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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往事

旖旎小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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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迈步书城   主角: 季天侯,厉元朗   更新: 2022-06-06 11: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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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季天侯,厉元朗《沉默往事》讲的是人生如戏,命运如此心有百姓,大公无私厉元朗身处错综复杂的情势下,披荆斩棘,迎难而上,谱写一曲新时代的壮丽篇章!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 1 章七月初,地处广南地区的甘平县,大雨不断,山洪频发,已经提前进入汛期。
七月十号一大早,县委一辆考斯特中巴车,在赶赴受灾最严重的水明乡途中,突遭泥石流,因躲避不及,连人带车翻入滚滚的曲安江水中。
包括县委书记,县纪委书记,县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长和专职副县长在内的八个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好家伙,一下子牺牲四名县委常委,还不算一个非常委的副县长,这件事不仅震惊了整个东河省,就连京中高层都予以重视。
接连发了三道重要批示给东河省委省**,严令在救灾的同时,一定要确保领导干部尤其一线领导干部的人身安全。
国家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痛失五名处级副处级实权官员,不止是东河省的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
凡事有弊也有利,一下子空余出来的四个常委名额,让许多有更进一步想法的官员起了活心思。
一时间,往广南市跑官的人多了起来,一度导致县里无法开展正常工作,主管领导不在岗位的事情时有发生。
为此,临时主持全县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县长李运封下令,谁再因为跑官而耽误工作,将给予严肃处理。
老大发话了,下属不敢不听,总算是把这股歪风表面上制止住了。
一周后,在县殡仪馆一号大厅,举行了因公遇难的八位同志集体追悼会。
广南市市长沈正代表市委、市**出席,县长李运封致悼词。
悼词当然都是好听话,说给活人听的也是做给活人看的。
人走茶凉,何况人都没了呢?
追悼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县老干部局副局长秦天啸走往停车场的途中,被人从后背轻轻怕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自己的老同学,县**办副主任季天厚。
他俩在大学时期就是上下铺的死党,关系一直不错,就是参加工作这十来年,始终都有来往,真正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季天厚冲秦天啸一使眼色,秦天啸会意,走到停车场钻进自己的二手捷达王里面,没有发动,而是随手叼起了一支玉溪烟。
他刚点燃,就见副驾驶的门被拽开,季天厚一屁股坐进来,毫不客气的一把将玉溪烟抢过来据为己有,自在的深吸几口才说:“憋死我了,这会要是再开半个小时,我非得把手指头当烟给抽了不可”。
秦天啸嘿嘿一笑,续上一支说:“我看老李始终注视着会场,别说犯烟瘾了,就是有尿都得憋着,这时候上厕所,就是不给老李的面子,穿小鞋是必然的了。”
随即,秦天啸扭头看向季天厚,又说:“老李以前平易近人,一点架子没有。
现在拿出官威,这李县长变成李书记,估计是十拿九稳了。”
秦天啸的陈述句里带有征询语气,季天厚怎能听不出来?
他在**办多年,消息自然比秦天啸灵通一些,便微微点了点头,肯定道:“定了,不过我今天和你说的不是县委书记由谁来继任,而是县长的人选?”
“县长人选?”
秦天啸一时蒙圈。
别看他和季天厚都是副科级,在老百姓眼里是官员,可在官员眼里,他们就是老百姓。
两个副科级操心正处级任命,岂不是闲操萝卜淡操心,胡扯么!
“开车,咱俩找个地方详谈。”
季天厚把半截烟屁股扔出车窗外,大手一挥命令起来。
还是他哥俩常去的农家院,人少肃静,说话方便。
一壶烧酒,四个小菜外加一个锅仔,一人干了一个四钱杯,季天厚才切入主题。
他从特殊渠道得来消息,市里为了稳定,县长将就地提拔。
现在上面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副书记林暮,另一个是常委副县长钱云文。
不过,这二人都跟季天厚和秦天啸没有瓜葛,但是季天厚却提出一个人名,却让秦天啸眼前一亮。
金晟!
金晟今年三十七岁,比秦天啸和季天厚都大五岁,最为关键的是,他也是东河大学中文系毕业,正宗大师哥。
目前任甘平县副县长,排名还挺靠后,负责文教卫这一块。
秦天啸所在的老干部局隶属于县委组织部管辖,平时和金晟接触不多,倒是季天厚在**办,因工作关系经常见面,又是校友,所以走动近一些。
不过,仅凭这一点,和他这个小小芝麻官有何关系?
秦天啸忽然看不懂季天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健脑药了。
“滋溜”一口,季天厚自干了一杯,擦了擦嘴,话锋一转,问:“天啸,你和韩茵离婚有大半年了吧?
就没打算再找一个?”
提起韩茵,秦天啸胸口隐隐作痛。
韩茵是县电视台的台花,那会秦天啸还是县委书记秘书,可谓春风得意仕途正旺,韩茵拒绝众多追求者,毅然决然嫁给了他。
结婚头两年,秦天啸也是高歌猛进,两年解决了副科级,算是正式迈入干部序列,第三年兼任县委办副主任,马上就要升正科级,并且外放到乡镇去当一把手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十分赏识他的县委老书记突发脑淤血,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人走茶就凉,何况人都没了,秦天啸这碗茶彻底变成了冰红茶。
外放的事泡汤不说,就连县委办都呆不下去,直接发配到老干部局,任排名最后一位的副局长。
老干部局本身就是清水衙门,他这个副局长更是清水中的蒸馏水,有职无权,上班喝茶看报纸,下班正点回家做饭忙家务。
在外人看来,他老实本分,是模范丈夫。
可在韩茵眼里,他就是个没出息的货,自己大好青春都给了秦天啸,却换来一个仕途昏暗的窝囊废。
没事找事总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数落秦天啸的话越来越难听,硬逼他离婚。
反正俩人也没孩子,结婚之后经济方面各自独立,财产好分割,去民政局没用十分钟,就办妥了离婚证,彻底结束二人五年婚姻。
现在,季天厚说起韩茵,秦天啸如鲠在喉,喝酒的兴趣都给搞没了,拿起的酒杯赫然放下。
见秦天啸脸色不好看,季天厚立马赔礼道歉说:“我真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给天啸你添堵,来,咱俩接着喝酒。”
秦天啸并没有举起酒杯,而是说:“天厚,咱哥俩认识十多年了,有啥话别兜圈子,直说。”
“好吧。”
直到这会儿,季天厚才亮出底牌,说出他今天找秦天啸的真实目的。

第 2 章水亭亭!
这是季天厚提出来的第二个关键人名,如果韩茵不算在内的话。
和韩茵让秦天啸隐隐作痛不同,水亭亭是让他彻底胸闷。
水亭亭和秦天啸还有季天厚都是大学同学,而且跟秦天啸还有长达三年的恋情。
之所以分手,是水亭亭母亲坚决不同意从中阻挠,她看不起秦天啸无权无钱的家庭背景,就动用各种手段硬是把他俩给拆散了。
这也导致秦天啸一气之下回到家乡甘平县,报考**公务员,从此和水亭亭再无联系。
听季天厚说,水亭亭后来和一个世家子弟订了婚,只相处不到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动提出退婚,到现在她还是孑然一身,都成老姑娘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抛砖引玉,真正目的,是在水亭亭她爸水庆章身上。
水庆章这几年风头正劲,现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下一步就要到广南担任市委书记了。
按理说,甘平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了这么多的职务空缺,市里早就应该讨论人事任命,之所以至今按兵不动,都是在等待水庆章到任后再做决定。
金晟是在一个饭局上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他知道秦天啸和水亭亭是曾经的恋人,就想通过秦天啸跟水亭亭接上关系,继而搭上水庆章,希望提前拜访这位广南市的新老板,为自己的政治前途迈进一条康庄大道。
书记管官帽子,即便争取不到县长,只要在新书记面前留个好印象,对以后的仕途发展无往不利。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他可不想错过。
说来说去,秦天啸总算摸到季天厚找他的命门了,这是季天厚替金晟当说客来了。
他并没有当场答应季天厚,他要权衡利弊,更为重要的是,水亭亭会给他这个前男友的面子吗?
当初分手时,秦天啸说的句句可都是狠话,把水亭亭伤得不轻。
回到自己冷清的家,秦天啸躺在床上抽了半包烟,思来想去,他决定帮金晟这个忙。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对自己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他拿起手机,按照季天厚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的手机唱了半天歌,一直没人接听。
就在秦天啸灰心丧气想要放弃之际,忽然响起一个悦耳声音:“喂,哪位?”
是水亭亭,果然是她!
六年多未见,她的声音依然那么甜美、动听。
“亭亭,是我。”
秦天啸尽量调整着因为长期吸烟而变成的烟嗓。
“你!
你是谁?”
水亭亭竟然没有听出来秦天啸的声音,失望之余,他如实坦白:“我是秦天啸,你、你还好吧?”
静,出奇的静。
手机那头的水亭亭没有一点声响,不知道她是惊是喜,是哭还是笑。
“亭亭,你在听吗?”
好半天,水亭亭才回答,声音冰冷刺骨:“找我的话,我没有心情。
要是找我爸爸,我会把你的手机号发给市纪委的许伯伯。
我爸说了,在他没有到任之前,广南市任何人打电话找他,都由纪委的许伯伯替他接听。”
没等秦天啸作反应,水亭亭毫不留情的挂了手机,留给秦天啸足足惊呆好几分钟。
这面子丢的,如同鞋垫子。
秦天啸郁闷至极,早知道真不该打这个电话了,活该!
偏巧这会儿,季天厚的电话打过来,秦天啸正有气无处撒,索性把这股怨气全都发泄到好朋友身上了。
季天厚也不生气,而是笑呵呵的一个劲赔不是,还邀请他去金鼎大酒店去坐坐,算是陪他喝个委屈酒。
秦天啸也没多想,拿起车钥匙直奔金鼎大酒店。
赶到218包房门口时,听见季天厚正跟酒店经理激烈争吵着。
原来,季天厚预定这间218号房被另一个客人看中,酒店方出面想让他们换一个房间。
倒不是季天厚不讲理,实在是这个经理说话太难听,拿着季天厚的工作证根本不屑一顾,语气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县**办的又能怎样?
实话告诉你,这位大老板可是广南市委的大人物,你得罪不起。
我还能客气的请你换房间,要是换成大老板本人,马上就叫你滚蛋!”
秦天啸本就窝一肚子火,听到季天厚挨欺负,便冲过来和经理理论。
经理上下打量着秦天啸,看他穿戴一般,不像什么大人物,嘴角一撇道:“你是哪个?
你算老几?”
也是秦天啸早就过了冲动年龄,若是年轻个五岁,非得一顿老拳伺候过去了。
他尽量压制火气道:“你别管我是谁,告诉你,今天这房间我们是不换了,谁来都不好使!”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刺耳的公鸭嗓:“这是谁啊,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说话这么牛气。
钱副县长,你们甘平到底谁说的算,李运封还是这个?”
秦天啸回身一瞧,见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胖子,一张肥头大耳的脸看不到脖子,眼眶略微发青,一定是酒色纵欲过度所致。
他身旁是常委副县长钱云文,他俩身后还站着七八个人,都是各委办局的头头脑脑。
看这架势,胖子应该来头不小。
只是市里领导他都知道,可这胖子是谁,却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秦天啸没搭理胖子,而是将目光落在钱云文脸上。
“钱县长,你好!”
秦天啸和季天厚先后点头打着招呼。
不管咋说,钱云文是县领导,在他面前,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
“嗯,是秦副局长和季副主任,今天我宴请恒总,我们定的包房小,换你们这间大的。
反正你们就两个人,在哪吃饭都一样。”
官大一级压死人,钱云文是常委副处级,压两个小小副科级,还不跟踩个蚂蚁那么简单。
秦天啸的老干部局不归钱云文管,但是季天厚却是钱云文的直接下属。
他的话表面看似平常,实际上官威很大,真像那个经理说的那样,言外之意让他俩快点滚蛋。
秦天啸真心不想换,可看钱云文越发阴沉的脸,又迫使他心思松动。
而且一旁的季天厚不住使眼色,好汉不吃眼前亏,看在季天厚的面子上,换就换吧。
“谁说就俩人,还有我呢!”
接着钱云文的话头,金晟竟然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第 3 章金晟的出现,让尴尬的局面略微有所缓解。
好歹他也是副县长,比钱云文差点不多,面子上,钱云文不可能太过放肆。
“小金啊,你也过来吃饭?”
钱云文年近五旬,比金晟大了十几岁,叫他小金本没问题。
但是,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老”和“小”俩字。
说人老,就是嫌弃是老人家,该给年轻人腾地方,退休回家哄孙子了;说人小,又是讽刺不成熟。
所以说,一般都叫官职,只有关系极好的才会这么叫,否则有轻视之嫌。
钱云文管金晟叫“小金”,金晟心有不满,碍于情面没有发作。
可关于换包房的问题,他隐晦的表达出了不同意。
“钱副县长。”
金晟有意把“副”字念得很重,“一会儿我们还有其他客人,这个包房肯定是坐满了。
刚才我过来时,看到别的包房还有空的,要不然你们……”不等钱云文说话,胖子阴着脸乜斜着瞧了瞧金晟,一撇嘴问钱云文:“这人谁啊?”
见胖子发话,钱云文马上陪着笑脸,给他介绍金晟,至于秦天啸和季天厚,官太小,直接省略掉了。
介绍完金晟,钱云文故意大声道出胖子的身份,是说给秦天啸和季天厚听,更是点给金晟听的。
“这位恒勇恒总,是广南市恒嘉房地产公司总经理,也是市委组织部恒士湛恒部长的公子。”
钱云文脸上泛着光泽,说话底气十足。
搬出来市委组织部长的儿子,不就等于说,他拿下县长宝座,板上钉钉了么!
怪不得敢这么放肆呢,原来是恒部长的独生儿子,正经官二代。
书记管官帽子不假,可是组织部也是主管官帽子的部门,组织部长的意见,书记有时候也得权衡一二。
恒勇嘴角往下耷拉,眼角眯缝着,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看人的感觉。
“金晟,嗯,听我爸提起过,省大高材生,是挺年轻的,年轻人嘛……做事好冲动。”
一个体制外的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副县长品头论足,凭的是什么?
还不是仗着他有一个好爹!
金晟气得面色发紫,隐忍不发,双手却死死攥成了拳头。
钱云文则是一脸玩味的笑容,有恒勇撑腰,他心情好到爆。
而一边的秦天啸早就看不惯恒勇的所作所为,金晟是副处级,恒士湛脑子里或许有他一号。
秦天啸不过一个小小副科级,他就不信恒士湛一个副厅级干部,能把他怎地!
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想到此,秦天啸跨前一步,站在恒勇面前,毫不客气的质问:“恒总,你刚才的话是代表了恒部长还是你个人?”
恒勇正自鸣得意,被秦天啸突如其来的质问当场惊愣住了,卡顿一下才说:“我的话就是我爸的意思,我就能代表我爸。”
“好!”
秦天啸突然高举起手机,义正言辞道:“你的话我已经给录下来,我这就打给水庆章书记,我想问问他,一个组织部长的儿子能代表组织部长,这符不符合组织原则。”
说毕,当着众人的面,秦天啸啪啪拨出一连串号码,真的打了出去。
水庆章,即将走马上任的广南新市委书记!
秦天啸一席话,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是震惊的震。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这位恒勇恒大公子,一听到水庆章的名字,顿时全身都萎了,他再是个草包,也知晓水庆章的名声,那可是他老子的顶头上司!
他老子不敢得罪,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他的脸色瞬间吓得煞白,油光锃亮的脑门上爬满冷汗珠子。
手指着秦天啸,嘴唇哆嗦着,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没有下文。
就连钱云文都暗自出了一把冷汗,自己托了多少关系想要巴结水庆章,到头来全都灰头土脸给挡驾回来。
眼前这个小小的老干部局副局长秦天啸,竟有这个通天本事!
不知不觉和新书记有了联系?
大多位高权重的领导都有一个私人手机号,外人不知道,只有关系最近的人或者家里人才有资格掌握。
看样子,秦天啸不像是造假,他目光如炬,异常坚毅。
乖乖,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君子不吃眼前亏,把这一页赶紧翻过去吧!
于是,钱云文硬挤出桃花灿烂的笑脸,上去一把摁住秦天啸打电话的手,帮着他挂断手机,一个劲儿的赔笑道:“天啸啊,这都是误会,误会。
呵呵!
恒总不是那意思,算了,包房我们不换了,金县长你们聚,我们就不打扰了。”
随即,轻怕着恒勇的手臂,冲金晟秦天啸等人微微点头致意,转身率先离开包房。
恒勇铁青着脸,频频点着肥胖脑袋,并向身边一人耳语问一句,随后咬着后槽牙说:“你叫秦天啸,行,我记住你了,我爸也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在众人簇拥下,气急败坏的走了。
这一幕的剧情反转,那个酒店经理全都看个一清二楚,心里狐假虎威的那点气势,在主子灰溜溜落败之后,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看都不敢看秦天啸他们几个,低下脑袋撒欢儿似的逃离218号房。
“哈哈哈!”
在包房里就剩下秦天啸他们三人之后,季天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解气,太他么解气了!
就像一个便秘的人瞬间通畅一样,所有阴霾、所有晦气一扫而光!
金晟也是喜不自胜,刚才正面交锋,被恒勇这个官二代压得透不过气来,秦天啸出奇制胜的一招,化解得干净利落,他一把揪住了恒勇的命门。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这个小学弟,有头脑,有勇气,有担当,能堪大任。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金晟觉得这地方喝酒有失兴趣,提出来换个地方。
让司机开来他的专车,去县郊一个偏僻地方,小酌一番。
路上,金晟对身边的秦天啸笑问:“你刚才不是打给水书记的吧,是给水亭亭打的?”
金晟够聪明,秦天啸苦笑着给出答案。
水庆章这条路,他连水亭亭这扇门都没打开,怎可能直接够到水庆章那里。
刚才打电话时,别看秦天啸镇静自若,实际上心里比谁都紧张。
好在空城计这一招,让诡计多端的钱云文上了当,恒勇也不敢质疑,将错就错的,打了一个翻身仗。
坐在副驾驶上的季天厚扭回头说:“天啸,我帮你分析了,其实水亭亭对你那个态度也算正常,这些年你不联系她,她有恨意。
恨的越深,爱的也越深,你没听出来,她是知道你在甘平县的事情,说明她在关注着你。”
是吗?
秦天啸微微一愣,细细品味水亭亭和他的对话,觉着季天厚说的很有道理。
正这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秦天啸一看号码,竟然是水亭亭!

第 4 章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来,秦天啸有些忐忑不安。
信手接听起来,里面响起十分嘈杂的音乐动静,继而是水亭亭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秦天啸,你个王八蛋,我恨你!”
“啪”的一声,直接挂掉。
秦天啸有些懵圈。
他猜想,水亭亭一定是在酒吧喝酒,借着酒劲打来这个骂人电话。
正如季天厚分析的那样,水亭亭对他李李于怀,也说明,她的心里一直有他。
“是水亭亭的电话?”
金晟挨秦天啸最近,或多或少也听到电话里的大致内容。
季天厚原本掏烟想撒一圈,金晟的话顿时把他吸引住,也问起秦天啸。
“是她。”
秦天啸苦涩笑了笑:“她在骂我王八蛋。”
“有戏。”
季天厚顺嘴总结了一句。
金晟则拍着秦天啸的肩头说:“天啸,你可能对我想借你和水亭亭之间的关系有些想法,我敢说,你真是错怪我了。”
秦天啸赶紧解释:“金县长,我……”金晟摆了摆手,眼望车窗外,感叹道:“咱们县太穷了,手上有大把的可开发资源,这些年一直在全市最后一名徘徊。
每一任县领导上台前都信誓旦旦,要把甘平建设多么美好,经济上提升多大的台阶。
可实际呢,除了干政绩,干面子活,一点也没给老百姓带来实惠,我心里急啊!”
“就说咱们现任领导班子吧,老书记岁数大了,不出车祸,后年也该退居二线去人大了,早就磨光进取心。
而李县长这个人,心气是有但能力不足,千头万绪,他找不出一个着眼点,来甘平也快三年了,还在原地踏步。”
说了这些,金晟索性敞开心扉,倒出自己全部苦酒。
“你们或许不知道,咱们县财政非常困难,前任花后任的钱,据说现在都花到2030年了,这得是一个多大的缺口啊!
所以我想,与其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不如大张旗鼓的干一番事业,把甘平县的经济实实在在搞上去。
这不是一个口号,要有实际行动。”
“金县长,你有什么计划?”
对于金晟这番肺腑之言,秦天啸深有同感。
当初老书记在任上也是信心十足,准备把他外放到最贫困的水明乡,就是想利用这个乡得天独厚的山区优势,大力发展山产品加工和旅游事业,为甘平县整体经济改革打上第一枪。
然而天不垂怜,老书记倒下来,自然他的宏伟计划也遭搁浅。
现今,金晟和老书记当年的雄心壮志大有一拼,就是不知道,他的眼光是否独到,能不能抓中要害。
结果,金晟所讲竟然和老书记的计划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秦天啸甚至怀疑,金晟是不是看过那份计划书。
因为这份计划书,可是秦天啸走遍全县十六个乡镇和三百多个自然屯,实地走访考察,和老书记俩人废寝忘食,熬了三个通宵才制定出来。
书记本来主抓人事不抓经济,老书记是看甘平县抱着金饭碗四处讨饭吃,他心里着急,这才让秦天啸在前面打头阵,他在后方筹谋划策。
用一个月的时间弄出这份计划书,就等着上常委会讨论表决,却在关键时刻,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在金晟大谈他的发展计划同时,车子已经开到这家不挂幌的饭庄门前,几个人谁都没下车,秦天啸和季天厚都全神贯注听着,尤其是秦天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全然记在心里。
要不是金晟的手机不合时宜的打进来,被生生打断,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金晟一看号码,眉头微微紧锁,手捂话筒谨慎的接听着,除了“嗯”,“是的”,“我懂”,最后一句是:“好的老领导,我这就赶去见您。”
猜也猜得出来,这个电话对于金晟来讲,十分重要。
他口中的老领导,一定是在背后支持他的大人物了。
好像老天都规划好了似的,这边金晟刚挂了手机,那边季天厚的也响了,听他说话语气,对方一定是他老婆冯芸。
冯芸比季天厚小两岁,长着一张娃娃脸,很机灵。
她是县人大副主任冯一铎的宝贝女儿,和季天厚结合,算是政治联姻。
“唉!”
季天厚收起手机,叹息道:“岳父知道了我和恒勇闹不愉快的事情,劈头盖脸给我一顿臭骂。”
“呵呵!”
金晟玩味的不住摇头:“巧了,老领导也是为这事让我去广南见他。
这个恒部长啊……太溺爱他儿子了,把这事弄得满城风雨,也不怕对他有不利影响。”
“怕啥?”
季天厚接茬道:“恒士湛有省里支持,据说水书记走后的政研室主任,恒部长有意接替。”
到底是**办的老油条,季天厚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都能延伸摸到省里的信息。
秦天啸想,让他做县**办副主任可惜了,应该去国安部。
他心里活动还没进行完毕,手机又跟着凑热闹响个不停,号码不熟悉,接听之后,却是一个标准的少妇声音。
别问秦天啸为什么听出来对方是个少妇,很简单,搂着韩茵睡了五年,男女之事,凭直觉也能猜出个大概所以然。
“你叫秦天啸是吧?”
对方咄咄逼人的口气,秦天啸听了很不舒服。
“是我,你是……”出于礼貌,秦天啸如实回答。
“我是水亭亭的闺蜜,我叫方文雅。
也不知道你怎么惹了亭亭,她到酒吧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灌酒,还不住念叨你的名字。
我不管你们是妾有情还是郎无意,也不管你在哪儿在干什么,限定你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允阳。
亭亭喝醉了,你若不来,出事情后果自负。”
临了,还小声嘀咕一句:“人家还有一个不满三个月大的婴儿等我回去喂饭,没工夫掺和你们这对野鸳鸯的事情。”
什么话,什么野鸳鸯,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是正经鸳鸯好不好?
听得出来,方文雅快人快语,应该是个好相处的女人。
“噗嗤”一声,金晟和季天厚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今晚的饭局肯定吃不成了。
金晟要去广南见老领导,季天厚挨完岳父骂,又要回家挨老婆冯芸的数落。
而秦天啸则要马上赶到省城允阳,先不提帮金晟的事情,他也要为唤醒水亭亭那颗昏睡的破碎玻璃心去负责,照顾酒醉后的她。
三个人很快分手各奔东西,并且都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甘平县距离省城允阳将近一百多公里,秦天啸全程高速,也不管超不超速,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一路狂飙。
等赶到允阳的俪人酒吧,不多不少,正好差一分钟才到一个小时。
方文雅此刻正在接听电话,身旁的水亭亭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藕般的胳膊耷拉在半空中,看得秦天啸直闪眼睛。
也不等秦天啸说客套话,方文雅抢白道:“人我交给你了,亭亭要是少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随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手机那头怜爱说:“好儿子,别哭了,妈妈这就回去,给你喂饭……”不提方文雅蹬着高跟鞋的扭动腰肢离去,单说秦天啸慢慢坐在水亭亭身边,不忍心打搅,便一声不吭的近距离静静看着她。
水亭亭侧脸昏睡,眉眼间没有太多变化,和六年前相比一样漂亮、好看。
想来她也是三十二岁的年纪了,岁月的利刃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腐蚀的痕迹。
回想着昔日和水亭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秦天啸心里如同碰翻了调料盒,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一股脑的往上涌动。
“唔……”水亭亭身子忽然动了动,似乎想吐的前奏。
秦天啸赶忙过来,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问:“亭亭,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洗手间?”
被秦天啸这么一说,水亭亭才逐渐睁开朦胧的醉眼,盯盯看着秦天啸,谁知,竟猛然站起身,伸手往秦天啸的脸上狠狠甩过去……
第 5 章秦天啸万万想不到水亭亭会打他。
但凡男人肯挨女人打,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男人太窝囊,有喜欢被打的嗜好。
还有一个就是男人背叛女人,心有愧疚。
秦天啸不窝囊,在水亭亭那里他更不愧疚。
想当年,水亭亭母亲给秦天啸五万块钱的分手费,让他远离水亭亭,他都没答应。
他穷,他缺钱,可穷要有穷的志气。
他不会为了钱,出卖爱情。
水亭亭母亲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动用各种关系,就想赶走秦天啸。
他那时到处投简历,基本上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终于有一家公司答应面试,可谁知第二天就变了卦。
他去打工,没人敢收留他,去自由市场摆地摊,城管、工商、税务、卫生一大帮人过来找他麻烦,并且有人直白点明他,说是上面有人发话,不让他在允阳待下去,哪怕多一分钟都不行。
他能怎么办?
活人不能给饿死。
实在挑战不过权贵,无奈之下只好离开省城,离开他深爱的人。
这也是他后来为什么要报考公务员,要进入官场,不想做一个平凡老百姓的初衷。
所以,当水亭亭这一巴掌打过来时,秦天啸轻轻一把接住,攥着她那温软如玉的嫩手,动情道:“亭亭,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你、你撒开。”
水亭亭用力挣脱开被秦天啸攥住的右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酒吧这会儿又换上一支劲爆舞曲,秦天啸早就过了好动年龄,承受不住音响发出来的震耳音乐,都快把他震出心脏病了。
他跟水亭亭商量,这里太吵,咱俩有话去外面说。
水亭亭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香奈儿包,快速走向酒吧门口,瞅她疾步如飞的模样,哪像喝醉了酒。
秦天啸小跑两步就想跟上,却被酒吧侍应生拦住,这桌酒钱还没付呢。
他迅速掏出一叠票子,数都没数塞给侍应生,等到气喘吁吁跑出酒吧时,却看到水亭亭已经钻进一辆出租车提前走了,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
多亏自己开了捷达王,虽然年头长了点,但跟踪出租车不成问题。
已是夏夜晚上十点多了,省城依旧灯火璀璨,霓虹闪烁,街道两边热闹非凡,行人如织,车流如线。
秦天啸毕竟在省城念了四年大学,对这里无比熟悉。
看着出租车接连驶过几条街道,七拐八拐的最终停在市中心一处名为“芳华苑”的小区门口。
别看他跟水亭亭处了三年,可从没来过水亭亭的家,有那么一个母老虎似的老岳母存在,秦天啸踏足一步还不把他的腿给打断。
秦天啸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跟上水亭亭。
其实他的目的很单纯,凭直觉,他感到水亭亭这么恨他,这么粗鲁对待他,似乎他们之间存在误会。
他想当面和水亭亭说清楚,把话说透彻,不能让误会变成一辈子的遗憾。
秦天啸小跑着追赶水亭亭,不住喊她的名字,还有听他解释的字眼。
水亭亭却不理会这些,反而加快脚步进入一栋高层里面,连门都不肯给他留一道缝。
好在秦天啸刚到门口,正巧有人出来,给了他溜进这栋大厦的机会。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追人动作,秦天啸不会寻思到,在不远处的停车位上,这一幕被车里一个人完全看在眼里。
这是一辆奥迪车,夜幕中没有打开一盏灯,要不是忽明忽暗的烟头闪动,都不知道车里还坐着人。
司机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没有回头,却对身后坐着的那人说:“老板,刚才进去的那个人好眼熟,好像是老干部局的秦天啸。”
黑暗中,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大致轮廓只是一个略微发胖的黑影。
“对,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那人嘀咕了一句。
“咱们在水书记家的楼底下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得到上去的许可,秦天啸怎么敢大摇大摆去他家,真是奇了怪了。”
司机咂嘴说道。
“人不可貌相。
算了,还是走吧。
这个点,水书记一定是睡下了。”
那人拍了拍司机座椅的后靠背,闭目养神,心里却是问号连连。
“找个宾馆住下?”
司机马上发动车子,却听那人长叹道:“回县里吧,我累了,还是在家里睡觉,安心。”
随着奥迪车尾灯亮起,显现出来的车牌号,在外人看来十分不起眼,可若是甘平县委的人一定认识,这是县委三号车。
而车里坐的也是甘平县排名第三位的人物,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林暮。
林暮觊觎县长宝座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知道县长人选将就地提拔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他都有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脑子里把自己所有关系网筛选一遍,才决定给市人大主任尤明川打了电话。
这是他的老关系,更是他步入官场直至县委副书记的指路明灯。
没有尤明川的一路提拔,他恐怕到现在还是县一中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小教员呢。
就因为他的笔杆子硬,字写得漂亮,尤其一手书法字,龙飞凤舞,笔走龙蛇,深得同是书法爱好者的尤明川赏识,调在身边当秘书,一步一个脚印直到今天。
只是,在听到尤明川隐晦的表达出他马上就要退居二线,无能为力后,林暮全身瘫痪一般,顿时成为泄了气的皮球。
那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尤明川不帮忙,还能有谁帮助自己?
“实在不行的话,你直接去找水庆章,我和他以前在允阳市委一起共过事,估计多少会卖给我一点面子,我先给他打电话通个气,看看他怎么说,你等我消息就是了。”
于是乎,心急如焚的林暮不等尤明川回话,下午提前走了一个小时,让司机开车拉着他率先赶到水庆章家楼下,晚饭都是在车里对付的,就为能亲眼见一见新书记。
凡事要提前亮,如果尤明川那里摆平了水庆章,他会第一时间赶到水书记家里,不能让领导等他,他要等着领导才是。
甚至,他听说水庆章喜欢字画收藏,都把他家里压箱底的一副启工老先生的真迹,准备好当见面礼了。
事实结果呢,他白白干等了五个多小时,尤明川的电话也没打来。
以他对老领导的了解,事情估计没成,老领导不好意思打给他。
林暮预感不妙,可还抱着最后希望又多等了一个小时,在他看到秦天啸追赶水书记独生女儿水亭亭进入大厦之后,他当时除了吃惊就是傻眼,这怎么会?
秦天啸一个平平常常的失势分子,怎么会跟水书记女儿有瓜葛,别人想着都走水庆章的路子,往上面攀爬,他秦天啸却走女儿这条道,高人啊,实在是高。
这会儿,他十分后悔起来。
想当初秦天啸走背字,他不帮着说话也就罢了,干嘛非得在常委会上提出让秦天啸去清水衙门老干部局呢,这下要跟秦天啸搞好关系,通过水亭亭见到水庆章成为不可能了。
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季天厚和秦天啸是好哥们,而季天厚的老婆冯芸又在县妇联工作,自己正好主管妇联这一摊,何不趁此机会提拔一下冯芸,不仅人大副主任冯一铎高兴,季天厚肯定也是美滋滋。
他秦天啸能走女儿路线,我何不走夫人路线,拐着弯和秦天啸攀上关系呢?
有了这一连串的想法,林暮突然间信心百倍,就连在水庆章这里吃闭门羹的失望,转瞬间化为乌有。
回去途中,还让司机放了一段舒伯特小夜曲,放松心情。
殊不知,此时此刻,和他由阴转晴变为好心情相反的是,在一百多公里以外的甘平县委常委家属区院内,五号二层小楼里,却爆发了一场家庭世纪大战。
这次的主角,是刚从外面喝完酒回家的钱云文,吵架的另一方自然是他老婆。
原本好好的两口子,怎会突然之间爆发冲突,吵得这么秦害,都快要动手了,原因竟然跟秦天啸有关。

第 6 章千万别搞错了,秦天啸可不是第三者,他跟钱云文老婆李梅香别说有一腿了,连一跟脚指头都没有。
钱云文从外面醉醺醺回到家,李梅香早就给他放好洗澡水等他了。
李梅香知道钱云文今晚招待恒勇恒公子,连钱云文脖子上的口红印都没计较,就急切问他,结果怎么样了。
钱云文意得志满灌进沙发里,嘴里叼上一支软中华,李梅香非常懂事的拿打火机给他点燃。
深吸一口吐出个硕大烟圈,钱云文兴奋说道:“差不多了,恒勇当我面给恒部长打电话,好一顿夸我,恒部长对我印象深刻,言外之意,会在常委会上提名我当县长。”
“太好了,老钱,没有花钱的不是,恒部长收了咱家那么多钱,对你没印象才是怪事呢。”
李梅香也乐得满脸桃花开,眼前都憧憬出来钱云文上任之后,她作为县长夫人前呼后拥的美景了。
“这话以后不要说,当心隔墙有耳。”
钱云文赶紧制止住老婆的大嘴巴,不让她瞎说。
“这不是在家里么,我在外面满世界瞎嚷嚷,你当我是广播喇叭,我傻啊。”
李梅香马上送他一对卫生球子。
钱云文身体往后靠了靠,摸着地中海头型上仅有的几根毫毛,意味深长道:“听说林暮还在四处活动,今天下午提前一个小时就去省城了。
这个蠢货,水庆章那条路根本行不通,所有找他的人都往许忠德那里推。
许忠德是谁?
市纪委书记,外号黑脸包公,他和水庆章是战友,关系很铁,是水庆章到广南市的第一盟友。”
提起水庆章,钱云文忽然想起今晚在金鼎大酒店遇到金晟那一幕,尤其是秦天啸当他面给水庆章打手机的事情,他后知后觉,认为这事不靠谱,别不是秦天啸在蒙他呢吧?
看着老公突然间两眼发呆,李梅香奇怪,推搡钱云文几下,才让他醒过神来,一问原因,便一五一十讲出来。
李梅香闻听,顿时炸了窝,刚才还温顺成了一支小白兔,转而变成龇牙咧嘴的母夜叉,大骂钱云文蠢货,说林暮蠢,他钱云文是个比林暮还蠢的大傻瓜。
钱云文被骂迷糊了,这女人不是疯了吧,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也不客气的回击几句,就这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难听,越说越刺耳,都气成了斗眼鸡,钱云文差点动手扇李梅香的嘴巴子了。
吵了半天,吵累了,二人心态也平静下来,钱云文这才想起来,疯婆子为何一听自己质疑秦天啸当他面给水庆章打电话,是在糊弄他,他准备给秦天啸穿小鞋,她立时就发了火。
李梅香家族没有精神病史,老婆和他睡了二十几年,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举止,脑子正常得很。
“你懂个球球!”
李梅香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数落起钱云文也是嘴不留情。
“我下午上班时,偷听到冯芸打手机,说秦天啸好像和水什么月的,对,叫水亭亭,上大学那会儿好了一阵子,而水亭亭就是水书记的宝贝女儿。
得罪了秦天啸,备不住人家就是未来市委书记的女婿,你跟秦天啸过不去,就是跟市委书记过不去,你说,你是不是猪脑袋,是不是蠢!”
“啊!”
钱云文惊得一屁股坐下,本以为身后就是沙发,结果屁股后面没长眼,长了也是个独眼龙,没有测算好距离,一下子坐空,直接来了个大腚蹲。
把他疼得直咧嘴,也顾不得形象狼狈,呆坐在地上,脑子里却上紧发条快速运转。
李梅香在妇联上班,正好和冯芸同一个办公室,这女人天生好打听,各种小道消息八卦新闻,不管无中生有还是杜撰的,全都是她极力获取的秘方良药。
她的话,可信度极高,何况她是自己老婆,更不可能骗自己,对此,钱云文深信不疑。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得老子差点得罪他!”
真是万幸,他没有像恒勇那样口无遮拦。
一提起恒勇,钱云文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这家伙,真是个既贪财又好色的主!
本来洗浴城的小红一直是自己独养的宠物,没成想今晚先让这家伙上了。
结果小红在伺候自己的时候,一时生气,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个口红印。
提起口红印,钱云文下意识的把脖子使劲往领口里缩了缩。
当然,这一切细小动作,李梅香没有注意到,而是辩解说:“我是想告诉你,可你一出去就是一天,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这些话憋在肚子里都快把我憋出结石来了。”
“喂!”
李梅香忽然想起个事儿,又说:“我怎么听人说,恒部长想去当省委政研室主任,你说他好好的组织部长不干,干嘛去当什么个破主任。
又没油水,官还不大,不就是调到省城去上班,有什么意思。”
“你听谁说的?”
这个消息,再一次把钱云文震惊得外焦里嫩。
最近他一直走恒士湛这条线,对于县里的事情,尤其那些小道消息,早就不闻不问了,他是没这个心思。
“都在传,就连传达室的老大爷都知道,你怎么还蒙在鼓里。”
“为什么不早说?”
钱云文气得又瞪起眼珠子。
“我不寻思政研室主任没有组织部长官大,就没当回事儿,咋啦,难道是真的?”
唉,没文化真可怕,当初怎么瞎了眼睛找这个么无知的官盲。
钱云文气愤道:“省委政研室主任是正厅级,组织部长才是副厅,恒士湛这是想要更进一步,这件事十有八成是真的。”
“不会吧?”
李梅香也是一头雾水,傻傻的看着钱云文。
“不行!”
钱云文突然站起身来,穿上外套就往门口走。
李梅香赶紧上去帮他拿过公文包,并问道:“关于咱们和秦天啸搞好关系那事,你是怎么想的?”
“还想个屁!
以后再说。
我现在就去找恒勇那个王八蛋,妈的,收了老子的钱,要是不给老子办事,我就告他去!”
钱云文摔门而去,留下李梅香一个人傻傻站在门口,嘴里不住哀怨道:“本来以为今晚趁着老钱高兴,好好和他恩爱一把,怎么搞的,老钱大半夜的又走了。
唉,洗澡水都放好了……”
第 7 章当然,外面发生的这一切,秦天啸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的心思都在水亭亭这边。
跟着水亭亭进了电梯,秦天啸极力解释他们之间有误会,并把当年水亭亭妈妈难为他的事和盘托出。
水亭亭一句不听,直接捂起耳朵,任凭秦天啸磨破嘴皮子,她就是理都不理。
直到电梯到了二十楼,水亭亭走到家门口,对追身而来的秦天啸说:“我就问你,你结过婚,这一点你怎么解释,你心里若是有我,就不会娶韩茵!”
随着水亭亭重重关门声响起,秦天啸一时语塞呆若木鸡。
是啊,这事他真没法说清楚了,自己也是一时被韩茵的美貌给迷住,鬼使神差的娶了她,却不想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人啊,一步棋走错步步错,要用许多正确方法去纠正以前的错误。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若是有的话,秦天啸一定会第一个买来吃掉,以缓解这份内疚之情。
在等电梯时,秦天啸叼上一支烟,望着窗外璀璨夜色,唏嘘不已。
看来,水亭亭是迈不过他有婚史的这道坎儿,金晟的事情他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其实和金晟接触后,给他的感觉是,金晟担任县长最为合适,最能有效的执行那份全县经济发展的宏伟计划,能把甘平县建设好,让老百姓尽快富裕起来。
至于钱云文,他只能呵呵了。
林暮嘛……秦天啸认为他这人难以琢磨,城府太深,这种人不适合干实事,务虚,倒是可以考虑。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没用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叮铃一声,电梯到了,就在秦天啸抬腿刚要迈进的时候,忽听身后水亭亭急切的说话声:“你快看看,我爸爸他、他昏倒了”啊!

秦天啸闻听大吃一惊,一刻没耽搁小跑进了她家,也没心思观察房间布置,直接跑进里面的书房。
只见水庆章仰面躺在地板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已然没了反应。
“家里有没有速效救心丸,快拿来,赶紧给120打电话,快去!”
趁水亭亭出去的工夫,秦天啸伸手探了探水庆章的鼻息,没有热气。
又贴在他胸前听了听,不好,他有心脏骤停的迹象,必须马上做心肺复苏,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秦天啸当秘书那阵子,老书记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为此他专门学过急救常识,心肺复苏就是其中一项,只是过去这么多年,手有些生。
不管那个,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试一试了。
秦天啸回想起步骤,先是打开气道,接着心脏按压,还口对口做人工呼吸,把他忙活了一身汗,好半天,总算听到水庆章嘴里发出“唔”的微弱声音。
这会儿,水亭亭也拿来速效救心丸,压在水庆章舌头底下,帮他稳稳含住。
与此同时,120救护车及时赶到,把水庆章即刻送往省医大附属二院急救室,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抢救,水庆章终于脱离生命危险,活过来了。
医生说,他这是急性冠心病发作,多亏做心肺复苏和含速效救心丸,要是晚一点的话,人恐怕就……十分危险了。
当水庆章被推进观察室,秦天啸和水亭亭并排坐在观察室外面的椅子上,水亭亭望着他,深深说道:“天啸,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爸爸一条命。”
秦天啸虽然疲惫,却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是水伯伯福大命大,纯粹是赶巧了。
亭亭,现在都夜里十二点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照顾。”
水亭亭不同意,秦天啸便拍着她的胳膊轻声劝慰:“听话,我撑得住,明天白天你再来换我,乖!”
“那、那你也要注意身体,有事随时给我打手机。”
“好的,我一定。”
目送水亭亭离开,秦天啸强打精神,始终盯着观察室里躺在病床上的水庆章,一个盹都没打一直坚持到第二天早上,水亭亭拿着早餐过来。
看着秦天啸熬红的双眼,水亭亭心疼得眼眶微微湿润,尤其是小护士还错把他俩当成一家人,直夸秦天啸,“你爱人真好,昨晚一宿没睡,他有这份孝心,对你也一定好,嫁这样的男人,值了。”
水亭亭也没解释,双腮绯红,抿着嘴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水亭亭才告诉他,她妈妈谷红岩从外地出差就快赶过来,让秦天啸不要急于赶回甘平县,找个宾馆好好睡上一觉,这样开车才安全。
水亭亭隐晦的意思,秦天啸听得出来。
谷红岩对他不感冒,别看救了水庆章,谷红岩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接纳他,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待在这里倒显多余了。
和水亭亭嘱咐几句话,秦天啸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宾馆,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实在太困了,一宿未合眼,加上开了一百多公里的车,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手机突然响个不停,把秦天啸直接吵醒。
他胡乱抓起来放在耳边,迷迷糊糊问道:“哪位?”
“秦天啸,秦大局长,你不来上班不给我请假也就罢了,今天李县长来咱们老干部局检查工作,全局人都齐了,唯独就差你一个人。
李县长特意问起你,我没法替你隐瞒,只有实话实说。
李县长听了非常生气,让组织部尽快给出处理意见,好好处理你呢。
这事你看着办,自己去给李县长解释吧!”
说毕,对方都不给秦天啸辩解机会,直接挂断了。
打电话的人名叫杨绵纯,老干部局局长,是李运封那条线上的人。
要说杨绵纯这人也挺有意思,李运封当县长,他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现在李运封就要上位,杨绵纯自我感觉也提升了身价,在局里不再是那个见人就笑的老好人了,而是挺胸叠肚,眼睛目视天花板,都拿下嘴唇看人了。
秦天啸不属于任何派别,自由人士,和杨绵纯不是战友,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泛泛之交。
以前对于秦天啸,杨绵纯还是给足面子的,可今天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想必背后,一定有拿他树立官威的意思。
不仅仅是他,还有李运封。
前一阵子因为大家跑官耽误工作,李运封就气在心里,即便他下了严令,不少人稍有收敛,表面上执行,背地里还是我行我素,往广南市依然不少跑。
他正愁没机会抓个现行,杀一儆百呢。
现在倒好,秦天啸送上门来,还是个没有背景的被贬副局长。
也好,我这边磨刀霍霍,那边秦天啸就主动把脖子伸过来,我要不狠狠宰他一刀,岂不辜负了么!
于是,李运封大动肝火,在听取老干部局领导汇报现场直接拍了桌子,并对陪同的县委组织部长王祖民说,对于秦天啸无故旷工,让组织部拿个意见出来,是通报批评还是记过处分,尽快报给他。
万万想不到,秦天啸一个小小的旷工事件,却在甘平县政坛,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政治风波,各方角力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 8 章林暮中午在县委小食堂吃完午饭,惯例要去县委招待所他的专属房间睡个午觉。
刚躺下,就听有人敲门,是他的秘书也是私人司机孙奇。
小伙子二十六岁,机灵有余沉稳不足,能力一般,不过这都不叫事,关键是,对他绝对忠诚。
秘书嘛,要是没一颗忠诚的心,岂能留在身边?
“是小孙啊,有什么事吗?”
林暮打开房间门,身子挡在门口,那意思是事情重要就放他进来,不重要,别耽误他休息。
“老板,李县长要处理秦天啸,今天为秦天啸没来上班都拍了桌子。”
孙奇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实际上在观察林暮的表情反应。
昨晚,他开车送林暮在水庆章家吃了闭门羹,但是对于今早林暮一上班就问他要冯芸的资料,凭他的聪明劲,一猜就猜出来,林暮要走秦天啸这条路,继而和水庆章搭上关系,于是,所有关于秦天啸的消息,他都无比上心,万事走在前头,让老板少操心,不就是他这个当秘书该做的么。
“是吗?”
林暮一听微微一愣,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原来还为没机会和秦天啸套近乎,眼前机会来了,他岂可放过?
林暮转身走到客厅沙发里坐下来,拿起一支烟放在鼻子底下。
他这人不抽烟,可是很喜欢闻烟,原来是个大烟囱,后来检查身体说心脏有毛病,就把烟给戒了。
孙奇看出来,林暮这是在想事情,不能打搅。
于是规矩的站在他面前,静等着老板作出决定他好去执行。
“两件事。”
林暮举起食指和中指,“第一件,你给李县长秘书打电话,说我要向李县长汇报工作,让他马上安排一下。
第二件,打给秦天啸,要隐晦的说出我对他被处理这事很关心,有不同的意见,要和李县长交流一下。
咱们的好意,一定要让秦天啸领情。”
孙奇立刻点头会意,同时从公文包里抽出冯芸的个人资料,弱弱的问:“老板,您看提拔冯芸当妇联办公室副主任这事……还办不办了?”
林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都和秦天啸直接交上关系了,还提她干嘛,多此一举!”
“是,我这就去办!”
孙奇屁颠的走出林暮房间,因为低着头没有注意对面有人走来,差点和对方撞了个满怀,正要发作骂对方不长眼睛,结果一看是个他惹不起的人物,连忙陪着笑脸说:“钱县长,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您。”
钱云文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在孙奇侧身闪出的路径上,昂首阔步往楼下走去。
望着钱云文的背影渐行渐远,孙奇忍不住往地毯上“啐”了一口。
以钱云文的身份,本没必要和一个小秘书计较,实在是他的心情不好,瞅谁都不顺眼。
昨晚离开家去找花天酒地的恒勇,把恒士湛要调去省委政研室主任一事说给恒勇听。
这家伙当即脑袋腰成了拨浪鼓,说他爸组织部长干得好好的,怎可能看上那么个破主任呢。
他爸要调走,也得去当省委常委,政研室这座庙太小,装不下他爸这尊大神。
钱云文一听恒勇的话,就知道不着边际。
这小子和他老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纯粹一个二百五,四六不懂。
一个副厅级直接提拔副省级,在官场上不是没有,但是极少。
越级提拔容易引起诟病,除非这人的确有本事,又有很深很重的政治背景,否则就是痴人说梦,和放狗屁没区别。
恒勇越是这么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钱云文越是心里没底,反倒更相信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备不住就是真的。
可他又不敢直接去问恒士湛,他买官这事全都是通过恒勇操作,从没跟恒士湛正面接触过。
虽然他提出过要见面,却全都被恒勇给否了,这就是恒士湛的老谋深算之处,他不出面,让儿子当中间人,出了事情,他也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恒勇他不能得罪,恒士湛他更不敢。
毕竟,人还在位子上,说话还好使,万一是谣言,到头来得不偿失。
这种矛盾心理,折磨得钱云文坐立不安,就到县委招待所自己喝了几杯闷酒。
原本酒量不错的他,一斤不在话下,可今天上午喝了不到三两就头重脚轻的,所以才来这里眯了一小会儿。
一觉醒来,碰上孙奇差点和他撞上,要不是看在林暮的面子上,他非得当即发火不可。
走出县委招待所刚要钻进自己的帕萨特车里,就接到老婆李梅香给他打来电话。
李梅香这人包打听,秦天啸被处分这事很快传入她的耳朵里,她一分钟没耽搁,跑到女厕所偷偷给钱云文打电话报信。
虽说钱云文不拿秦天啸和水庆章关系密切当回事,她不这么认为,干什么事都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多个朋友多条路,两头下注,终归保险一些。
这不,一有关于秦天啸的信息,她第一时间就打给了丈夫,明确提出让他去找李运封,帮秦天啸说好话,把处理意见降到最低。
钱云文起初不想管这事,他一直以为秦天啸当面给水庆章打电话是在戏耍他,可架不住李梅香唠叨个没完,去就去,李运封又不是食**,能把老子吃了不成!
他钻进帕萨特,对司机一挥手说:“回**。”
并在车上亲自给李运封秘书打电话,他有事要见一见李运封,希望尽快安排。
而在金晟办公室里,季天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地上来回走着,弄得金晟冲他直摆手:“天厚,你就不能坐一会儿,你这么原地打转,我看着迷糊。”
“这个秦天啸。”
终于,季天厚乖乖坐在金晟老板桌的对面,拍了一下椅背,气哼哼道:“他手机总在通话中,和谁打电话呢,别不是水亭亭吧。
他真有闲心,李运封就要处理他,他还在那里谈情说爱,服了他了。”
金晟呵呵一笑,道:“那还不好,他俩真要成事,李县长还敢处理天啸,巴结都来不及呢。”
“金县长,你看,要不要去找找李县长,替天啸说说情?”
季天厚递给金晟一支烟,给他点上,征询地问。
金晟抽了口烟,慢条斯理道:“说说没问题,虽然我人微言轻,可是帮助天啸的事,我责无旁贷。
关键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看还是听一听天啸的意见,再做打算。”
“唉!”
季天厚长叹一声,嘀咕道:“这个秦天啸,跑出去一晚上,一个电话不来,也不知道他和水亭亭进展咋样了,有没有结果。”
岂不知,不但有结果,还大大有好结果呢!

第 9 章季天厚猜的没错,秦天啸一直通话中的手机对象,正是水亭亭。
水亭亭电话打来的时候,秦天啸正在开车回甘平县的路上,亏了他有蓝牙耳机,不然驾驶证上的那点分,非得给扣光不可。
秦天啸救了老爸一条命,水亭亭对他的态度也大有改观,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其实不止是她,她爸爸苏醒过来,知道秦天啸是他的救命恩人,接连说了三句:“这小伙子不错。”
不同于老婆谷红岩,水庆章对秦天啸没有坏印象,当年水亭亭和秦天啸的事情,他是站在水亭亭这边的。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婚姻大事,她本人做主就可以了,父母只提供参考意见,真正过日子的还是两口子。
只可惜,水庆章的话在这个家里面,无足轻重。
谷红岩是省建行副行长,非常强势,她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势力,水庆章能走到今天,谷红岩娘家人给了很大的助推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水庆章自知这点,加之他性格随和,家里大事小情都是谷红岩一个人说了算,他也认可,早就习惯了。
听水亭亭透露,她妈妈谷红岩得知秦天啸救她爸爸这事,一句话没说,不说不等于没有态度,水亭亭跑出来给秦天啸打这个电话时,谷红岩还问她,是不是打给秦天啸的,水亭亭点头承认,但是,谷红岩竟然没有阻拦。
这就是一个好兆头!
其实,他当时真没想别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和死神赛跑,与死神争夺,尽最大努力救活一条生命,仅此而已。
不过,若是能得到谷红岩的转变也未尝不可,他和水亭亭之间横亘的唯一障碍就是谷红岩,如果障碍解除,或许……秦天啸嘴角微微上扬,而手机那头的水亭亭仍旧滔滔不绝,不是情话,全是老爸转危为安后的喜悦之情。
后来要不是有人叫她,她还会说个没完。
结束通话之前,水亭亭告诉秦天啸,她爸住院这件事不要外传,担心广南市那边知道,上门探视的人肯定络绎不绝。
在这关键时刻,正是表现的最佳时机,送钱送物的大有人在。
不收不好,收,更不好,而且迎来送往,对她老爸病情康复也没益处。
秦天啸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忽然间他有个想法,就问水亭亭:“水书记的病情,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爸恢复很快,只需静心修养,现在打的多是营养心肌的药,没什么大碍,估计再有个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秦天啸略作思索,沉吟道:“甘平县燕游山疗养院,山清水秀,景色怡人,空气清新,我想对于水书记全面康复,是个不错的去处。”
“疗养院?”
水亭亭不解说:“会不会医疗条件太过简陋了,你也知道,我爸爸他……”“不用担心,这家疗养院隶属于省医科大学,医疗设备齐全,医生技术水平自然没得说。
这是县里刚出了车祸,不然的话,每年这个时候,县领导都要去燕游山疗养院住上几天,一是休息疗养,二来也是趁此机会检查一下身体,说实话,这里的医疗水平比县城医院都要强上许多,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是么?
等我和爸妈商量之后再答复你。
天啸,这一次,真的感谢你!”
秦天啸连忙客套几句,这个长达四十分钟的手机通话时长终于结束。
他低头一看,好家伙,这期间一共有三个手机号打了二十多次,只有一个他熟悉,是季天厚的,其余两个很陌生。
不管这个,先给季天厚回过去,一晚上没和他联系了,估计一定是他等得着急。
结果没等秦天啸回拨,手机骤然响起来,孙奇率先打进。
他心里这个气,秦天啸究竟怎么回事,拿个破手机瞎聊个没完,自己一直不停的打,手指头都杵酸了。
自然语气不是很友善,但还是把林暮去找李运封替秦天啸说情的事复述清楚,还不忘大赞林书记一番,什么爱护下属,什么刚正不阿,看不惯的事情勇于挑战,哪怕是比他官大的李县长之类的奉承话。
听得秦天啸直皱眉头,拍马屁这么露骨这么直接这么没营养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不管怎的,秦天啸面子上的活必需做足,十分恭维的附和孙奇几句,表示林书记的这份情,他记下了。
这边手机挂断,其实在接听过程中,李梅香的手机就打来过,她让钱云文找李运封,同时就给秦天啸的手机号打个不停,好不容易接通了,原本阴郁的脸瞬间云开雾散,光芒灿烂。
“秦局长啊,我们家老钱听说李县长要处理你,就为你鸣不平,我拦都拦不住,这不嘛,已经去找李县长评理去了。
唉,我们家老钱就是太爱惜人才了。
在家里总是和我提起你,说你有才华有能力,待在老干部局屈才了。
对啦,那次常委会上对你的人事任命,老钱可是投了反对票的,你应该记住。”
李梅香说了一连串的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真实想法,要让秦天啸记住,记住什么?
还不是记住钱云文替他求情吗?
秦天啸冷笑一下,那次常委会他虽然没参加,可事后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钱云文的反对票,哪里是帮他,他本想把自家一个远方亲戚安排进老干部局当副局长,投反对票,就是给他亲戚腾地方。
他当时可是提出来,要把秦天啸发配到政协办当副主任的。
老干部局和政协办都是清水衙门,都是后娘养的部门,可相对于老干部局,政协办更惨,整天跑腿打杂,费力不讨好,和敬老院的护工没什么区别。
“谢谢钱县长谢谢李姐,李县长处理我,我没意见,不用你们费心了,我会去找李县长做检讨的。”
秦天啸平淡的回应道。
“不用那么客气,秦局长有空来家里坐坐,老钱说你是能喝酒的。”
说笑间,李梅香匆忙挂断手机。
把这两路尊神打发完毕,季天厚也和秦天啸通上话了,听到他也要金晟出面去找李运封后,秦天啸眼看进入甘平地界,便跟季天厚说:“我马上就要到家了,咱们见面聊,别让金县长为我费心了,摆明李运封是找我麻烦,谁说也没用。”
还真让秦天啸说对了,当钱云文离开县长办公室之后,李运封面沉似水,呼呼喘着粗气,忽然抓起桌上的一个白瓷水杯,狠狠摔在地上,“啪嚓”一声,摔了个稀碎。
摔杯子的声音一经响起,把在外面办公的秘书小郭吓了个浑身一哆嗦,赶紧敲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瓷碴,再看看老板那张气得铁青的脸,一时懵住。
先是林暮林副书记,后来又是钱云文常委副县长,前后分别进了老板办公室,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怎么把老板气成这样。
究竟为何,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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