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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驾!奸臣每天都想对她图谋不轨

姚寄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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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景昭,陆渐渊   更新: 2022-07-24 03: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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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景昭,陆渐渊《救驾!奸臣每天都想对她图谋不轨》讲的是景昭穿了,穿成了有名无权的傀儡皇帝,身边还有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渐渊陆渐渊把持朝政多年,说话比皇帝还要一言九鼎终于有一天,单身了二十多年的他良心发现,决定归还皇权想到这些年来他为朝廷做出的贡献,景昭十分感动轻叹一声,她拍了拍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那就封他个寡王吧"正在景昭为自己的决定窃喜的时候,陆渐渊一把将她堵在墙角,煞是不悦地问:"你在羞辱本王?"才到他鼻尖的小皇帝虽然抖如筛糠,但还是勉强稳住身形,梗着脖子道:"朕没有!""呵,那你还特地命人发这么大一张圣旨?"他轻嗤,掏出那犹如桌布般的金黄色卷轴见着这个,景昭脑子一旷,却突然镇定下来,看着他认真地说——"圣旨很大,你忍一下"

第1章

精彩节选


春分时节,腈国皇都在烟雨之中显得有些朦胧。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景昭发呆似的盯着窗外喃喃,就连手里握着的朱砂笔杵在了纸上也未曾知晓。

来到这儿五天了,她终于开始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很离谱吧,景昭扯扯嘴角。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莫名其妙便到了这个名为腈国的地方。

不过还好,她如今是这儿的皇帝,复姓上官。虽说女扮男装有一定的风险,但好在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

然而当皇帝也不是没有烦恼,比如眼下她正在批奏折。这帮臣子,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上报,连亵裤丢了也要和她汇报一声。

这些人大都是朝中元老了,她不仅不能嫌烦,言辞之中还得稍加宽慰,必要时派人到内务府取几条新的亵裤赏赐下去,以表君臣之情。

在现代有上不完的早八,在古代有批不完的奏折,景昭光是想想就觉得悲苦。

关键在于这都不算什么,最叫她烦恼的,还要数……

“摄政王求见!”

御书房外太监的尖锐声音响起,景昭头疼地拍了拍额角。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最烦恼的,便是有个虎视眈眈的摄政王。

此人权倾朝野,打不得骂不得也就罢了,论其身份还是她的太傅。想来他对上官景昭是极为了解的,若是叫他瞧出了端倪,只怕自己这颗小脑袋是保不住了。

她连忙给身边的太监使眼色,让他将自己方才吃的点心给收起来。待对方藏好之后,景昭这才坐直身体抬了抬手。

“宣。”

伴随着太监的声音,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缓缓停在书桌前。

“微臣拜见陛下。”

景昭一只手握着朱笔,另一只手将方才发呆时杵的大红点盖住,胡乱“嗯”了几声,头也不敢抬。

她看似在认真批奏折,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只敢盯着陆渐渊脚上那双黑色镶金纹的鞋。

“臣闻陛下龙体有恙,特来拜望。”陆渐渊眸光流转,视线落在她身上,似在打量这多日未上朝的小皇帝。

闻言,景昭这才想起她害怕被发现是个冒牌货,已称病数日未上朝,忙不迭咳嗽两声,“咳……咳咳……劳太傅挂心,我没事。”

陆渐渊见她咳嗽完,又故作体弱地按了按眉心,略一勾唇道:“既如此,陛下明日便上朝吧。朝中大臣皆已挂念陛下许久了。”

“……”景昭呆住,这厮为何不顺着她的戏份往下走?

未等她接茬,陆渐渊撇头望见一旁寥寥无几的奏折,语气稍显怪异,“这便是陛下今日所批的奏折么?”

“是……是啊!”景昭见他看过来,连忙在折子上写上几句话便合起来压在手臂下,“我今日勤勤恳恳,连御膳房的人送点心都被我拒之门外了。”

闻言,陆渐渊眉梢一动,“哦?可陛下的嘴角都没擦干净呢。”

“怎么会?我擦了好几遍呢。”景昭难以置信地抹了一把嘴角,却什么也没摸着。

眉头一蹙,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厮竟是诈她呢。

景昭不悦地望向陆渐渊,却见他手里多了一份奏折。低头一看,她手臂底下压着的东西没了。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陆渐渊唇角微勾,视线落回她身上,“这便是陛下批的折子?”

“……”怎么偷懒又被抓包了。

都怪这老狐狸阴险狡诈,景昭懊恼不已,双手放在桌下悄悄对他竖了个中指。

“批奏折时吃糕点,以至点墨于纸上,加之回复随意,令老臣伤心……”陆渐渊合上折子,在手中轻抬,眼尾含笑地望向景昭,“陛下,打手心和加折子,您选吧。”

景昭握紧拳头,她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让人打了手心,便是陆渐渊也不行。加折子不过是多批几本,起码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思及此,景昭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毅然,沉稳道:“我选打手心。”

“陛下英勇。”陆渐渊轻笑着点点头,“既如此,来人啊,把折子给陛下抬上来。”

景昭瞪大双眼,连忙止住他的话,“等等!”

她忍不住站起身,跑到陆渐渊面前,“太傅,我选的是打手心,你是不是听岔了?”

陆渐渊看着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的小皇帝,爱怜地将手里的奏折还给她。

“陛下,您已经长大了,过不了多久便是您的弱冠礼,微臣岂能再如从前一般打您手心呢?还是好好批奏折吧,早些批完,早些休息。微臣这便回府,不用送了。”

景昭:“……”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陆渐渊走了。他来时不曾带拜礼,走时却给她留了满桌的奏折。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景昭握拳气得牙痒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气愤地招招手,唤来一旁候着的大太监,“金元宝,你过来。”

这个太监是自幼便跟在上官景昭身边的,所以对于她的事情,金元宝一定很清楚。

或许也包括她的女儿身。

“奴才在。”金元宝上前,“陛下,您请吩咐。”

瞧见他离自己还有一条腿的距离,景昭不满瞪眼,“站这么远干什么,凑过来点儿。”

见金元宝忙不迭跪在她脚边,景昭这才同他说起来。

“你知道陆渐渊这厮是何时当的太傅吗?”

金元宝想了想,“陛下,奴才没记错的话,王爷四年前便是太傅了。直到您登基,太上皇才给他封了摄政王,以此辅佐您啊。”

四年啊……景昭想了想,陆渐渊好像是二十一岁,那四年前他岂非才十七岁?这么年轻便当了太傅?!

景昭越想越觉得诧异。

太上皇退位仅两年,而自己如今虽说天天在批奏折,但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偌大一个国家,怎会只有些偷亵裤的小事,可见朝中大臣上的折子,定是被人暗中拦截了。

景昭忽然有些心惊,两年时间便能权倾朝野,陆渐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此人狼子野心,太上皇岂能高枕无忧?

“那你可知这陆渐渊是何来历?”景昭皱眉问道。

若非没点来头,一个尚未弱冠又来历不明的少年,她那个便宜爹又岂敢封其为摄政王。


“这……”金元宝挠了挠头,“这奴才倒是不清楚,只知道王爷当年横空出世,被太上皇誉为天才少年,而后就将其请进宫来封了太傅。”

景昭愕然,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便宜大爹是怎么敢的呀?!

看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金元宝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他握着拂尘,将怀里的点心掏出来,小心地问:“陛下,您方才藏的桃花糕……还吃吗?”

景昭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认同地盯着金元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桃花糕?你当朕是流连肉林酒池的昏君吗?”

她这话说得正直,听得金元宝险些站起来为其鼓掌,如果忽略掉她正在拿糕点的手的话。

“……”

“你这什么表情?”景昭不满地说,“你知不知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当季的桃花糕不吃,再过段时间御膳房可就做不出来了。”

管他陆渐渊是何来头呢,反正这个国家也不是她的,她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赝品罢了。连太上皇都敢放心地将权力交给他,她又有什么好操心的。

“是是,陛下说得是。”金元宝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毕竟陛下还有一大摞折子没批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景昭骂骂咧咧,咬牙切齿地拿起折子,认命地开始看起来。

……

翌日清晨,景昭迷迷糊糊地被伺候着穿衣洗漱,又被架着抬到了朝堂上。

昨晚实在太累,她连束胸也忘了取下来,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看见陆渐渊那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才惊觉有些后怕。

要是她昨夜取了束胸,今早被发现女儿身的话,只怕在劫难逃。

前几日因着她称病不上朝的缘故,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而今日是她第一次上朝,寅时刚过没多久便被金元宝叫醒了。

看着外面还没真正亮起来的天,景昭只觉得烦,很烦!这比她在现代的时候上早八起得还要早!

金元宝弯着腰道:“陛下,大臣们都已到齐了。”

“哦……那就上朝吧。”景昭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准备伸个懒腰来着,又瞧见陆渐渊似笑非笑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说,这厮穿着朝服还真是人模狗样,尤其是那双狐狸眼,不多不少正好两个,果然是老狐狸。

正默默地对陆渐渊竖中指呢,就听见金元宝拖长了声音喊,“起朝——”

景昭连忙坐正了身体,看着众臣对她行跪拜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吓了个激灵,惊吓之余又有些不满。

凭什么别人都跪在地上,唯独陆渐渊站着啊?

景昭招招手,让金元宝附耳过来,“他为何不跪?”

她悄悄地指着陆渐渊,颇为不悦地撅嘴。

金元宝看了一眼底下众人,低着头小声道:“陛下您忘了?太上皇封王爷为太傅的时候就说过了,‘上可痛批昏君,下可立斩奸臣,见帝不行跪礼,贵胄当如手足’。”

景昭听完,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骂娘。

什么狗屁上批昏君下斩奸臣、什么不行跪礼情同手足啊!这让她们皇亲国戚颜面何存?让她这个皇帝颜面何存啊!

焯!

脑残太上皇引狼入室!煞笔陆渐渊不干人事!

她气愤极了,右手下意识用力在龙椅上一拍,大喊道:“平身!”

她这猛然一喊,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才起身谢恩。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景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两声,端着架子道:“众爱卿可有事要奏啊?”

她也不知道一个皇帝该怎么做,总之电视剧里是这么说的。可是即便她主动发问了,底下也依旧沉默。

陆渐渊转头瞥了一眼殿上的大臣,戏谑开口:“陛下,看来在您的励精图治下,大腈如今可是国泰民安呢。”

景昭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在心里问候他十八辈家眷。什么国泰民安,分明就是他卡住了节点,将朝臣纷纷拿捏住了。

她忍不住摇头,真是大权旁落,小人得志。

景昭在心里轻哼一声,这些老头不启奏,她难道还要惯着他们吗?要知道,女人是很记仇的,尤其是有起床气的女人!

清了清嗓子,她朝着大殿开口,“陈尚书可在啊?”

陈尚书指的是吏部尚书,名叫陈明礼。景昭之所以能记住他,就是因为这几天看的折子里起码有四成是他呈上来的。

当文官的,就是比别人更能写。

陈明礼听见景昭喊他,立刻跨出行列,对着上面鞠了一躬,“回陛下的话,微臣在。”

“呵呵。”见他出列,景昭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爱卿前几日上奏说府中亵裤被贼子偷去,不知那贼子可抓住了?”

对不住了,陈大人。她在心里偷笑,脸上险些憋不住。

陈明礼老脸一红,显然没想到景昭会将这种事拿上朝堂来说。他结巴两声,“这……谢陛**恤,不过一条亵裤罢了,老臣……老臣没想大动干戈。”

“哦,这样。”景昭点点头,“之前内务府送去府上的亵裤爱卿可收到了?这次可千万要收好了,莫叫那小贼又偷了去。”

“陛下……陛下说的是。”陈明礼一张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

身为吏部尚书,便是面对朝中众臣他也向来从善如流。今日与景昭这一番,算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答不上话的时候。

景昭满意地点点头,又点出另一位大臣,问了问他府上两个小妾打架的事,直到对方面红耳赤才让其回位。

一直未曾开口的陆渐渊皱眉看向龙椅上坐着的人,出声道:“陛下,够了。”

景昭还以为他真能管住嘴,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是向她施压。

她想了想,若是原本的上官景昭没准儿真会被他吓住,毕竟这位是她多年的太傅。可她不是上官景昭,她就是她自己。

打了个哈欠,景昭随意开口:“看来众卿家的确是无本要奏了,那朕还有一事要说。”

这下大臣们谁也不敢说话了,生怕被她叫出来丢人。

景昭粗略一扫,将众人的神色都收进眼中,目光触及陆渐渊不悦的面容时顿了顿,“太傅这些年辛苦了,不知可有中意的女子啊?”


陆渐渊神色一凛,“陛下这是何意?”

见他终于不再是那副算计的狐狸样,景昭“呵呵”笑了两声,摆手道:“朕没什么意思,就是朕想着太傅为大腈操劳了这么些年,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朕实在是担忧得紧。若是因为朝中之事让太傅误了终生大事,即便是父皇也会觉得惭愧啊。”

依她看,这狐狸就是太闲了,所以天天来盯着她,她得给他找个媳妇好好管管他。等这厮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了,说不定连政权也会尽数归还。

“陛下。”陆渐渊面沉如水,已是十分不悦,“臣不需要。”

“哦。”景昭点点头,目光看向站着的大臣们,“所以众卿家中可有适龄爱女能与太傅相配的?不妨引荐一番,也好让太傅挑选一下啊。”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连金元宝也忍不住捏了把汗。

陛下今日怎么这么勇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王爷,不愧是陛下!

景昭“啧”了一声,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可悲可叹,也不怪陆渐渊把持朝政了。

“看来爱卿们还要想想,那就下朝之后将画像送到御书房吧。”她眨了眨眼,补充道:“每个人都要交一张哦,这是朕的命令。”

她给金元宝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起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了早朝,景昭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走在御花园里。

难得见陆渐渊黑脸,她是乐得觉也不想睡了,只想让他们赶紧把各家小姐的画像拿上来。最好不要太美的,这种好事还轮不到陆渐渊。

随意地伸伸懒腰,迎面就见走来个小太监要与她禀报事情。

“陛下,王爷在御书房等您,说是前些日子打猎猎到了一只鹿崽,请您过去看看呢。”

鹿崽子?

景昭一头雾水,陆渐渊不操心自己的婚事,还有空给她送鹿崽子来?

她起了几分心思,提步便往御书房去,她倒要看看这老狐狸又要搞什么飞机。

陆渐渊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见到她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景昭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听说太傅猎了只小鹿?”

“正是。”陆渐渊让随侍将鹿崽带进来,小鹿崽可能是受了惊,一个劲儿地叫唤。

“咴——咴——”

小家伙被套着绳,一身与众不同的灰褐色,毛都还没长齐,肚子倒是圆滚滚的。

景昭觉得这小东西还挺招人稀罕,她高兴地从随侍那里拿了一把草喂给鹿崽,“太傅,这小鹿叫什么名儿啊?”

陆渐渊脸色怪异,“尚未起名。”

“那我要好好想想,它还挺可爱,就是叫得有点难听。”景昭嘿嘿一笑道。

“……”

看着她这副兴奋的模样,陆渐渊神色十分复杂,“陛下喜欢就好……臣先告退了。”

景昭没理他,她可巴不得陆渐渊快些离开呢。见他总算走了,她怕吓到小鹿,摆摆手遣散旁人,御书房内顿时只留下她和金元宝。

“想不到太傅今日竟这般以德报怨,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傻笑着抚摸小鹿的脑袋,“元宝,你说给它起什么名好?”

金元宝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陛下,这……您真的觉得这是鹿崽子吗?”

景昭一懵,“什么意思?”

“鹿是棕褐色的。”金元宝小心提示她,“唯有驴才是黑灰的。”

景昭:“……”

她愣了半晌,“所以这是驴崽子?”

金元宝艰难点头,“如果奴才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的……”

“哈哈……”景昭咬着牙发出一声笑,怪不得陆渐渊方才看她是那样的神色。原来是她在朝堂上将他开罪了,这老狐狸想给自己来一场“指鹿为马”的好戏,谁知道她根本就驴鹿不分。

御书房内静了片刻,猛然传出一声怒吼。

“好一个陆渐渊,你娘买菜必涨价!”

……

另一边,陆渐渊皱着眉头走在宫道上。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随侍听寒迟疑开口,“主子,你有没有觉得陛下有些奇怪?”

陆渐渊负着手,闻言回头看他一眼,“你也看出来了?”

“是。”听寒道:“以往的陛下似乎没这么愚钝。”

言外之意,今天的景昭蠢得出奇,连驴和鹿都分不清楚,害得主子后面的话都没法儿说。

陆渐渊闻言轻笑一声,听寒也是越发大胆了。若非自己在腈国一手遮天,他这番言论叫有心之人听了去,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不过……

想起景昭那异于平日的行为,他也确实颇为不解。且不说今日之事,便是昨日批折子他便觉得有些不对。以往这小皇帝巴不得多看几本折子,昨日竟那般推辞,实在是不对劲得很。

人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掉包是不可能被掉包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睡觉的时候滚下床磕到脑袋了。

想着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竟然变成了个蠢货,陆渐渊内心就有些复杂。

方才线人来报,说他前脚离开御书房,后脚就有人就在屋内关着门骂他,甚至连声音也不曾有意控制过,倒像是不怕被他知道了。

以往的上官景昭即便不能对他笑脸相迎,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如今这般,倒叫他摸不着头脑了。

陆渐渊想着又勾起了唇,任她怎么切换路数,也休想在自己手心里翻腾出水花来。

……

夜凉如水,景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倒不是她不困,只是回想起白天之事还是有些不对味。

今日她在朝堂上算是将陆渐渊得罪了,故而他牵了只驴来煞她威风。虽说后面有些小插曲让他没能继续,可景昭还是感觉脊背发凉。

后怕的感觉涌上心头,景昭忽然感觉这宫里四处都是陆渐渊的眼睛。密密麻麻,渗人如斯。

如果这里都是陆渐渊的人,那么金元宝呢?她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景昭走到桌边拿起纸张。上面画的都是世家小姐,是她今日点名要的。

不过显然这里并没有多少,可见她的臣子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一共十三张纸,景昭翻翻看看,纸上画的姑娘们都很漂亮,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想通通收入囊中。

景昭惋惜地放下画像。

听金元宝说,这些都是世家小姐们自己派人送来的,想来都是些爱慕陆渐渊的姑娘。如若不然,在陆渐渊的威压之下,她怕是一张也收不到。

景昭眉心都快拧成一团了,又听见关在外面的小驴叫了起来。

“咴——咴——”

宫里是有马厩的,不过景昭没让宫人把小驴带去,倒是关在了自己就寝的宫殿里。

这会儿听见它叫了,她便起身想要去看看。走到殿门口,又回头披了件衣裳,将上官景昭这傲人的身材遮住。

唉,她实在是想不通,这**的身材她见了都要流口水,干嘛非要女扮男装给它束起来呢?难道就非得她当皇帝不可吗?

景昭撇撇嘴,就是当了皇帝也不能享受后宫三千佳丽啊。上官景昭也真是自律,十几年如一日地反复如此,亏得这对浑圆的宝贝争气,这么多年都没有走样。

今日守夜的是元宝的徒弟银子,年纪还没景昭大就入宫当了阉人,如今正蹲坐在门口。他呼吸绵长,已然是睡着了。

景昭没想吵醒他,事实上也不一定吵得醒,驴都叫这么大声了这孩子也没醒呢。

“唉……”她坐在椅子上叹口气,看着关在笼子里的小驴崽,忽然觉得自己与它也相差无几。

随意地拎了把草喂给它,景昭自言自语起来,“该怎么办呢……还有办法回去吗?”

小驴听不懂她的话,只能瞪着一对滚圆的驴眼睛看着她。

“如果回不去的话……”景昭小声嘀咕,后面半句没敢说出声来。

如果回不去的话,要怎么夺回皇权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真的要一直在这里生活,那她势必是要从陆渐渊手中将权力夺回来的。

她靠在椅背上看向天空,只觉得十分久违,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

次日又要上朝,景昭怕自己忘记,只能在睡前就将束胸系上。不过她嫌勒,就没系得那么紧。

又是一个昏昏欲睡的早上,景昭坐在龙椅上哈欠连天,直到元宝开嗓才清醒几分。

走完流程,她原本想着他们没事要说,坐会儿就能回宫补觉,岂料今日却十分不同。

“老臣温自怀禀陛下,臣在朝为官数十载,如今大腈安定,臣心甚慰。忽感蔬食味偏馨,闲居情最适,故而自请谢簪缨,望陛下恩准。”

景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在温自怀之后竟有陆陆续续站出来十余位大臣,纷纷附议他的话,像是同意了说辞似的。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温自怀说话绕来绕去的,但她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辞官。

她上学时读过史书,按理说致仕的年龄约莫在古稀之年,这温自怀还早着呢。

也不是说不能告老还乡,只是一下子这么多人,别人会以为她对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诸位爱卿,这是何意啊?”她有些头疼,只能顺着问。

温自怀垂眼道:“臣感蔬食味偏馨,闲居情最适,万望陛下恩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

景昭看着他们只觉得头大,粗略一眼扫过去,竟有十三人之多。

她下意识看向陆渐渊,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陆渐渊恰好也看着她,嘴角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如此一来,二人的视线便对上了。

景昭一怔,忽然想起来什么。

十三……不就是昨晚她数的数吗?昨日有十三位世家小姐给她送来画像,今早就有十三位大臣要辞官。

她忽然感觉不寒而栗,这是何等的至高权力,才能让整个朝堂都被他掌控。

她毫不怀疑,便是陆渐渊在朝堂上要仿赵高来一场“指鹿为马”,她的那些大臣们也只会纷纷附和,只留她一人进退两难。

景昭突然有些心惊胆战,依照陆渐渊这笑面虎的性格,只怕对上他自己半分胜算也无,甚至被卖了都数不清有多少钱。

陆渐渊,根本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他不容挑衅,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

更重要的是,她压根不清楚陆渐渊想要的是什么。若是皇位,他要登基谁又能拦得住他?若是别的,那她于他而言还有什么价值?

景昭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叫他们容后再议。

她要好好想想这件事,理一理脑中混乱的头绪。

下朝之后,景昭提着步子便跑了起来,金元宝跟在她身后追,“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慢些跑,当心龙体啊!”

去哪儿?景昭不知道,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要去见一见这具身体的爹——上官景辞。

上官景辞禅位给她之后就一直住在宫里最南边的宫殿里,已经好几年没人见他出来过,似乎是将宫人都赶走了,连一个洒扫丫鬟都没留。

景昭气喘吁吁地站在宫殿门口,看着匾额上写的“望北宫”三个字,重重地叹了口气。

恰好元宝追了上来,景昭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敲门。

“咚——咚——咚——”

他扣了许久,久到景昭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人住的时候,大门总算开了。

“嘎吱”一声,一位衣着淡然的美大叔出现在眼前。看着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景昭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

使劲掐了一把大腿,景昭眼泪汪汪地扑到上官景辞面前,“父皇啊啊啊——儿臣好苦哇哇哇——”

上官景辞怕她摔倒磕掉牙,连忙伸手将她接住。分明是父女见面的悲情场面,他却觉得有些好笑。

在上官景昭及笈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如此亲近。

他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只能让她从小就女扮男装,学着当太子。他对她不可谓不严厉,也正是这个缘故,上官景昭自幼就与他很疏远。当初的小姑娘越长大性格越是冷淡,连叫他父皇的次数都变得屈指可数。

在他禅位后,更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昭儿,怎么了?”上官景辞拍拍她的背,将人扶好站稳了才松开手。

景昭瘪着嘴,眼里还含着泪水,“父皇,咱们可以进去说吗?儿臣想看看您住的地方。”

其实是怕陆渐渊听到她打小报告。

上官景辞一怔,“好。”

他退后半步将门拉开,让景昭进来。

金元宝也迈开腿准备进殿了,谁知景昭却叫他在外面等候,他只得将迈出去的腿默默收回。

景昭进来之后就探头探脑四处观察,她要看看这里有没有陆渐渊的眼线。

院落里很干净,连花草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这里的主人很是讲究。除却有点冷清之外,几乎挑不出别的缺点。

上官景辞不解,“昭儿在找什么?”

“呃……”景昭挠挠头,“父皇,您这里还有别人吗?母后呢?”

闻言,上官景辞淡淡一笑,“我这儿没人了,也没有安插的眼线,昭儿有什么想说的大可放心讲。至于你母后,她一直都在佛堂里,你若是得空也记得去看看她。”

被他一眼就看穿了意图,景昭只能尬笑。不过既然他问了,她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她拉着上官景辞在桌边坐下,“父皇,那陆渐渊到底是何来头呀?为何处处与儿臣作对?”

“他竟主动与你作对?”上官景辞像是有些惊讶。

可不是嘛,景昭撇撇嘴。天天让她批一些鸡零狗碎的折子也就罢了,今日更是过分到让众多朝臣一并提出辞官。

她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与上官景辞听了。

这种敌我不明的状态下,也只有这个便宜爹能盲目信任,毕竟虎毒不食子,景昭苦恼地想。

谁知上官景辞听完却是笑了,他摸摸景昭的脑袋,“昭儿,陆渐渊本心不坏,也并非想要与你为难。只是他与他母亲一样,都不是喜欢任人摆布的主儿,想来是你昨日的举动让他有些恼了罢。”

“他母亲?谁啊?”景昭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她心中警铃大作,那狐狸不会是她便宜大爹的私生子吧?

那她和陆渐渊岂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亲兄妹?!

上官景辞却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只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莫要左右他,也并非想要将你逼得毫无退路。陆渐渊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只需给他备些礼物,再服个软即可。”

靠!什么嘛?

她是皇帝耶,居然要她给陆渐渊赔礼道歉?有没有搞错啊!

景昭瞪圆了一双杏眸,眼里尽是不认同。

见她这般,上官景辞淡笑道:“昭儿,能屈能伸也是一种本事。居高位者,若做不到伸屈自如,便是功夫还不到家。若能大事化小,自然是选择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了。”

“父皇说的是。”景昭小声说,确实是这么个理。她转了转眼珠,“父皇,那这宫里还有我可以信任的人吗?”

她指的是只听命于她的人。

“自然。”上官景辞点头,“方才跟着你来的元宝就算一个。”

景昭垮了脸,“就一个啊?”

她可怜兮兮地瘪了嘴,揪着便宜大爹的袖口甩啊甩,“父皇,能再给几个吗?儿臣真的好惨啊啊啊——”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咆哮,上官景辞连忙摸摸她的脑袋,“好好好,我再给你几个人,但能不能让他们听命于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景昭暗自窃喜,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对男人管用,尤其是这种当了爹的男人。

有几个男人能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眼前哭闹呢?

——当然了,陆渐渊除外。他是公狐狸精,不在人的范畴内。

景昭美滋滋地抱着上官景辞地胳膊道谢,看着他吹了声口哨,身后就跳出十个大汉来。

啊……男人,好多男人。

她快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父皇,这些是?”

“这些是影卫,若有危险你只需叫一声他们便会护你周全。”上官景辞没有多说,能不能收服他们,还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景昭乐呵呵地打量这些影卫,离开之前又叫他们藏匿了身形。

元宝在门口已经等得打瞌睡,终于见她春光满面地从里头出来,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走吧。”她冲元宝挑眉,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元宝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好奇地问:“陛下要回寝宫吗?”

“不不不。”景昭竖起食指摇了摇,“先去佛堂拜见母后,然后再回寝宫。”

元宝跟在她身后,二人一道走在宽敞的宫道上。因着景昭不喜欢屁股后面跟一大堆人,所以每每出来都只有他一人跟随。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同。

景昭自望北殿出来之后就十分雀跃,她不时回头对着元宝挤眉弄眼,“好元宝,你看看你家陛下我如今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元宝皱着眉头想了想,“确实不太一样,陛下这段时间最关心的就是早膳吃什么、午膳吃什么、晚膳吃什么还有夜宵吃什么,如今已经过了用早膳的时辰,您竟然还没有让人传膳,的确是不同于之前了。”

“……”就不该问他。

景昭甚是无语,懒得与他计较。她自然是不同于往日的,毕竟便宜大爹给了她十个男人……啊不,是十个影卫,个个精壮有力。

啊哈,被十个男人追随着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元宝一个太监又怎能明了呢?

宫里的佛堂在最北边,与上官景辞住的宫殿差了十万八千里。景昭起初还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到后来便直接扶着墙走了。

“为什么这么远?”她有点怀疑人生,“电视剧里皇帝出门不都有人抬吗?为什么我没有?”

元宝一头雾水,“陛下,这‘电视剧’是为何物啊?”

“哎呀,不该你问的事儿你别问,说了你也不懂。”景昭摆摆手,“你只需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抬着我走就行了。”

元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陛下,不是没人抬您,是您自己说的不要人跟着,所以宫人们都在寝宫里候着呢。”

原来是她自己造的孽,景昭头疼地扶额。

算了,反正也没多远了,就走过去吧,叫人来回跑也不好。

这么想着,二人花了许久,总算走到佛堂。


佛堂大门没关,外面站着两个宫女,见到她来立马规矩行礼。景昭犹如看见希望,双眸一亮。

“母后今日可在佛堂里?”她问。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回答道:“太后娘娘前几日出宫去清平寺上香了,如今还没回来呢。”

哈?居然不在?

景昭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好像裂开了,早知道太后不在,她就不用走这么远了。

“唉,罢了。”她摆摆手,还是跨进了佛堂的大门槛,往里走去。

元宝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见她这般有些感慨,“陛下真是看重母子之情,太后娘娘不在宫里您也要来看看。”

景昭闻言脚步一顿,回头高深莫测地拍拍他的肩膀,“不,我只是想着来都来了,索性吃顿饭再走。”

元宝:“……”君心果然难测。

景昭说到做到,硬是坐在佛堂里吃了两大碗白米饭。虽然这里的菜色有些素,但好在她不挑食。

临走之前,方才站在门口的宫女叫住她,说是太后有东西留给她。

景昭搓搓手,看着她们绕到佛像后面,少顷便取了个墨色的木匣子出来。

宫女将木匣子举过头顶,恭敬道:“太后娘娘说了,若是陛下来找她,便叫奴婢将这个盒子给您,还叮嘱此物贵重,望陛下好好保存。”

看来是好东西。

景昭接过便贴身放着,“朕会好好收着的。”

“恭送陛下。”

回到御书房,景昭将殿里的人全都打发了,又叫元宝去御膳房传桃花糕,这才小心地将东西掏出来。

纵使上官景辞告诉她元宝是可信之人,她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他。

打开盒子,只见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里面。

通透无暇两面看,温香软玉入眼来。

景昭拿起来放在手心,只觉得玉佩通体冰凉,又十分盈润,果然是好东西。

此玉佩一面画着山水,另一面却是写了个“符”字。

景昭蹙眉,支着下巴想了想,似乎太后就是姓符,莫非这就是她的贴身玉佩?

想起上官景辞的话,景昭还得给陆渐渊赔礼道歉,她莫名有些悲凉。

好不容易当个皇帝,居然这么憋屈。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给他送什么礼,她可不觉得陆渐渊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指不定他府里有多少好东西呢。

景昭咬咬牙,又将玉佩拿了出来,照着画了张图,连背后的字也没有改动半分。

她原本打算用陆渐渊的名字,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给他送了他不要,自己也好倒手卖掉嘛。

景昭是这么想的,于是将玉佩收好之后就起身了。恰逢元宝端了桃花糕回来,她随手捻起两块放进嘴里,将图纸递给他。

元宝拎着图纸瞧了瞧,“陛下可是想吃月饼了?这样的月饼倒是有新意。”

月你个头!

景昭敲了他一个暴栗,“什么月饼?这是你家陛下画的玉佩!赶紧给我找个人做出来,最迟明日早朝之后我就要。”

“哦哦。”元宝连忙放下点心碟子,小跑着办事儿去了。

元宝虽然脑子不太转得过弯儿,但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景昭说的是翌日早朝后,但申时过他就将做好的玉佩拿回来了,还找了个十分大气的盒子装着。

景昭瞪着眼,看着眼前精致得与原版一般无二的玉佩,有些难以置信。

她画的图连元宝都觉得磕碜,工匠竟真能做得这般完美,不怪她觉得神奇。

满意地点点头,景昭赏了元宝和制玉的匠人。

既然已经万事俱备,那就叫人给陆渐渊送去。景昭将东西交给元宝的徒弟银子,叮嘱他快去快回。

银子顶着一脸稚嫩,郑重地点点头,像是临行别国的使臣。

……

陆渐渊用过午膳之后就一直在府里看兵书,恰恰读到“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就见听寒走到面前抱拳。

“主子,宫里来人了,似乎是陛下给您赏了东西。”

陆渐渊翻书的动作未改,甚至连头也懒得抬,“我用得着她赏东西?退回去。”

呵,小皇帝现在才想着讨好他,是不是太晚了?

“是。”听寒道:“陛下下朝之后去了太上皇的宫殿,出来后又去找了太后。”

“嗯,说什么了?”陆渐渊虽然在问他,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叙述今日的天气。

听寒怀疑他根本不关心景昭今天干了些什么,但还是说:“太上皇的宫殿属下等不敢靠太近,至于太后娘娘,如今还没回宫。”

“呵,上官景昭没辙,自然是只能找她爹支招了。”陆渐渊神色讥讽,“她在太后那儿都干什么了?”

听寒尴尬道:“吃了两碗饭。”

“……这种没营养的事以后不要向我汇报了。”陆渐渊扶额,“叫人将她的东西送回去,我可不缺她那点东西。”

“是。”

府门外,银子带着几个小太监正焦急地等着。见听寒出来,连忙围上去。

“听寒大哥,怎么样了?王爷怎么说啊?”

听寒瞥他一眼,摇摇头道:“带回去吧,府中不缺东西。”

“这……”银子有些为难,与身后的太监们面面相觑。

见他这般,听寒补充道:“你在宫中当值,应该知道王爷的脾气。”

银子不敢多言,但也不想辜负元宝对他的期待。这是师父第一次让他单独出来,他还是想好好表现的。

纠结一番,他使了个小太监回宫禀报情况,而他则是在原地等着回话。兴许他在这里站会儿,摄政王又改变主意了呢。

银子是这么想的,听寒也是这么和陆渐渊说的。

“随他。”陆渐渊道。

跑回宫的小太监名叫铜板,铜板不敢耽搁,一路直奔御书房,告知了景昭此事。

景昭闻言大怒,死狐狸还敢拿乔,信不信她叫人套麻袋打他!

给他送礼还不要,难不成还要她亲自登门道歉吗?

她忍不住说出口,一旁的元宝悄悄点头,可能摄政王就是这么想的。

“不行。亲自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景昭撇嘴,坐到桌边写了封信,叫铜板给陆渐渊送去。


铜板连连应是,又一路跑着送到了摄政王府门口。

听寒瞧着外面的动静,对陆渐渊说:“主子,陛下似乎又叫人拿了东西来。”

陆渐渊头也没抬,“与我何干?”

她以为将他得罪了,送点东西就能好?什么哄孩子的把戏,他可不吃这套。

写的信也被拒之门外了,景昭骂骂咧咧,终于还是坐上了前往王府的马车。

这个狗东西,竟然真的要她亲自跑一趟,都快到用膳的时辰了,这不浪费她时间吗?

察觉到马车渐渐停下来,景昭咬牙切齿跳下车,银子等人连忙行礼。

见到她来,门童立刻进府禀报。

陆渐渊闻言,动作一顿,“哦?上官景昭来了?”

听寒低头,“是。”

“那便去看看吧。”陆渐渊将书合好置于桌上,又捋了捋衣角,这才慢条斯理地出了书房。

景昭可不会安分地在门口等着他,她下了马车便要往里面去,王府的仆人也不敢拦她。

陆渐渊出来时景昭已经过了前院,走到府中了。见到他,原本瞪圆了的双眼顿时恢复正常,一阵小跑到他面前。

“太傅,我给你送的礼物你为何不要啊?”她假笑着对他说。

陆渐渊正要行礼就被她拦住,他一眼看穿她的伪装,也没说什么,只是淡笑道:“无功不受禄,微臣惶恐,劳陛下费心了。”

“呵呵……太傅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我国的大功臣啊……”景昭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心里已经将他骂了个底朝天。

真要怕她费心,早将东西收了便是,现在在这儿装什么蒜呢!

“这倒没什么。”陆渐渊负手而立,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倒是陛下,为何随意出宫?可知这般行为十分危险?”

“我……”景昭当然知道,电视剧里皇帝一出门就会被揍。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就被陆渐渊打断了话。

“臣也不多说了,陛下回宫之后,将《帝王策》抄十遍吧。”

景昭:?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当年追着吕洞宾咬的就是你吧?

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模样,陆渐渊嘴角微微上扬,却是轻叹一声。

“太傅这是怎么了?为何事发愁呢?”明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发问,但景昭还是得咬牙切齿地顺着往下说。

陆渐渊引着她在主位上坐下,这才开口。

“臣这几日睡不着觉,总在想着大腈的未来。看着陛下如今愈加惰怠,臣是担忧得茶饭不思,连书也看不进去。”

陆渐渊叹了口气,“教不严,师之惰。臣以为陛下昨日上朝,是想通了,谁知陛下竟满脑子记挂着儿女情长之事,臣实在失望。”

“这……”景昭被他说得有点发懵,“太傅,我没有想着儿女情长,我只是看你孤家寡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渐渊抬手止住,“想不到臣在陛下心里竟是此等贪图享乐之人,真是让臣好生难过。罢了,陛下若是这般想臣,臣也无话可说,陛下请回吧,臣有些累了。”

哈?

反应过来的景昭一脸问号,这死狐狸装什么呢,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她说什么?

陆渐渊摆摆手,叹气道:“陛下请回吧,臣要歇息了。”

歇息?

景昭看了看外面还没下山的太阳,眉心都快拧成一团了,“太傅,如今才什么时辰?你就要歇息了?”

“春困。”陆渐渊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陛下懂的。”

看着他扯淡,景昭附和着尬笑了两声,“是是,我知道。”

其实她知道个屁。

看着陆渐渊要送客了,她连忙道:“太傅,再等等啊!我还不想走,好歹留我吃顿饭不是!”

陆渐渊:?

他一脸有病地看着她。

“咳咳……”一不小心把心底话说出来了,景昭不好意思地笑笑,“太傅,我的意思是我还不太想回宫。”

陆渐渊皱眉,忽然抬起手。

景昭见状,以为他又要将自己赶出去,连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大喊道:“太傅不要啊!你忘了我们的师徒之情吗!”

陆渐渊动作一僵,险些连表情都维持不住。

身侧之人像是刚从桃林里钻出来似的,有一种雨后桃花香气,清新又好闻,正幽幽地往他鼻尖送。

他脸一黑,咬着牙将景昭拨开,“陛下,臣只是想问,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呃……”景昭眨眨眼,“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太傅又要让我回去呢。”

陆渐渊现在心情很不好,他忽然觉得自己教了好几年的学生好像是个断袖。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让他的颜面往哪儿搁?

景昭见他又不高兴了,急忙将盒子拿过来打开,放在陆渐渊眼前。

“太傅你看,这是母后家中祖传的玉佩,我想着你这样的谦谦君子一定喜欢这种物件,所以马不停蹄就给你拿来了。”

阿弥陀佛,一句话撒了好几个谎,可不要折她的寿啊。

太后家中祖传的玉佩?

听寒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渐渊。

陆渐渊神色一顿,拿起玉佩放在掌心,仔仔细细地瞧。

片刻后,他将玉佩放回盒中,“既是太后娘娘的传家宝,陛下又怎能赠予臣呢?”

景昭见他如视珍宝的模样,在心里偷笑两声,正色道:“太傅此言差矣,一枚玉佩罢了,万不及太傅为腈国所做的贡献。”

对于她的场面话,陆渐渊不置可否。他笑着收下,“如此贵重,臣实在是受之有愧啊。不过陛下竟然如此看重臣,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景昭撇撇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太傅收了便好。”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呢?”

陆渐渊:“……”这人没吃过饭吗?

两刻钟后,景昭坐在饭桌上吃得酣畅淋漓。

大概是她送的礼成功讨好了陆渐渊,所以他毫不吝啬地上了府中最好的饭菜。

这儿的菜色可比皇宫佛堂里的好上千倍万倍,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景昭践行了“光盘行动”。

陆渐渊神色复杂,起初他还夹菜吃,后来看她这番风卷云残的动作,索性撂了筷子看着她吃。

他有些怀疑,御膳房是不是见风使舵,亏待这小皇帝了?

见她吃完,他甚至还贴心地问:“陛下可吃饱了?可要厨房再做些来?”

“不用了不用了。”景昭摆手,她现在只想去散散步消消食。

陆渐渊看出她的意图,轻笑两声带她出了门。

此时天才刚黑下来,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街道上灯影绰绰,诸多百姓熙熙攘攘地走在路上,合着小贩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景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

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常常感叹古时候人们上街有多热闹,如今自己有机会身临其境了才发现,电视剧里演出来的热闹远不及其十一。

她已换了一身常服,两个人并行于街上,除了气质有些出众以外,竟格外地登对。

陆渐渊看见她欣喜的模样,难得耐心地跟她一起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她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尤其是杂耍卖艺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二人一道在一个戏台子前停下,这还是景昭第一次看戏。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见她鼓掌,陆渐渊觉得稀奇,“你能听懂?”

景昭诚实摇头,“一个字也听不懂。”

“……”

虽然她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景昭跟着别人鼓掌。她捧不起钱场,捧个人场总是可以的嘛。

“他们唱的不是腈国话。”陆渐渊忽然道:“而是其他国家的语言。”

景昭拧眉,“你怎么知道?”

陆渐渊淡淡地瞥她一眼,“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景昭:“……”呵呵,她读了那么多年书也没见到黄金,装什么装啊。

叫他这么一打击,她觉得无趣,便提出要回去。

“嗯。”陆渐渊颔首,打算领着她回王府,再叫人送她回宫,景昭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问。

景昭脊背发寒,连牙床都打着颤,“太……太傅,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她的后腰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匕首一类的利器。

她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只觉得自己十分倒霉。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穿着普通,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若非他眼中的杀意,景昭还真不一定会在人堆里注意到他。

她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来了这里之后也从未得罪过谁……当然了,陆渐渊不在人的范畴内。

闻言,陆渐渊下意识皱起了眉。

趁着刺客与景昭对视的瞬间,他一脚将男人踢了出去,旋即伸手将她捞过来夹在腋下。

景昭还没来得及从遭遇刺杀的事情中缓过神,就被这奇怪的姿势疑惑到了。

“太傅,你为何要将我夹住啊?”他夹得用力,景昭都快翻白眼了。

陆渐渊来不及回答她,就见那男人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杀意顿时涌现。

顷刻之间,身边许多人都抽出了武器,就连台上的戏子也变成了刺客。

景昭咋舌,居然这么多刺客,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看着陆渐渊眉头越皱越紧,她摸着下巴问:“太傅,你觉得他们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闭嘴。”他嫌她聒噪,将她放下后就加入了缠斗之中。

很显然,这帮人是冲着景昭来的。

她刚一离开沈谕的保护圈,就有几个人朝着她冲了过来。周围都是受惊逃窜的百姓,景昭站在其中,被挤得不成人样。

不过这也稍微阻拦了刺客的动向,给了她喘息的机会。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

景昭皱着一张小脸,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救命啊!来人啊!救驾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呼救起了作用,一眨眼的功夫听寒就站在了他眼前。

他一脸郑重,“陛下,属下救驾来迟,请您降罪。”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降什么罪,她又不是是非不分的昏君。

“不不不,我应该感谢你才是。”景昭躲在他身后,看着他持剑将冲过来的刺客挥开,瑟缩道:“听寒啊,你带了多少人来啊?”

她虽然被围在人群里,但听着刀剑相接的声音,也知道对方派了不少人来。

听寒一边与人打斗,一边回答她;“十余人。”

就十几个人啊?

景昭害怕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周围的人群逐渐开始稀拉起来,忍不住哭丧着脸道:“你怎么不多带几个?就算不是为了救我,也好帮你家王爷吧?”

她觉得自己贴心极了,这个时候还会关心老狐狸的安危。

“陛下放心,十余人足矣。至于主子那边,您不用担心,属下的功夫还是跟他学的。”

听寒神情严肃,“陛下,您自己小心些,属下先去看看外头的情况。”

他说完就走,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给景昭留,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景昭知道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走神,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很悲苦。

为什么她这具身体不会武功啊?就算不能打架,学个可以飞檐走壁的轻功,必要时刻用来逃跑也好啊!

再不济,让她穿成小说里面那种冷酷的女杀手,只好要有点自保的能力吧?

这一晃神的功夫,叫刺客抓住了机会,一剑朝她刺来。

景昭慌了神,吓得连连后退。她腿一软,猛地跪坐在地上。

“大大大大哥,有事好商量啊。”景昭双手在背后摸索,企图找到些什么能够自救的东西。

她一边摸一边试图与他交涉,“您是要财还是要色?您看啊,您肯定知道我的身份吧,要财的话,我保管你要多少我有多少,真的。如果你是要色的话,同样都是男人,那个叫陆渐渊的可比我长得俊俏多了。”

对不住了,太傅大人,她也是缓兵之计。

刺客皱着眉,像是在思考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他皱眉的这一会功夫,景昭在身后摸了个椭圆的像石头一样凉凉的东西。

如此危急存亡的时刻,她来不及思考是什么东西,顺手就朝着刺客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鸡蛋在刺客额角炸开。不光他,连景昭也愣了。

她尬笑两声,“哈……哈哈,surprise?”

刺客这下彻底怒了,懒得再管她说的什么鸟语,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贱人,去死吧!”

“救命啊啊啊!”景昭连忙爬起来,大声叫喊。

紧随着她的叫喊声,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住手!”

“住手!留活口!”

景昭听出其中一道来自陆渐渊,另一道却不太耳熟。


陆渐渊正将一旁的刺客解决掉来帮景昭,就听见她那一番话,只觉得十分白眼狼。

他胸口憋着一股气,然而见她有危险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下意识就喊出声来。

见景昭爬起来,陆渐渊心里松了口气,他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有断袖之疑的学生,但还不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他上前将追她的刺客解决了,随即大步流星地追上景昭,长臂一捞又将她夹在腋下。

景昭原本都打算叫影卫了,却猛地一个天旋地转,她与陆渐渊又成了那副奇怪的姿势。方才让她觉得难受的姿势,现下却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差一点,她唯一的底牌就暴露了。

看见陆渐渊身上还沾着血迹,景昭简直感动到要热泪盈眶。若不是情况不对,她简直要小鹿乱撞。

“呜呜……太傅……”

陆渐渊现在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心烦,尤其还是这样的哭音。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他陆渐渊不行,将学生教成了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断袖。

“再哭我就把你丢下去。”他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话,随后运起轻功就上了屋顶,朝着王府的方向跑去。

景昭连忙捂住嘴,不叫自己发出声来。

她实在想不通,陆渐渊三十几度的身体,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她更想不通的是,怎么会有人当皇帝当到被人夹着跑的?

幸好她今日束胸系得比往常松,不然她非得勒死不可。

陆渐渊瞥她一眼,冷哼道:“别以为我没听见你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原来他都听见了。

景昭小小地心虚了一下,没敢再腹诽他。

陆渐渊脚程极快,不多时便到了王府。他先是将景昭放下,又吩咐人备热水,他要沐浴。

元宝一看二人这样可吓坏了,着急地围着景昭身边转圈圈,“陛下,您这是怎地了?奴才只是一会没跟着您,您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景昭撇撇嘴,她承认自己现在是狼狈了些,但好歹活下来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得了吧,还好你没去,不然我还得想法子搭救你。”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哪儿还能救得了他。

“……”元宝被她一噎,顿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

趁着陆渐渊沐浴的功夫,景昭也将自己打理了干净。

虽然那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但实际上她一点伤都没受,刺客全都被陆渐渊和听寒挡了去。

喝了点水压压惊,景昭总算觉得身上的血脉又流淌了起来。

方才摄政王府的下人来问她要不要沐浴,她拒绝了。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小皇帝,在陆渐渊这样的老狐狸眼皮子底下洗澡,简直不要太危险!

叹了口气,就见陆渐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了。恰好听寒也率人回府,他顺势在椅子上坐下。

“主子,刺客全都服毒自尽了。”听寒羞愧地低着头,“是属下无能。”

陆渐渊淡淡地“嗯”了一声,“死士罢了,下次记得将其下巴卸掉即可。”

“是。”

景昭在边上默默地听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渐渊瞥了她一眼,“时辰不早了,陛下该回宫了。今日之事是臣的疏忽,臣会彻查到底。请陛下放心,一旦事情有进展,臣会派人告知陛下的。”

这厮刚才威胁她要把她丢下去的时候还自称“我”呢,现在又装起来了。

景昭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这番揽责任的行为非常有男子气概,但外面那么危险,她带的又是一群太监,现在哪儿还敢回去啊?

“太傅,外面太危险了,我不想回去。”她直言。

“陛下放心,臣会安排听寒护送你回宫的。”

陆渐渊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景昭凑上前,“太傅,万一对方在路上埋伏了很多人呢?我就不能在这儿住一晚吗?反正明日也要上朝,我随你一同进宫岂不更好?”

“按陛下所说,似乎也不无道理。”

陆渐渊唇边又绽了笑意,“但是臣方才在救驾的时候挂了彩,明日不会上朝,陛下还是回宫好。”

听出他的意思,景昭蹙眉道:“那后日呢?”

“后日亦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

景昭明白了,这厮就是不想让她留在这里。

撇撇嘴,真以为她愿意啊?

要不是为了给他送玉佩来,她又岂会遭此一难?不要她留下,她走便是了。

她学着陆渐渊那笑面虎的样子,“那就劳烦太傅安排人送我回去了。”

“陛下言重了,别忘了抄《帝王策》。”陆渐渊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有一事,陛下日后少吃些,臣方才夹着您,发觉您似乎长了些肉,臣险些托不住您。”

闻言,景昭脸色爆红。他知道他夹的是哪儿吗?不长肉才奇怪呢!

陆渐渊果然依言安排了听寒护送她,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收回目光,神情一瞬间冷了下来。

“抚舟。”他沉声唤道,下一刻眼前便出现一人。

抚舟抱拳,在他跟前单膝跪下,恭敬道:“属下听令。”

陆渐渊负手而立,神色冷漠,“今晚的事,查清楚。”

“是。”

陆渐渊顿了顿,“将府中的厨子拨给御膳房。”

抚舟没有说话。他发现,他家主子似乎被“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

得了前一日的教训,景昭不敢再在束胸的事情上放纵自己。她将自己勒得紧紧的,险些喘不过气才作罢。

陆渐渊果然没上朝,景昭坐在皇位上想着,听寒不是说他武功高强吗?难不成他当真受了伤?

昨日看他身上,似乎是沾了些血迹,后来他沐浴更衣便也看不出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朝堂之上,昨日请辞的大臣正在她面前上演“出尔反尔”的戏码。

不得不说,陆渐渊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昨日得了她的好处,今日就把事情办妥了。在这一点上,景昭还是十分满意的。

下朝之后,景昭又想起上官景辞的话,在能与之抗衡之前,最好顺着陆渐渊,必要时讨好也未尝不可。

起初她不以为然,如今倒改变了想法。

想到陆渐渊一身白衣染血的模样,她还是决定去看看,顺便问问进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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