴太笨了，找不到新词。

“放心，会关照的。我组的组员是小秦。”李菲菲介绍着刚进门的小秦：“这是新来的宋若桐。”

“你好，欢迎欢迎。”胖胖的小秦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请多关照。”宋若桐又重复一遍，今天好像说了不少次的请多关照了。

“放心，咱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脾气超好的人，咱办公室有和谐团结的优良传统，都会关照你的。”李菲菲把“都”字说得重了些，因为她看到莫向南走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莫向南一进来，宋若桐就感觉全身都紧张起来了，汗毛都竖着了。她条件反射的对莫向南说了一句：“请多关照。”

莫向南从鼻子中轻轻哼了一声，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比南极还冷的冰块脸。

宋若桐的脸上有几分尴尬了，李菲菲轻轻一笑：“嗯，别人我管不了，小宋，你只要让我看顺眼了，我就会关照你的。”李菲菲边说边打量宋若桐。

宋若桐自觉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上：“那个，怎么了？”

李菲菲皱眉：“你胳膊上过敏了？”

“没有啊？”宋若桐懵懂地看着李菲菲，什么意思？

“那有伤疤还是？”李菲菲上下打量着宋若桐：“你是怕冷？”

“没有啊，我都出汗了。”宋若桐不好意思地笑着。

一直没说话的莫向南插了一句：“不是有病，就是走错地方了。”

李菲菲嘿地一下乐了：“哈，那你是抢先过到秋天去了？”

宋若桐尴尬地看着两人打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傻笑，看来这衣服还是没穿对啊。

老程赶紧打圆场：“那个，这位你认识了啊？”他指着莫向南。老程发现，好像没人介绍莫向南。

“认识认识。”宋若桐心想，扒几层皮也认识啊，就是昨天死活都不想要她的那位。但她还是努力地微笑着、恭敬地问好：“向老师好。”

听了这话，四个人哄堂大笑，宋若桐傻眼了，问个好有这么搞笑啊？

老程笑得只能拍莫向南的肩膀。

莫向南满脸不悦地斜一眼宋若桐：“第一，本人不姓向，姓莫，你给我改姓，得经过我父母同意。”

宋若桐涨红了脸：“对不起对不起，莫老师。”

“第二，本人也不能称老师，一不是学校，二也没教过你，收起在学校的坏习惯，别见人就叫老师。”

“是是。”宋若桐低头应着。

莫向南忽然敏感地站起来：“喂，你叫我老师，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同意了啊。”王立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笑笑地看着大家：“都已经认了组长了吗？真好。”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的小伙子。

“哎，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不算啊。”莫向南赶紧否认。

王立强自己介绍着：“宋若桐？我叫王立强，刚才没介绍完，我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咱们大慈大悲的王经理。”李菲菲补充着。

“王经理好。”宋若桐赶紧恭敬地问好。

王立强打量着宋若桐：“挺好，咱这又多了一个美女，感觉更加明亮了。小宋，好好跟着你组长干，他要是不好好教你，你可以找我，我帮你出头。”

“哎，我说”莫向南还没说出什么，王立强就打断了他：“行了，除去职务，我还算是你的老组长呢，怎么，你敢不听组长的话？”

莫向南被噎住了，欲言又止。

宋若桐感觉这关系有点复杂，眨着大眼睛思索着。

“这个是小孙，是老程的组员。”

小孙很礼貌地向宋若桐问好：“你好，以后咱们互相帮助。”

“谢谢。”宋若桐赶紧道谢。

王立强看莫向南不大高兴，就故意夸奖着：“向南是咱们部门业绩最好的，业务能力最强的”

“我声明，坚决不收她，不带她。”莫向南的声音掷地有声，把宋若桐吓了一跳，同时脸也热了起来，当面就拒绝啊？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气氛有些凝重和尴尬。

王立强打量着莫向南，又看了看宋若桐：“嗯，也是，在明面上可以不用称呼组长啊老师的，把这俩字藏在心里就好了。好好干。”

宋若桐懵懂地点头，傻傻地站在那里，这意思是非得跟莫向南学习吗？

“赵总那边有事，我过去一下，对了，小秦，你带宋若桐去趟人事部，重新签个合同。还有把制服、杯子啥的给领一下。”王立强说完就走了出去。

老程提醒宋若桐：“宋若桐，你不过来啊？这是你的桌子啊。”

“啊？哦。”宋若桐吓得脸色有点白了，怎么能坐在莫向南对面啊？

莫向南更不乐意了：“不行，这个位置”

“好好，来我这里，宋若桐，我马上就退休了，跟一个年轻人对桌，增加点活力，我欢迎。”老程及时招呼着。

老程看莫向南十分不乐意，又怕宋若桐尴尬，还是主动作了退步，也算是补救措施。

“好，谢谢，谢谢。”宋若桐心里脸上都松了口气。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李菲菲笑了：“别怪我们莫帅哥，他这两天气不顺，特别不顺。人家丢了最重要的东西，能高兴吗？”

老程疑惑：“丢东西了？什么啊？”

“公司考勤记录上的打卡冠军啊，昨天不是迟到了吗？丢了。”李菲菲算是迟到冠军了，说着说着就有些幸灾乐祸。

宋若桐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她感觉全身都是热的了，天啊，弄脏了他衣服，居然害得他迟到了？还丢了打卡冠军？怪不得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老程看到了宋若桐的表情，安慰着：“没事，跟你没关系。”

听了这话，宋若桐更加尴尬了，她看到莫向南眼中射出了愤怒的利剑，直插她的心脏。

宋若桐的心跳加速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解释，直接拿了张桌上的面纸，擦起了脸上的汗。

李菲菲不知就里，还以为是热的：“宋若桐，你热了吧？这天气你也捂得太严实了，来来，跟我去签约，领东西。小秦，不用你了。”

“行，谢谢李姐。”小秦彬彬有礼地应着。

“走啊小宋。”李菲菲向宋若桐招了下手。

“好。”宋若桐倒是乐得离开这个办公室，有莫向南在的地方，空气都是压抑的。

走廊里，李菲菲和宋若桐一边走一边解释：“向南这人不错，就是脾气啊，这两年有点臭，没事啊，习惯就好了。”

“哦，好。”宋若桐对这个怪物没有半点好感，实在是找不到假意恭维的话。

“得和他搞好关系啊，他可是你组长了。”

宋若桐倒抽一口凉气：“那个那个，刚才不是开玩笑吗？”

“不是，你来之前，已经决定让他带你了。不对，是带新人。”李菲菲走到了前面。

宋若桐的大脑又懵一一下。

宋若桐还想着如果还有余地，就找王立强要求一下，可以跟着别人学习呢，原来早就内定好了？

李菲菲看宋若桐没有跟上来，就催促着：“快点啊，先去人事部，对了，你昨天没签约啊？”

“签约了。”

“那就奇怪了。”李菲菲虽然是老员工了，也没见过谁是签两份合同的。

人事部办公室，小季看到俩人进来，赶紧迎上去：“李姐，你还亲自过来啊。”

“是啊，公务，对了，我们这位还需要签什么合同啊？”

小季拿着文件夹，看着宋若桐没有说话。李菲菲秒懂，赶紧拉着小季走到一边：“出什么问题了？”

宋若桐也跟着走过去。

“这不昨天嘛，本来有个重要会议，这个宋若桐就闯进来了，耽误了日程，还，还跟我们周经理理论了几句，不太服从分配，这样就特殊处理了。”

宋若桐尴尬地低着头，还真延长试用期啊？她还以为就是说一说呢。

“也是赶巧了，我们头儿正好心情不顺。”小季向李菲菲使了个眼色。

“哦，是这样啊，那就，签吧，签完了我们去领服装和办公用品。”李菲菲示意着。

“好。”宋若桐也没有可以多解释和要求的勇气了，拿过合同就签字，多说多错，她可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还有一点啊，作为新人，无视上司，也有惩罚。”

“还有？什么啊？”李菲菲也奇怪了。

宋若桐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越说越错。

小季笑了：“是这样，咱们公司这两年房源多，不是鼓励全员参与销售吗？最低的任务是售房3套，新人1套，她任务也加码了，和我们一样，3套。”

“3套？”李菲菲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咱们也不是专业卖房，也就是利用工作之便，是吧？3套，她一个新人，是不是太高了？”

“我也这样问过了，我们周经理说，如果再讨价还价，就直接走人，再一再二不再三。”

“我同意。”宋若桐可是真不敢违背领导的意思了，再有意见，连层层加码的惩罚机会都没有了。

宋若桐还等着工资生活，等着寄钱给家里，让家人放心呢。

“你真行？”李菲菲在重复着。

宋若桐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菲菲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这小姑娘，怎么一进公司就这么多“特殊照顾”啊？是不是运气太差了？

签好了合同，又回到走廊里，李菲菲边走边向宋若桐介绍：“那边是总裁办公室，千万别走错了啊。那一边是财务部，以后要报销得找他们，别得罪了人家啊。”

宋若桐认真地点头。

“这里是茶水间，那边是洗手间，其他部门都写着名字呢，你慢慢了解吧。”

宋若桐由衷地感激：“谢谢李姐。”

莫向南黑着脸迎面从她们身边走过，宋若桐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菲菲提醒着：“你组长这人有点怪，你得巴结好他，不然日子不好过。还有，在他没有同意之前，不许叫老师、师傅啥的，不然有你难看的。”

宋若桐转身看着莫向南的背影，小声回答：“知道了，谢谢李姐提醒。”

看着李菲菲像个很挑剔的人一样，结果完全不是，对新人还很照顾。宋若桐暗暗感激着。

……

这天下起了小雨，从早上到中午一直阴沉沉的，雨不大，视线却很暗，虽然不是晚上，很多办公室里都开了灯照明。

办公室里，李菲菲在电脑上打着字，老程在翻阅资料，莫向南也在校对一个稿子。小秦在复印材料，大家似乎都忙得很。

宋若桐看一眼莫向南空着的杯子，壮了壮胆，站起来：“我去茶水间，莫……前辈，给您也”

李菲菲和老程都笑了起来。

老程眼睛大了半圈：“你叫他什么？”

莫向南不满地斜了宋若桐一眼，继续翻看着电脑中的材料。

李菲菲不嫌事大，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宋若桐：“你再叫一遍？我刚才没太听清。”

宋若桐有点紧张了：“莫，莫前辈啊？”

老程大笑：“你真厉害，上班第一天就把他打发到古代去了啊？”

“很武侠啊。不过，要称前辈的话，你得先称呼程老前辈。”莫向南调侃着。

宋若桐尴尬地笑笑，小声：“程……老前辈。”

看到她这么可爱，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莫向南不屑地看着宋若桐：“你真以为是演武侠剧啊？女侠先生？”

宋若桐愣了，又错了？不是按他的指示称呼的吗？她忍气道歉：“对不起啊。”她心里暗想，她谁也没有对不起啊？都是这个可恶的莫向南。

李菲菲笑了：“乱称呼，这可是新人大忌啊，别轻易喊人名字，别轻易叫人职务，别轻易称呼和排辈，你万一错了呢？不得闹笑话？”

宋若桐惭愧地点头：“是是，我以后注意。”她拿着杯子，匆匆走出去，谁也不敢问了，她得出去透个气，怎么说什么什么错？做什么什么错呢？招谁惹谁了？

……

宿舍里，听宋若桐绘声绘色的讲完自己上班的遭遇，晓佳的嘴巴张了半天没有合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像被惊吓到了一样。

看着晓佳的样子，宋若桐又气又笑：“哎，我说你，不要这么搞笑了好不好？”

好像才反应过来，晓佳忽然长长地出了口气：“我的妈妈的妈妈呀，天哪！”

“什么妈妈的妈妈？你直接说姥姥不就好了？”

“哦！”晓佳恍然大悟：“我姥姥的姥姥呀。”

“不是，你想说什么？”

晓佳忽然站起来：“我奶奶的奶奶呀。”

宋若桐莫名其妙地看着晓佳：“我怎么感觉你还在骂人呢？”

晓佳忽然自己笑得不行了：“若桐，我就是表达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所有的这些亲人加起来，也没有你这一天这么精彩，这么胆战心惊，这么奇葩呀。”

宋若桐半信半疑的眯了一下右眼：“晓佳，你是嘲笑我还是故意拿我打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