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

李云月,张铭《张三李四》讲的是所谓传奇，就是用来远观膜拜的，一旦靠近，必将身陷其中毫无招架之力——某李姓小师妹吐血箴言

第1章

精彩节选

寒风吹的脸生疼，我冻得直哆嗦，一脸惨白地跟在师兄身后进了办公室，方觉如沐温春，慢慢恢复知觉。师兄与老板谈赞助的事情，我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头。

其实，我知道，若非念在同门嫡系师兄弟份上，我们小小外联部哪里入得了人家的法眼，但我们打的就是“亲情牌”。

不记得具体聊了什么，只意识到那老板最后指着我说：“你回去给我写一份策划，详细点，下周一送过来。”

我的脸色一下粉白，支支吾吾道好。

跨出玻璃大门的时候，许是地面太滑，我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师兄叹气，伸手拉了一把，“不过一份策划书，你慌什么？”

我犟嘴：“哪、哪里慌了，我可是策划达人！”

“好了达人，你的腿能别再抖了吗？”师兄呵呵笑起来，露出好看的酒窝。

我抽出胳臂，像个壮士般走在前面。

回到宿舍埋头苦思，仔细回想过去的校内活动流程，从清晨到傍晚，我看着空白的WORD，一阵苦笑。

此次学生会举办的这场活动，是歌唱比赛，过两天的大决赛甚至请来小有名气的DJ陈来主持活动。正因为到处开支，导致学生会财政上严重的入不敷出，填补漏洞的重担很快架在外联部肩上。

哦，不，确切说是师兄李驰的肩上。

李驰一向能干，很快锁定目标，城内的一家广告公司，近年来越发壮大，在穷学生眼里简直富得流油。

“最重要的，这家广告公司的老大是张铭！”李驰敲着会议桌，慷慨激昂。

张铭是谁？是本校市场营销专业的传奇。此人四年一路拿奖学金，一路活学活用，做起买卖来。据称，某次张铭外出旅游，总共花费4000元，但回校时带回6000元。不花且挣，可见此人头脑之灵活。

毕业后，很快与大学好友合伙开了家广告公司。

李驰苦口婆心，费了多番口舌，却瞧见下属间在传递一部手机。四周静静地，我偷偷地抬头，李驰正大眼瞪着我，长手一伸抢过手机。

我急忙解释：“部长，这这这刚好传到我这……”手机是曹丽学姐的啊！屏幕上的人长的很帅啊！可是我不认识啊！

李驰看过手机并没有对我加以责备，而是忽地举起手机，指着上面的男子道：“这位就是张铭师兄，所以，有没有谁自告奋勇去谈赞助？”李驰饱含期待地扫过在场的下属。

曹丽一抚脑门，幽幽叹息：“最近得了抑郁症，药还没吃……”

一见元老曹丽的反应，众鲜肉成员得出结论：好看的东西都有毒，张传奇必定脾气恶劣难搞，还是算了吧！

其实曹丽以前在校广播台当作小记者，奉命采访张传奇，谁知这人拒不接受。曹丽使出浑身解数，跟着张传奇南来北往，无果，一度成为校园年度佳谈。自此，曹丽便不待见张传奇。

谁知，众小辈误解，一个个闷着脑袋不吭声。

场面难看，李驰并未失控，他笑眯眯地转向我，酒窝若隐若现：“那么，李云月小师妹，开会期间玩手机，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我唰地站得笔直，字正腔圆：“部长我愿意前往”，说完附赠一枚微笑。

“**”，下面响起整齐的掌声，间或一两声诸如“壮士”“够义气”这样的话传入耳中，我简直欲哭无泪。

于是，就这样，我跟师兄勇闯虎穴……

于是，就这样，我现在吐血写策划……

正在我苦思冥想、想破脑袋地打下“青春唱歌大赛策划书”九个大字后，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师兄，立马调整好面部表情，微笑着接电话：“啊，师兄好！”

李驰停顿五秒才说话：“李云月，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个腔调，我每次都以为你要在‘啊’字后面加上一句‘光明’！”

啊，光明……

我心里偷想，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改名李光明的话。

“呵呵，师兄，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策划写好没？你没有忘记明天要交给张师兄吧？”

“怎么会……写好了……”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李驰一副我就知晓的口吻：“上邮箱看看，我写好发给你了。”

顷刻间，我的手已经握住鼠标，点开了邮箱，果然瞧见里面躺着李驰发来的邮件。“师兄我看到了，好人啊，下次请你吃饭。”我高兴地不走心地许下饭局。

“不用下次，我正巧在你宿舍楼下，今晚请吃饭吧。”

“……”

就知道，李驰师兄一向不做无私之事，果然狠狠宰了我一顿。无力地回宿舍，我摸摸瘪下去的钱包惆怅万千。

“你好，我找张铭张总。”进了公司大门，我礼貌地询问前台美眉。

美眉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此刻，她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瞄了我一眼，冷冰冰道：“有约吗？”

我干笑两声，“当然……没有”。

“对不起，没约不能让你上去。”美眉公事公办的口吻。

于是，我被保安客气地挡了出去。

今日我是起早来的，现在八点还不到，张铭一定还没上班。我咬咬牙，决定坐到门外的花坛上守株待兔。才坐了二十分钟，冷风嗖嗖，手脚冰冷起来。

不过坚持就是胜利，我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风吹的脑门生疼，昏沉之际，一辆线性流畅的黑色小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的人一身长款黑大衣，潇洒临风。我眯着眼皮，暗赏帅哥的时候，黑大衣竟越来越近了。

“你……是李驰的学妹？”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瞬间清醒，黑大衣是张铭！

“对对对，我是来送策划书的。”我赶紧站起来，双手奉上文件夹。

“跟我进来。”他没有接手，淡淡道。

跟着张铭直接上二楼办公室，里面温度很是适宜。

真暖和啊，我渐渐恢复知觉，脑门的疼痛也缓解许多。

“坐吧”，张铭一进办公室，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里面穿着一套考究的西服。

我依言坐下，递过文件。

张铭面无表情，一双厉目浏览策划内容，翻页看到最后，浓黑的眉宇已经皱到一起。

我偷偷打量他的脸色，似乎不善啊！可是，师兄写的那份策划我看过，架构清晰内容精炼，绝对靠谱啊。

“啪！”张铭盖上文件夹，我吃惊顺势后仰下，躲躲闪闪问道：“张师……张总，有什么问题吗？”

他冷冷地看了我眼：“单看策划，很棒。”

我松了口气。

“但是，这不是你写的。”他说的很笃定。

我顿时呆愣，就这么会功夫，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慌慌张张地嗫嚅着解释：“张总……是这样的……我一向不写策划，所以李驰师兄帮……”

我的话没有说完，被张铭冷硬打断：“所以你就拿着别人的成果敷衍我？”

……

这也太神了吧，大人物果然够犀利，一眼就能看穿。

多说多错，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埋头绞手指。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张铭把文件夹丢到我面前，“算了，你们这个活动是哪一天？”

这个我清楚，我急忙回道：“啊，下周五。”

“行了，你回去吧。”张铭挥挥手，放过了我。

我站起来鞠躬，低声说了句再见，抓起文件夹大步往外走。

因为害怕张大老板反悔，我就差拿出百米冲刺的架势了。

“站住！”身后又传来沉甸甸的嗓音。我扭头看他，远远说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他问了个危险系数为零的问题，我轻轻呼了口气，

“……李云月。”

“你去吧。”

我转过身，大赦般匆匆离开。

周五下午，整个学生会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我们外联部被叫去协助，因而比较闲散，在场地随意地帮着拿拿纸板、扎扎气球。

我也装模作样地帮忙摆道具，看到李驰师兄从大门那边走了进来，堆起笑脸喊道：“师兄！”

李驰一路走来，在我旁边停顿几秒，嗯了一声，又往舞台那边走去。

“师兄”，我赶紧叫住他，“师兄我可不可以请个假，你看这边好多同学在帮忙……”

本以为李驰会骂我几句偷懒什么的，结果他居然一脸温和地点头：“可以。”

我笑起来：“师兄你最帅了！”然后快跑出去，找我的室友们集合，约好一块去看电影的。

她们三个早买好电影票，在影院外的休息区等我。

小如看我不断喘息，拍拍我肩膀：“不用着急的，进去还要看十分钟广告呢。”

我跑的有些头晕，从公交站台直奔此处，喘了几口粗气，顾不上回话。

思雨推过一杯温温的奶茶，冲我眨眨眼睛：“我们来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你们部长了。”

“李驰吗？”我喝了口奶茶，呼吸平静下来。

小如停下吃爆米花的动作，点点头：“是的啊，玫幽还给李驰替你请假呢，够姐们吧。”

我看向玫幽，见她笑容妍丽。原来如此，我说嘛，以往我跟李驰请假，总会被批几句，这次这么轻易放过我，原来是玫幽的功劳。果然，美女出手，一击就中。

玫幽是我们宿舍，不，我们系的一枝花。长相甜美，学习好，还是校广播台的主编，完全是美才女。

“玫幽，我们部长帅不帅！跟你很般配欸！要不要替你搭个线？”我暧昧地凑过去。

玫幽一巴掌把我拍回座位，翻了个白眼：“小李子，造反啊！”

唉，我怎么能忘了，这家伙空有一副美皮囊，性格其实很彪悍……

正当我在纠结怎么能将李驰和玫幽配成一对时，电影开始检票。

将近两个多小时的鬼片，原本以为会很吓人的，结果我居然看着看着瞌睡起来，要是没有那冷飕飕的背景音乐，我绝对能昏睡过去。

散场后，天色刚擦黑。大家一起逛了会，吃了晚饭才回校。

途中收到李驰的电话，让去帮忙打扫会场。

这家伙果然黑，压榨劳力，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休息。校门口和舍友分手，拖着沉重的心情去往场地。

场内都是一些学生会人员，一丝不苟地收拾残局。我晃到李驰身边，跟着他一起拾掇。在大家合力清扫下，场地很快焕然一新。

“师兄，我能走了吗？”不少成员都陆续离开，我们部门的人也三三两两往外走，我也迫不及待想要拥抱我温暖的床铺。

李驰正将一些我们外联部外借来的物件，易拉宝架什么的，往一个纸箱子中装，头也不抬：“部门聚餐，你跟曹丽他们先过去。”

“我就不去了，跟室友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李驰封好纸箱，往我面前一推，“搬着，带回办公室，你有力气。”

与李驰并肩下楼梯，我怀抱纸箱，小心翼翼地走着。

忍不住问李驰：“师兄，您不羞愧吗？”

李驰在旁边甩了甩胳膊，潇洒惬意，“师兄还没吃饭，体谅下。”

“我好歹也是蒲柳之质身娇体弱的弱女子啊！”

李驰上下打量我一眼：“更要多多锻炼。”

我暗自腹诽这厮忒没风度，嘴还毒，真不讨人欢心。

将纸盒子放回部门办公室，我为摆脱李扒皮而庆幸，筋疲力尽地回宿舍。

“李云月。”

“哎”，我下意识地回应，奇怪，这宿舍楼下会是谁喊我，还是个男的。

那人已经走到我面前，身姿挺拔，在路灯下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在内。我寻着声音看去，此人正是大财主张铭。

我慌忙打招呼，唯恐怠慢财主。

“张总怎么在这？”

“比赛你没有来？”

他问我比赛，我便想起他是来参加唱歌决赛的，“呃，没去。”

“陪我去吃饭吧。”

欸？“我吃过了。”

“没事，陪我吃。”张铭从容。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婉拒啊！我甚是切齿道：“……哦。”

校门外马路对面是步行街，全程不长，却也是应有尽有，从中餐到外国菜，很是齐全。

“张总，你想吃饭还是面？我可以推荐。”两个人并肩走在商业街头委实有些尴尬，尤其两人几乎是陌生人，我急忙缓和气氛。

张铭目不斜视，淡淡说：“我是你师兄。”

我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一拍脑门，可不是，这家伙恐怕早就踏烂了这条街。

“师兄你爱吃面？”跟着张铭进面馆，我随口问。

“不爱。”

“……”

“快。”张铭的原因简洁有力。

是啊，说起效率，面馆汤水正沸，来客点完，面条即可直接入锅，混合调味，便可上桌。

看着张铭已然在拆一次性筷子，搅拌着碗中的面，我不由轻叹：“张总英明。”

纵观全馆，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进食的食客，又不好一直盯着张铭看，颇为无趣地掏出手机，打开APP仔细看起来。

“你在找工作？不是才大一吗？”

我正沉迷于手机屏幕，冷不丁被这声音一惊，抬头一看，对面的张铭已经吃完，正直直地望向我的手机屏幕。

“呃，寒假实习”，我按黑手机，询问道，“张总，走吗？”

张铭点头，施施然起身，与我一起往学校走。

“张总，你不回家吗？”

“取车。”

我默言，走到半道上，张铭忽然说：“我们公司有一个实习岗位，来试试？”

大财主主动邀请我去他的广告公司实习？

“张总，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毫无底气地问出这话。

张铭闻言笑了一起来，眉宇舒畅，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李云月，图你哪点？”

我不满地挺直身板，虽说长相身材学识，都不如寝室的玫幽，但也只差一点点啊，对，就是一点点。

“张总，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会在我宿舍楼下？”

“拜访系主任出来，路过你们宿舍楼时，正好看到你。”

这样啊……我们住的那栋楼，后面一栋就是教师职工楼，原来他是去看系主任，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呵呵”，我硬着头皮笑了两声，摆出一副坚定的神情，“张总，我觉得您的提议非常好，到您的公司实习一定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特别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负所望。”

送走张铭，我在夜色中踽踽独行，好似一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深夜忽然从梦中惊醒，我掏出枕下的手机，凌晨4点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天气越来越冷，出门需要羽绒服和雪地靴的加持，否则将会冻成狗。

面前的教科书已经看到双眼发直，四周一片安静，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无形中让人产生一种窒息感。

期末考试期间，不得不响应玫幽的号召，只要当天没考试，寝室四人组每天长时间泡图书馆，抱佛脚……

我的脑袋已经堆满了各种公式，沉重的想睡觉，索性一推书本，问其他三人：“有没有想去喝咖啡的？”

图书馆二楼设有一家咖啡厅，价格公道，咖啡香醇。

小如抬起生无可恋的脸，可怜兮兮地说：“我要解脱我要自由，我跟你一起去。”

思雨瞅了瞅我和小如，一脸恨其不争的模样：“早点回来，明天就考线代了。”

玫幽却是头也不抬，沉浸在学海中。

“哎，你说那两家伙要是一起来多好，凑一桌掼蛋。”我无尽遗憾。

小如喝着咖啡，满足的抿嘴，想起什么问：“云月，你之前说寒假实习，找到工作没？”

“啊……找到了”，我想到张铭，一阵冷冽，立马又想起另外一件难事，“不过，我正发愁住哪儿。”

“学校不是可以申请住宿吗？”

“学校到那家公司远了些，每天公交加地铁，我可吃不消。”

“那你住家里好了，你不是当地人吗？”

“嗬，我家在镇上，路途上还不如学校近呢。”我皱眉，学校在本城的东边，我家在西边，若不是实在太过遥远，我是打算走读的。

小如没辙了，困惑道：“好好的寒假不休息，跑去实习，你怎么想的？”

我别过眼神：“我……缺钱”

小如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你咋不掉钱眼！”

……

轰轰烈烈的期末考运动，顺利落下帷幕，学校给了大家两天时间离校，两天后封锁宿舍，独独开放一栋楼，给考研和一些有需要的学生留住。

晚上，我们寝室携手开展本学期最后一次寝室文化活动——吃火锅。

学生已经走了不少，火锅店的顾客并不是很多，我们四人寻了临街的一桌坐下。

因着没有外人，四个人吃的大汗淋漓，畅快无比，有说有笑地徜徉在麻辣世界，连旁边站了一个人都未发觉。

“小师妹？”

“谁啊？”我抬起头，看那个打我肩膀的人。

李驰正一脸无害地望着我。

“呵呵，师兄，这么巧啊，你也来吃火锅？”面对李驰，我的奴性切换自如，努力忽略其余三人鄙视的眼光。

“我们刚吃完”，李驰说着抬头望了望门外的几个人，我顺着看过去，是他的室友，显然是他们出去的时候，李驰看到了我们。

“师兄慢走。”

李驰扫视了一下我们桌上的菜色，挤出一句：“大晚上的，你们……少吃点。”

我确认李驰已经跟着他朋友离开后，才开始吐槽：“哼，我们吃的很多吗？五盘肉很多吗？”

思雨四周看了下，忙伸手来捂我嘴：“你小声点。”

我却不在意，念头已经转到另一件事情上，桌下踢踢玫幽：“玫幽，我们部长不错吧？其心虽黑，皮相尚好啊！”

玫幽一脚准确无比地回踩过来，叉了一筷子肉放到我碗中：“你还是多吃点吧。”

唉，我一边咀嚼羊肉一边惋惜，俊男美女，多好的一门亲事啊！

晨雾袅袅，晓月未下西楼，寝室四人起了大早，齐聚在校门外，送别家最远的小如。

太早了，都没什么车，等半天才来一辆出租车，大家帮忙放好行李，小如催促我们赶紧回去，独自奔向机场。

寒气直绕周身，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提议：“怪冷的，咱们喝粥去吧。”

食堂也就几个窗口亮着，我们仨各自点餐，刷饭卡取餐，坐在人烟寂寥的食堂，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清冷。

“玫幽，你几点的车？”思雨问。

“11点的车，我吃完就出发。”

思雨点点头：“我跟你一起走，发车时间差不多。”

说着，她又问我：“你呢？真要去实习啊？”

我咽下嘴里的包子：“当然，我一会也出去，找房子。”

玫幽和思雨两人结伴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宿舍，安静的让人发慌。一捋心思，翻出之前张铭给我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我忙自报家门：“张总你好，我是李云月。”

“李云月，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张总，你上次让我到公司实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办理入职？”

“放假了？”

“嗯。”

“尽快过来，我跟人事说一下。”

“好的。”

我估摸着今晚还要留宿学校，就没有打包物件，简单收罗了一下，出发去广告公司。

多日未见，前台美眉仍旧是那一句：“有约吗？”

我底气十足：“有，是人事部通知的。”

美眉拨通座机，连线人事部，几个“嗯”“好的”音节后，搁下话机，冲我微微一笑，“你先等一等，一会有人来接你。”

我礼貌地说：“好的。”

在前台站了一会，有位短发美女，一身熨帖的针织裙，踩着一双高跟鞋走过来，“李云月？”见我点头，她又继续说，“跟我来。”

越往里走越暖和，难怪短发美女穿的这样清凉，我不禁有些局促，不安地摸摸身上的羽绒服……

美女将我领到一处小会议室，让我稍等，她去喊人事经理过来。我赶紧趁彼时一人，脱下厚重的羽绒服。过了片刻，来了一位戴眼镜的男子。

我忙站起身：“您好！”

对方并不在意，摆手：“坐。”

“你是张总介绍进来的，我就不多问了，想要什么岗位？”

咦？问我从事什么岗位？不是张铭和我说公司有一个实习岗吗？还能挑的？

我满头的问号，却也不敢多问，老实回答：“我读的市场营销专业，希望能到销售部实习，不知道……”

那人爽快地打断我：“行，你就去销售部任销售助理。”

说完，他又告诉我做五休二、朝九晚五、月薪三千云云，然后便又将我丢给短发美眉。

填完一堆协议和资料，我咋舌，我可是在网上找了许久的实习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可张铭一句话，此事竟如此简单。

短发美眉自称是人事助理，叫小何，问我何时上班，我想了想，说后天准时来。

明天肯定来不了，不出意外的话，要搬家。

思及此，我问短发美眉：“小何，公司附近有什么小区吗？我想要租个房子。”

小何想了一下的样子，刚要开口，却站起身冲着我身后喊了一声：“张总！”

张铭？！

我也慌忙起身，一转头，果真瞧见张铭面无表情地站在会议室门口。

“张总好！”

张铭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走近会议桌，拿起桌上的资料快速翻了翻，“都办好了？”

“是的，张总，和李小姐说好，后天正式上班。”

“好，你忙去吧”，张铭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小何。

小何接过，不忘嘱咐我：“李小姐，记得带身份证。”

我忙点头，表示接收到信号。

待小何走后，张铭也紧随其后往外走，我想等他走后再走，便没动。

谁知张铭停住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你不走，打算留下吃午饭？”

“啊，不不不，现在就走。”

我捞起隔壁椅子上的羽绒服，抢在张铭之前出了会议室，步履匆匆，好似有人追赶一般。

可我站在公司大门处，又生出一阵迷茫，方才也没问到附近有什么小区，对行情也并不清楚，恐怕要找个中介问一问。

“衣服穿上。”

我低头一看，刚才跑的慌张，羽绒服还抱在怀中忘记穿了，被人一提醒，冷不防打了个冷颤。冰天冻地的，头可断发型可乱，羽绒服却不可丢。

欸？谁在提醒我？

套上衣服暖和过来，我的大脑思索起来，侧头一看，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张总啊，这是打算出去吃饭？”

“我方才听你说要找房子？”

我苦着一张脸：“是啊，张总知不知道哪里有中介？”

“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

于是，我跟着张铭来到附近一家中餐馆，点了几个小菜，对面落座，安静进食。

面对张铭，我吃的很是拘谨，一勺一筷都尽显僵硬刻意。

张铭轻声问：“菜不好吃？”

“不不不，好吃”，我故意埋头苦吃，专拣面前的一盘炒鸡蛋吃，很快就见底。

张铭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他贴心地替我舀了一碗鸡汤，“再加两个菜？”

我噎了一下，忙喝一口他递过来的汤碗，摇头辩解：“不用不用，我都撑到了。”

一顿饭吃完，我站在街边很是怅然，在餐桌上不能放飞自我，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张铭驾车停在我旁边，我正要拉开后座门，前面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传出张铭的声音：“坐前面，后排放了宣传报。”

我只好坐到副驾，扣上安全带，疑惑道：“中介很远吗？”

张铭正通过后视镜查看路况：“不远，二十分钟。”

“张总，这里有中介？”

眼看张铭将车径直驶入一处小区，陈列着一栋栋高楼，放眼望去，治安良好环境优美，瞧不见中介的半分影子。

张铭把车停在一栋楼前，示意我下车，方不紧不慢道：“这是我家。”

你家？你带我来你家想干嘛？

我踌躇着是不是下车，有些为难道：“张总，法制社会，万事谨慎。”

张铭拉开我这边的车门，客气疏远地将我从车里请了出来，语气正常，“我在这租了一套房子，可以让给你住。”

我跟着他的步子往里走，进了电梯，看他按下9楼，才反应过来：“让给我？那你岂不是没地方住了？”

张铭不慌不忙地打消我的顾虑，“我另有一处房产，住那边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跟着张铭边走边望了望布局，楼道两端各有一户人家，中间有两户，他带我进了中间的一间房子。

这套房面积不是很大，一室一厅，厨房洗浴都有，一个人生活妥妥地。

我站在门口，好奇地四处张望，张铭拿了一双拖鞋给我，见我迟迟不换，说道：“换鞋进来看看。”

我斟酌良久，“张总，这里好是好，可是不便宜吧？”

“不收你房租。”

我一听，担忧之色浮上面庞，十分委婉说道：“张总，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张铭幽幽地看我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打了个比方：“李云月，扪心自问，你如果你是别人，你会喜欢你这款？”

损我？

我用力地踩着脚下的地板，小声道：“不敢想……哪有这样的福气。”

张铭一副你无可救药的表情，笑道，“你自信的样子，很是天真。”

随后，张铭简单解释，这房子确实是他租的，租期到年后结束。他本是打算年后搬走，新房半年前就已装修完，但本着让新房通通风的心思，他并没有着急搬入。

我了然，随口问：“张总，你的新房远不远？”

“不远，就在隔壁。”

“……”

“当初租在这，也是为了就近照看装修”，张铭继续道。

虽然张铭不提房租，可我岂是那种占人便宜的姑娘，我踌躇着问：“房租一定要……”

张铭忽然打断我，“你会做饭吗？”

我紧了紧膝盖上的双手，舔了舔嘴唇：“……算会吧”

张铭挑眉：“洗碗呢？”

“……会”

“你到我家做饭洗碗，抵房租。”

欸？

我正要说还是付房租吧，就听张铭沉声说：“行，就这么定了，下午还有工作，走吧。”

张铭将我扔在一处公交站台，就飘然远去，临走前让我明天将东西打包好，他明晚开车接我。

我站在站台等车，思绪恍惚，没想到一切竟这样顺利，张铭此人虽冷冰冰的难以接近，但足足算得上是我的贵人。

看来，我命格不错。

回到宿舍，一个人凄凄惨惨切切地泡了一碗泡面，翻出手机给爸妈打了电话，果不其然被爸妈劈头盖脸的一顿说，说我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要他们老两口了，还说就在本城，要实习怎么不到镇上找。

能怪我吗？镇上会有广告公司招我？

除了卖奶茶，哪里会有招寒假工的。

不过我也不与他们争论，好言好语安抚了一遍，方才停歇。

挂了电话，我点开相册，翻到一张相片，默默看了两眼。

夜晚，恐怕是因为寝室仅剩我一人，睡的极不踏实，惊醒了两次。眼见窗帘外头露出微光，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昏睡到晌午，我姗姗起身，对镜洗脸，横卧在眼睛下方的眼袋，快要垮到地上了。

收拾了物件，一个人在出去吃了饭，混到下午宿管阿姨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清人，我才推着一个大箱子，拖着一个大行李袋，寂寥而又孤独地走出校门。

对面步行街门店也几乎全关了，我无处可去，顶着寒风坐到公交站台，没有直达那边的班车，况且带着两个大行李换乘十分不便。

我想着是不是坐黑车去张铭的住处，正纠结着，张铭来电说他下班了，已经出发往这边来。

收好手机，心定神闲地等待他来。

张铭的广告公司距离学校，公交班车要五十分钟，驾车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夕阳早已西沉，夜色弥漫，我拉了拉羽绒服帽子，双手套在衣服口袋，不敢往外伸。

不知多久，手机又响起来，我哆嗦地划开屏幕，“啊，张总？”

“在宿舍？”

我已经被冻得脑子转不动了，四周一看，“我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

不一会儿，张铭的车停在站台前方，他下车替我将行李拿上，我恹恹地跟在后头上车。

车子快速地在夜色中前进，车里开了暖气，我慢慢缓了过来。

“怎么不在宿舍等？”

“……出来清醒一下。”

“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子不好。”张铭冷冷地嘲讽。

我默了一默，有些气恼：“张总，你不损我下会睡不着？”

张铭沉吟半晌，“不会。”

我满意地点头。

他接着说：“但会不舒服。”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机智地转移话题：“学校今天封校，被宿管阿姨赶出来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早点过来。”

我奇怪他这语气听来有一丝埋怨的意味，可我有什么资格去让别人提前过来。“怕耽误你上班，本想白天自己过去，可我没有钥匙。”

“下次有事就直说。”

走进那套一居室，里面张铭的个人物品已尽数搬走，我快速地理好床铺，将日常用品归放整齐，匆匆地拿上钥匙，往隔壁去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张铭中途去超市买了些食材，让我梳理完，到他那边做晚饭。

人在屋檐下，低头是常态。

我乖乖前往，敲开门，张铭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就说自己要去洗澡，让我自由发挥。

打量房子，简单明朗的两居室，客厅、餐厅、厨房、阳台在一条直线上，布局清爽。

我翻看他买的食材，斟酌着挑选了几样，一荤一素一汤的计划已经在心中成型。

默默将洗净的小排入锅煮，再摘菜清洗，我忙的不亦乐乎时，张铭换了一身家居服，湿漉着头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嫌弃道：“这么久，你一个菜都没有做好？”

我呵呵笑了笑，画饼道：“我已经想好，糖醋排骨、清炒青菜、紫菜蛋汤，是不是很营养？”

“看起来并不需要帮忙，我先看会电视。”

张铭似乎被我唬住了，放心地坐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我捞出煮了半小时的小排，努力回忆妈妈做糖醋排骨的工序，先炒糖，对，炒糖。

炒锅和上水油白糖，我奋力翻炒，但是情况显然与我预想的有些出入。

锅里的糖噼里啪啦四处飞溅出来，几滴溅到我手背和胳膊上，钻心的疼。我手忙脚乱地关火，可是锅还是热的，里面的糖依旧飞扬，洁白的瓷砖墙面上一片污秽。

张铭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看到厨房此番景象，竟然没有发脾气，而是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问我：“李云月，你是拆迁队的吗？”

我尴尬地赔笑：“失误失误”，慌忙想要遮掩罪行，将炒锅洗了，可是低估了温度，不小心触碰到锅沿，烫的我吸了一口气。

张铭几步冲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看了下，快速地将我的手拉到自来水下冲洗。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怕疼的人，这种痛完全能接受，可是看张铭紧张的样子，我顷刻间似乎觉得手背上的烫伤火辣辣的难以忍受。

他又从冰箱拿出一个酸奶盒，递给我，让我敷在烫伤处，“出去看电视。”

我只觉得他肯定是看轻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执意道：“我可以的，这点小伤没关系。”

张铭静静地睃了我一眼，语气平缓：“出去。”

我只好耷拉着脑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喝酸奶。

没多久，张铭喊我过去吃饭，我看着面前的桶装泡面，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晚饭？”

还以为张铭会下厨大做特做一番，来一桌满汉全席，结果太差强人意。

“李大厨，我还没有问你要糖醋排骨、素炒青菜和紫菜蛋汤。”张铭叉了叉面条，冷冷地回我。

我不肯示弱：“其实，你根本不会做饭？”

张铭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面条，“嗯，至少我不会炸厨房。”

呵呵，我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闷头吃面。

“一会，把你的战场打扫完再走。”

“……哦”

我一边吃面一边想起一件事情，“欸，我好像忘记煮饭。”

所以，就算那三道菜出锅，这顿晚饭怕也是吃不成。

张铭闻言看我，那一眼很是错综复杂。

吃了晚饭，我将厨房细细打扫，干净如初后，方与张铭辞别，回到隔壁洗漱睡下。

陷入梦境之际，犹记得出来时，张铭站在门后关门，我扒住门沿问：“张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铭眼波清清，淡淡道：“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