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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福宝:我全家都是对照组炮灰

六六小可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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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姜婵,六六小可爱   更新: 2022-07-25 11: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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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姜婵,六六小可爱《七零福宝:我全家都是对照组炮灰》讲的是嘒嘒以为大山里小孩都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直到她做了一个梦……发现自己家和堂姐姜晴晴家是同一本书中的对照组!姜晴晴妈妈是女主,嘒嘒的妈妈是女配姜晴晴爸爸是村里的大队长,嘒嘒的爸爸早早在战场牺牲了姜晴晴穿上公主裙的时候,嘒嘒穿着破洞鞋捡柴当姜晴晴成了人见人夸的小福星的时候,嘒嘒是人人嫌弃的小灾星当姜晴晴妈妈发家致富的时候,嘒嘒的妈妈因为被人侮辱,一根绳子吊死了!嘒嘒憋着一泡泪,虽然奶奶凶了点,妈妈没用了点,可她不想变成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啊!嘒嘒握着小拳头,决定改变妈妈,改变自己,改变生活![和谐看文,不喜点叉~骂角色可以,不准骂作者嘤嘤嘤]

第1章

精彩节选


锦城三月,刚下完了一场雨,山间笼上了一层薄雾。

烟雨蒙蒙,春意盎然。

坐落在大山处的石桥村,伴随着错落地鸡鸣狗叫,开始扬起袅袅炊烟。

嘒嘒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她睡意朦胧,小嘴砸吧砸吧两下,在被子上蹭了蹭,听着外面顺着屋檐落下的水声。

“妈妈……”

她望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妈妈侧脸,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

女人没醒,秀美精致的脸庞半隐在被子里。

小嘒嘒望了下窗外,小嘴抿了抿。

要是再不起床,奶奶要骂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到了冯元春中气十足的骂声。

“裴桑柔!老娘造了什么孽,摊上了你这么个懒媳妇!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蛋了,你还睡得下去!”

伴随着叫骂,冯元春直接将门踹开。

嘒嘒早就见怪不怪,每天早上都要上演这么一场呢。

她乖乖从被窝里爬起来,套上了自己破洞的棉衣棉裤。

枯黄的头发在小脑袋上炸成了一个鸟窝,小手拿着一双袜子,正费劲地往脚上套。

套进去之后,圆鼓鼓的脚趾从破洞里钻了出来,翘了翘。

“奶奶,袜袜破了……”女孩绵软的声音响起,因为饥瘦而衬得双眼又大又明亮。

此刻她正一瞬不瞬盯着奶奶看,明亮的双眸看得冯元春心软。

冯元春板着脸,花白的头发用棉麻布裹在了后面。

因为常年劳作,她显得一般人要老态。

眼皮耷拉下来,嘴角往下,脸上布着老人斑,看着就凶。

事实上,嘒嘒奶奶在石桥村就是最凶的,大家都怕她,无论是打架还是吵架,奶奶都不会输。

“破了就破了,你个丫头片子,又不是男娃娃,养这么金贵做啥?”冯元春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嘒嘒早就习惯啦,乖乖套上另一只袜袜,结果又捅出来一个洞洞。

不过这次嘒嘒学乖啦,她不和奶奶说了。

冯元春眼角动了动,“脱下来,我给你补!”

嘒嘒顿时扬起笑脸,露出了洁白的小米牙,脸颊上还有一个小梨涡。

“好的呀。”

她是故意露出来给奶奶看哒!

冯元春把嘒嘒抱下床穿好鞋,一把掀开裴桑柔的被子,又是一通大骂。

不过嘒嘒连忙躲开了,保护好了小耳朵。

裴桑柔下面就穿了一件睡裙,她自己改的,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嘒嘒都看呆了,虽然知道妈妈是五义大队最好看的女人,虽然小嘒嘒每天都看,可她还是觉得妈妈好美呀。

裴桑柔抬起手掩着红唇,声音婉转动听:“外面下着雨呢,哪儿来的日上三竿。”

冯元春果不其然被气得七窍生烟,“下雨还是大太阳,都没你这样做人家媳妇的!还想婆婆伺候你吃饭不成?你去整个石桥村转一圈,都找不着比你更懒的媳妇儿!”

裴桑柔是正宗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是从城里下乡的知青,刚到石桥村没多久,她赖上了姜召也,嫁进了老姜家。

没几个月,姜召也牺牲了,她生下了遗腹子,理所当然地过起了苦日子。

可哪怕丧偶还带着娃,她都没能学会烧火做饭,偶尔出去喂个鸡食,已经是顶了天了。

嘒嘒熟练地帮妈妈脱离苦海,小手小脚并拢着坐在小矮凳上,十分端正。

她奶声奶气开口:“奶奶,快给嘒嘒补袜袜,我和牛小花约好了上山捡菌菌。”

冯元春剜了她一眼,老脸一皱。

“来了,催什么催!”

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骂裴桑柔,转而给小孙女补袜子去了。

裴桑柔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柔顺乌黑的长发垂落在白皙脸庞。

她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眸里平添几分哀愁。

冯元春一看,自然又是翻了个白眼,少不得在心里哀叹儿子遇人不淑,又感叹一番自己命苦。

她刚嫁进来没多久,和裴桑柔一样当了寡妇。

好不容易把独子姜召也拉扯大,眼看着儿子当上了军官,要转业回乡孝顺她这个老娘。

还没转业呢,就摊上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裴桑柔。

结婚没多久回到部队,又上了战场,就这样牺牲了。

冯元春利落补好了袜子,没好气地给嘒嘒圆乎乎的小脚丫套上。

她站起身,气哼哼道:“快出来吃早饭,小心去晚了,人家牛小花不等你。”

嘒嘒也有些心急了,连忙从小矮凳起来,啪嗒啪嗒跑到床边。

“妈妈,给我绑小揪揪。”

裴桑柔从床边拿起两条头绳,已经断了很多次,又重新接回去。

她拿起梳子,给她梳着细软枯黄的头发。

因为营养不良,嘒嘒除了头发,脸色也是瘦黄瘦黄。

裴桑柔时常感叹,这嘒嘒也不知道像谁。

反正她和姜召也都挺好看的。

想到姜召也,她又是敛眸轻叹,一副林黛玉的模样。

嘒嘒十分乖巧,等妈妈绑好了小揪揪,就跑了出去。

她早就习惯啦,妈妈每天都是这样。

嘒嘒用了比寻常快许多的速度吃完红苕粥,啪嗒一声放下筷子,跳下凳子。

“奶奶,妈妈,我去找牛小花啦。”

冯元春嚷着:“捡菌子不得带个篮子?”

虽然她也不指望这娃能捡到多少。

于是,嘒嘒提着一个比她还要大出许多的篮子出门啦。

她走到牛小花家,在门口看到了牛小花的妈妈,礼貌问道:“牛婶婶,牛小花在家吗?”

牛小花的妈妈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嫂子。

偏偏嘒嘒喜欢叫牛婶婶,说了好几次她都改不过来。

不过谁会和一个四岁的孩子计较呢。

“小花,嘒嘒过来找你了。”

牛小花飞快从里面跑出来,“妈妈,我和嘒嘒上山捡菌子!”

刘嫂子应了声,忙不迭说道:“下雨路滑,你们小心些。”

牛小花和嘒嘒手牵手,蹦蹦跳跳往后山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们遇到了另外一群小伙伴。

“嘒嘒,你堂姐!”

嘒嘒的堂姐叫姜晴晴,她爸爸姜越军和嘒嘒的爸爸是堂兄弟。

她妈妈秦淑燕,和裴桑柔都是下乡的知青。

嘒嘒以前不明白啥叫“知青”,后来知道啦,她妈妈是城里人咧。


嘒嘒一如既往地和姜晴晴打招呼。

“晴晴姐姐!”

姜晴晴长了一张包子脸,此刻笑容灿烂极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粉色头花,笑着说道:“嘒嘒,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新买的头花,好看不?”

嘒嘒点点头,和小朋友们一样羡慕地看着她。

“好看!”

是真的好看呢,粉红色的小花,夹在头上的小揪揪,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呢。

嘒嘒羡慕的情绪一闪而过,她也习惯啦。

晴晴姐姐有好多好吃的,漂亮的裙子,好看的洋娃娃呢。

比起头花,她更在意等会儿能不能捡到多多的菌子。

姜晴晴对她方才就给了两个字的夸赞,眼底浮现不满。

她特意走在嘒嘒身边,五岁的她,比嘒嘒高了半个脑袋。

她看到了嘒嘒头上的头绳,颇为同情地说道:“嘒嘒,让你妈妈也给你买吧。”

嘒嘒摇摇头,奶声奶气说道:“不行的,我妈妈没钱呢。”

“你外公外婆有钱呀。”

嘒嘒歪着小脑袋,眼睛睁得大大,写满了疑惑。

“外公外婆?”

她没见过呀。

妈妈从来都不提起,她都不认识呢。

姜晴晴说道:“对呀,你外公外婆是城里人,你还有舅舅,他们没给你妈妈寄过东西吗?”

嘒嘒愣着摇摇头,小脸茫然。

姜晴晴见此,没继续问,知道她外公外婆没寄东西过来就行了,妈妈交代的任务她完成啦。

“那你好惨呀,连个头花都没有。”

牛小花抬起脑袋,凑上去,“我也没有呀。”

姜晴晴看了一眼她那短短的碎发,“就你那头发,买了头花也没用。”

牛小花摸着脑袋,没心没肺地嘿嘿笑,“我也觉得。”

一群小朋友有说有笑上山,他们都是乡下孩子,上山下河都是常有的事,一点都不觉得累。

小朋友们都渴望自己能在山上找到什么好东西,找得十分卖力。

不多时,姜晴晴那边便传来了声音。

“晴晴找到了一朵大灵芝!”

嘒嘒微微张着小嘴,吃惊地看了过去。

她跟着牛小花跑了过去,果然看到姜晴晴手里握着一顶比脸还大的灵芝。

小朋友们都羡慕极了,嘒嘒当然也是。

可转念一想,这已经是常事。

姜晴晴运气最好啦,村里人都说她是小福星。

因为年纪相差不多,大家老是拿嘒嘒和她对比。

某些嘴碎心肠坏的,还喜欢踩一捧一,夸姜晴晴是小福星,而嘒嘒则是个小灾星。

全因为姜晴晴出生的时候,她爸爸姜越军当了石桥村生产队长。

嘒嘒出生的时候,姜召也正好牺牲了。

姜晴晴打小运气好,站下树底下都能捡到鸟蛋的那种,而留给嘒嘒的,只有一坨鸟屎……

牛小花看到灵芝,眼里浮现了星星,拉着嘒嘒往另一边跑。

“嘒嘒,我们也去找灵芝!”

嘒嘒抿了抿小嘴,眼底难掩失落。

她不想打击牛小花,可她心里明白,自己肯定找不到灵芝。

“小花,我们能捡到菌子回去煮个汤就很好啦。”

灵芝谁都想要,可没那么容易捡到。

牛小花点了点头,“好的呀,我们不要和姜晴晴一起,不然好东西都被她捡走了。”

嘒嘒很想说,就算没有姜晴晴,她也不一定能捡到好东西。

可她不想打击牛小花,所以选择了沉默。

两人拖着篮子往里面走,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运气好了一些,竟然真的被她们找到了一窝菌子。

“哇!我就说这里肯定有的!”牛小花笑容灿烂极了。

嘒嘒小心放下篮子,小短腿蹲了下来。

“小花,我们快摘了吧。”

她们手小,力气也小。

这一窝菌子在她们的衬托下竟然显得特别大。

好不容易把一窝菌子给摘了,嘒嘒抱着篮子站起身,小小的身子晃了晃。

突然,一旁的树林深处传来急促窸窣声。

嘒嘒揉了揉双眼,好似看到了庞然巨物,定睛一看,竟是一头比她们个头还高上许多的大野猪!

牛小花率先回过神,尖叫一声,往旁边跑去。

却见大野猪好似有灵性一般,直直地朝着嘒嘒横冲直撞过去。

嘒嘒目露惊慌,一双大眼睛已经被丑陋高壮的大野猪占满。

她往后退了两步,小脚被石头绊倒,小身子一时没站稳,朝着后头往下摔。

篮子脱手而出,她滚下去之前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菌子白捡了。

野猪并没有因为嘒嘒滚落山坡而停下步伐,它迈着粗壮的四肢继续往下,径直朝着嘒嘒而去。

直到遇到了姜晴晴,它像是失心疯一般,一头狠狠撞上了旁边的大石头,栽倒在地。

姜晴晴没看昏迷的嘒嘒一眼,眼冒星光,连声喊道:“我抓到大野猪啦!我抓到大野猪啦!”

除了牛小花,小朋友们都围着野猪转。

直到有小朋友下去叫了大人上来,才发现了昏迷的嘒嘒。

牛小花虽然也很想看看大野猪,但她心里更关心嘒嘒如何了。

所以纠结了一番,她还是屁颠屁颠跟在大人身后,去了赤脚先生王大叔家里。

王大叔是五义大队唯一的赤脚先生,一般他看不好的病,乡亲们才会考虑去公社诊所。

公社诊所也看不好,那就要去县医院了。

牛小花坐在门口,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过了好一会儿,便看到冯元春和裴桑柔急匆匆跑了进来。

冯元春生起气来一脸凶相,牛小花缩了缩脖子,有些怂。

“冯奶奶。”她觉得自己小手小脚无处安放。

冯元春应了声,脚步不停地跑了进去。

牛小花趴在门口,听到赤脚先生说嘒嘒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裴桑柔黛眉微蹙,泪意盈盈,回过头询问牛小花。

“小花,这是怎么回事?”

牛小花说道:“嘒嘒被大野猪吓到了,她就摔下来啦!”

冯元春满脸郁气,心里忧愁不已。

小孙女果然运气不好,早知道就不让她上山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嘒嘒昏迷不醒,冯元春和裴桑柔如丧考妣,家里乌云盖顶。

转而看看姜晴晴家里,自然是喜不自胜。

姜越军找人帮忙,连着几个壮汉一起,把大野猪扛下了山。

下山一上秤,好家伙,竟然足足有三百多斤!

这样算下来,光是肉都能出两百多斤了。

别看姜晴晴时不时能穿上新裙子,戴上好看的头花,可家里的经济大权是掌控在她奶奶吕婆子手上。

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和村里其他人差不多,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

现在是75年三月,她上一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

但因为人多,她只分到了几块肉片。

“妈妈,我要吃好多好多肉!”姜晴晴兴奋喊道。

秦淑燕最疼这个女儿,摸了摸她白胖的小脸,笑容隐约带着自得。

“当然,晴晴发现的野猪,想吃多少都可以。”

姜晴晴欢呼出声。

按照往日的作风,吕婆子听到她的话肯定要多说两句。

但今天心情好,就随她去了。

这么多猪肉,自家肯定是吃不完。

腌上一部分做腊肉,再送人一部分,乡里乡亲卖一部分,剩下的也够自家吃个过瘾。

秦淑燕牵着姜晴晴站在一旁,她穿着花衬衫黑裤子,头发绑在后面,是一副温婉朴素的老师形象。

她不喜欢看杀猪,又脏又血腥。

但她此刻却站在这里,笑意盈盈。

听着这些人夸她女儿是小福星,连带着把她都夸了一遍,她心里就舒坦极了。

但作为小学老师,谦虚是必然。

她唇角勾着淡笑,“都是运气好罢了,小福星可担不起。”

吕婆子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身前,一大把年纪还能像她这样胖,村里是少有,大家都觉得这是“有福气”的象征。

她此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肥肉堆成了一道道褶子。

“同样是孩子,有些人能摔得不省人事,有些人能捡着大野猪,这可不就是差别?要我说,我孙女这福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当得起小福星这个名头。”

吕婆子和冯元春当了一辈子的妯娌,刚嫁过来那会儿,被冯元春压在头上。

后来冯元春男人没了,吕婆子开始扬眉吐气了。

可等姜召也入了部队,屡建奇功,升职飞快。

她就又觉得憋屈了。

好在没几年,姜召也没了,反倒是她儿子当上了生产队长,吕婆子才觉得日子开始顺心起来。

较劲了一辈子的两个女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吕婆子还想着和冯元春比。

唯一不太乐意的是,姜越军是她最疼爱的大儿子,膝下却只有姜晴晴一个女儿,没个带把的。

好听的话听了一耳朵,秦淑燕便拉着姜晴晴回屋。

“玉佛呢?”

姜晴晴连忙从衣服里拉出来一条红线,红线坠着晶莹剔透的玉佛,中间泛着几缕血丝似的红。

隔一段时间妈妈就要检查一次,姜晴晴都习惯了。

秦淑燕见玉佛稳稳当当地挂在她脖子上,心里满意了。

“你得保护好它,不能让任何人碰,尤其是姜婵,知道吗?”

嘒嘒的大名就是姜婵,大家都叫嘒嘒,久而久之大家就忘记她的大名啦。

但姜晴晴记得很清楚,因为妈妈回回都叫姜婵。

“我记住了,妈妈!”

等猪杀完,大家开始在外面分肉。

秦淑燕随手挑了两块槽头肉,往外走。

大家都没注意到。

只有吕婆子看到了,心存不满,但见她拎的都是比较差的肉,便没说什么。

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嘴上笑着夸道:“我这儿媳妇心善,拎着肉去看嘒嘒呢。”

众人听言,又是忙不迭一阵夸。

“谁不知道秦老师善良,我家娃最喜欢她,说秦老师温柔又善良!”

“秦老师勤快又温柔,还有一份好工作,吕婶你一大家子都是有福气的!”

“难为秦老师还挂念姜老二家的,那就是个没良心的懒婆娘。”

姜召也在老姜家排行第二,上头那位是姜越军。

……

秦淑燕拎着肉来找裴桑柔,在门外敲了敲门。

“伯娘,我来看看嘒嘒。”

院子里只有阴沉着脸的冯元春。

别人怕冯元春,秦淑燕可不怕。

作为穿书的女主,她很清楚这本书的走向脉络。

和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太婆计较什么。

冯元春对她一向不喜,觉得秦淑燕虚伪至极,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

她摆摆手,“嘒嘒没事,多谢你们关心了,肉拿回去吧。”

偏生这时候裴桑柔走了出来。

她那白得如绸缎的肌肤,几乎让人眼前一亮。

秦淑燕觉得自己哪里都好,唯独这张脸,确实比不上裴桑柔。

不过还是那句话,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她脸上浮起笑容,“桑柔,我过来看看嘒嘒,给你们拿来了一些肉。”

裴桑柔一向视她为闺中密友,自然忙不迭拉着她进去。

她含着泪,望着床上的嘒嘒。

“还没醒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秦淑燕长长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送到公社诊所去吧?”

裴桑柔咬着唇,家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她身体弱,姜召也的抚恤金都花在了她生嘒嘒的时候。

庄稼人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刨食,哪里来的钱呢。

秦淑燕皱着眉提议:“要不你和叔叔阿姨写封信?”

裴桑柔脸色微冷,自然是摇头。

“从他们为了我哥哥把我推出来下乡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秦淑燕暗暗勾了下唇角,笑容一闪即逝。

随即又是一幅自责的模样。

“都怪我没用,帮不上你的忙。”

裴桑柔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千万别这样,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得走多少弯路呢。”

秦淑燕和她寒暄够了,便放下两块肉,说:“这肉是我偷偷拿过来给你的,你也知道我婆婆那人……”

“还是带回去吧,万一你婆婆又骂你……”裴桑柔皱着眉,担忧说道。

秦淑燕摇摇头,“嘒嘒好歹是我侄女,我没能为她做什么,就让我尽尽心吧。”

说着,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好似担心裴桑柔不收她的肉。

裴桑柔感动得落泪,整个石桥村,就只有秦淑燕对她最好了。


院子里的冯元春啐了一口,她看不上裴桑柔,那是因为她娇气不能干。

说好听点是性子单纯,说直白点那就是蠢。

要是不蠢,也不能被秦淑燕哄着跑,被秦淑燕卖了还傻呵呵给她数钱。

裴桑柔拎着肉从里面出来,目光带着哀怨。

“妈,你别老是这样对淑燕。”

冯元春哼了两声,“秦淑燕有啥好?我就看她不惯,怎么着,不行啊?”

裴桑柔把肉放下,柔声说道:“她还给咱们送肉呢。”

冯元春又啐了一口,“两块肉就能把你给收买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肉?几块槽头肉,那都是别人捡剩下的!”

裴桑柔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肉,只是看着确实肥了一些。

她讷讷说道:“她要是拿多了,她婆婆得说。”

冯元春鼻孔哼出两声,不想和她说话。

反正说再多,都改不了她的蠢。

忽然,屋里的嘒嘒发出一声尖叫,随即大哭出声,听着撕心裂肺。

冯元春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忙不迭跑进去。

她平时嘴上嫌弃嘒嘒不是带把的,可这是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哪里能不疼呢?

冯元春只是嘴硬心软,对嘒嘒实则爱到了骨子里。

她连忙将嘒嘒抱在怀里,心肝似的哄着。

嘒嘒闭着眼哭,嘴里直嚷着:“不要死……妈妈不死……奶奶不要死……呜呜呜!”

冯元春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瞧这模样,像是被魇着了。

裴桑柔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含着泪说道:“妈,要不……要不我们找个神婆看看吧?”

冯元春剜了她一眼,“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

请什么神婆,那是封建迷信,还不如请赤脚先生过来看一眼。

裴桑柔连忙捂着嘴,她也是心急之下,口不择言。

冯元春看她嫌弃,便说:“厨房里还有两个鸡蛋,你冲一碗鸡蛋花给嘒嘒吃。”

裴桑柔连忙点点头,往外面走去。

冯元春哄了好久,才见嘒嘒消停下来,长长的眼睫毛都被打**,小脸挂着泪,好不可怜。

旁人都说嘒嘒没遗传到裴桑柔,要她老婆子说,其实不然。

嘒嘒大眼睛长睫毛,鼻子精致小巧却笔挺,要不是瘦得饥黄,头发没营养,那她肯定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在冯元春怀里窝了一会儿,便瞧见嘒嘒悠悠转醒,小鼻子一耸一耸,委屈极了。

等真真切切地瞧见了自家奶奶,摸着奶奶温热的肌肤,嘒嘒想到梦里的那些东西,小嘴一扁。

“奶奶不要死……”

冯元春笑了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奶奶还看着咱们嘒嘒嫁人呢,怎么会死呢?”

别的不说,村里的老太太,就数她身体最硬朗咧。

又见裴桑柔端着鸡蛋走进来,嘒嘒眼泪啪嗒啪嗒掉。

“妈妈……”

裴桑柔连忙放下鸡蛋,把她抱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几下。

“嘒嘒没事,下次咱们不上山了。”

指不定是山上有什么脏东西呢。

嘒嘒愣愣地看着妈妈,是热的,妈妈还对她笑,还喂她吃鸡蛋花。

等一口一口吃完鸡蛋花,嘒嘒浑身都暖和起来。

冯元春把她的小身子放进被窝,让裴桑柔陪着。

“乖乖的,奶奶给你煮肉吃。”

嘒嘒舔了舔嘴唇,“妈妈,我们买了肉吗?”

裴桑柔摇摇头,“是大伯母送来的。”

大伯母,秦淑燕。

嘒嘒的小身体突然抖了下。

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呢?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重复着这是一本书,里面有主角,有配角,好多人啊,她的小脑袋都记不住了。

“妈妈,什么是女主?”

裴桑柔是读过高中的人,又是城里来的,自然看过小说类的书籍。

“我们嘒嘒从哪里听来的?”

“牛小花跟我说的。”

裴桑柔笑了笑,“还记得妈妈给你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白雪公主就是女主吗?”

“嗯,除了男主和女主,其他角色都是配角,像恶毒皇后呀,小矮人呀。”

嘒嘒怔怔地看着她。

那本书太长了,嘒嘒小脑袋有限,很多东西都不懂,能记住的东西不多。

唯一记住的东西,秦淑燕是女主,妈妈是女配,两个女人从踏进石桥村的一开始,就注定成了对照组。

秦淑燕嫁给了姜越军,裴桑柔在秦淑燕的怂恿下,故意在姜召也回村的路上落水,从而赖上他,嫁给他。

秦淑燕和姜越军是金童玉女,裴桑柔的名声在石桥村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经常有人说:“都是城里来的女知青,怎么差别这么大!”

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秦淑燕当了公社小学的老师,裴桑柔却无所事事,下个地都能要了半条命。

就连生的女儿,姜晴晴是小福星,嘒嘒是小灾星。

后来,秦淑燕考上大学,带着乡亲们致富,一家子老老小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裴桑柔因为被村里的二流子侮辱,上吊自杀了。

冯元春为了给儿媳讨个说法,和人打架的时候一头撞在墙上,人就这样没了。

临死前,嘴里还念叨着自己唯一的小孙女。

却不知道嘒嘒从此成了小白菜,最后被人给卖了,受尽磋磨。

而姜晴晴,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长大后成了有名的电影明星。

嘒嘒扑进裴桑柔的怀中,蹭了蹭,眼睛眨巴眨巴,小嘴瘪着。

“妈妈不要死。”

裴桑柔抱着她,“傻丫头,妈妈怎么会死呢?嘒嘒还没长大,还没嫁人呢,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嘒嘒心里很清楚,但奈何四岁的孩子表达有限,能记住的也不多,上句不接下句,总算把故事勉强拼凑成了。

裴桑柔却是没放在心上,柔柔一笑。

“傻孩子,梦都是相反的呢。”

嘒嘒没再开口,小脸浮现几分倔强。

不是相反。

至少目前的事情看来,和她在梦里听到的故事是一样的。

姜晴晴是小福星,她是小灾星,好多人都这样说。

她记得之前还听到牛小花的妈妈说:“冯婶从前在村里可是种菜的一把好手,种什么成什么,家里的自留地从来没缺过菜,怎么生了嘒嘒之后……”

她没说下去,但嘒嘒知道她想说什么。

嘒嘒从懂事开始,家里的自留地就没有过菜。

因为奶奶种的菜都死了……

嘒嘒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嘒嘒从床上跳下来,套上鞋子,哒哒哒往厨房跑。

正好看到冯元春想切猪肉。

“奶奶!”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冯元春手一顿,放下了手里的刀。

“怎么啦?”

嘒嘒踮着脚尖,指着案板上的猪肉说道:“我们不吃猪肉,可以吗?”

“为什么?嘒嘒不想吃肉?”

嘒嘒舔了舔嘴唇,过年都没怎么吃肉,怎么会不想吃呢。

“我们不要她的肉!”小眼神很是坚定。

秦淑燕是坏人,只要她给的东西,都不要。

“不要谁的肉?”这还是嘒嘒第一次表现出那么讨厌一个人。

嘒嘒鼓着小脸,很认真说道:“不要大伯母的肉肉!不,她不是大伯母,她叫秦、淑、燕!”

是个大坏蛋。

她这句话,正好被门外的裴桑柔听到,脸色凝重起来。

裴桑柔沉声说道:“嘒嘒,不准没礼貌!”

秦淑燕好心送肉过来看她,结果这个孩子竟然和婆婆一样,根本不领情。

冯元春也不喜欢秦淑燕,但对嘒嘒的这种态度还是有些奇怪。

“嘒嘒讨厌秦淑燕?”

“讨厌!”

“为什么?”嘒嘒平时虽然和秦淑燕也没有多亲近,但好歹每次见到会叫她一声大伯母。

“她是大坏蛋!”嘒嘒很认真,努力强调着,务必让奶奶知道她有多坏。

冯元春问道:“嘒嘒为什么这样说?”

裴桑柔连忙解释:“她做了一个梦,这孩子脑子糊涂了,把梦当做现实了。”

冯元春倒不这样觉得,她哼了声,沉着眼看裴桑柔。

“我觉得嘒嘒还没你糊涂。”至少知道秦淑燕是个坏的。

裴桑柔脸色一白,委屈地低下头,转身走出去。

她咬着唇,心中酸涩。

冯元春不理她,让嘒嘒把做过的梦和自己说。

嘒嘒刚醒来那会儿还能记得许多。

现在只能记住了了几件事,后面能不能想起来还不一定。

“奶奶死了,妈妈也死了。”

她的小脑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

冯元春温和地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

“那嘒嘒说说,奶奶和妈妈是怎么死的?”

“隔壁环溪村的二赖子欺负妈妈,妈妈就死了。”

奶奶去找二赖子,两人从口角到打架,二赖子把奶奶推到了墙上。

这两件事,深深扎在嘒嘒的脑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这些没有被裴桑柔放在眼里的事,却让冯元春为之一惊,心都揪紧了。

嘒嘒刚满四岁,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公社,那还是上一年过年的时候,她估计都忘了。

至于环溪村,她是从来没去过的。

偏偏环溪村,还真有一个二赖子。

这人成日无所事事,招猫逗狗,最喜欢调戏女人,被人揍了好几次,大家见了他几乎都是绕着走。

“嘒嘒见过他?”

嘒嘒摇头,头上松松垮垮的小揪揪一甩一甩。

冯元春又问:“你说自己梦到了,那他长什么样?”

嘒嘒当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梦里说啦。

“这里,有一颗黑黑的东西。”

她点了点自己眼角旁,先点了左边,又觉得好像是右边。

哎呀嘒嘒记不清啦。

冯元春将她抱紧在怀中,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二赖子脸上有一个黑色的胎记!

“嘒嘒,你说秦淑燕是坏蛋,她做了什么?”

嘒嘒绞尽脑汁想了想,好多呀,可是嘒嘒脑袋好像乱掉了,说不出来。

冯元春也不逼她,拎起案板上的两块肉。

“走,奶奶带你出去,把肉还给秦淑燕!”

嘒嘒开心极了,这是不是证明奶奶相信自己呢?

妈妈都不信她呢。

她们出去的时候,裴桑柔还想再劝,却看到冯元春的脸色,没敢开口。

但那暗含嗔怨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可嘒嘒开心呀,牵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往前走。

“奶奶,我是小灾星吗?”

冯元春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嘒嘒这样问,不由得瞠目看她。

“谁搁你面前胡说了?”

她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嘒嘒没说话,眼巴巴看着她。

爸爸没了,妈妈没了,最后奶奶也没了。

嘒嘒还被卖了。

她好像真的是小灾星呢。

冯元春被她看得心软,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准胡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命是自己选的,跟别人无关。嘒嘒不是小灾星,要是没有嘒嘒,奶奶早没了。”

男人死了,儿子牺牲了。

要不是裴桑柔腹中有一个遗腹子让她有了指望,她早就跟着投了井。

虽然有些可惜,生下来不是个带把的。

小嘒嘒又开心了,奶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肯定不是小灾星。

想到小灾星,有什么东西在嘒嘒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抓住。

嘒嘒也不想了,反正肯定会想起来哒。

冯元春秦淑燕家门口,里面还有许多人在分猪肉。

石桥村只有过年才会杀猪,其余时候想吃猪肉都得去门市部买。

但买肉得有肉票啊。

好不容易秦淑燕家里得了一条大野猪,买肉还不要票,乡亲们便忙不迭拿着钱跑过来。

没有肉,买点猪下水也好啊。

“冯婶啊?你怎么过来了?”第一个看到冯元春的,是牛小花的妈妈刘嫂子。

嘒嘒软软地开口:“牛婶婶,我们来还肉。”

不少人听言,看了过来。

果然见冯元春拎着两块肉。

秦淑燕站在屋门口,脸色微变。

冯元春干脆利落地将两块肉放下,说道:“淑燕特意给我们拎了两块槽头肉过来,我寻思着孩子刚摔了一跤,吃不得太油腻的,你们这好意,老婆子心领了。”

刘嫂子一愣,“槽头肉?”

她扒拉了两下,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槽头肉嘛。

不少人情愿吃猪下水,都不愿意买这两块肉。

偏偏的方才吕婆子把秦淑燕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似裴桑柔得了秦淑燕多大好处,敢情就是两块槽头肉打发人家啊。

她看了一眼秦淑燕,那眼神和其他人一样,看似平静无波,细细品一下,便能察觉出一丝鄙夷出来。

这不就是典型的想两头好,不想付出,却想赚个好名声。


冯元春当做没看见他们的眼神,目光落在木板上的那些肉。

两百多斤的猪肉呢,好肉多了去了。

想到嘒嘒受了苦,她也想买一块肉回去给她解解馋。

但手头实在拮据。

“槽头肉我就不要了,给我来点猪下水吧,卤一卤还能吃。”

姜越军脸都黑了。

这不是拐着弯骂秦淑燕没良心,给了一块不能吃的槽头肉?

他现在是生产队长,以后还想着往上升呢,名声不能有瑕。

冯元春见状,却笑着说道:“放心,我给钱!如果给不起,起码欠条给你们打一张。”

姜越军一脸羞惭,直接给她割了一块肥瘦得宜的五花肉。

“伯娘,你这话说的,一家人赊什么账啊?这肉本就应该是我们孝顺您的。淑燕没杀过猪,她不懂得分肉,才错拿了槽头肉,别往心里去。”

冯元春佯装懊恼,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

“是伯娘不会说话,肉挺好的,只是嘒嘒吃不得,我才还回来,可没有记恨的意思。给我拿一块猪下水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是不领情的意思了。

姜越军无法,只好给她装了猪下水,看着她放下两毛钱,乡亲们的眼神都能把他的脸皮扯下来。

冯元春拎着东西就走,转身前扫了秦淑燕一眼。

那眼神,让秦淑燕心惊。

为什么冯元春要这样看她?

难道她做的那些事,被冯元春发现了?

秦淑燕在石桥村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自然不会让冯元春轻易破坏了。

等冯元春走后,她当着大家的面将切好的五花肉拿起来。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是真的分不清好肉坏肉,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了。越军,我给伯娘送块肉,等会儿就回来。”

姜越军点点头,“快去吧,应该的。”

乡亲们这才放下了心里的成见,心想秦老师果然是个好的。

秦淑燕出了门,脸就掉了下来。

反正肉她是去送了,至于冯元春收不收,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没想到冯元春带着孩子走这么快,秦淑燕追了一路,都没赶上。

等到了门口,便看到冯元春重重地关上门,差点把秦淑燕的鼻子拍扁。

“伯娘你别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槽头肉,我现在带了块好肉过来,你开开门呀。”

冯元春当做没听到,自顾自走进厨房,开始清理猪下水。

嘒嘒乖巧地蹲在一旁,看冯元春干活。

裴桑柔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开门去了。

只是没让她进来。

“淑燕,你也知道我婆婆脾气的,你还是别进去了吧。”

秦淑燕非要把手里的肉塞给她,可这时候裴桑柔哪里敢收。

“不用,你拿回去吧,省得你婆婆骂你。”

秦淑燕这才松手,不收就算了。

“那你陪我走一段路,我们聊聊。”

裴桑柔回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冯元春,微微点头。

“妈,我出去走走。”

冯元春冷眼看她,哼了一声。

裴桑柔微讪,垂首跟着秦淑燕走了出去。

“你婆婆怎么对你这样,连我找你说句话都看不惯。”秦淑燕为她打抱不平。

裴桑柔笑了笑,“习惯了。”

“她刚才把肉还了回来,让我们全家都跟着没脸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哪里得罪了她。桑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桑柔想到嘒嘒那个梦,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她摇摇头,“我婆婆人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概是嘒嘒受了伤,她心里不舒坦。”

秦淑燕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本来还想在裴桑柔这里套套话,见她的神色,又不像在骗人。

裴桑柔笑道:“你就别多想了。”

“桑柔,你也还年轻,要不想办法和你爸妈联系一下,回城再嫁个人算了。”

秦淑燕看着她脸上的神色。

裴桑柔依旧是摇头,“我在这里就很好,当初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我至死难忘,这辈子都不会回去找他们。”

提起家里,她便目光不由得浮起泪花。

她家在锦城市区,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足有几十公里,大多是山路。

父母都是翻胎厂的工人,父亲还是个小主任,一家四口挤在单位分的小三房,日子还算过得去。

下乡之前,裴桑柔一度觉得自己是家里的小公主,受尽宠爱。

可在她父母为了哥哥,竟然擅自给她报了名下乡,借此让哥哥躲过一劫。

秦淑燕还亲耳听到妈妈这样说:“幸好有桑柔,不然我们儿子就得下乡吃苦去了。丫头片子没啥用处,走了就走了,最好以后别回来,把她的房间腾出来,以后给孙子住。”

秦淑燕的爸妈也是翻胎厂的,那几天裴桑柔都是住在她家里。

从报了名下乡,到来到石桥村,都是秦淑燕去给她收拾东西,她连爸妈一面都没见。

因为心里还赌着气呢。

其实过没多久,她心里的气就消得差不多。

但下乡这么多年,她爸妈从没写过一封信和寄过丁点东西,原来的愤怒,渐渐成了心冷。

秦淑燕听到她的话,便放心了。

这说明裴桑柔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事情一如从前被她把控在手中。

“就送到这里好了,这肉你还是拿回去,让你婆婆开心一点。”

秦淑燕依旧想将东西塞到裴桑柔的手中。

裴桑柔对冯元春是又敬又怕,这块肉肯定是不敢收的。

她连连推拒。

“淑燕,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老说你婆婆骂你,要是把这块肉给了我,你婆婆肯定要不高兴了。我婆婆高不高兴还不一定,到头来你是两头不讨好呢,快回去吧。”

裴桑柔话音落下,便看到了秦淑燕身后门口走出来的人,脑袋顿时跟卡壳了一般。

她说话太直白,都忘了这已经是人家家门口。

没想到随口说的一番话,就这样被吕婆子给听到了。

吕婆子脸沉了下来,目光掠过裴桑柔那狐狸精一般脸,落在了秦淑燕身上。

“怎么?你到处和别人说我苛待你了?给我们老姜家做媳妇,还真是委屈你了!”

裴桑柔心里咯噔一声,她性子柔柔弱弱,最是怕事。

见吕婆子生气,她连忙和秦淑燕说了一声,忙不迭跑了。


秦淑燕对着裴桑柔的背影暗暗咬牙。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就是这么单纯,秦淑燕都要怀疑她是故意说给吕婆子听的!

“妈,你这是什么话,能嫁给越军那是我的福气呢。”秦淑燕连忙赔着笑解释。

吕婆子气哼哼转身走进去,要不是现在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她指定会和秦淑燕大吵一架。

她儿子可是生产队长,嫁给老姜家当然是她的福气!

吕婆子虽然没和秦淑燕吵架,但话里话外却在挤兑:“我们年纪大了就是招人嫌,多说两句都成了骂。在我们那个年代,儿媳妇还要立规矩,现在不同咯,反倒我们做婆婆的,要让儿媳妇磋磨。”

秦淑燕脸色难看极了,强笑着说道:“妈,我哪里敢啊。”

她暗暗看了一眼姜越军,想让他为自己说两句话。

结果姜越军一开口便是带着斥责:“淑燕,我妈的脾气是急了一些,但她那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可以在外面胡说呢?这次就算了,下次管好自己的嘴。”

秦淑燕一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却强撑着吞下了这个暗亏。

她要面子,也要名声。

可不能让外人说自己不孝顺,更不能让外人觉得姜越军娶了媳妇忘了娘。

“是,我知道错了,就随口一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裴桑柔记住了。妈对我是最好不过,我心里都清楚呢。”

姜越军没再说什么,继续招呼大家分肉。

秦淑燕在外头帮了一会儿,便进了屋,直到吃饭都没出来。

不过到了饭点这会儿,屋里已经没有外人,吕婆子可以放开声音骂人了。

这要是以往,秦淑燕还会顶两句嘴。

这一次,秦淑燕一句话都没说,窝在屋子里不出来。

姜越军走进来喊她,“淑燕,吃饭了。”

原本今天应该是开开心心,全因为秦淑燕破坏了。

秦淑燕闷着声:“不用,我不想吃。”

姜越军原本就憋着气,听到她还在耍性子,便不耐烦了。

“你够了!”

秦淑燕从床上坐起来,“我做什么?吃了你们嫌我吃得多,现在不想吃饭也不行?”

姜越军拧着眉,脸色黑了。

“谁嫌你吃得多?我妈嘴碎了点,可什么时候和你说过难听的话,你至于这么记恨?再说了,今天的事儿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地道,送两块槽头肉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寡居的伯娘呢!”

秦淑燕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咬着牙质问:“我要是真送了两块好肉过去,你妈指不定会怎么骂我!前头我寄了点钱回娘家,你妈可是骂了我半个月,也没见你出来替我说句话!”

“你怎么又翻旧账!你那是一点钱吗?那可是五十块钱!”

秦淑燕一个月的工资十块钱,一年的工资也就一百来块,她转眼就送了五十块钱过去!

姜越军懒得和她吵,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吃就不吃吧,饿了自然会吃。

秦淑燕一肚子气,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她穿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一本书。

所以忙不迭抓住了以后会平步青云当大官的姜越军。

刚嫁过来的那会儿还好,她摆脱了原生家庭,又有一个爱她老公。

可几年过去,姜越军如愿当上了生产队长,官威却越来越大。

在外面摆谱也就算了,在家里他是个妈宝,不敢对他妈如何,却敢对她指手划脚,不复往日的温柔小意。

秦淑燕气愤地攥紧拳头,等过几年,她迟早会从石桥村走出去!

……

嘒嘒开心极啦。

她觉得今天像是在过年,虽然捡的菌子没了,但她吃上了奶奶做的猪大肠。

卤香十足,麻辣喷香,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香味。

剩下的一些心肝肺和小肠,冯元春给煮了一大锅汤,放了足量的胡椒,撒上一把葱花。

今天刚好还有些冷,吃上一碗,身上都暖和了。

嘒嘒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可是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肚,知道自己不能再吃啦。

“奶奶,我吃饱了。”

冯元春摸摸她的脑袋,“等会儿奶奶打水给你泡澡。”

“我要妈妈给我洗,可以吗?”嘒嘒举起小手。

裴桑柔温柔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妈妈给嘒嘒洗澡。”

她虽然性子柔弱,喜欢依赖别人,但对这唯一的女儿,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不然以她现在23岁年纪,未来还有大好年华,换做别人早就改嫁了。

很快,冯元春打好了热水。

嘒嘒脱了衣裳,小身体都可以浸泡在桶里。

妈妈手心软软的,没有茧子,搓着也不会疼,特别舒服。

“妈妈,你和大伯母说了什么?”

嘒嘒一点都不想这样叫秦淑燕,但她知道裴桑柔会生气。

裴桑柔随口说道:“说了一些外公外婆的事。”

“外公外婆?”

嘒嘒歪着小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

“妈妈,我都没见过外公外婆呢,你什么时候带嘒嘒去见他们?”

裴桑柔脸色微滞,“你以后就当没有外公外婆,妈妈不会再见他们,你也不会。”

“为什么呢?”嘒嘒不明白。

她忘记的事情太多了,但关于外公外婆的事,她突然想起来了。

因为只有一句话带过。

妈妈出事之后,外公外婆来了石桥村,想为妈妈讨个说法,但是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而舅舅,大受打击,心脏病发作直接就走了。

嘒嘒不知道什么是心脏病,但应该很严重吧?

裴桑柔喉咙里像是被刀子割着一般,淡声说了句:“他们不爱妈妈。”

嘒嘒歪了下脑袋,奶声奶气问道:“是外公外婆亲口和妈妈说的吗?”

裴桑柔一噎,她来石桥村的前几天,都没有和他们见面,哪里有说话的机会。

那些事都是从秦淑燕的口中听到。

“不是吗?”嘒嘒追问着,非要听到一个答案。

裴桑柔摇摇头,“他们没说,但是他们这样做了。本来下乡的不应该是妈妈,应该是你舅舅。”

嘒嘒不明白什么是下乡,但妈妈不喜欢,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问道:“为什么不让舅舅来?舅舅不可以来吗?”


如果这件事原本应该是舅舅,却让妈妈来了,嘒嘒觉得换做是自己,肯定也会不开心哒!

裴桑柔愣了下,为什么不让哥哥来?

“因为你舅舅身体不好。”

“为什么身体不好?”

嘒嘒像个十万个为什么。

“舅舅生下来就有心脏病。”

嘒嘒眼眸微亮,对上了呢!

“有心脏病就不能来吗?”

裴桑柔微微点头。

是啊,哥哥有心脏病。

“有心脏病的人,不能干重活儿,太辛苦了。要是心脏病发作,很危险的。”

裴桑柔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这些年,她一直心怀怨恨,明知道哥哥有心脏病,却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实。

如果哥哥来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为了逃避吃苦,随便找个当地人娶了。

他会勤勤恳恳干活,因为他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哥哥来了,以他的身体,他能挺得过来吗?

嘒嘒一脸认真地点点头,“那嘒嘒知道啦!”

“知道什么?”裴桑柔把她抱起来,擦干水珠给她穿衣服。

嘒嘒眨眨眼,“妈妈是个好妹妹呀。”

裴桑柔动作一顿,“嘒嘒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嘒嘒有弟弟,弟弟的身体不好,嘒嘒也会保护好他的,因为嘒嘒要做个好姐姐!”

妈妈保护了哥哥,所以她是好妹妹!

裴桑柔浑身一震,动作僵硬起来,温婉秀丽的眼眸里,浮现了一汪水。

她给嘒嘒穿好衣服,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她不是好妹妹,但回想从前,哥哥对她是真的疼爱。

可她下乡这几年,家里的人从没寄过东西,甚至一封嘘寒问暖的信都没有寄过来。

就这些事,裴桑柔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们爱她。

“好了不说了,穿好衣服出去吧。”

裴桑柔显然不太想聊下去。

嘒嘒有些失望,但她是不会放弃哒!

……

隔天,牛小花过来看嘒嘒,手里还拎着昨天捡的菌子。

“我把昨天的菌子都捡回来啦,我给你分一半!”

嘒嘒开心极了,“谢谢小花,你真好。”

牛小花嘿嘿笑了声,“其实那头野猪你最先发现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是又想不明白。

姜晴晴运气确实很好呀,可牛小花想了想,她每一次捡着东西,嘒嘒也在呢。

只不过东西到了最后,都会到姜晴晴的手上。

嘒嘒没想太多,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想让妈妈和奶奶不要死。

“嘒嘒,我明天和我妈去赶大集,你要不要去?”

赶大集的地方在大牌坊,那边有好多人呢,可热闹啦。

嘒嘒眸子里浮现渴望的神色,她也想去咧。

“我得问问奶奶。”

牛小花笑着说:“那好呀,你快去问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呀!”

嘒嘒连忙跑进去。

冯元春早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嗔了她一眼。

“想去就去,让你妈妈带你去走走,不过不准去危险的地方,得注意着!”

她已经没了男人和儿子,这可是儿子留下来唯一的女儿。

要是她再出什么事,就真真是要了她的命。

嘒嘒大喜过望,脆生生喊道:“牛小花,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大牌坊啦!”

她已经在想明天要穿什么衣服了。

虽然她总共也就那两件棉衣,补了再补,都没差。

赶大集是件热闹事,一到这天,大家都喜欢往公社大牌坊那边去。

一大早,裴桑柔就牵着嘒嘒在村口等着了。

牛小花跟着刘嫂子过来,蹦蹦跳跳跑到了嘒嘒身边。

刘嫂子眼中带着笑意,说道:“嘒嘒有四岁了吧?”

裴桑柔勾了下鬓角的碎发,说道:“刚满四岁。”

“她比我们小花小一岁,我打算送小花去上学,嘒嘒跟小花感情好,要不要一起去?”刘嫂子问道。

裴桑柔自然也想过。

但是去上学的话,就得交学费,和一些杂费。

还得买个书包铅笔盒什么的,都得要钱。

她手里是没钱的,就是不知道婆婆会不会同意。

“我回去和婆婆商量一下。”

嘒嘒平时老和牛小花一起玩,如果牛小花去上学了,而她没有,大概心里也会有落差感吧。

到了大牌坊,牛小花和嘒嘒欢快得像两只小鸟,到处都喜欢看看。

除了在卖头花的摊子看多了两眼,她们对其他都不甚感兴趣的模样。

裴桑柔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五毛钱,是冯元春给她的。

家里没什么钱,能给五毛就不错了。

她走到嘒嘒身边,弯下腰问道:“嘒嘒喜欢那个头花吗?”

嘒嘒摇摇头,“不喜欢的。”

是因为姜晴晴有一对,她才多看了两眼。

她觉得不好看。

裴桑柔笑道:“如果嘒嘒喜欢,妈妈可以给嘒嘒买。”

两毛钱一对,她买得起。

嘒嘒依旧是摇头,“我不要。”

裴桑柔这才作罢。

不多时,她看到了秦淑燕和姜晴晴,目光在姜晴晴头上的头花停留了一瞬。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嘒嘒和姜晴晴的生活会不会差了太多。

她不由得心生自责,都是她没用。

秦淑燕自然是要过来找她说话的,但嘒嘒不想看到她,便拉着牛小花往另一边跑过去。

“嘒嘒,你也不喜欢姜晴晴吗?”

嘒嘒愣了下,“不喜欢?”

她不喜欢的是秦淑燕呢。

“对呀,我不喜欢姜晴晴,她老是炫耀。”牛小花说道。

一想到自己九月上学,还要和姜晴晴同一个班级,她就觉得好烦呀!

嘒嘒嘻嘻笑着,“那我们就不要和她玩!”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跑着,你追我赶。

突然,嘒嘒一时不察,撞上了一个人的大腿。

她痛呼一声,捂着小脑袋抬头,“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笑着捡起东西,“没事,下次小心点。”

嘒嘒连忙帮忙捡东西,拿起一个信封,看见上头的字,咦了一声。

“我妈妈也姓裴呢。”

男人挑眉,“你个小不点,还认字呢?这么厉害?”

嘒嘒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手无处安放,把东西还给他了。

“我就认得妈妈的姓,妈妈教我的,我妈妈叫裴、桑、油,但是我不认得后面两个字。”

男人笑出声,“是裴桑柔吧?”

嘒嘒张着小嘴,不都一样吗?


男人看她懵懂的模样,便说道:“要不你带我去找你妈妈,我当面问问。”

如果是的话,他就可以不去石桥村了。

从这里去石桥村还有好一段路呢。

嘒嘒傻乎乎地点着头,带着他去找妈妈。

此时秦淑燕和姜晴晴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裴桑柔和刘嫂子。

看到裴桑柔那张脸,男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整个远富公社,他就没见过比这个女人更好看的了!

等确定之后,男人才把信封递了过去。

“你的信,要不是这女娃娃,我还得多跑一趟呢。”

裴桑柔难掩吃惊,来到石桥村这么多年,她从没收到过信。

“会不会是搞错了?”她没敢接。

男人把信拿回来一看,问道:“你叫裴桑柔?”

“是。”

“住在石桥村?”

“是。”

“你们村里还有第二个裴桑柔?”

刘嫂子笑了笑,“那指定没有,桑柔,这个肯定是你的。”

石桥村就没有姓裴的。

裴桑柔讷讷接过信封,看见信封的寄信人,心里才确定下来。

裴先佑,是她哥哥的名字。

她突然觉得手中的信有些烫手,一时间不敢置信。

“是吧?”男人问了声。

嘒嘒垫着小脚尖,眼睛往信封上看。

“妈妈,是谁寄给你的呀?”

裴桑柔说道:“是你舅舅。”

嘒嘒哇了一声,“是舅舅!妈妈,我们快拆开看看吧!”

裴桑柔将信封收起来,“回家再看。”

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

“妈妈不开心吗?”嘒嘒问道,感到裴桑柔情绪有些不好。

裴桑柔勉强一笑,“不是,这几年第一次收到你舅舅的来信,妈妈太高兴了。”

男人点点头,“是你家里的兄弟,那指定没送错,我就先回去了。”

刘嫂子见孩子们都玩够了,便说道:“那我们准备回去吧。”

裴桑柔从没提起过她娘家的人,现在肯定着急回家看信。

而另一边,秦淑燕带着姜晴晴直接去了邮局。

每隔一段时间她们就要来这里,姜晴晴都驾轻就熟了。

“请问有裴桑柔的信吗?”

里面的人翻找了一会儿,摇摇头,“没呢。”

秦淑燕有些失望,“包裹呢?”

“没有。”

别说秦淑燕,就连姜晴晴都有些失望。

因为每次只要有东西,妈妈就会带她去买好吃的。

“那下次有裴桑柔的包裹或者信,直接放着,不用送,我自己来拿。”

说罢,秦淑燕带着姜晴晴转身就走。

和她错身而过的男人多看了她们两眼,走上前问道:“蓝姐,她们来拿裴桑柔的包裹?”

他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个名字。

“嗯,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以后裴桑柔的不用送,她自己会拿。”

周海天有些意外。

他可以肯定自己没送错信。

“她住哪儿,我下次留意下。”

蓝姐随口说道:“石桥村。”

周海天脸色微变,心思转动起来。

如果方才那个女人是代领,可裴桑柔清清楚楚说了,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拿到信封。

这只能说明,方才那个女人肯定是冒领!

周海天有些纠结了。

今天是他上班第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多管闲事。

要是管了吧,上头肯定是要问责的,到时候可就直接得罪蓝姐了。

他只是一个临时工,无端端得罪人不划算。

想了许久,周海天把事情压在了心底。

大不了之后多留意一下,给裴桑柔把东西送过去。

……

回到家中,嘒嘒迫不及待想看看信封里面的东西,催促着裴桑柔拆开。

冯元春见状走了过来,“谁的信?”

裴桑柔说道:“我哥的。”

冯元春觉得新奇,这还是这几年头一次收到裴桑柔娘家的信。

本来姜召也和裴桑柔结婚,怎么都应该去她娘家坐坐,可裴桑柔拦着死活不让。

她一副要和娘家断绝关系的模样,偏偏那娘家也是如此,几年来就没联系过。

“好端端的,怎么寄信过来了?”

裴桑柔也是不解,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来两张大团结。

她直接递给了冯元春,“妈,你先拿着。”

她原本还在惆怅嘒嘒的学费从哪里来的,这封信来的倒是及时。

里面还有一封信,一如裴先佑的性格,只有寥寥几句话。

大致是在说,眼看着嘒嘒也到了上学的时候,这二十块钱是他作为舅舅的一点心意。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大的气都应该消了,裴先佑想让裴桑柔回城一趟,如果她不方便,他带着父母过来也行。

最后,还有三个带着期盼的字,“望回复”。

“哇,这是舅舅给嘒嘒上学的钱吗?”嘒嘒惊呼一声,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蜡黄的脸上神采奕奕。

裴桑柔笑了笑,“是,给嘒嘒上学。等九月开学,嘒嘒就和小花一起上学,好吗?”

嘒嘒连连点头。

反正去公社小学上学只去一上午,中午还能回来吃饭呢。

“妈妈,舅舅对我太好啦,我们给舅舅回个信吧。”

如果可以,嘒嘒甚至想见一见舅舅。

冯元春把钱收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裴桑柔回不回信,她不干涉。

“妈妈不想回信。”裴桑柔低声说道。

嘒嘒失望地啊了一声。

“为什么呀?”

她的小脸垂下来,掩不住的失望。

裴桑柔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外公外婆说过让妈妈很伤心的话,妈妈不想理他们。”

“他们骂妈妈吗?”嘒嘒抬起脑袋。

裴桑柔滞了下,比骂还要过分。

“当着妈妈骂的吗?”

嘒嘒没见过外公外婆,但总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呢。

“不是,妈妈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

嘒嘒眼睛一亮,“是谁跟妈妈说的?”

裴桑柔顿了下,没说话。

当然是秦淑燕,但考虑到她和冯元春都不喜欢秦淑燕,裴桑柔就没说。

嘒嘒瞪着眼,就算妈妈不说,她也知道是谁呢!

“妈妈,那你就不乖啦。”她说话的语气,像个带着稚气的小大人。

一本正经,但那个小奶音,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裴桑柔忍着笑,把她抱起来。

“妈妈怎么不乖了?”

嘒嘒晃着小脑袋,“没有嘒嘒乖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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