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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凰

阿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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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阳光书城   主角: 宁安,陆藏锋   更新: 2022-06-03 13:3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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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宁安,陆藏锋《离凰》讲的是天才少女月宁安,纵横商界,敛财无数,从无败绩,唯独在陆藏锋身上栽了大跟头她嫁给陆藏锋三年,独守空闺三年,好不容易守得陆大将军凯旋归来,没能夫荣妻贵,却被甩了一纸休书赔了财、失了心的月宁安,拿着休书及时止损,潇洒离去,却被人拦了路......什么?你是奉旨休妻,休书跟你没有关系?

第1章

精彩节选


001-004孤凰,月宁安

001休书,升官发财换夫人

咚......

被狠狠甩出门去的月宁安,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

“你,你们......”她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不相信这些人,是奉了那个男人的命令,来驱逐她离开陆家的。

她是陆家名媒正娶的夫人,是战神陆藏锋的妻子。

陆藏锋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月宁安是吧?让你白白霸占了将军夫人的位置整整三年,你该知足了。我哥回来了,你作威作福的日子到了,快滚吧!”将月宁安丢出陆府的,是陆藏锋的堂弟陆飞羽,此人也是陆藏锋的左右手。

月宁安认识他,也知道他,正因为认识,正因为知道,她才震惊,她才难以置信。

“我是陆家名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你说赶就能赶的,你让陆藏锋来跟我说。”月宁安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抹掉脸上的血。

她可以离开陆家,也可以被休,但不能接受被人毫无缘由地驱逐,被人丢出陆家。

陆家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陆藏锋这个夫君对她来说也太重要了。没有陆家的庇护,没有陆藏锋这个战功赫赫的夫君庇护,等待她的,必是血雨腥风。

而且,嫁入陆家三年,她对得起陆家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陆藏锋!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见我哥?这是我哥给你的,识相的,拿着休书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我们陆家人的眼。”陆飞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甩在月宁安的脸上。

月宁安侧脸避开,却仍旧被信封划伤了脸。

“啪”,信落在地,偌大的“休书”二字,跃入月宁安的视线。

“他要休了我?”月宁安眼眶一红,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被陆飞羽带人丢出陆家,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没有哭,但看到休书,月宁安眼中的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以为她不会痛,她以为她嫁给陆藏锋只是为了报恩。然而,在看到休书的这一刹那,她的心却疼得厉害,也委屈得厉害。

她嫁入陆家三年,每月给陆藏锋写一封信,写了足足三年,从来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没想到,第一次收到陆藏锋的回信就是休书。

休书!

那个在婚礼上都没有出现的男人,在外征战三年,凯旋而归的第一件事,就是休了她!

升官发财死老婆。她没有死,所以便要休了她,好给别的女人腾位置,是吗?

“像你这种逼死继姐,替嫁攀高枝的女人,不休了你,还要留着过年?”陆飞羽一脸鄙夷的开口,像是赶苍蝇一般:“月宁安,你赶紧的走......我哥很快就要回来了,要让我哥看到你还在陆府,铁定恶心的不肯进门。”

皇上可是给了他密旨,要他在他哥进城之前,把这女人赶出去。

他昨天回来,跟兄弟们喝了一点酒,耽误了事,算算时间,现在他哥人都进城了,他必须赶在他哥回家之前,把这女人打发走,不然皇上肯定不饶他。

“我没有!”月宁安低头,将休书捡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瞪向陆飞羽:“我没有逼死她,也没有替嫁!是她自己逃婚跑了!是陆家老夫人上门,代陆将军求娶我为妻!我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夫人!”

昨日,她满心欢喜,命下人好好打理将军府,迎接男主人凯旋而归。今日,她的夫君就给了她重重一击......

原来,在他心中,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妻子,是逼死继姐,攀龙附凤的恶毒女人。

陆飞羽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哥不承认你,我哥承认的妻子只有相府的苏小姐。月宁安,你以为,你跟你娘嫁入相府,把苏小姐逼走,就能成为相府千金?就能嫁给我哥当将军夫人?你别天真了,也不看看你那满身铜臭的样子,你配得上我哥吗?我告诉你......赶紧的滚,别逼小爷我动手,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哗啦......”一大盆冷水迎头浇了出来,浇水的小兵得瑟的卖好:“飞爷,你看......我这招厉不厉害!”

“啊......”毫不防备的月宁安,被浇了个正着,精心的装扮被水淋了个透,手中的休书飞了出去。

“我的信......”月宁安反应过来后,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去捡那封,陆藏锋写给她的休书,写给她的唯一的一封信。

她要拿着这封信去问陆藏锋,问他凭什么?

凭什么休了她?

她月宁安做错了什么?

“你有病呀,万一把休书淋**,你还要让将军再写一份不成?”陆飞羽也吓了一大跳,反手就给浇水的小兵一个爆栗。

他私下答应了苏含烟,要让月宁安难堪的离开陆府,可他能想到的,顶多就是把她丢出去,没想过让月宁安这么难堪。

这么欺负一个女人,他飞爷做不出来。

“飞爷,我这不是,不是看她不肯走吗?将军快要进城了,他回来,要是看到咱们没把差事办好,还不得揍你一顿。”

小兵委屈的摸了摸头,看到月宁安一身湿,还不肯走,更加的嫌弃了:“你这女人真是不要脸,我们将军都把休书给你了,你还赖在这里干吗?我告诉你,苏小姐命大,她没有死,被我们将军救了,在边境帮了我们将军大忙,与我们将军日久生情、两情相悦。我们将军是要娶真正的相府千金的,才不会娶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识相的就快滚。不然等我们将军回来了,有你好受的。”

“与苏含烟日久生情?竟然看上苏含烟那种假仙的女人,你们将军的眼光真好!嫁给他,算我眼瞎!”月宁安拿着休书的手一紧,在信封上留下重重一道水痕:“陆藏锋在哪里?我要见他!”

她要问清楚,在她月宁安为他稳定后方,不惜下跪求人;为他与京中官员周旋,受尽委屈;为他筹措粮草,累到吐血的时候,他陆藏锋怎么有脸,跟苏含烟在边疆谈情说爱?

还有苏含烟!

当初是苏含烟自己毁婚逃嫁,还害死了她娘,逼得她月宁安无路可走,苏含烟她有什么资格取代她,成为陆藏锋的妻子?

陆夫人的位置,她可以让给任何人,唯独不可以让给苏含烟!

陆藏锋进城了是吗?

好!

她就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问清楚,他陆藏锋有什么资格休了她?

她不相信,彼时那个不远万里,把她父亲和兄长的尸首带回来的小将军,会这么对她。

她不相信,那个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出声安慰她,说不要哭,坏人会笑的小将军,会这么对她。

她不相信......

002狼性,不属于她了

月宁安抬头看了一眼陆府的牌匾,又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耀武扬威的陆飞羽,重重地抹了一把脸,拿着休书转身就走。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后,衬得她越发的狼狈,踉跄的脚步、瘦弱的身影,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悲怆与无助。

“飞爷,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家。”端着水盆的小兵,莫名觉得心虚。

将军可是交待了他们,一定要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出去,把事情解释清楚。

他们倒好,什么也没有解释,像强盗一样把人拖了出来,飞爷更是过分,直接把人丢了出去。待到将军知道,会不会用军法处置他们?

陆飞羽也心虚,转念想到皇上的密旨,又挺直胸膛,硬气的道:“过什么分,这才从边疆回来,你们就忘了含烟在边疆吃了多少苦了?要不是她,含烟一个大小姐,能被大辽人掳去当奴隶?”

陆飞羽越说底气越足,就在这时,陆府内,一个小丫头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冲了出来:“小姐,小姐,你等等奴婢。”

小丫头跑得又快又急,直接把台阶上的陆飞羽等人,撞了个仰倒。

“啊......哎哟,哎哟......”陆飞羽更是倒霉,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也不知他怎么磕的,直摔得鼻青眼肿,那位手上拿着水盆的小兵更倒霉,牙给磕掉了两颗,血流了一脸。

在无人看到时,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小脸凶猛异常:哼,让你们欺负我家小姐,打死你们!

“小姐,小姐......”小丫头跑得极快,不过几步就追上了月宁安:“东西我都拿出来了,我还给你拿了一件衣服。小姐,我们换上吧。”

“不用!世人总是爱在弱者面前表现优越感,狼狈一点才能博人同情。”月宁安脸上已没有悲伤与愤怒,只有冷静与决断。

她脚步一顿,对身后的小丫头道:“秋水,你回去后立刻清点我们手中的产业,除去胭脂、水粉的铺子外,其他的产业全部在天黑之前处理干净。不要在意银子,半卖半送的卖给与苏家、陆家没有关系的大人们。”

“啊?小姐,我们手上的产业,少说也有上百万两,天黑之前根本处理不完,而且......就这么处理掉,这也太亏了。” 小丫头吓得一惊,险些把手中的包袱摔了出去。

月宁安停下脚步,横了小丫头秋水一眼:“秋水,你以为没有陆藏锋,没有陆家的庇护,我能保得住那些产业?别说那些产业,我连我自己都护不住。”

这就是她的悲哀,也是月家的悲哀。他们月家人再会挣钱又如何?他们便是有滔天的富贵也守不住。

“小姐......”小丫头眼眶一红,眼泪在眼中打转。

月宁安淡然一笑,洒脱至极:“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不算什么。把产业处理完后,你们就把剩下的胭脂水粉铺子一分为二,再各加三万......不,五万两银票送去给陆二夫人和陆三夫人,告诉两位夫人,这是我这个前大嫂,为二姑娘和三姑娘准备的嫁妆。我被休出陆家,这笔嫁妆只能提前交给她们,希望她们能嫁个好夫婿。”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 小丫头眼中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她的小姐呀,这个时候还在为陆家着想......

小丫头眼中的酸涩还没有收回,就听月宁安又说:“之后,你再去找陆四夫人,告诉她,她的好儿子陆飞羽把我丢出陆家,不承认我这个大嫂,大小姐那份嫁妆就恕我没有办法准备了。另外,再把陆四夫人这三年,从我手中借走的银钱、从铺子里拿走的物货价格整理出来,送去给陆飞羽,让他三日内如数还上。还不上,我这个外人,就要去衙门告他受贿了。”

她很期待,在另外两位小姐的巨额嫁妆对比下,这位大小姐心里能不能平衡?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小,小,小姐......” 小丫头惊得都结巴了。

她们在陆家三年,很清楚那位陆四夫人有多爱财,小姐这么做,不是在剜陆四夫人的心吗?

太狠了。

可是,好爽,怎么办?

“没有人能在欺负了我月宁安之后,还能占便宜,我是商人,我最讨厌吃亏。”月宁安眸色微冷,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如常,低声问道:“对了,今日护防的人是谁?”

“是程叙程将军。”小丫头抱着一个大包袱,跟在月宁安身边,却一点也不吃力。

“他有什么喜好?”

“他个人好马,他夫人倒是好金银玉器。”小丫头飞快的答道,疾步行走并不影响她的思维。

“有喜好就好,让常天用兵器、用珠宝给我砸出一条路来。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陆藏锋,在大街上,在全城百姓的面前。”月宁安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

她月宁安不好过,占了她便宜,转身捅她一刀的陆藏锋、陆飞羽和苏含烟也别想好过。

她月宁安便是无父无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他们必须得付出代价!

“小姐,要不......我陪你去吧?”小丫头心中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他们说我月家养儿如养狼,我是月家养出来的孤狼,孤狼只能自己去战斗。”月宁安闭上双眼,掩去所有的情绪,步伐坚定的往前走。

她月宁安,从不吃不明不白的亏,她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走在大街上,看着街边热闹的人群,听着周边的人议论陆藏锋如何英勇,月安宁只想笑......

当初,陆老夫人上门求娶时说得多好听?

她为陆家稳定后方,陆家为她提供庇护,让她这个孤女可以在京中站稳脚跟,保她在大宋不被人欺负,可这才多久?

三年!

现在陆藏锋得胜归来,不需要她这个钱袋子了,就一脚把她踹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月宁安一步一步朝城门口走去,泪花在眼中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月宁安到了城门口。禁卫军三步一岗,长枪挡在两侧,守卫森严,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朝即将进城的大将军不断欢呼。

“踏踏踏......”马蹄声响起,月宁安抬头望去。

只见当年那个俊美而稚嫩的少年将军,已蜕变成为成熟稳重、强大冷酷的大将军。

他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俊美的容颜在冰冷的铠甲衬托下,显得异常夺目,将身后的众人衬托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许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缘故,他身上带着一股迫人的杀气与威慑力,叫人不敢直视。

月宁安看着他,目光充满怀念与不舍......

这是她的小将军,她守了十年的男人,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

现在,他回来了,却已不再属于她。

003承诺,相见不相识

“陆藏锋!”在大军进城,走到跟前时,月宁安毫无预兆的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路中间:“陆大将军!”

男人策马前行,如同一道寒芒,划破虚空的静寂,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他身后跟着雄兵万千,但此刻他出现在大街上,他就是唯一!

无论是两旁喧闹的百姓,还是他身后杀气腾腾的战士,在男人面前都化为虚影,化为背景。

男人抿着唇,目光坚定,策马前行,强大而自制。与身后所有的人拉开距离,冷漠而骄傲,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男人的眼,也不配进入他的视线。

但此时,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一道女子的身影......

陆藏锋眼眸微动,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

两旁围观的百姓,也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破坏了他们眼前美好画面的女人。

“啊......”围观的百姓吓得闭上眼,不敢再看。

要死人,要死人了!

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

陆藏锋看着离他的马,只有半步距离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在马蹄即将踏上女人的刹那,陆藏锋拉住了缰绳。

“吁......”马蹄飞扬,半立了起来,月宁安吓得闭上眼,她能感觉到,有一道黑影朝她扑来,可她没有后退半步!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她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一旦退了,气势就弱了大半,也就失了先机。

她可以示弱,但要她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哀求,她月宁安做不到。

“吁......”陆藏锋身后的将士们反应也快,在陆藏锋扯缰绳,控制住前行的战马之后,他们胯下的马也在同一时刻停了下来。

“唰”的一下,所有的战马都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兵都止住了脚步,整齐划一,如同画面定格,如同时间凝固。

这就是有着战神名号,国之利刃之称的陆藏锋,他带出来的兵和他一样,锋芒毕露,又锋芒尽敛!

“天啊!好厉害。”看热闹的百姓,本以为会看到一场血流事件,不想竟是轻易的被陆大将军化解了。

“不愧为陆将军,太厉害了。”

“他带的兵也厉害,你看看,一个个都不慌不乱的,太强了,难怪能把辽人打得落花流水。”

“月宁安,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呀。”茶楼上,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坐在窗子边,饶有兴致的开口。

他手持一个天青色的茶杯,手腕微动,茶水在杯子里来回打转,却没有洒出半滴,潇洒得很。

他嘴里在说陆藏锋,眼神却落在月宁安身上......

月宁安似有所觉,正欲抬头,却听陆藏锋开口道:“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厚重,让人耳尖不由得一怔,可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你是谁?

月宁安一怔,忘了去看那道视线,她错愕的看着陆藏锋,眼中的泪终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是月宁安。”月宁安瞪大眼睛,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明亮异常。

她看着陆藏锋,眼中有震惊、有错愕,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悲伤。

少年相识,夫妻三载,却是相见不相识。

真是可笑,又可悲。

“月宁安?三年前嫁入陆府的月宁安?”陆藏锋端坐在马背上,没有动。

这世间,极少有能让他动容的人与事。

月宁安,自然也不会例外。

“是。”月宁安抹掉脸上的泪,努力露出一抹笑。

哪怕陆藏锋休了她,她还是想让陆藏锋看到她的美。

她月宁安,配得上陆藏锋。

“你有何事?”陆藏锋五观冷硬似刀削,与时下汴京男子的风流肆意、俊美温柔不同,陆藏锋刚硬冷傲,鬓若刀裁,身上有着汴京男儿没有的沧桑与硬朗。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你刚刚休了我。”月宁安举起手中的休书,坦然与之对视。

这个男人,冷硬俊美、强大自信、正气凛然,如同盖世英雄,带着赫赫战功凯旋而归,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休了她,甚至进城与她见一面都等不及。

“啊?”看热闹的百姓,本以为是哪个女子痴迷陆大将军,冒死冲了出来,不想竟是陆大将军的妻子,一个个顿时兴奋极了。

“刚刚?”陆藏锋看了一眼月宁安手中的休书,眼眸微变,随即冷酷的道:“三年前,本将军也没有娶你。”

看样子,皇上没有给他说不的机会,先一步下手了。

“但我嫁进了陆家,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虽然早已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没有她,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月宁安的心,还是忍不住阵阵揪痛。

她等了十年,盼了十年,他在她心中完美的如同神祗,她将他的点点滴滴镌刻在心,无数次幻想两人相见的画面,然而......

真正相见,他却亲手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

这个男人,真狠,偏偏她无法怪他。谁叫,这一切都是她月宁安的一厢情愿。

陆藏锋淡淡道:“所以,你拿到了休书。”三年前,月宁安不是他娶进门的。三年后,月宁安也不是他休出门的。

很公平!

“一封休书,你就要抹杀我这三年来的付出吗?”她所做的一切,就只值一封休书吗?

想用一封休书打发她,转头与苏含烟卿卿我我,陆藏锋是在做梦!

她月宁安从十岁开始,就没做过亏本的生意。

陆藏锋皱眉问道:“你付出了什么?”每月一封的信件吗?

“我......”月宁安张嘴欲言,转念想到她与苏家的约定,想到朝廷那些人,明里暗里的警告,只得生生将到嘴的话咽下。

她最恨为人作嫁衣,为了陆藏锋,她连自己最厌恶的事都做了,却不能告诉她,真是可悲。

“我为你守了三年,我替你送走了老夫人,为她守了一年的孝,这些你能否认吗?”她为陆藏锋跪下来求过人;她为陆藏锋累到吐过血,她为陆藏锋一针一针做衣衫,扎得满手是血,她为陆藏锋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可她不能说......

苏家,苏含烟!

她想让娘亲与爹爹合葬,想他们一家人死后还能在一起,就是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不能。”陆藏锋看着月宁安通红的眸子,面露不解。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似乎对他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事,而这些事很有可能,是皇上在他进城之前,下暗旨让他休妻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一个女人而已,他并不在意。

皇上替他休了,那便休了。

“我为你守了三年,你一回来就休我,我为你误了花期,毁了名声,你是不是要赔我三年?”月宁安的心一揪一揪的痛,但她还是冷静的与陆藏锋谈判。

她是月宁安,是商人,眼见这桩生意要亏本了,她除了及时止损,自然还要给对手一击。

而且,她今天也不得不这么做!

“你要本将军怎么赔?”陆藏锋的眼中闪着寒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月宁安,如同盯着猎物的猛兽。

这个女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敢直视他,还敢跟他讨价还价。

如若不是皇上先一步替他休妻,陆家有这么一位夫人坐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了......

“我因为你误了三年,你赔我三年。三年内,你不许娶妻,不许纳妾,不许订婚,不许与女子谈风月,除非必要,不许与无关的女子接触。”苏含烟已经二十一岁了,三年后就是二十四岁,便是她能等,苏家也不会让她等。

苏含烟想要嫁给陆藏锋?

做梦去吧!

她月宁安即便身陷地狱,那些人也别想干干净净的活......

004宿命,像头狼一样去战斗

不许娶妻,不许纳妾,不许订婚......

一连五个不许,月宁安说完后,就看着陆藏锋,等着陆藏锋的回答。

“不许?这世间除了皇上,没有人敢对本将军说不许,你......很大胆。”陆藏锋高深莫测的开口,眼眸轻扫,视线从左侧的茶楼滑过。

这条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但茶楼上那个男人的目光,与所有人都不同。

那个男人,看的是月宁安。

月宁安毫不畏惧的迎上陆藏锋的视线,“陆大将军,我就问你,你能做到吗?”

她要不是胆子大,早就被逼进狼窝了,坟头上的草说不定都有人高了。

“三年内,本将军不会娶妻也不会订婚,你满意了吗?月宁安。”他本就无意娶妻,三年前如是,三年后亦然。

不过......

他怎么觉得,陆大将军这四个字,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带着浓烈的嘲讽意味?

“啊?”陆藏锋此言一出,街道两旁的百姓不由得惊呼一声。

陆大将军已经二十有五,三年后再谈婚,那不得二十八了?

到时候,去哪里找合适的姑娘?

而且,陆大将军可是武将,时刻要上战场的,这三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不留个后,这,这......

陆家要断香火呀!

“不要呀!”坐在两旁茶楼上的贵女,听到这话,更是不顾矜持的大喊出声:“陆大将军,不要呀......”

“陆大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我喜欢。”在两旁茶楼悄悄看陆大将军的,除去贵女外,还有青楼的头牌、名妓。

在大宋,青楼头牌、名妓地位颇高,这些姑娘一个个能诗善歌,多才多艺,走出去有无数的才子追捧,同样她们也有自己追捧的人,比如国家英雄陆藏锋陆大将军。

“咱们陆大将军身上,就没有盈盈不喜欢的。”同行的妓子,笑着打趣那女子,同时提醒道:“盈盈,你不是请柳先生做了一首词,又亲自做了曲子,要唱给陆大将军听吗?你快唱呀,再不唱,陆大将军就要走了......”

“我唱一曲就算不是价值千金,也是万人捧场。没银子又没人捧场,我才不唱。”名叫盈盈的名妓,一身水蓝衫裙,冰清玉洁,肤白如玉,五观精致如同笔描,朱唇不点而红。

她娇嗔地斜了同伴一眼,扭头,看着楼下对峙的一男一女,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

底下那位可是她的东家,她哪里敢当着东家的面,给东家的夫君,哦不对,是前夫君唱情歌,她还没过够万人追捧的生活呢。

底下,达成所愿的月宁安,朝陆藏锋福了福身:“我很满意,多谢大将军的赔偿。”

三年换三年,这笔买卖虽然亏了,好歹收回了一点本,她真的很满意。

月宁安低下头,努力忽视掉心中的绞痛,还有那几欲夺眶而出的泪珠。

陆藏锋,她的少年,她的夫君。从今天起,他们之间再无瓜葛,再见他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陆藏锋,她的小哥哥,她的信仰,她的救赎,她的希望。当初,她怎么一点一点将他刻在心上,从今天起,她就怎么一点点将他挖掉。

月宁安弯下的腰,久久没有直起来,泪珠一颗一颗从她的眼眶落下,笔直摔在地上,碎得粉碎......

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大将军夫人,她月宁安就只能是月家大小姐,月家养的狼,月家下一任家主候选人之一。

从今天起,她就要重走父亲和兄长走过的路,像头狼一样去战斗。

十年前,她天真的以为,她离开月家,就逃离了月家人的宿命,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汴京的苏家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三年前,她天真的以为,她嫁入了陆家,就避开了月家人的宿命,可以和普通姑娘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陆藏锋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的母亲,用生命帮她挣脱月家人的宿命,到底还是没有挣过命。

月宁安弯着腰,久久没有起身,任由眼泪一颗一颗落下......

她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唯一能控制住的就是不抬头,不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不让人有笑话她的机会。

陆藏锋的耳力远超常人,众人只看到月宁安弯腰不起,陆藏锋却听到了她在落泪。

陆藏锋深深地看了月宁安一眼,随即策马,从月宁安身边走过。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入了皇上的眼,让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下暗旨要他休妻?

“哒哒哒......”陆藏锋身后的士兵也骑着马,从月宁安身边绕了过去,一个个目不斜视,连一个偷看月宁安的人都没有,也就没有人看到她在落泪。

很快,大军就从月宁安身边走了过去,空荡荡的路**,只剩下月宁安一个人,孤独的弯着腰,站在那里,如同雕像,一动不动......

看热闹的人,看了月宁安一眼,有人面露迟疑,随即果断丢下月宁安跟着大军往前走,去看热闹了。

“听说皇上在宫外亲迎大将军,我们快跟过去,说不定还能一睹龙颜。”

“快走,快走......”很快,人群就散了大半,而这时,月宁安也平复了心中的悲伤与委屈。

她缓缓直起身子,站在路**,抬手,细致而缓慢的抹掉眼中的泪,而后露出一抹灿烂而明媚的笑。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到月家,和所有月家人一样,厮杀十年罢了。

十年时间很快的,她花了十年等陆藏锋,将陆藏锋一点点刻在心尖上.接下来,她就用另一个十年,忘掉陆藏锋,将陆藏锋留在她心中的印迹一点点抹去。

“月宁安,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不枉费本座等你十年、拆你姻缘。”茶楼上,戴着面具的男子,看着月宁安脸上的笑,目光炙热。

他随手在桌上敲了一记,空气突然浮动,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悄无声息的跪在男人脚边,姿态谦卑,恭敬异常。

男人连个眼神也没有给黑衣人,将手中的杯子随手一丢,邪肆而玩味的道:“去,把月宁安给本座请上来。”

他看着长大的女孩,终于要见面了。光想想,就叫人全身血液沸腾......


005暗皇,从不会后悔

被人请上楼,月宁安一点也不意外。

陆藏锋威名赫赫,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她月宁安在汴京,也不是无名之辈。

今日,陆大将军得胜归朝便休妻,关注此事、关注她的人不知凡几。

她的合作伙伴、她的敌人、她的竞争对手,此刻都在盯着她,都想知道没了陆家庇护的她,下一步会怎么走。

只是,月宁安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想见她的人竟然是......

“是你。”看着面前戴着银质面具,遮挡了容貌,却遮不住一身贵气的男人,月宁安心中莫名的一跳。

今日是她与这个男人的第二次会面,但这个男人却让她印象深刻。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三年前,这个男人拿着暗皇的令牌找到她,命令她不许嫁给陆藏锋。

她拒绝了。

她告诉这个男人,她已脱离了青州月氏,她不必延续月家的命运,她的命运不受暗皇控制。

当时,这个男人并没有勉强她,只留下一句话:“月宁安,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我月宁安,从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当时,自信而坚定。

“看样子,你没有忘记本座。”男人轻轻一笑,朝月宁安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上次见面不甚愉快,连名字也来不及交换。今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月宁安,本座赵启安!”

“枢密院副使赵启安!”月宁安心中虽有猜测,但当男人说出这个名字,她仍旧惊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全身绷紧,进入战斗状态。

月宁安很清楚,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不败战神陆藏锋,武林至尊水横天,枢密院首赵启安。

这三个男人,被世人称为站在大宋顶端的男人,其权势地位能与皇帝比肩,就是皇帝见到他们,也要礼遇三分。

而这三人中,又以枢密院副使赵启安最为神秘,世人只知其名,而不见其人。

赵启安虽为枢密副使,可皇上一直没有任命枢密使。是以,赵启安就是枢密院的老大,暗中人称枢密院首。

月宁安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是枢密院副使赵启安。

要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称号——暗夜帝皇。

三年前,这个男人拿着暗皇的令牌找到她,而能持有那块令牌的人只有暗皇。

月家的主子!

“看样子,你知道本座是谁了。”赵启安眼眸微挑,即使隔着面具,也端的是风流肆意。

他略略颔首,示意月宁安坐下,“今天,这里没有第二个人打扰,我们可以慢慢谈。”

“我不认为,我跟赵大人有什么可谈的。”月宁安话虽如此说,可还是在赵启安对面坐了下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屋外全是高手,没有这个男人的同意,她根本走不了。

赵启安笑了一下,“月宁安,你不必如此紧张,本座不是陆藏锋,不会吃了你。”

“你想要什么?”月宁安端坐在赵启安对面,全身绷紧。

此刻的她,早已没有闲心去想,被陆藏锋抛弃的痛苦。

面对赵启安,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

她会被赵启安,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本座要什么,你很清楚。”赵启安嘴角带笑,一举一动都透着慵懒的气息,好似闲谈风月一般。

他拎起水壶,为月宁安倒了一杯水,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轻轻移到月宁安面前,“尝尝,你最喜欢的六安瓜片。”

月宁安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碧绿青亮的茶汤,说道:“赵大人,我已经脱离了青州月氏,你想要的......我做不到!”

“做不到?”赵启安轻笑,“这世间还有你月宁安做不到的事?哦......本座忘了,你刚刚被陆藏锋给休了,拿下陆藏锋,就是你月宁安做不到的事。”

赵启安明知月宁安在乎什么,偏偏挑她的伤心事说,可谓是字字如刀,刀刀见血。如若换成别的女人,此时怕是早已溃不成军,精神失常,可是......

月宁安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一个商人。

商人,在生意桌上,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不受情绪左右。只有这样,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月宁安看着赵启安,没有说话,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清明透亮,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赵启安,眼中只有清明,没有伤痛。

然而,她垂在一侧的手,却悄悄地握紧,指尖嵌入手心的肉里,直掐得手心一片湿漉也不曾松手......

月安安不说话,赵启安也不生气。他看着月宁安明艳绝色的容颜,看着她身上价值不菲的红色锦裙,又一次笑了,“月宁安,陆藏锋知道你爱喝什么?爱吃什么?喜爱什么颜色吗?穿着你最喜爱的裙子去见陆藏锋,却被陆藏锋当众羞辱,是什么滋味?”

“还不错!赵大人,你说完了吗?”月宁安语露不耐,下额微抬,神情骄傲,眼中似嘲还讽。

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告诉赵启安,言语攻击对她无效,她月宁安不可能会上当,别白费功夫。只是垂在一侧的手悄悄张开,手心一片血红。

她悄悄地将手中的血,抹在明艳的红裙上,又无事人一般握紧。

她月宁安,不会在对手面前落泪。

她月宁安,不会流没有价值与回报的泪。

绝不会!

“本座说完了。”赵启安突然坐正,唇边的笑一收,严肃而认真的问道:“那么......现在,月宁安,你后悔了吗?”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蹉跎三年。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丢弃傲骨。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舍去尊严。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拒绝我。

月宁安,你后悔了吗?

“我!月宁安!”月宁安红唇轻启,嘴角含笑,一字一字说得极轻,“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三年前如是,三年后的今天,也如是。”

“不后悔?不后悔就好!”赵启安眼中的慵懒瞬间消失,他看着月宁安,双眸通红,似要吃人一般。

不后悔!

便是陆藏锋毫不在意她,当众弃她于不顾也不后悔。

月宁安,你很好!

你成功的,激怒了本座!

突然!

赵启安如同猎豹捕令,猛地跃起,双手撑着桌沿,身子前倾,往前一扑,冰冷的面具抵在月宁安的脸上,厉声问道:“现在,本座再次问你,你要不要为本座所用,你是不是也要拒绝本座?”

月宁安最好别给他,毁了她的机会......


006家主,我并不想要

脸上突如其来的冰冷,还有赵启安突然爆发的威压,吓得月宁安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也顿住了,可是......

在短暂的心跳停止后,月宁安就冷静了下来。

她淡定地看着眼前精致的面具,看着眼前即使隔着面具,也掩不住狰狞之色的男人,突然笑了......

拒绝?

她能拒绝吗?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没有陆家庇护的月宁安就是鱼肉,放在赵启安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鱼肉。

她能拒绝吗?

月宁安轻声问道:“我为你办事,我有什么好处?”拒绝不了,那就最大限度,为自己争取好处。

这是父亲教她的。

父亲告诉她,如果一担生意注定要亏本,又没有办法拒绝,不能及时止损,那就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人要着眼于长远,这担生意亏了也没有关系,下一次赚回来就行了。

做生意,就跟人生一样,不可能永远都处在巅峰,也不可能永远平顺,有起有伏才是人生,有赚有赔才是生意。

为赵启安做事,注定是亏本的生意,她无法拒绝,无法止损,就只能减少损失,尽可能的多要一些好处。

“这个时候,还敢跟本座要好处,不愧为月宁安。”月宁安的妥协退让,瞬间抚平了赵启安暴虐欲杀人的心情。

赵启安看着月宁安明艳精致的眼眸,没有忍住心中的渴望,头微低,隔着面具,轻碰了一下月宁安的额头,在月宁安回神之前,就坐回了原位。

他的背往椅子上一靠,双腿一抬,交叠着架在桌子上,心情颇好的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冰冷的面具碰触额头,让月宁安极不自在,她强行忍住擦拭额头的冲动,极力忽视因赵启安的碰触而带来的不适,冷静的道:“距离青州的家主之争还有十年的时间,这十年我要绝对的自由,我要做什么,你不能干涉丝毫。当然,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小宁安,没有十年哦!”看到月宁安吃亏,赵启安的心情更好了,他伸出一根指头,朝月宁安晃了晃,“今年!今年七月,青州首富为期十年的家主之争,就开始了。”

“今年?不是二十年一次吗?青州范家代替月家,成为青州首富也就只有十年的时间, 按规矩,家主之争应该是十年之后。”她离开月家的时候还小,但月家的家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可能记错。

“你说的规矩是月家的规矩,范家......”赵启安轻讽了一声,“范家的人坑人行,做生意却不行,本座看他们不顺眼。”

赵启安漫不经心地道:“本座已经决定了,青州范家为期十年的家主之争,从今年七月开始。本座为你要了一个名额,你与范家子弟一样的待遇,与他们一同参与家主之争。当年,范家怎么从你们手中抢走月家的。现在,本座给你机会,你可以从他们手中抢回来”

赵启安顿了一下,见月宁安面无表情,又补句道:“小宁安。你呢,也不用太感谢本座,好好表现,别让本座失望就行了。”

“谢谢,但我并不想要!”这话,月宁安说得无比真诚。

青州月家,富贵滔天,世人皆恨不得投生在月家。可出身月家的月宁安,比谁都清楚,出身青州月家,有多可悲。

曾有人言,天下财富共十分,青州月家独占七分,由此可见月家之富。

然而,世人不知,月家之富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月家,不过是皇家推出来的傀儡,帮皇家敛收财富的狗罢了,月家挣得银钱再多,也不是月家的。

作为一条敛财狗,月家人只要会赚钱就行了,而月家家主就是那个最会赚钱的人。

皇家为月家定了一条规矩,每隔二十年,月家所有第二代,都会参与家主之争,为期十年。

十年后,只有一人留下,余下的人全部会被皇家带走。

至于那些人被带到了哪里,还有多少人活着,至今无人知晓,因为失败者,永远不会在人前出现。

十年前,正是青州月家家主之争结束之期,可在那一年,所有参与家主之争的人都死了。

月宁安的父亲,青州月家的现任家主也死了,偌大的月家只余月宁安一人。

月宁安随母嫁入汴京苏家,至此,传承百年的青州月家断了传承。

青州范家顺势而起,取而代之。

对取而代之的范家,月宁安没有恨,也没有怨。

不管是月家还是范家,在月宁安看来,都只是一个工具。

月家没了,没有范家,也会有米家、周家......皇家,从来不缺可用的人。

月宁安的拒绝,在赵启安的预料之中。任谁脱离了那个泥泞,都不会再回去,但是......

他必须要月宁安回去。

月宁安是他斗倒长老,进一步掌控暗部的关键人物。

他为了推动范家,提前十年开始家主之争,花了无数心思,为了给月宁安争取,参与家主之争的名额,更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甚至不惜说动他皇兄,下暗旨给陆藏锋,逼陆藏锋休妻。

他做了这么多,他绝不会再给月宁安,说不的机会。

“如果我告诉你,你父亲、你兄长之死,皆与范家有关,你也不去争?”赵启安收回腿,但仍旧是斜靠在椅背上,就好像永远坐不正一样。

月宁安心中一跳,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可只有一瞬,她又平静下来了,“要报仇,我有的是办法,不必把一辈子卖给你。赵大人,你给的好处无法让我心动。”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和哥哥的死有猫腻,也一直在查,也查到了范家身上。

但,她更清楚,范家不是主谋,他们只是从犯。

因为,范家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我才问你,你想要什么好处?”赵启安的头枕在扶手上,侧头看着月宁安,神情轻松,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谈正事。

“赵大人能许给我的好处,我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赵大人,你想要我把这辈子卖给你,不拿出足够的筹码怎么能行呢?”月宁安双手握成拳,交叠着放在桌子上,她身子前倾,脸上扬起自信而从容的笑。

她的确无法拒绝赵启安,可她月宁安也不是一无所有。

至少,她月宁安还有自己。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筹码,也是最有价值的筹码。

赵启安想要她卖命,得拿出更多的筹码,才能打动她......


007扎手,一向小心眼

赵启安看着在陆藏锋面前失态、疯狂的月宁安,在他面前却是从容而自信,甚至逼得他步步退让,不由得笑了。

“你这样的性子,幸亏陆藏锋休了你。不然,陆藏锋得被你吃得死死的。”赵启安摇了摇头,仍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慵懒样,他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你们月家那些被送走的失败者,他们还活着吧?”

“知道。”她娘跟她说过,她爹也跟她说过。

她爹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月家所有人都换出来,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在一起。

她娘却告诉她,“宁安。娘给你取名宁安,就是希望你一世安宁。你是娘的女儿,不是月家的棋子,月家的人与事都跟你没关系。娘的宁安,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十年,她都听她娘的话,不跟月家牵扯,只过自己的日子。

但显而易见的,她过得并不好。

“十年!十年后,你拿到家主之位,重新执掌月家财富那一日,就是你们月家人重获自由之时。”他可以强迫月宁安,让月宁安为他卖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有的是办法,让月宁安为他所用,但是......

被迫为他所用,和主动为他所用,却是不同的。

前者,有十分力很有可能只出一分,甚至还会拖他后腿。更甚者,有那桀骜不驯之辈,在积蓄力量后会反戈一击。

后者,则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为了他们的目标,有十分力会出十二分。

他不介意许诺一些好处,只要月宁安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月家的族人,我一个也没有见过,我对他们毫无感情,他们也不是我的责任。而且,十年太长,变数太多。眼下呢?眼下,我能有什么好处?”月宁安说话时,一直看着赵启安。

这是她与赵启安的第二次交手,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难缠,她不会因为他吊儿郎当的做派,就认为他是个草包。

枢密院执掌兵权,枢密院的最高长官是枢密使,但皇上一直没有任命枢密使,枢密使那个位置空缺了十年。

这十年,枢密院一直由赵启安执掌,她不认为一个草胞,能坐稳这个位置。

“除了让陆藏锋娶你,其他的......只要你敢要,本座就敢给。”赵启安随手一挥,大方的道:“现在可以说,你想要什么了吗?”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月宁安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这人,一向小心眼。一向是有仇当场报,不愿意留到隔夜。

没办法,她这人不仅心眼小,还心事重,一旦没法当场把仇报了,就会记那人一辈子。

日后,但凡有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对方,还会加倍讨回来。

月宁安笑容满面的道:“我听闻苏相的女儿回来了,她都二十了,年纪不小了,该嫁了。陛下一向体恤臣子,还请陛**恤苏相一回,给苏相一个荣宠,为他的女儿赐婚。”

“苏含烟?那个......追陆藏锋追到边疆的女人?”赵启安无时不刻都不忘,拿陆藏锋刺激月宁安,然而......

月宁安不上当,“对!那个为了不嫁给陆藏锋,逃婚跑出汴京,被人卖到边疆的苏含烟。”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赵启安笑的一派风流肆意。

月宁安点头,“确实,有缘千里来相会。还请陛下为苏小姐和陆七公子赐婚。”

“陆七公子?陆飞羽?陆藏锋的堂弟?”赵启安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坐正,“你认真的?”

这女人,是不是太狠了?

“当然。”这种事,她从不胡闹。

赵启安瞪大眼睛看着月宁安,“你这是要让有情人终成......亲属呀。”

赵启安说完,越想越觉得月宁安这一步有意思,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就不怕陆家,出现**的惨剧吗?”

“陆藏锋不会。”别说陆藏锋不喜欢苏含烟,就算陆藏锋再喜欢苏含烟,苏含烟成了他的弟媳,陆藏锋就不会与苏含烟来往。

“你就这么相信陆藏锋?”赵启安心里不痛快,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不痛快。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陆飞羽说得再好听,再真,她都不会信,不会信路藏锋喜欢苏含烟。

“哼。”赵启安不快的哼了一声,恩赐似的道:“这个条件,满足你。”

“还有......”月宁安趁热打铁的道。

“还有?”赵启安凝眉,隔着面具,月宁安都能感受到他的不快。

然而,月宁安却是不惧,她端坐着,嘴角含笑,缓缓说道:“苏含烟的哥哥苏矛方,在袖天街置了一宅子,养了一外室,孩子已经两岁了。陛下一向爱民如子,外室子也是陛下的子民,还请陛下爱惜那位外室子一回,许他认祖归宗。”

“你说什么?”赵启安猛地坐直,不敢相信的道:“苏矛方养了外室,还有个外室子?” 

苏矛方的未婚妻,三年前在成婚前夕突然病死,苏矛方伤心欲绝,不顾钱家劝阻,执意为未婚妻守孝三年。

他因此举,博了一个情深意重的美名,倍受读书人和青楼名妓们的推崇。

钱家也对他颇有关照,哪怕婚事未成,也把他当女婿对待,在官场上给了他不少帮助。苏矛方年纪不大,却已是官至四品,钱家的对他帮助极大。

现在月宁安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这事一旦爆出去,苏矛方就完了!

哪怕他亲爹是苏相也一样。

远的不说,单是钱家就饶不了他。

“是呀!苏相教的好儿子。人前假惺惺的说,要为钱家小姐守三年,人后却急不可耐的养外室。”就像苏含烟一样,明明是逃婚不肯嫁给陆藏锋,对外却说是她月宁安,抢了她的婚事,逼得苏含烟远走边疆。

苏家,一家子道貌岸然。拿了她娘那么多家产,却活活逼死她娘。

她原本想着,慢慢来,慢慢地把苏家磨死,可是......

她没有时间了。

赵启安的出现,就意味着她得离开安稳的汴京,去青州与范家在商场上一争高上。

商场如战场,每一次月家家主之争,都要死很多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是以,她必须先把仇给报了。

“这事,有意思。”赵启安玩味一笑,“苏家得罪你,可算是倒霉透顶。这两件事,我都满足你,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他得进宫,好好跟皇兄和陆藏锋说说。

顺便告诉陆藏锋,他休了月宁安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月宁安这女人,美则美,可带刺,一个不甚,就会把人扎死......


008休妻,事关国事

还有别的要求吗?

当然有!

这世间有谁会嫌好处多?

可是,月宁安知道赵启安不耐烦了,她要是再提,赵启安或许会满足她,但事后肯定会记她一笔。

月宁安见好就收,起身道:“多谢赵大人,这两件事能实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赵启安之所以说,她敢要,他就给得起,就是吃定了她不敢要太多。

月宁安说完,又朝赵启安福了福身,不疾不徐地道:“还请赵大人记得十年之约,十年后,我为赵大人拿下青州范家,赵大人许我月家人自由。”

报复苏家兄妹是她的心愿,让月家人自由是她父亲的心愿,如若有机会实现,她为什么要放过?

“小心思一个接一个,你这么多心眼,陆藏锋知道吗?”赵启安看着月宁安,眼中满是探究。

他想知道,到底是他面前这个寸步不让、锱铢必较、心思缜密的月宁安是真实的,还是在陆藏锋面前,像个小女人一样会受伤、会哭泣的月宁安是真实的?

或许,这都不是真实的月宁安。

“我与陆大将军已经没有关系,他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条件达成,月宁安半点好脸色也不给赵启安,朝他一福身,“赵大人,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给赵启安说不的机会,月宁安转身就走。

门外,侍卫挡了月宁安一下,月宁安抬脚就踹了过去,“让开。”

“让她走。”同一时刻,赵启安也开口了。

“哼。”月宁安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侍卫不敢反抗,生生受了月宁安一脚,痛得倒抽了口气。

赵启安却是笑了出来,“这小爆脾气,三年前还知道在本座面前装一装,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想到三年前,那个在他面前故作天真,说自己什么也不会,不会做生意,不会后悔,不会害怕的月宁安,赵启安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光,真叫人怀念。

“小姐......”月宁安的侍女秋水,看到月宁安走下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小姐,你可下来了,奴婢快担心死了。”

“我没事,我们回去。”月宁安无意在外多言,拉着秋水就走。

秋水握住月宁安的手,感受到手间的湿润,惊呼了一声,“小姐......”

“走!”月宁安摇了摇头,握紧秋水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这位不是......拦下陆将军的月姑娘吗?怎么在这里?”有人看到月宁安,惊讶的叫了一声。

这时,一群打扮艳丽的女子步入店内,听到男人的话,为首的女子骂了一句:“看什么看?眼睛长哪呢?看谁都是月姑娘吗?”

“嘿嘿,我看错了,看错了......盈盈姑娘别生气。”男人本是不满,抬眼看到骂他的人是杏花楼的头牌盈盈姑娘,顿时一点脾气也没有,也忘了刚刚看到月宁安的事。

“谁有那个闲功夫跟你生气,小二,有雅间没?”盈盈扬声问了一句,小二说了一声没有,盈盈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多话的男人。

她来这破茶楼,是来给她们家小姐解围的,现在她们家小姐都走了,她留下来做什么?

不过,名妓盈盈的到来,却为小小的茶楼增添了不少亮色,在茶楼喝茶的男人,都忙着谈论盈盈的风采,根本没有人关心月宁安的事。

“小聪明还真多。”赵启安坐在茶楼,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得失笑。

月宁安走后,赵启安也没有多呆,在二楼目送月宁安的马车离去,就带着侍卫进宫了。

当然,他不能走正门进宫,他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没资格出现在阳光下,只能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一样,从见不得人的暗道、背着所有人,悄悄进宫。

赵启安直接出现在皇上的暖阁,他到时,皇上与陆藏锋还未到,暖阁里空无一人。

赵启安挑了最角落、阳光照不到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等皇上与陆藏锋到来。

一刻钟后,门外响起了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

赵启安知道,皇上和陆藏锋回来了,两人进来前,赵启安就已从角落走出来,皇上与陆藏锋一进来,赵启安就走上前,朝皇上行了一礼,“见过皇上。”

皇上身上还穿着朝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没有帝王的霸气,更多的是随和与亲近。

皇上听到赵启安的话,脸上的笑容一收,看着他,一脸无奈的道:“启安,朕说过很多回了,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不行!藏锋说了,礼不可废,我还等着藏锋给我行礼呢。”赵启安笑着起身,右手背在身后,等着陆藏锋给他行礼。

“见过赵王。”陆藏锋身上还穿着军装,冷硬而强势,站在皇上身后,却比皇上更有存在感,他面无表情的上前,给赵启安行了一个军礼,不等赵启安说话,便又退了回去。

赵启安磨了磨牙,“你就不能,好好的给我行个礼?”

陆藏锋没有说话。

“好了,别闹了,都坐下!”皇上一脸无奈的劝说。

“谢陛下!”陆藏锋抱拳行礼,在皇上左下首坐下,赵启安则在陆藏锋对面坐下,并没有再回他的角落。

“藏锋,白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皇上言语温和的主动道歉,陆藏锋也不好再逼问,只道:“陛下,休书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他没有写休书,月宁安手中却有休书了?

谁替他休的妻?

原因呢?

“这事......启安今天早辰给朕禀报过了,是启安安排的。”皇上歉意地看向赵启安,面上赔着小心。

“陛下,休妻与否,是臣的家事!”皇上插手他的家事,是不是太过了?

“你的家事,也是国事。”赵启安瞪了皇上一眼,似在责怪皇上把他给卖了。

皇上尴尬一笑,抬头望天。

“我休不休妻,与国事何干?”皇上给他暗旨,暗示他给月宁安写休书,他没有理会,想着等回城后再做打算,却不想......

他一进城,就已经休妻了!


009功劳,背后的女人

陆藏锋知道,依皇上和稀泥、爱逃避的性子,绝不会回答他的话,能给他答案的只有赵启安。

“你的妻子是月宁安,就与国事有关。”赵启安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藏锋,没有任何犹豫,便将这三年隐瞒陆藏锋的事,都说了出来,“藏锋,这三年,你能心无旁骛的在外征战,不是皇兄的功劳,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月宁安的功劳。”

“什么意思?”陆藏锋凝眉。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或者,皇上与赵启安,瞒了他什么?

“你这三年在外征战的粮草、兵器的补给,全是月宁安为你筹集的。朝廷没有出一分银子,她养了你的大军三年,同时也是她,为你摆平了朝廷上所有的反对者。”赵启安漫不经心的说道。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告诉陆藏锋也没有关系。

“月宁安,一个女人?”陆藏锋冷讽了一声。

“藏锋,你别小看月宁安。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月家人,那个号称被**摸过顶的月家后人。”赵启安一直都知道,陆藏锋看不起女人。

以前看不起,现在也看不起。

但好笑的是,这三年在背后为陆藏锋出力的,就是一个女人。

“看样子,她本事不小。” 这话是赵启安嘴里说出来的,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陆藏锋是绝不会信的。

“有人戏谑的说,如果说月家人是被**摸了顶,那么月宁安就是被**抱在怀里长大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月宁安的能力了吗?”赵启安一脸笑意,毫不吝啬对月宁安的赞美。

反正,月宁安再好,也与陆藏锋无关。

从今天起,月宁安不再是陆藏锋背后的女人,而是他赵启安背后的女人。

陆藏锋心中已了然,但还是装傻的问了一句,“她的能力强弱与否,与你算计我休她,有何关系?”

月宁安太能干了,能干到让皇上忌惮了。

他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皇上绝不会允许,他还有一个能力强到,可以养活数十万大军的妻子。

皇上迫切的要他一进城就休了月宁安,不仅仅是要他休弃月宁安,还要月宁安恨他,与他成仇,只有这样皇上才能安心。

然而,他进城之前,根本不知月宁安这三年做了什么,也不知月宁安的能力。他没有按皇上的意思办,皇上等不及,就自己动手,造成既定的事实,让月宁安恨他。

这一招,很妙。

如果月宁安真如赵启安所说的那般聪明,那么......

在城门口的那一幕,就应该是她有意为之,而不仅仅是为了赌气。

真是,聪明的女人!

难怪,皇上容不下她在他身边。

“没办法,她太能干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赵启安自然不会跟陆藏锋说,逼他休妻,算计他与月宁安撕破脸,是防备他。

赵启安说出另一个理由,“青州范家的事,你知道的,月宁安是月家人,我需要她去跟范家人争。”

“我知道了。”陆藏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再问下去,他们君臣之间,连现在的情谊都保不住。

他得胜归来,皇上在高兴之余,也防备他。

月宁安是皇上对他的警告。

陆藏锋的声音很冷,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熟知他的皇上,知道陆藏锋这是生气了。

皇上轻叹了口气,解释了一句,“藏锋,这件事,朕事先并不知情。启安跟朕说,你有了心上人,不喜月宁安,有了休妻的打算,朕才会让你休妻。”

皇上说话时,暗暗瞪了赵启安一眼。

赵启安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陆藏锋指不定会以为,他这个皇上防备他了。

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事情不能做得这么直白,太伤他和陆藏锋之间的君臣之情,当然也伤了兄弟情。

“臣早晚都要休妻,早与晚并不重要。”月宁安应该庆幸,她姓月,于皇家还有用,不然......

就凭她敛财的本事,和他陆藏锋妻子的身份,就足够她死一百次。

还是那句话,皇上不会允许,他身边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女人。

赵启安抚掌一笑,乐道:“皇兄,你看吧......我就说了藏锋不会生气,我们兄弟间,根本不计较这些。”

“你闭嘴!”皇上瞪了赵启安一眼。

“行行行,我不说行了吧。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要有什么不满,都怪我好了。”赵启安半点不怕,吊儿郎当的道。

陆藏锋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异常。

赵启安半点不放在心上,挑衅一笑。

事已至此,陆藏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更改。

这个闷亏,陆藏锋吃定了。一进城就休妻,还有,月宁安被人赶出陆府的黑锅,陆藏锋也背定了。

赵启安心情极好的开口道:“对了,皇兄......我今天去跟月宁安谈了。她已经应下了七月去青州跟范家人争,不过除了放月家人自由外,她还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皇上正不知如何面对陆藏锋,听到赵启安的话,立刻扭头看着赵启安。

三年不见,藏锋周身的气势更吓人了。

先前在朝堂上,满朝文武都被他压得不敢吭声,硬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面圣不跪有错。

当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面圣不跪,是陆藏锋用功劳换来的,也是他应允的,他虽然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可他绝不会打自己的脸。

赵启安道:“月宁安要我向你请旨,给苏含烟和陆飞羽赐婚,另外是下旨让苏予方的私生子认祖归宗。”

“苏予方有私生子?”皇上惊得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

苏含烟和陆飞羽是谁,皇上当然知晓,他不在意这两人的婚事,他在意的是苏予方的事。

苏予方可是他看中的妹婿,先前还暗示过苏相,要把公主下嫁给苏予方,苏相也应下了,现在告诉他,苏予方在外面有私生子?

“哈哈!”赵启安乐的一笑,“我就知道皇兄你会惊一跳。皇兄,你不知道,我听到月宁安说这事的时候,也惊了一跳。你说月宁安从哪里挖出这事的?我的人都没有查到,她居然知道了,而且还按着两年不说,可真是厉害了!”

赵启安瞬间来了精神,一脸兴奋地道:“皇兄,我跟你说,你别看月宁安只是一个姑娘家,这姑娘可真了不得,不生不息的就把苏家给坑得爬不起来。这也就是我,要换别人去跟她谈,指不定得亏死。”

赵启安说完,还不忘讽刺陆藏锋一下,“我说藏锋呀,你在这里生气,指不定月宁安这会正高兴呢。你看,她被你休了却拿到这么多好处,这么好的事,哪里去找?”

他现在一点也不在意,让陆藏锋知道月宁安有多优秀,反正......


010铁矿,坑他一把

反正月宁安再优秀,也与陆藏锋没有关系了。

月宁安那么聪明,就算现在想不明白,晚些时候也会想明白,她与陆藏锋此生都没有可能。

月宁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收回对陆藏锋的喜欢,及时止损。

当然,他相信,依陆藏锋的聪明,也应该清楚,只要他还有野心,还想灭了北辽,把他母亲从北辽接回来,就绝不能碰月宁安。

陆藏锋与月宁安二人能力太强了,一个有兵一个有钱,这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的。

他们在一起,皇上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不会对陆藏锋怎么样,但一定不会放过月宁安,哪怕月宁安再有才能。 

陆藏锋没有搭理赵启安,他眼眸微眯,掩去眼中的情绪,看似不在意,实则将赵启安的每一句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月宁安!

他的妻子,那个只出现在书信上的名字,那个只在城门口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渐渐的在他心里鲜活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赵启安故意挑衅陆藏锋,陆藏锋不为所动,皇上却气得不行,“苏家到底怎么一回事?苏相到底会不会教儿子?”

“苏相那人汲汲营营,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他哪有闲功夫教孩子。皇兄,你就辛苦一点,代苏相教教他那两个孩子。”赵启安见状,不忘给皇上添一把火,把皇上的不满,引到苏相身上去。

月宁安现在是他的人,月宁安与苏相有仇,就等于他与苏相有仇,他自然不能放过苏相。

“朕回头,就传苏相进宫问话。”皇上咬牙切齿的道。

“皇兄你别忘了圣旨的事,不然月宁安得说我言而无信。月宁安这女人本事大,脾气也大,我可不想让月宁安误会我。”赵启安话里话外地,都透着与月宁安的亲近,每次提到月宁安的名字,他都会看陆藏锋一眼,见陆藏锋不为所动,顿时觉得没劲得很。

陆藏锋这人,越活越没有人气了。

“朕知道了,不会忘了。”皇上应了一声,突然道:“对了,月宁安手中的那座矿,你问出在哪里了没有?”

“皇兄,你在开什么玩笑?发现铁矿不上缴朝廷,私自开采是杀头的大罪,你觉得我去问,月宁安会承认吗?”月宁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这种要命的把柄,送到他手里。

“铁矿?”陆藏锋突然出声。

赵启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得意的道:“对呀,铁矿!这些年,你手下那些兵用的兵器,都是月宁安私下打造出来的,然后借苏家的线,以朝廷的名义送到前线。怎么样,知道月宁安为了你,甘愿冒杀头的危险,私自开采铁矿,落下这么一个大把柄在苏家,有没有被感动到?”

“我现在相信,她确实,很能干!”陆藏锋毫不吝啬的赞道。

月宁安这三年,能赚到供养大军的银子,背后必有皇上的护航,但是......

月宁安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瞒过皇上私自开采铁矿、打造兵器,并且三年都没有让皇上找出铁矿的下落,没有让皇上抓到把柄,这就不是一般的本事了。

然而,月宁安不知道,她越是出色,越是能干,就离陆夫人的位置越远。

“可惜,晚了!”赵启安幸灾乐祸的道。

月宁安已经被陆藏锋伤透了心,就算还对陆藏锋有情,也该死心了。

陆藏锋没有说话。

赵启安眼眸一转,说道:“皇兄,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顺利接手月宁安手中那座铁矿。”

“什么办法?”那座铁矿,算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

铁器是朝廷管制的兵器,不经朝廷允许,民间不许流通,可月宁安手中却有一座他不知道的铁矿。

甚至,他都不知道,月宁安这三年,到底打造出了多少兵器,有没有私藏兵器?

陆藏锋眼眸微动,看了赵启安一眼。

不需要赵启安说,他就知道赵启安的办法是什么。

不过,他不会阻止。

他也想要再会一会,赵启安口中的月宁安。

“让藏锋去找月宁安要呀,月宁安那么在乎藏锋,藏锋开口,月宁安肯定会给。而且,藏锋跟我们不一样,月宁安不相信我们,但她肯定相信藏锋,不会防备藏锋。”那座铁矿在月宁安手里,对月宁安来说也是一个威胁,而且......

陆藏锋已经打完仗了,月宁安不需要再往前线送兵器,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现在把铁矿交出来,是最好的。他甚至都怀疑,月宁安已经着手安排了。

皇上也觉得这个办法甚好,便问了一句,“藏锋,你怎么说?”

“臣,领旨。”陆藏锋没有拒绝,起身,朝皇上抱拳行礼,“臣这就出宫,去找月宁安。”

“不......”皇上想说不急,可看到陆藏锋一张死人脸,硬是把到嘴的话噎了回去,改口道:“行,你去吧。”

“臣,告退。”陆藏锋松开拳头,站直,转身,朝赵启安走去,“白天,在茶楼上偷窥的人,是你?”

赵启安直觉不妙,“不......”

“嘭!”陆藏锋突然出拳,一拳砸在赵启安的脸上,“果然是你!”

“陆藏锋,你疯了!”赵启安毫无防备,被打得摔倒在地。

他吐了一口血水站了起来,随手扯下脸上被陆藏锋一拳打凹的面具,露出他常年不见天日、苍白无血色的脸。

他的脸上,有一道刀伤,像蜈蚣一样从右眼一直沿续到左下额,生生破坏了他清雅俊美的五观,显得有几分狰狞。

“算计我,是要付出代价的!”陆藏锋面无表情,再次挥拳。

“你还打起劲了!”赵启安躲了一下,见陆藏锋没完没了,火气也来了,扑上去就与陆藏锋打成一团。

皇上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朕叫你们住手!听到没有?”

可惜不管他怎么喊,陆藏锋与赵启安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两人以拳相博,拳拳到肉......


011靠山,小姐我护得住

月宁安出了茶楼,上了马车,却没有回去收拾自己的新住处,甚至连悲伤、愤怒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与常天汇合,跟着常天一起去见,事先约好的买家,脱手处理手中的产业。

月宁安在京中的产业颇菲,不是一般人可以吃下的。

当然,月宁安也没有想过卖给一般人,更没有想过卖给一个人。

她手中的产业,哪怕是急着脱手,也要换来最高的价值。

这个价值,不仅仅是金银,更多的是人脉,是关系,是人情。

“小姐,常天已经跟人约好了,在惠丰楼的寒梅阁见面。”一上马车,秋水就向月宁安,汇报她与常天这一上午做的事,“小姐,我和常天找了十六位买家,但来的只有十二位,跟兵部关系颇深的四位没有来。”

“没关系,十二位足够了。”十二位份人情,等她再次回到汴京,能发挥的价值远超她现在卖出去的产业。

她不怕一无所有,更不怕失败,她只怕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小姐,杏花楼也要卖吗?卖了,盈盈她们怎么办?买的人,肯定会逼盈盈她们做皮肉生意。”秋水说到这里,声音带着哽咽。

有些生意只是生意,但有些生意却是情分。

就像杏花楼。

当初,他们买下杏花楼,买下盈盈她们,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给更多像盈盈一样的姑娘,一个安身的地方,让她们不至于沦落风尘,靠出卖身体维生。

“不卖,留着,小姐我养得起,也护得住。”月宁安朝秋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有枢密院使赵启安做靠山,她在京城所有的产业都保得住,但是......

她留着干吗?

她要去青州跟范家人争那个家主之位,先前的产业就算不卖,按规矩也要上缴给范家。

她是多蠢,才会放着做人情的机会不要,把辛苦挣下的产业,送给范家?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秋水一脸惊喜,随即又垮下了脸,支支吾吾的道:“可是,可是......小姐,陆将军,那......我们还能保得住杏花楼吗?”

“你家小姐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可不是只认识一个陆藏锋。我撒出那么多东西,那些人多少要照顾我一点,杏花楼不会有事。”只要杏花楼不做强不做大,不抢别人的生意,哪怕没有赵启安,她也能护得住,但现在......

有了赵启安,她就更不怕了。

“不过,杏花楼明面上不能跟我有关系,你回去后叫常天处理干净,尽可能的抹掉我与杏花楼的关系,别让人查出来我是东家。”她不能便宜了范家,杏花楼落到范家手里,盈盈那些姑娘恐怕会更惨。

她虽十年不曾回青州,也没有与青州范家人打过交道,可生意场就这么点大,她多少听过范家人的行事风格。

范家人行事,极其不拘小节。

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范家人什么钱都挣,什么生意都敢插手。

黑的,白的......什么脏钱、臭钱,他们范家人都敢搂。

换成她是赵启安,她也容不下范家这样的生意人。

“小姐放心,原本咱们就抹得很干净。杏花楼从头到尾都与小姐没关系,只是小姐您高义,护着她们几分罢了。”杏花楼是青楼,她们家小姐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陆家当家夫人,哪能跟杏花楼扯上关系。

秋水下额一抬,小模样骄傲极了,看月宁安面露疲惫,嘴唇干涩,立刻找出茶水给月宁安倒上,“小姐,你喝点水。”

“嗯。”月宁安伸手接过水杯,也露出了她手心的伤痕。

“小姐,你的手......”秋水一拍脑门,懊恼的道:“你看我,我一急就给忘了。”

“没事,给我清理一下,别让人看出来。”月宁安张开双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手心,不由得苦笑。

秋水不提醒,她都忘了手伤着了。

毕竟,和心中的痛比起来,手心这点痛,真不算什么。

“小姐,你忍着点。”秋水生怕自己一忙又忘了,立刻拿出药粉,为月宁安清理。她还想要给月宁安包扎一下,月宁安拒绝了,“等回去再说。”

她还要去见人,跟人谈生意,哪怕是贱卖产业,也不能让人看到她的狼狈与落魄。

她是去施人情,不是去求人,更不是走投无路,求人低价买她的产业。

一旦她露了怯,别说让人欠她人情,不被人连骨带皮的吞了,就是好事。

当然,她现在是不会怯的。

有了赵启安这条线,她现在底气更足了。

月宁安约见了十二位买家,这些人并不是同时来的,而是按事先定好的时间,一个个过来与月宁安见面。

月宁安让常天找的买家,多是厚道之辈,月宁安与他们打了几年的交道,对他们的性情颇有了解,交易谈得极顺,有些人更是直言,日后但凡有什么能帮忙的,他们一定会帮。

但世事易变,人心难测,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厚道。

月宁安还是陆家当家夫人时,自然没有人敢惹她,现在月宁安什么也不是,甚至跟苏相都撕破了脸。

在某些人眼中,此刻的月宁安,就如同抱金入市的三岁小孩,好欺负的很。

月宁安贱卖产业,不为图钱,只为图一份香火情,却不想居然有人趁火打劫,威胁月宁安将所有的产业,都贱卖给他。

“我爹可是苏相的门人,月宁安,你最好想清楚!你手上那些产业,我要不同意,谁也不敢买。”来人十分嚣张,一脚踏在椅子上,肥厚的大手在桌上一拍,一张肥腻的大脸往月宁安面前一凑,险些喷了月宁安一脸口水。

月宁安顿时就变脸了,看向一侧的常天,“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不卖给与苏家有关系的人吗?”

“小姐,这不是我找来的。这最后一家,应该是金桂夏家,做花草苗木生意的。”常天一脸憋屈的道。

他这是被人耍了!

“金桂夏家?我记住了。这人......”月宁安转头,扫了一眼,在她面前耍横的男人,莞尔一笑。


012态度,坑死人

哪怕月宁安再不想面对,也要承认,她月宁安是被陆家扫地出门的,陆家对她没有一点情份,甚至还厌恶她。

今天过后,在许多人眼中,她月宁安就是一个可怜虫,一个从云端跌入尘埃,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可怜虫。

甚至有些人为了讨好陆家,哪怕与她无冤无仇,也会跟着踩她一脚。

她原先就想着,找个机会立威,震慑一下汴京那些捧高踩低的人,让那些人看清楚,即使没有苏家,没有陆家,她月宁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此刻,有人送上门给她立威,她怎么可能放过。

月宁安看着面前肥头大耳,嚣张跋扈的男人,笑了,“秋水,把人捆了,送到枢密院。告诉枢密的人,这人是我月宁安送来的,他是苏相的门人,想敲诈勒索我。”

“哈!枢密院?月宁安,你吹牛也上心一点,你当枢密院是什么地方?枢密院是管军事的地方,权利是大,可只对朝廷各部,根本不接百姓报案。你把我送枢密院,我倒要看看,枢密院的人最后处置谁?”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张嘴就喷出一口臭气,“月宁安,大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识趣的,乖乖的,把你名下的产业交出来,大爷我保你在汴京平安无事。不然......”

月宁安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她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堵了他的嘴,太臭。”

“是,小姐!”秋水上前,长腿一伸,就将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绊倒。

“嘭!”男人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惨叫一声后,破口大骂:“唉哟,唉哟......月宁安,你个臭婊子,你......”

“你嘴真臭!”秋水扯开男人的裤腰带,三两下就将男人绑了起来,又撕了一块衣摆,堵住了男人的嘴。

门外,肥胖男人带来的打手,听到动静忙冲进来,可人还没有跨过门槛,就被常天给放倒了。

常天虽不如秋水能打,好歹是个男人,也练了两手,放倒两个打手不是什么难事。

常天自知失职,主动说道:“小姐,人交给我,我送去枢密院。”

“闹大一点,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看清楚,欺负我月宁安的下场。”真当她月宁安,没了苏家和陆家,就是地里的小白菜了,谁都可以掐一把?

“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常天一把拽起肥胖男人的衣领,拖着往外走,路过门槛、台阶什么的,也就那么生生的拖过去。

“呜呜呜......”肥胖男人痛得眼泪、鼻涕齐飞,偏偏嘴巴被堵住了,一句话也叫不出来。

有消息灵通的人,得知月宁安在这里跟人见面,隐约猜到了什么事,有不少人都派了家丁前来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

这些家丁此刻就乔装成客人,在惠丰楼的大堂坐着,当他们看到月宁安身边的常天,拖着一个肥胖男人出来,一个个都傻眼了。

“这人......好像是沈家的?”有眼尖的,认出了肥胖男人的身份,不由得更吃惊了。

沈家这两年靠着苏家,在汴京也算是一号人物,月宁安身边的人,居然半点面子也不给?

“这要把人带到哪里去?”暗中观察的人,不由得心惊,看到常天把沈胖子拖走,也跟了上去,“走,看看去。”

暗中盯稍的人,九成是想从月宁安手中分一杯羹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

他们想知道,月宁安哪来的底气,敢跟靠上了苏相的沈家叫板?

一群人悄悄地跟在常天身后,看着他把沈胖子丢在牛车上,一路拖到了枢密院。

常天早就发现了这些人,并没有避着什么。

他们家小姐交待了,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这......这月宁安是不是被陆将军抛弃,给气傻了?居然把人送到枢密院。枢密院管的是军国大事,可不管这种事,月宁安这次怕是要栽了。”跟在常天身后的家丁,看到常天的举动,忍不住嘲讽了起来。

事情也如他们猜想的那样,枢密院的人,看到常天拖着沈胖子来,立刻派人将他驱赶,并且厉声呵斥,“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走开,走开......什么狗屁敲诈勒索,找府尹去,这不是报官的地方。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找刑部拿人了。”

“果然,月宁安这是病急乱投医。”有那心急的,更是一刻也不等,转身就往回跑,去告诉自家主子,月宁安完了。

然,不等他们走远,就见月宁安那小厮,不知跟枢密院的人说了什么,枢密院的人态度一变,不仅停止驱赶,还往回跑了。

“这,这是怎么了?”留下来没有走的家丁,见枢密院的人态度转变,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而更叫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先前驱赶常天的那人,不多时就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见常天异常客气,隔得太远,那群家丁看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从他们的神情和举止,可以看出来双方很是亲近,甚至那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对常天异常客气。

枢密院的大人,这么好说话?

而两人一番交涉后,枢密院那位大人就大手一挥,叫来差役,让人把沈胖子拖走了。

看那黑沉严肃的脸,无不告诉这些家丁,这位大人并不好说话。

可一转身,那位大人对上常天,又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送了常天两步,可以说是非常的亲民了。

“月宁安这是要上天了?她身边一个下人,在枢密院都能吃得开?”留下来的家丁,一直僵在的地,直到常天走远,才回过神。

而一回神,就立刻往回跑......

他们得赶紧回去告诉自家主子,千万,千万别打月宁安的主意。

月宁安的本事,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

没有陆家,人家转身就攀上了枢密院。

于是,这一天......

好几家收到的,关于月宁安的消息,都是截然相反的。

不同的人由到不同的消息,他们做出来的决定,自然也是完全不同的,而带来的结果......

也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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