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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每天都在盼着失宠

蓝家三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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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宋烨,曹风   更新: 2022-06-03 13: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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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宋烨,曹风《娘娘每天都在盼着失宠》讲的是京陵城爆出一条大消息,头号小公子——洛长安,当街揍了新帝一顿,换做旁人,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可咱洛公子不怕,咱爹是当朝重臣,人送外号——奸贼!洛长安被带进了宫,天下人皆哗然,丞相府作威作福的日子快过去了,大权被收回的日子也不远了,所有人都等着新帝把洛家的独苗苗弄死谁知……"皇上,洛公子钻狗洞出宫""不急!""皇上,洛公子在后宫调戏诸娘娘""不急!""皇上,洛公子与安乐王,饮酒作乐"宋烨面色骤变,将人堵在床角,嗓音沙哑的问,"闹够了没有?"温热的呼吸喷薄在面上,洛长安心头一颤,他好似发现了她的秘密?

第1章

精彩节选


京陵城是北凉的都城,日夜喧嚣热闹。

用老百姓的话说,京陵城遍地是黄金,到处能找乐子。

洛长安俏生生的靠在巷子一角,掌心里托了一把瓜子,没滋没味的嗑着,好不容易甩开身后的跟屁虫,她得去闯点祸,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奸贼之子”的名头。

哦,忘了说。

她爹洛川河,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了不少人,就连当今圣上,都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用只手遮天来形容,真是半点都不为过。

当然,老天爷长了眼,坏事做多了,别的副作用没有,子嗣凋零倒是真。

他爹笼统五十年的岁月里,妻妾成群,可除了十七年前难产而死的发妻,给他生下一个孩子,也就是洛长安本尊,后院里的其他女人……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相府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有男丁,于是乎,心狠手辣的相爷老爹,擅自给洛长安“定”了性别。

洛长安,男,相府长子。

“呸!”洛长安啐一口瓜子皮,瞧着街头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们,心里越发的不痛快,上前就拦住了小姑娘。

京陵城内,谁不认得洛长安这张脸?

俊俏小生,肤白如玉,就是矮了点,明明是个男子,却顶着一对狐狸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邪气,勾得小姑娘们心痒痒。

“哟,妹妹……”洛长安伸手就摸上了小姑娘的脸,“啧啧啧,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怎么着,跟爷乐呵乐呵?”

小姑娘到底是没出阁的,瞬时红了脸,红着眼躲闪。

这一躲,洛长安便来了兴致,“哎哎哎,别走啊……”

“大胆!”白衣书生忽然跳了出来,指着洛长安破口大骂,“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这狂徒竟然戏弄良家妇女,眼里还有王法吗?”

洛长安眉心突突的跳,京陵城什么时候多了个多管闲事的?

“狂徒?骂我?”洛长安自指。

书生愤然,“骂的就是你,你这……哎呦……”

话未完,洛长安抬手就是一拳过去。

书生羸弱,身子一晃便以猝不及防之势,倒向一旁的面摊桌子上,倾翻了桌子,惊得众人尖叫着四散。

洛长安揪着书生的衣襟,将人压在地上,捏着拳头便要继续揍。

谁知腕上一紧,“这位兄……”

“兄个屁!”洛长安瞧也不瞧,转身就是一拳。

只听得一声闷响,伴随着刺穿耳膜的尖叫声,“啊啊啊,主子!”

倒地的是个少年人,年纪与洛长安相仿,只是这穿着嘛……白玉嵌金冠,上等的绸缎料子镶金边,金丝玉带翡翠珏,还有掩在摆子下面,露出一角的金丝绣龙吐珠暗纹黑靴。

洛长安眉心一皱,非富即贵,大富大贵!

思及此处,洛长安转身就跑。

“抓住他,抓住他!”身后传来尖锐的喊声。

整个京陵城,就没有她不熟的地儿。

想抓她?

门儿都没有!

别看她身段瘦小,跑起来路来却是衣袖带风,呼啦就跑得没影了,不过现在她可不敢回去,绕着京陵城跑了两圈,一直到了傍晚日落时分,才悄悄的溜回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后门,洛长安快速猫下腰,手脚并用的钻进狗洞。

蓦地,一双黑靴立在眼前。

洛长安心头一颤,咬着后槽牙嘀咕,“这该死的吾谷,出卖我!”

这狗洞就她和随身的小厮知道,若不是小厮出卖,爹怎么可能逮着她?

不过这样也好,闯得祸多了,爹一定会大发雷霆,把她送出京陵城,送回老家阳安县,到时候她就能离开京陵城,就真的自由了。

想想,真是兴奋。

一抬头,洛长安所有的笑容,皆凝在唇边。

“怎么是你?!”


“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边上,洛川河行礼。

洛长安被炸得外焦里嫩,怎么都没想到,大街上狗拿耗子,挨了自己一拳的少年人,竟然是当今皇帝?

准确的说,是她爹洛川河一手扶上皇位的新帝——宋烨。

“还不快滚进来行礼!”洛川河没眼看她,丢人。

被这么一吼,洛长安连滚带爬的,以最狼狈的姿势爬到了宋烨面前,磕头行礼,“洛长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犬子……”

宋烨抬手,示意洛川河不要说话,徐徐蹲下来,注视着浑身脏兮兮的洛长安,“接下来,朕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洛长安忙道。

宋烨皱眉,“嗯?”

洛长安忙改口,“是!”

“戏弄良家女子?”

“是!”

“当街斗殴?”

“是!”

“仗势欺人?”

“是!”

“对朕动手?”

“是!”

“跟朕回宫?”

“是!”洛长安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盯着他,“嗯?”

洛川河急忙上前,“皇上,洛家唯有这一脉,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朕又没说让你儿子当太监,丞相急什么?不过是小惩大诫,代为管束罢了!”宋烨起身,揉了揉唇角的淤青,小东西下手够狠,那一拳打得,嘴里的皮都被牙磕破了。

彼时满嘴的血,把他身边的奴才们都吓坏了!

结果呢?

这小子倒好,跑得比兔子还快。

“带走!”宋烨转身就走。

洛长安歇斯底里,“爹啊……”

“嚎什么?”宋烨冷喝,“只是让你进宫,去太学堂好好的待一阵子,也算是替丞相收一收,您儿子的性子。丞相没意见吧?”

太学堂那是什么地方?皇室太傅亲授学业的地方,只有皇亲贵胄,以及一品以上大员的嫡子,才能进去。

一听太学堂,洛川河当即行礼,“臣,谢主隆恩!”

“爹?爹!”洛长安急了。

那地方,幼时爹要送她去,她死活不肯,最后装病、撒泼、打滚,连绝食都用上了,最后洛川河没办法,只得随了她。

此番,洛长安是被抬着进宫的,进去之后就是一顿板子。

不多,十板子。

洛长安揉着疼痛的屁股,乖乖当了回孙子!

“洛公子,这是乾元宫偏殿,您呢就在这儿住着,皇上若是有什么传召,自然第一个落在您身上,您可要警着心!”乾元宫的管事太监曹风,笑盈盈的说着话。

洛长安听着不太对,“我进宫不是来伺候皇上的。”

“丞相大人说了,公子进了宫,就好好的服侍皇上,先从皇上的御前陪读做起。”曹风转身就走。

洛长安不解,“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陪读吗?”

闻言,曹风叹口气,回眸时讳莫如深的告诫,“皇上说需要,那便是需要,洛公子……记住了吗?”

这不是商量的口吻。

洛长安摸着疼痛的屁股,不想再挨板子。

小皇帝敢打她,必定是她爹点头的,至于她爹会说什么……那些话,她都能倒背如流,“犬子不才,还望皇上多多照拂,予以束缚,老臣感激涕零,谢主隆恩!”

临了,她啐一口,一瘸一拐的爬到床榻上。

屁股疼,只能趴着睡。

窗外,有人影悄然撤去。


“相爷!”影子行礼。

洛川河负手立在书房内,瞧着窗外漆黑的夜,面色微沉,“如何?”

“公子在乾元宫偏殿歇下,挨了十板子。”影子低头说,“要不要把公子接回来?

谁不知道,公子是相爷的掌心宝,平时骂两句便舍不得,遑论挨板子……

洛川河却觉得,让这丫头在皇帝身边待着,长长眼挺好,兴许还能看到很多……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皇帝到底年轻,果真是个沉不住气的!

只是这太学堂嘛……

太学堂,院门口。

丁太傅瞅了洛长安半晌,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皇帝要这么惩罚自己。

当年洛川河非得送她去太学堂,于是乎,洛长安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几个点了火的酒瓶子扔进了茅房,然后……茅房炸了!

当时整个太学堂臭气熏天,那味道……足足半个月都没散。

现如今,丁太傅瞧着洛长安,都隐约觉得空气中,还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屎臭味!

“丁太傅!”洛长安嘿嘿一笑。

丁太傅掉头就走,惹不起躲得起!

皇帝暂时没有皇子,现在学堂里的学子,皆是王公贵族和官宦之子,因着年龄不同学业不同,上课的时间不同。

这会坐在学堂里的,都是跟洛长安年纪相仿的。

洛长安斜靠在最后一桌,这一溜的纨绔子弟,她都认得,前面第一桌是御史王大人的幼子,第二桌是年侯爷的儿子,自己跟前这个……是冤家对头,刘太师的儿子——刘满天。

“洛长安,真巧!”刘满天满面嘲讽。

洛长安轻哼,“腿好了?”

不久之前,两人在街头打架,洛长安砸断了刘满天的腿,这梁子便是这么结下的,皇帝把他安排在这,是给她找不痛快?

“洛长安!”刘满天冷哼,“这里我说了算!”

洛长安翻个白眼,趴在桌子上睡觉,丁太傅絮絮叨叨的讲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催眠曲。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刘满天!”洛长安狠狠拭去面上的水。

秋末冬初的天气,风一吹,冻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刘满天随手将盆丢给随扈,“上课睡觉,该罚!”

上课?

“你故意的!”洛长安愤然,转而环顾四周,人都走完了,还上个屁的课!

刘满天歪着嘴,笑得猥琐,“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你能怎么样?谁不知道,你犯了重罪被皇上抓进宫,连你爹都没法子,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洛公公!”

“呸你的公公!”洛长安挥手就是一拳。

刘满天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便捂着眼睛往后仰。

趁此机会,洛长安撒腿就跑,身后传来刘满天的怒喝,“抓回来!”

洛长安滑得像泥鳅,别看她不学无术,可逃命的三脚猫功夫却练得炉火纯青,这辈子她只翻不出她爹的手掌心,其他的……哼!

单手扶栏杆,一个漂亮的凌空翻,稳稳跳到了后院,脚踩假山,宛若灵猴,纵身跳出高墙,稳稳落地。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洛长安不熟悉宫禁,只知道拼命往前跑,瞧着墙内伸出来的树梢,灵机一动,两脚一蹬就上了墙头,沿着树干滑到了墙内。

“看你们怎么追!”

只是这地方,似乎没什么人。

在爬进一个院子的时候,洛长安愣怔了一下,竹木茂密,将一池温泉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条鹅卵石小径,直通池子。

四周雾气氤氲,迷蒙如仙境。

眼见着四下无人,洛长安快速褪了外衣,爬进了温泉池里泡着。

洛长安靠在池阶上,悠哉悠哉的泡着温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蓦地,有脚步声骤然响起。


洛长安如同被踩着尾巴,骇然坐起身,回头便瞧见了迷雾中有影子靠近,现在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她快速捏住鼻子,悄无声息的潜入温泉池底。

有人走下了白玉石阶,渐渐的下了水,然后洛长安便看到了,清澈的池水里多了一双腿,以她最直观的判断,应该是……男人的腿。

那双腿一步两步的朝她走来,已将洛长安逼退到了池壁。

下一刻,肩上陡然一沉,洛长安被人提出了水面。

“谁?”

“你大爷!”

不得不说,洛长安的反应能力,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家刚把她提出水面,她一个深呼吸,便把人扑进了水里。

池底暗涌迭起,洛长安只瞧见他的墨发,在水底张牙舞爪,只是……对方好似不会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便往池底沉。

洛长安慌忙往对方嘴里渡气,她可不想闹出人命。

待把人搁在白玉石阶上,洛长安连滚带爬的上了岸,捞起角落里的衣服就跑,从始至终,她都没敢拨开男人散覆在面上的头发。

爬出墙的那一瞬,洛长安沿着原路,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的换衣服,也不知道那男人是谁?

将将换好衣裳,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

“洛公子?”曹风笑盈盈的站在门外,“您既然从太学堂回来了,请往乾元宫侍驾!”

洛长安皱着眉,满脸不情愿。

乾元宫。

“皇上,洛公子来了。”曹风行礼。

宋烨抬了头,瞧着那白衣少年徐徐走近。

抛却她面上的玩世不恭,诚然是个标准的俊俏小生模样。

五官精致,唇红齿白,身量纤瘦,腰肢细弱,往他跟前这么一站,宋烨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楚王好细腰!

腰若流纨,只堪盈握,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洛长安抿唇,少年帝王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削薄的唇勾起浅薄的弧度,正挑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看她。

宋烨,先帝第四子,生母是卑微的奴婢出身,生下宋烨之后便溘然长逝,所以宋烨是由养母,也就是当今太后洛氏抚养长大的。

太后洛氏,是洛长安的亲姑母!

若真论起辈分,洛长安尊宋烨一声表兄,亦不为过。

洛太后并非没有子嗣,只是孩子幼时夭折,此后无所出,直到先帝驾崩,她膝下也只有养子宋烨,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不扶他还能扶谁?

好在,宋烨并不怎么在意朝政,登基之后,大权旁落于洛川河手中,亦没多说什么。

洛太后便放了心,安心在后宫颐养天年。

所有人都觉得,宋烨是个懦弱无能的皇帝,好风花雪月,不屑权位,可洛长安做过一个梦,梦里的宋烨成了真正的帝王,君临天下,然后……

“坐!”宋烨单手靠在桌案上。

洛长安猛地回过神,瞧着宋烨转头吩咐曹风,“再拿一副碗筷。”

曹风愣怔,“皇上,此举于礼不合,万万不可!”

“废什么话?”宋烨嗓音慵懒,瞧着洛长安的时候,眼神平静得出奇。

不多时,曹风便取了一副碗筷。

洛长安也不客气,没必要跟五脏庙过不去,夹了菜便往嘴里送。

“你似乎很怕朕,是因为朕让人打了你板子?”宋烨尾音拖长,忽然凑近她。

属于男子的温柔磁音,瞬时钻进洛长安的耳朵里,惊得她一口咬在了舌上,她快速捂住了嘴,疼得眼泪星都出来了。

“怎么了?”宋烨面色陡沉,快速掰开她捂嘴的手,“咬到舌了?”

下一刻,他的指尖轻飘飘的勾了一下她的唇。

洛长安赫然瞪大眼睛,他在做什么?


曹风当即退了出去,做奴才的该懂进退,不该看的绝对不能多看一眼。

“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宋烨撤了手,捏了一旁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拭手,“伤得不重,不妨事。”

洛长安,谁都不怕,但不能不怕皇帝。

皇帝是谁?

那是天下之主!

抖了抖身子,洛长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巴巴的仰望着宋烨,“皇上!”

宋烨削薄的唇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里,蓄着春日华光,秾艳得足以迷人眼,他不说话,单手抵着额,半倚着桌角,慵慵懒懒的瞧她,“吃饱点,有力气。”

洛长安面上的可怜巴巴之色,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皇上,临王殿下在宫门外求见。”曹风在门口行礼。

宋烨瞧她一眼。

洛长安识趣的站起身,乖顺的站在边上。

临王宋墨,虽说是先帝之子,但自小养在宫外,至于为什么养在宫外,倒是没几个人知道。

宋墨性子爽阔,但与先帝诸子都不太往来,唯独与宋烨交情甚深,据说是那年林中狩猎,宋墨遭袭,幸得宋烨相救。

当中周折如何,洛长安未曾细究。

“皇兄!”宋墨进门行礼。

论相貌,宋墨与宋烨倒是极为相似,只是宋墨放浪形骸,眉宇间尽显不羁之色,而宋烨因着一对桃花眼,更添妖冶冷艳。

宋烨抬了一下手,口吻略带责怪,“还知道回来,此番离京多久了?”

“三个月!”宋墨眼角余光落在洛长安身上,嘴里却说着没心没肺的话,“反正也没人惦记,臣弟跑出去多远都不成问题,哪日没了盘缠,自然会回来。”

宋烨摇摇头,“御史大夫家的幼女,去年及笄,此前同你提过……”

“皇兄!”宋墨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烨,“您放过臣弟吧?就臣弟这性子,会害了人家姑娘,您饶了臣弟,放过御史大夫。依臣弟愚见,皇兄若是喜欢,纳入后宫也好!”

一旁的洛长安别过头,憋着笑,一张小脸如三月桃花,泛着淡淡的绯红。

“胡闹!”宋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洛长安身上掠过。

洛长安舔了舔自己的唇,终于压住了唇角的笑意。

“跟朕来!”宋烨起身往外走。

宋墨垂头跟着,瞧着一副乖顺的模样,实则双手负后,冲着洛长安伸出食指。

二人一走,洛长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出了殿门之后,她也没走远,就在宫门外的墙根底下站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宋墨终于从门内出来,她低吹了一声口哨,宋墨提着衣摆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洛长安诧异。

宋墨双手环胸,“没钱花了,自然是要回来的,倒是你,你说你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栽在皇兄手里呢?”

“呸,我这叫忍辱负重,没瞧见皇上很器重我?连用膳,都让我在边上伺候。”丢人不能丢了气势,她可是洛长安。

宋墨轻嗤,“真能往脸上贴金,改明儿我跟皇兄求求情,放你出宫!”

“真是好兄弟,下回风月楼我请客,让胭脂姑娘好好招待你!”洛长安笑得眉眼弯弯。

宋墨盯着她看了半晌,耳根微红的点头,“好!”

远处,曹风快速转回。

“皇上,奴才看到临王殿下和、和洛公子有说有笑。”曹风低声回禀。

宋烨漫不经心的逗弄着檐下的画眉,薄唇轻勾,“老七是回来为她解围的。”

这话说得,何其轻描淡写。

曹风愣怔,皇上……早就知道?!

有小太监疾步上前行礼,“皇上,太后娘娘病了。”

宋烨指尖一滞,容色未改。


太后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病了?

曹风挥手,退了报信的小太监,略显犹豫的望着自家主子。

“带上洛长安,出宫一趟。”宋烨放下手中的瓜子,慢条斯理的转身。

“是!”

事实上,宋烨不止出宫,还出了城。

曹风回头瞧一眼身后带着的侍卫,不多,就一支小队,虽说与平素出宫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出城,似乎有点……城外,可都是难民啊!

北方大旱,又逢蝗灾,颗粒无收,流民失所。

路边有不少或瘫、或倒伏在地的难民,老弱妇孺皆衣衫褴褛,满面尘泥。

看到马车从城内出来,有些吃力的攀爬起来,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一个个唇瓣干裂出血,嗓子里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行行好,给点吃的……”

洛长安坐在车前,半垂着眉眼,不为所动。

马车绕着城门外跑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林中溪边,此处风景甚好,时值秋日,枫红如火,放眼望去,成片的枫林若云霞迭起,很是壮观。

几间小竹屋伫立其中,极为僻静雅致。

宋烨倒也没说什么,领着洛长安穿梭在枫林中。

脚下铺得厚厚一层的落枫叶,用千层底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窸窣声响。

洛长安喜欢这样的感觉,清幽静好,不似城内的繁华喧嚣,煮一杯清茶,掬一捧落枫,只是……皇帝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此处如何?”宋烨拂袖落座。

洛长安如实回答,“甚好!”

枫树下,小方桌,茶香渺渺。

宋烨玄衣墨袍,衬得那张脸比女儿家还要娇艳几分,他挑了眉梢,拿一双桃花眼斜斜睨着她。

曹风早已将屋内的物什取出,一一摆在案头。

小炭炉火,温清水。

宋烨捋袖,提着白玉壶清洗茶具。

洛长安望着宋烨露出一截手腕,眉睫陡然扬起,忙捋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皓腕雪白,其上空空如也,她的红绳环怎么在皇帝腕上?

那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爹千叮咛万嘱咐,断然不能弄丢。

坏了!

是……温泉?!

“坐!”宋烨薄唇轻挽。

洛长安默不作声的坐下,身子微微下俯,想看清楚他腕上的红绳环。

“看什么?”宋烨问。

风吹红叶落,正巧飘到他手边,颜色鲜艳如血。

“皇上坐拥天下,什么金银珠宝没有,怎么……”她指了指他的手。

宋烨捋起袖子,将红绳环展露在她面前,“那日……在温泉池边捡到的,怎么,认得?”

洛长安心头咯噔一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所以说……那日被她拖下水的是皇帝?完了完了,打了皇帝,还拖皇帝下水,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不、不不认得,就是觉得、觉得挺别致的。”洛长安赔笑,随即扯出一张二皮脸。

要是承认这东西是她,到时候皇帝一顶“弑君”的帽子扣下来……不知道爹这丞相之位,扛不扛得住“弑君之罪”呢?

“朕也觉得挺别致,很是欢喜!”宋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洛长安寻思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红绳环拿回来?要不然温泉池的事儿,肯定会穿帮。

“主子,户部尚书来了!”曹风上前行礼。

“你先进去!”宋烨开口。

洛长安快速起身,转身进了小竹屋,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皇帝手腕上的红绳环,别的……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户部尚书来这儿,自然是宋烨授意的,然而紧随而至的,是户部尚书后面的影子,此刻正悄然蛰伏在林中。

宋烨半倚着小方桌,若有所思的瞧着小竹屋方向,很好!


户部尚书亦是觉得奇怪,皇帝召见臣子,一般都在御书房,或者金殿议事,要么就是偏殿,在这荒郊野外的,倒是头一遭,这感觉倒像是……半路被劫?

“皇上!”户部尚书行了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北边旱灾,朝廷急需拨粮款赈灾,对百姓而言,是天大的恩典,是救命的好事,但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这事不管落谁头上,都是肥差。

丞相和太师,互不相让,还有个镇国将军府也想分一杯羹,皇帝不好抉择,今儿一早朝堂上说了句“押后再议”便退了朝。

现在,皇帝传召他到这儿,不就是想避人耳目,探探他的口风,又或者,拉拢!

谁不知道朝廷大权三分,两文一武。

文为:丞相洛川河,太师刘良。

武为:镇国将军府。

论朝上的勾心斗角,镇国将军府到底是武将,很多事情真真比不上,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丞相和太师!

户部尚书揣着自己的小九九,面上还算恭敬,小皇帝刚登基没多久,根基未稳,现在站在皇帝这边,无疑是与那三位作对。

“此处不是金殿,李爱卿不用如此拘礼。”宋烨音色温和,从容饮茶,“朕闲来无事,出城查看民情。”

说到这儿,宋烨幽然轻叹,“难民亦是朕的子民,朕身为天下之主,却不能庇佑自己的子民,委实惭愧!”

“此乃天灾,非皇上之过!”户部尚书躬身,“臣未能为皇上分忧解劳,实乃臣无能,臣……臣罪该万死!”

宋烨挑了一双桃花眼,视线不经意的掠过小竹屋,薄唇轻挽,“李爱卿所言不无道理,朕思虑良久,既然天灾不可避免,不如早早的处置赈灾之事,以解朝廷燃眉之急,百姓生死之忧。”

“是!”户部尚书蹙眉,低声试探,“臣愚鲁,请皇上明示,此事该、该交付哪位大人最为妥当?”

交给丞相府,太师府不满意;交给太师府,丞相府不答应;若是交给镇国将军府,人家是武将,委实也没这脑子,回头搞砸了,自己这户部尚书也得被牵连其中。

“朝中不乏有能力的大臣,只是朕觉得,此事辛劳,得赶赴北边亲自处置,年迈的放一放,吃不得这样苦,让年轻的臣子去试试。”宋烨温和的开口,“李爱卿觉得,今年的殿试头名如何?”

户部尚书愣怔,皇帝说的是殿试头名……

今年的殿试头名——陈词,乃是太师的得意门生,于今年秋试中一举夺魁,眼下在翰林阁任“翰林供奉”一职,可谓前途无量。

“陈供奉委实不错,只是……臣担心其没有经验,怕是处理不了北边的突发之事。”户部尚书原就是依附着太师府,对于皇帝的提议自然举双手赞成。

可……赞成归赞成,咱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该推诿的时候,得假意推诿一下,免得以后出什么事,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难,调拨有经验的大臣,加以帮扶便罢!”宋烨把玩着手边的红叶,神色淡淡的,瞧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户部尚书行礼,“臣,遵旨!”

“李爱卿。”宋烨拂袖起身,负手朝着小竹屋走去,“朕没别的要求,只是不希望朝堂上有太多的纷争,既然都是为了天下百姓,理该齐心协力。”

户部尚书连连躬身,“皇上所言极是!”

话音刚落,骤然一声弓弦崩拉之音。

曹风骇然惊呼,“小心!”

门内的洛长安本能的往外冲,竹木小门刚推开,骤觉得一股冷风“嗖”的从耳鬓间划过,身侧的门面上,赫然扎着一支冷箭。

箭羽直颤,嗡声长鸣。

“有刺客!救驾!救驾!”


侍卫们第一时间冲上来,护着众人进了竹屋。

洛长安一脚踹翻了桌子,快速将宋烨推到桌子后面,竹屋外发出刺耳的“咚咚咚”声响,那是冷箭扎在木柱上的声音。

“皇上快走!”曹风嗓音轻颤,“走小门!”

洛长安这才惊觉,竹屋后面有道小门,当即拽住宋烨的胳膊,“走!”

侍卫分成两拨,一波护送皇帝离开,一波留下抵御刺客。

户部尚书抖如筛糠,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洛长安只顾着拽了宋烨跑出枫林,跑进一旁的深林中。

刺客纷纷落下,侍卫奋力迎上。

林子里,刀光剑影,厮杀不休。

“你穿得一身黑,入了林子就能更好的藏起来!”洛长安跑得飞快。

宋烨不得不承认,洛长安逃命的功夫确实了不得,就这么一会,把他的带来那些侍卫都甩开了……

“朕,朕跑不动了!”宋烨喘着气,扶着树干摆摆手,“实在没力气了!歇会!”

洛长安抬手拭去额角的汗,插着腰环顾四周,城外她不是太熟悉,但听说那些进城贩兽皮的猎户说,林中多毒蛇猛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再回头,洛长安猛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了?”

宋烨慢慢滑坐在地,面白如纸,哑着声音说,“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

“我看看!”洛长安快速上前,蹲下来挽起了宋烨的裤管,冒着黑血珠子的血痕,让她瞬时头皮发麻,“这是……”

蛇?

两齿?

有毒!

宋烨靠在树干处,额角的汗不断渗出。

“忍着点!洛长安撕下衣角,勒住伤口上方位置,从靴里取出小折刀,在宋烨的伤口上,划了十字痕放血,“是毒蛇!”

宋烨面白如纸,“朕、朕是不是快死了?”

“皇上,若是大难不死,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洛长安揉了一下鼻尖。

宋烨喘着气儿,唇色发黑,好似已经意识不清。

“晕得真是时候!”洛长安咬咬牙,当即俯身。

属于女子的薄软朱唇,轻轻落在宋烨的腿上,温软的感觉与周身的凉意产生强烈的碰撞,他靠在树干处,长睫微抬,狭长的眼缝里,倒映着她光洁的额,小巧的鼻尖,两颊微凹着。

将一口毒血吐在地上,洛长安换口气,继续吮着毒血。

如此反复,反复如此。

未察觉,头顶上方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始终盯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曹风带着人找到他们的时候,洛长安嘴角带血,依旧保持着蹲坐在地的姿势。

许是沾了些许蛇毒的缘故,她有些精神迷惘,双手撑在地上,身子有些轻微的颤,“还活着,就是……有点扎嘴!”

“洛公子?”

“洛长安!”

闭上眼睛的时候,洛长安隐约闻到了极是好闻的茶香,淡淡的,让人闻之心安。

皇帝遇刺之事,很快便传回了城。

丞相府内。

洛川河面色发青,猛地揪住暗卫的衣襟,“谁让你们动手的?”

“相爷,咱们、咱们是照您的吩咐跟着皇上,没敢动手!事发当时,咱们、咱们已经尽量小心,确保公子逃出生天,才敢撤离啊!”暗卫惊慌失措。

相爷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若是公子有什么闪失……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陪葬!

“相爷,当务之急得确定公子是否无恙。”随扈——简丰,快速上前,“还是先进宫看看吧!”

公子是被抬回宫的,宫中众人皆有目共睹,如今太医齐聚乾元殿偏殿,怕是……伤得不轻。

洛川河转身就走,周身杀气腾然,“备车,进宫!”

若是长安有什么闪失,他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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