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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荒年,养活便宜弟弟后做富婆

一江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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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姜向晚,吕余年   更新: 2022-08-07 12: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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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姜向晚,吕余年《穿到荒年,养活便宜弟弟后做富婆》讲的是现代朝五晚九打工人一朝穿越回古代……"这是什么鬼地方?!"姜向晚对这个朝代的生存环境表示大为堪忧,就这?为啥别人穿越是公主皇后,再不济也是个千金大小姐衣食无忧,而她却摇身一变从都市小白领沦为乡野穷丫头……不过她姜向晚何许人也,扶贫楷模、致富能手、天际线无敌玩家!如今既命运安排她来到这里,大梁国乡村振兴必指日可待……

第1章

精彩节选


“姐姐……呜呜呜呜呜你不要丢下阿椿……”

再次醒来,姜向晚并没有见到设想中一个人死后会看到的画面,诸如牛头马面索命、十八层地狱刑罚等,若运气好一些的大概能见到各路神仙,飞升上天当个仙娥。她此刻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了刚恢复意识的自己,忍下疼痛抬眼望去,只见旷野,荒草丛生,身边一个小小人儿匍匐在自己腿边埋头抽泣,听着委实吵闹。

她定定心神,轻轻尝试弯曲了一下手指,幸而双手皆可自由活动,便伸手扯了扯正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孩的耳朵,想叫他别哭了,却努力了几下发不出声来。

那小孩受到触碰,惊喜的抬起头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大叫一声:“姐姐!”

向晚被他一嗓子吼得耳朵生疼,奈何没有力气挣脱,只得安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姐姐你醒了!阿椿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呜呜呜呜……”这位自称阿椿的小屁孩惊喜过后又哭了起来,姜向晚招架不住,又感到浑身虚弱无力时刻想昏倒过去,但钻心的疼痛从小腿处蔓延至全身,实在又昏不得,呜呼哀哉!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这小孩叫嚷着说她没死,那她到底是死不死?

按理说,她应当已经是死了的,死因是并不太令人脸上有光的……连续加班过劳死。

死前,她轻飘飘的灵魂抽离肉体,浮在医院病房的天花板上,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父亲为了多索要赔偿,指着单位来人破口大骂,嘴里吐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为女儿年轻早逝的生命讨要说法。

他向来只爱钱财,自从母亲去世后,从未管过年幼的自己,成日只知道吃喝嫖赌,挥霍那不多的家产。

姜向晚彼时才七岁,刚要上学的年纪,全靠着乡里乡亲可怜她,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一日复一日数着命长大,实在也是老天怜悯,给了她一副好脑子,从小学什么都快,又勤奋努力,愿意听人劝导,在各家叔叔婶婶的谆谆教诲下,硬是靠着捡破烂卖钱交学费也要去读书,才挣得了如今这样的好日子: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这对她来说,已经真真算是好日子了。所以她虽对工作上的压迫有些怨言,却从不抱怨,任劳任怨。只因吃过更大的苦,并不觉得这苦吃不下去。

哪成想自己命不好,如今连继续吃苦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天爷赶着自己投胎去。

不过,这投胎……怎么投到荒郊野岭来了?难不成……老天爷开眼了,觉着自己对这世界还算有点贡献,再让她活着多打几年工?姜向晚的小小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可情势没容她继续思考下去,一阵“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过后,几名穿着战甲的骑兵来到了向晚所在之地,她看着来人古朴的装扮,沉默不语。

啊这!姜向晚内心狂吼!这也不能怪她后知后觉才发现周围环境的改变吧!眼下天气炎热,醒来时身边唯一一个小孩浑身上下就一块破布,根本看不出衣服什么款式,自己平躺在一片荒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细细观察周边环境了,连自己腿上的伤都没能瞧上一眼。

呜呼哀哉!作为村里文学才女的姜向晚对文学作品涉猎甚广,当然包括各种重生穿越网文。这下终于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穿越了,阴谋论一点说,或许是被老天爷看不顺眼,觉得她上辈子打工还不够努力,流放到这个世界来劳改了……姜向晚欲哭无泪。

马背上的几人瞧见地上受伤小女娃的变幻莫测的精彩神情俱是感到有趣,其中为首的精壮男子跳下马背走来,阿椿见状跳起来扑到那男子身上,大哭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哦?你且说来,你二人是何人?为何在此?”男子任由阿椿抱住大腿,抱手低头问道。

“我,我和姐姐是太朴郡乌镇姜家的,我名姜椿,姐姐姜向晚……”哦,姜向晚眯了眯眼,换了个身份,这名字倒是没变的嘛。“前日乌镇失守,我一家逃亡都城,路上遭乱匪截杀,爹爹娘娘都……”说至此,便宜弟弟阿椿便又呜呜哭了起来,听闻此言,几名男子神色无不动容,似乎深感悲怆。

这个时代大抵是正处战乱,天下未定,诸地英雄举旗称王,故而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问话的男子伸手将阿椿抱了起来,轻声安抚道:“莫哭了。你姐弟二人既能从乱匪刀下逃脱,想必是你们爹娘拼死开出的路,男子汉大丈夫,流泪无用,需得努力活下去。你姐姐身上还有伤,且先随我们回去罢!”

说罢,把阿椿放到马背上,又腾出一条胳膊,小心提起姜向晚放到另一人马背上。此刻姜向晚才意识到,自己竟不是成年人身体,而是瘦瘦小小,约莫八九岁儿童。

得,反正记忆原原本本的留住了,名字也还是自己的,身体嘛……这世上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自己占了不是?

姜向晚在现代的时候运气就很不好,总不敢多想多得。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依旧是极容易满足,已极快的从现下处境中摸索出乐观的诀窍:只要没死,都是好事。

负责搭载姜向晚的那人似乎对为首男子要带他们一起走的决定颇为不满,仿佛不怕她就此死了,粗鲁的摆弄好她,不耐烦地嚷嚷起来:“我说——”

但话未完全脱口,为首男子翻身上马一眼瞪来,他便立马偃旗息鼓,语气软了下来:“大人,此刻正在行军,民营里粮草不多了……”他的意思极为明显,乱世里人命最不值钱,两个小娃娃,纵然身世可怜,但何人不可怜呢?若人人都要去帮衬,人人都要救助,还打什么仗,谋什么大业!

为首男子不接他的话头,却朗声问道:“阿臧,我们当初起兵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唤做阿臧的男子似被这话重重一击,反而击出了些勇气,他抬高了些声量,“吕余年!吕大人!莫觉得只有你才有这大义——我们当然清楚起兵是为了保护乡亲邻里,可这世道!你放眼瞧瞧啊!”阿臧抬手挥指四方,“种不出米粮,连自己的家人尚且养不活,你还要带两个不相干的小娃娃回去分食,哼!”

阿臧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神色都黯了黯。是啊,家里还有无力耕作的老父老母,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妇孺为了给儿郎省点粮食,饿的皮包骨头,不肖人样。连年战乱,流民乱窜,土地贫瘠,听闻凄惨些的地界,已有易子而食的习气。

吕余年闻言,并不恼怒。他向阿臧摆了摆手,又低头向阿椿说道:“小子,你也听到了,我们营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即为头领,必先保营中人性命,你姐弟二人随我回去,只为疗伤,其余皆看你二人造化。听明白了吗?”

阿椿年纪约莫才5岁吧,这种长篇大论,他又如何听得明白?姜向晚闻言噗嗤笑了一声,惹来几人注目。

阿臧不满,提起姜向晚便要叱骂,姜向晚知道自己如今大约是体力有所恢复,说得出话来了,为了不被喷一脸唾沫,赶紧收敛起笑意,斟酌学着几人的用语回话道:“大人莫怪,小弟年幼不懂事。大人的意思阿晚知晓了,先拜谢几位英雄救命之恩,待伤口处理好,我自带小弟另谋出路。”姜向晚几句话先把几人抬至高位,这道德绑架的招数,她前世接待上访户可见识多了,终于有机会活学活用起来。

几人也不是冷心冷肺的,瞧见这孤苦无依的小女孩身负重伤,尚且礼数周全,感念恩德,不禁心软了一大半,纷纷同意将二人带回民营,阿臧也再无话可说。

只刚才尽心尽力想要救人的吕余年却目光古怪的盯了姜向晚一眼。

“好罢!回营!”


姜向晚一路上听吕余年几人交谈,得知如今所在朝代并没有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自己现在所处地界受一个国号为大梁的小国管辖,大梁国地处东北,冬长夏短,种植作物本就困难,再加上连年虫灾,闹得百姓丢荒土地,都逃往拥有肥沃土地的南方都城去了,不过诚然,相比起真正到得了都城的人,死在路上的更多。

吕余年几人一路慢慢悠悠,把姜向晚颠簸的几乎快要把胃呕出来的时候,终于“吁”一声策停战马:“到了。”

姜向晚在停稳后四处张望,“大人,这就是民营吗?”

只见所谓民营,不过几间破败木屋,她不禁感慨到古人的生存能力之强真是感天动地,只觉得小时候过那样的日子已经是惨之又惨,对自己能活那么大这项丰功伟绩甚是满意,如今看了大梁国子民的顽强生命力,这经历倒不算什么了。

吕余年瞥了一眼她,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回答道:“姜姓是乌镇的大族,想必你二人之前并未过过苦日子。”

阿臧把她拦腰抱起,翻身下马,边往民营走边冲她“嗤”了一声:“小娃娃娇生惯养,没有大人把你捡回来,不肖两刻就有狼来吃你,现下有你容身之地,就别挑三拣四了!”

一番话把姜向晚刺得面红耳赤,她赶忙对阿臧说:“英雄切莫嘲笑阿晚,没有各位英雄好汉,阿晚怎还有命在,哪里还敢挑拣!只是不曾见识过宅子外面的险恶,阿晚胆子小,未免有些害怕。”说罢,学几岁小孩模样假意缩了缩脑袋。

“行了!别拍没用的马屁——”几人进了民营,三四个和姜椿一般大的孩童迎了上来,嘻嘻哈哈的找几个大人要吃食,吕余年把姜椿塞给他们让他们一旁去玩,又走过来从阿臧手里接过姜向晚。

“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吕余年把她安置在屋里一张草席上,一边检查她腿上的伤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醒来就这样了。”

姜向晚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眼前的男人,之前乍一看以为他是个中年人,现下仔细一瞧,吕余年的脸庞仍带着些稚嫩,骨骼还没完全长开,估摸最多十五六岁,只不过常年风吹日晒,皮肤粗糙黝黑,把他凌厉的五官压了下去,整个人愚钝不少。

如果好好捯饬捯饬,倒也不失为一名帅哥。姜向晚暗暗想。

吕余年并未注意她的眼神,他发现这小姑娘的伤口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严重,“只伤及皮肉,很好处理,只需刮掉伤口上的烂肉包扎起来,保管你三五日就能活蹦乱跳。”

但他似乎没考虑到,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万万不能拿她像营里的小孩一样对待,是以在动手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遭到了姜向晚的强烈抵抗。

姜向晚也很受惊,这样粗暴的治疗方法,在这种压根没有医学水平可言的年代,他是嫌她活下来碍着他眼了吗?“你你你你你……稍等稍等,啊不,且慢且慢!”

“你待如何?”吕余年皱着眉头看着如临大敌的姜向晚,感到很头疼。

“大人,您方才说,要拿刀刮我的肉?!”姜向晚也很头疼。

吕余年居高临下地拿鼻孔看人,“嗯”了一声,明知她害怕,已经大有把她敲晕再行治疗的倾向。

姜向晚见状,只能呜呼哀哉:“大人,您瞧见了的,我身体虚弱,不似各位好汉儿郎,真是受不住的!”

二人正各怀心思对峙,那边阿臧已经隔着大老远听见,大骂道:“你若不治,不如刚才就任你死在外边,白费我一番力气!”气势之大,声音之洪亮,把在隔壁伙房烧粥的几名妇人和在外玩耍的姜椿等人都招了过来。

一时之间,这间房里显得有些拥挤。

姜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是有人骂了自家姐姐,便涨红了脸扒开门口堵着的人跑了过来扑倒在草席边,呜呜咽咽起来。

姜向晚:……

这便宜弟弟怎么是个小哭包?

这场面实在诡异,救命恩人仿佛一眨眼变成了罪魁祸首,令姜向晚有些汗颜。她及时补救道:“并非不治,只是不必刮肉。回营时我瞧见营外长着好些刺儿菜,还劳烦大人帮采些来锤烂敷在伤口上,我这伤口,敷上三日便能痊愈。”

“刺儿菜是什么?”有妇人疑问道。

姜向晚探头看了看,提问的是一位手持大勺的健壮大娘,“刺儿菜约一掌长,叶端有刺,叶状批针,我小时候受伤了经常采来用,效果很好。阿椿!别哭了,你出去,按我说的找一株进来。”

姜椿抬起头一脸茫然。

不等姜椿行动,众人听说有这神草,都跑出营外开始拔草,几个小孩跟着凑热闹,其中一个摔了一脸泥。

吕余年又神色古怪的盯起了姜向晚:“你从小在宅子里,为何会经常受伤?”

“啊哈哈……这个,我顽皮,老磕磕碰碰的……”

“那你为何会识得此草有这等功效?若你说的是真的,你可知……”

“找到了!阿姐你看是不是这个!”一声急促的惊呼打断了吕余年的话。门外飞奔进来一个泥猴,正是刚才摔了一脸泥的小孩,他扒拉开姜向晚身边的姜椿,献宝似的递过来一株绿草。

正是刺儿菜。

“对,就是这个。”姜向晚松了一口气,瞧样子确实是刺儿菜,这下可以免遭刮肉之刑了。

“有劳大人多采集一些,除了可为我疗伤外,还可晒干研磨成粉,留以行军作战,这是野外最好的止血药……”言至此,姜向晚担心吕余年又要盘问她一些刁钻问题,担心自己这半桶水的“大梁人”露馅,于是抽痛一声,脑袋一歪,装昏了过去。

屋里众人见状,担心这见多识广的宝贝娃娃真出了什么事,赶紧照她说的开始分工采草制药。姜椿守在姜向晚身边不愿离开,吕余年虽看出了姜向晚的把戏,却也不好拆穿她,只得把疑虑先压下去,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能够止血且正在大量生长的草药,能让任何一个民营在这乱世多出八分活下去的希望。


姜向晚本意是装昏躲煞神,奈何一路颠簸,又刚魂穿,接受这个世界的信息巨费脑子,眼睛闭上不出几秒就睡了过去,等她悠悠醒转,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照她说的,众人果然将周围的刺儿菜采了个干净,一撂一撂堆满了民营。

“姐姐!”姜椿眼尖,第一个发现自家姐姐醒了。

“我睡了多久?”姜向晚被姜椿扶着坐起来,看见自己的小腿已被妥善敷药包扎好,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觉身体健康的感觉委实很好。

“睡了一天,姐姐睡的真沉,大人推都推不醒!”

啊这……姜向晚无言以对。她看了看周围,现下吕余年几人不知去哪里了,营里只剩十几名老弱妇孺在摊晒刺儿菜。

这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姜椿眼巴巴看着自家姐姐:“姐姐,你饿了吗?”

姜向晚尴尬的点了点头。粗略算算,她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于是姜椿麻利的打了个“交给我”的手势,蹦蹦跳跳飞奔到屋外,找到正在清理刺儿菜的掌勺大娘:“婶婶,我姐姐醒了,要吃东西!”

大娘听闻很是惊喜:“好好好,婶婶给你们煮粥喝!”放下手里的活,钻进伙房就开始忙活。她自己无所出,又喜爱娃娃,对“粉雕玉琢”的姜向晚深有好感,昨日见她颤颤巍巍的可怜样,已是心疼得挠心挠肺,巴不得立刻把米缸掏空拿来养活她。

没一会儿功夫,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就递到了姜向晚跟前。

“真香啊!”

轱辘几口热粮下肚,姜向晚终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谢谢婶婶。”她吃饱喝足,软声细气的向掌勺大娘道谢,“请问婶婶,大人何处去了?”

解决温饱问题,如今她该考虑的就是怎么对付吕余年这厮了。这伙人当中,就姓吕的最精,表面装得耿直大度,实则背地里藏着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眼下要依靠他过活,继续和他装疯卖傻也不是办法。

“吃饱了就好!大人啊,领着儿郎们出去探路啦。”大娘接过见底的粥碗,颇为满意,“再过两三个月就到秋天了,我们得找个好地方安定下来。”

“原来这里并不是民营吗?”

“这里?不是不是,半月前,啊娩和啊芙肚子里的娃娃闹腾,实在赶不动路了,大人才给寻得这处临时安营住下。”

竟然还有孕妇,姜向晚感到诧异。本来行军长途跋涉,路上还要招兵打仗,带着老弱妇孺已经很不可思议,这伙人居然善良(妇人之仁)到连孕妇都不愿丢弃?既然冒着艰巨风险都要保护的女人,那必然是重要人物吧?

她又询问:“啊娩和啊芙是大人的妻子吗?”

想来是两名美妾,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少年郎,难成大业啊。姜向晚心里编排。

大娘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吕大人虽然神勇,却年纪尚小,哪那么快就娶妻生子……她们是郡县王家留下的遗孤,王家大人清廉,城一破,自己舍不得吃粮,拿去分发给流民,把自己饿死了,啊娩啊芙被我们发现时已将死,是啊娩硬提着一口气抱着肚子拉住大人的衣角,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大梁有清官为民的佳话,连带着家眷也都长了一根傲骨,和现代黄文秀的风骨隔着时间、空间照相辉映,无不令人动容。至此,姜向晚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

时间过的飞快,又休养了两天,她腿上的伤也好了八九成,行动和寻常人无异。烈日旷野下,刺儿菜很快晒干,制成药粉,足足装满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桶。

这两天她闲来无事,找了个水桶仔细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容貌,端详了半天,鹅蛋脸,含情目,柳梢眉,放在现代妥妥的纯欲典范,果然很招人喜爱。她对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煞是满意,于是心情大好,闲暇时间又指挥妇人们到野外采了好几样具有药用价值的药草,还教小屁孩们做了几个小陷阱,大货虽没抓到,田鼠却逮了好几只。妇人们因刺儿菜一事已经对她产生了崇拜,又看姜向晚言语谈吐全不似孩童,句句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只道果然是大家望族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所以不仅没有小瞧她,反而更因她年岁小却博学强识而感到敬畏,是以姜向晚叫做什么,妇人们无有不从的。

所以,等到吕余年一行风尘仆仆赶回来时,民营已经被姜向晚整治得井井有条。

“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阿臧看着眼前的民营目瞪口呆。

吕余年也有点懵。他把马拴好,和另几人一起站在门口打量起来,只见短短两三日,先前连围栏都没有的民营此刻已筑起了一道枯木篱笆,虽不好看,胜在实用,夜间至少能抵挡觅食野兽,只需一人在院中守夜,很省人力。再往里看,院里各种大小不一的容器装着种类繁杂的药草整齐排开在日照处晾晒,伙房旁边用黄泥混干草筑起了一个大灶台,孩子们都老实蹲在灶台旁,灶台上此刻正烤着三只……皮扒干净的老鼠?!

吕余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大梁国现在连蝗虫都快被逮光了,他们是怎么还能抓到老鼠的?

大惊之下,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赶紧和众人疾步回营看个究竟。

眼尖的姜椿正和泥猴争夺“蹲位”,推搡中看见营外走来的几人,连忙报信道:“大人回来啦!”

姜向晚闻声,心道好戏开场,施施然从屋里出来迎接。

这两日她趁吕余年不在,先是甜言蜜语收买了掌勺大娘,与众妇人打成一片,而后打入小屁孩内部,不费吹灰之力坐稳了孩子王的宝座,又装神弄鬼卖弄了些学识,哄得妩芙二人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称她胸怀大义,肖极了自家王大人,长大后必有治世之能。如今不管吕余年对她有什么防备,只要回来看到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营里人好,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果不其然,不用她邀功,众妇人已经围着吕余年把她捧上了天。

“阿晚可不得了啊!你瞧,这是桔梗,这是甘草,这是黄芪……这些都是她带我们去认的,往日里我们哪里知道,这些野草可都是救命的宝贝……”

“是啊是啊,阿姐还带我们抓田鼠吃!”

“还教我们盖房子!给我们做火折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吕余年听着虽吵闹,倒是觉得比之前多出了许多生机。

念及此,他不禁四下开始寻找某人的身影,看见姜向晚从屋里走出来,毫不吝啬的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

“你很不错。”

姜向晚愣了一下,回了他一个坦然的微笑,轻声道:“拜上天垂怜,阿晚有幸在家父手下读了几年书,都是从书上学来的东西,没想到有用,能帮上忙就好,往后我姐弟二人还得倚仗大人,自然要尽心尽力!”

“哈哈哈哈哈!晚丫头,谦虚了啊,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啊!”泥猴的阿爹朗声大笑。

“既如此,这里就都是自己人了。”吕余年走上前来,蹲下问姜向晚,“你的腿好了?”

“已经好了,多谢大人记挂。”吕余年生得人高马大,蹲下却和姜向晚站着差不多高,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她居然莫名多出了些安全感。

“可见那草药确实如你所说有疗伤神效。”

……哦,原来不是关心她啊。姜向晚不知为何,总爱在吕余年身上计较些言语得失,此刻吕余年虽然语气正常,她却觉得他是刻意拿话堵她,心里很不畅快。

“那是自然,大人还怕阿晚诓你不成?”说罢,她指了指屋檐下的大桶,“喏,这些都是制好的药粉,够用好一阵子了。”

吕余年似乎察觉了女孩的小情绪,心里想笑,又不愿喜形于色。

只好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姜向晚的头:“阿晚很能干。”

夏风烈烈,在这场较量里,就这么轻易吹动了姜向晚二十五年平静的心。


然,向晚很快打了个寒颤。

完犊子,原身怕不是个恋爱脑,连带着把她的脑子带歪了?

她赶紧宁心静气把脑子里有的没的想法一股脑挥散,颇为客观的回答吕余年:“雕虫小技不敢在大人面前卖弄。大人可寻到新营地了?婶婶说啊娩姐姐和啊芙姐姐胎像不稳,我瞧着她们精神也不好,只盼赶紧找个适合休养之处……”

“找到了,宜早不宜迟,大家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十里外城河山上有一处废弃的寨子,地势可攻可守,先搬到那里安定下来吧!”

“是!大人!”

“啊,太好啦太好啦,快快快,娃娃们都随我来装东西!”

“巧蓊、松桃、姜椿!别玩了!都过来搬药草!”

吕余年很有发号施令的天赋,一句话,众人都开始行动起来。不消多时,营里二三十人就整理好行装,浩浩荡荡出发了。

行李繁重,又带着妇孺,他们缓缓走了半日,穿过一条狭窄山涧后,天地忽然变得广阔,一大片房屋错落在山崖之中,四面青葱环绕,山泉漫延,大有桃花源的气势,想来这就是吕余年所说的寨子了。

向晚看呆了眼,觉得这伙人虽然看起来日子过得挺苦,但运气真是一等一的好,乱世之中有饭吃能活命,竟还能找到这么个好地方。

“好漂亮啊!”小孩子们眼睛都亮了起来,超越队伍跑上前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好不新奇。

“实在壮观,不知这里是何人所建为何废弃……”

“无从得知,不过你倒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把这里全部探查了一遍,至少已有十余年无人居住了,应该不会有危险。”

“哦?既然已十余年无人居住,那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向晚感到疑惑,此处地势如此偏僻刁钻,如果能在短短两日内偶然发现,那可真是欧皇附体了。

自己一定要多摸两把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吸吸欧气……

“是大人发现的!”

算了,不摸了。向晚沉默。

进入寨中后,吕余年对怎么安顿众人感到有些棘手,他虽有雄才大略,却无管家经验,参考上一个临时营,向晚没来之前,散乱无序,大家活的都不甚痛快。是以大家在寨门口卸下行李,却迟迟等不到自家大人发话。

向晚看出了他的踌躇,只好继续发挥自己的组织才能:“大家走了半天都累了,但眼下还不能休息。”

她转向吕余年说道:“大人,此处许久无人居住,房屋状况不知如何,或许陈年失修住不得人,住得人的都需要重新清理打扫,这是一项体力活,眼下除两位阿姐怀有身孕不便行动外,不若先派三四人去检查房屋状况,清点房屋数量,再派七八人简单清扫干净,让大家应付过去今晚,后续事宜可等明日稍事歇息再行商讨。另外,夏季山中多雨,周边地形是否易滑坡积水,还需派人探查,再且,若我们要在此处扎营过冬,还请派人寻觅适合种植的平地,以防粮食补给不足。”

向晚自顾自说着,一通分析安排说下来,众人连听尚且需要费力气,只见她娓娓道来毫不费力,不禁更对她崇拜有加。

“可行。啊臧,你带二人检修房屋,涂武,你带二人周边查探,李娘,你带各位婶婶进行清扫,小孩不要到处玩,把行李抬到里面去。”

安排妥帖后,吕余年看向向晚:“阿晚,你留在我身边,我有话和你说。”

向晚乖巧的点点头。

为着新生活,众人抵住疲累,热火朝天开始忙起来。向晚时不时抬头看看吕余年,寻思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吕余年实则也对向晚多有佩服,生逢乱世,但凡向晚能让大家活的容易些,她身上那点小秘密于他而言就都是可以忽略的。

“我知道,你不是姜向晚。”他突然开口道。

向晚闻言心里一惊,垂着眼皮不看眼前人,神色难辨。

吕余年看向前方,继续说:“你不必想着辩驳。我自小与姜家相识,是以最初见你才会救你,但我认识的姜向晚不过是个普通小女娃,天真蛮横惯了,绝不会像你一般圆滑装腔,是以你说第一句话时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了。”

原来是熟人,真尴尬。向晚拱拱手:“但大人还是救了阿晚。”

“是啊,我虽怀疑,但不做他想,只猜是你受了惊吓,胡说八道起来。”

“大人英明。”

“况且,姜向晚娇生惯养,不学无术,苛待下人,怎会像你一般懂得辨认药草,能够与人为善?”

“哈哈……阿晚权当大人是夸赞了……”向晚尴尬笑笑。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妖女?劫魂转生?”吕余年趁向晚神游太虚,忽然把脸凑到她面前,直勾勾盯着她问。

“不不不!大人冤枉我了!我我我……”这下向晚着实被吓了一跳,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我实在就是姜向晚啊!”开玩笑,谁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封建迷信,逮着个妖女就要烧死,她还没活够呢,怎么可能认下来!

“大人不信阿晚,难道还不信阿晚的弟弟啊椿吗?朝夕相处之人,若阿晚真的遭劫魂转生,他岂能认不出呢!”说罢,便埋头凄凄哭起来。

吕余年似乎不吃这一套:“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就是。”

“呜呜呜呜呜呜呜……”向晚嚎得更大声了,还不忘从衣袖中偷偷斜眼看他。

“……好了好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吕余年瞧见眼前人的小动作,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我救了你,却这么令你害怕吗?”

向晚知道自己装的不像,便犹犹豫豫抬起头来看吕余年:“大人,阿晚害怕死,却并不害怕大人,只是大人不相信阿晚,阿晚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便会拿你当自家妹妹一般看待,有我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民营本是一体,有大人在,阿晚自然是不怕的。”向晚实在不想再在吕余年跟前煎熬了,不知为何,每次面对他,总有一种浑身上下被看穿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大人!我去看看啊娩啊芙两位姐姐!”

说罢不等吕余年回话,就一溜烟跑开了。


吕余年觉得自己这会儿像个瘟神。

因为向晚躲着他走,有他的地方就没有无所不知姜向晚,找不到十万个为什么解答器,民营重建工作很难推进,是以大家都不待见他。

好在,一切都被向晚安排的很妥当,众人美美睡了一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向晚就爬起来四处溜达顺便晨练。她寻思古代人寿命都不长,但她是个现代人啊!这里空气清新,绿植环绕,堪称天然氧吧,如果坚守养生之道,必能延年益寿,不再重蹈上辈子英年早逝的老路!

当然了,活个两百年只是她的一个小目标,她早起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熟悉熟悉周围环境,顺便看看有什么资源可以利用起来。这工作靠不了别人,毕竟这里只有她一个大学生。

可自己又不是袁隆平,荒年里空手养活几十号人,任务艰巨啊。

向晚一边感叹着,一边爬上了一眼望不到边的石阶,“话说回来,这玩意儿怎么看着那么古怪呢?”她边爬,边盯着石阶尽头还未放亮的天空嘟哝道。

“这是……红色的月亮?!”

睡眼惺忪的向晚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自古血月现世即为大凶,不吉利啊不吉利!难不成自己穿到这要啥没啥的破地是因为老天爷系统出bug了?这会儿修复过来发现自己没死,又来杀人灭口?

她很委屈。

诚然,好运气向来不会落在她身上。可她现在不是换了副身体了嘛,怎么倒霉雷达还是锁得这么准!想到这里,她无助的看看四周,意识到并不会有孙悟空踩着七彩祥云来拯救自己,顿时心灰意冷的摆烂跌坐到地上,等待上天老爷的审判。

结果等了半天,老爷没等来,等到了从天而降的一击。

“啊!我次奥……”一团黑影砸到了向晚旁边,差点打中她的脑袋,“吓死人哦!什么……”还没等开始破口大骂,向晚瞪着地上那一坨东西,感到有点胸闷气短。

实在是眼前之物太过惊世骇俗,那是一个……一个……肥猪猪牌尿素袋。

尿素袋……

袋……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终于还是忍下了欲脱口而出的激动言辞,扶起这个差不多有她这么高尿素袋打开检查。

“好家伙,想什么来什么啊!”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居然装了满满一袋稻谷。

“这不会是杂交水稻吧?”向晚不是农学生,对这些地里的作物也不甚清楚,但是既然这个……系统?给自己掉装备了,应该不会掉些用处不大的吧。

她摸摸久违的杂交水稻,不禁感叹,还得是袁隆平爷爷啊。某些不靠谱的系统也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没尽到一个成熟的系统要尽到的职责,要给她点补偿。

捡了袋杂交水稻,向晚心情大好!不禁豪气冲天起来。她寻思,既然自己在这个世界是有大腿抱的,那还慌什么,这简直就是她美好新生活的开始啊,万事从头再来,任她书写!

向晚挺直了胸膛抬头看着天上渐渐隐去的红色月亮,心里萌生出对新生活无尽的期待和憧憬。带着这份憧憬,她用瘦弱的臂膀扛起了……额,扛不动,还是回去叫人来扛吧。

一番折腾,最终还是吕余年来把带着花里胡哨猪猪图案和陌生字体的尿素袋扛回了营地。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面对质问,向晚有恃无恐:“大人,我都说了,是昨晚老神仙托梦,阿晚实在惶恐,不知真假,我是担心大人误会阿晚蒙骗您,这才自己一个人去的!”

“老神仙托梦?他怎么不托梦给我?”吕余年不信。

“那阿晚就不知道了,要不下次我帮你问问?”向晚双眼瞟向别处,不看吕余年写着“你在骗人”四个字的脸,毫无心理压力的一通胡扯。

妙极啊!这感觉,简直跟中了五千万**瞒着领导继续打工一样,有底气,咱就是一个字:狂!

“可以,既如此,从今日起你搬来我屋里同住。”吕余年淡淡道。

姜向晚:???

“这哪能行呢!男女授受不亲!”

“未及笄小娃无甚不妥。况且,我若不从旁提醒你,你睡梦中忘了向老神仙举荐我如何是好?”吕余年神闲气定的看着跳脚姜向晚,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

“大人,我错了。”

“哦?阿晚何错之有?”

“不该满嘴胡话欺瞒大人。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啊!但是大人且请放心,阿晚绝不会做有害民营之事!”

吕余年瞧着向晚一脸诚恳的样子,略作沉默,终于不再为难她:“是人都有秘密,如今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今后不要再扯谎骗我。”

“好的大人……”向晚嗫嗫道。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吕余年,几次三番领教此人磨剑挑风波的阴毒手法,自己一点都不是对手。

“大人请看,这些稻谷颗大饱满,分明就是良种,山中四月始作春,气候本就比外面延迟,我们抓紧时间把种子种下,定能富足过冬无虞。”

吕余年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召集人手安排下去。各位婶婶嫂嫂均按人头分到种子,欢天喜地各自耕作去了。

分完种子,阿臧和涂武等人来与吕余年汇报工作,几人商讨,向晚在一边旁听,无非就是一些招兵买马屯粮草的计划,还有就是与那方合谋攻下另一方,或与这方虚与委蛇趁机捣乱内部等等。她向来不喜欢这些阴谋阳谋,也无甚政治理想,上辈子虽然做的是人民公仆的工作,却主要精力都在帮助农民脱贫致富上,所以此时听来听去有些昏昏欲睡。

许久,待营中事务全部安排妥当后,吕余年才发现缩在角落的小女娃已经趴着睡着了。他挥退其余人,轻手轻脚地把向晚抱到了自己床上,看着因为困顿而眼角带着泪珠的向晚,心情有些复杂。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想起那天他在旷野上捡到她,她受了伤,带着小弟置身危险之中,眼神却异常温和坚定。那不是他见过的姜家小姐会有的眼神,甚至不是乱世中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所能够拥有的,那双眼睛里,藏着山河锦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向晚醒来,发现自己妥帖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她隐约记起睡着之前听吕余年几人说要外出,于是跳起来去找他们。

谁承想这厮属闪电侠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又没人影了。

“也真够放心的,天天往外跑,营里连个能抗事的都没有,要不是运气好,后方早就被灭了。”向晚大叹一口气。此时刚搬迁,可谓百废待兴,几人外出,几时归来仍未能定,偌大的民营满眼望去包括自己都是些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这这这,就算是种地,也得有男子犁田吧!

未找到人,她讪讪的找到了掌勺大娘李娘,问道:“婶婶,不知如今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昨日已清点过了,还余米面2担,粮草1车,大人他们要出营办事,今早已经全都喂马儿了。你饿了?我去给你做饭!”李娘见小女娃垂头丧气的,只道她是肚里没食没精神。

“只剩这么少了?”向晚有些吃惊。

“是啊,营里孩子多,吃的也多……”

那倒也是,在李娘手下养活的孩子,个个都跟拔秧苗似的,一日比一日长得快。

这李娘,是营中管伙房的,虽然能干,心眼却不多,不精节俭,不懂打算。因此一直为了管不好粮草一事遭吕余年诟病,但营中人全不堪用,此事不交给她,也无人可用了。现在,来了个姜向晚能够打算筹谋,几日里营中人吃食住行井井有条,她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向晚年纪小,她恨不得就此当个甩手掌柜,让向晚全盘接手了才痛快。

“看来我们是等不到水稻种出来啊……”向晚扶额,又问道:“那现下咱们手里的粮食都是如何得来的,消耗速度之快,一直以来如何够营里支撑?”

“哎,都是大人带回来的!儿郎们在外打仗缴获的战利品多,那些刀刀枪枪的我瞧屯着也没甚用处,撑不下去时就拿些去和黑市商贩换粮食。”因此,为了众人的口粮,多数缴获的兵器都拿去换了粮食……这话李娘没好意思说。

没甚用处?向晚在心里属实踉跄了一下。冷兵器时代行军打仗,兵马粮草,缺一不可,李娘竟说刀枪没甚用处……哎呀……“大人可知道此事啊?”

“大人忙得很,我怎敢拿这事去烦他!”李娘大惊。

向晚:……看来你是真的觉得这是件小事。

不过,站在弱势群体的角度看,李娘做的也没错,若是没了命,谁还管他外面打不打仗的,再多兵器也只是一堆废铁,是以,不管发生如何大事,都得先保障生命安全。兵荒马乱之年有兵荒马乱的规矩,就像缅甸、柬埔寨、越南等地,自有一套生存法则,想必大梁也如此。

她向来很看得开,便不再在此事纠结,相比之下,她这会儿对另一个新奇玩意儿更感兴趣。

“……婶婶方才说黑市?”

“是啊,许多四方来的逃民都在黑市做生意,可热闹了!”说到这,李娘眼睛放出了狼看见兔子的亮光。

“婶婶对黑市很熟悉吗?快给阿晚说说!”向晚来劲了,这个黑市听起来很好玩。

“倒不算熟悉,就是去过几次,全靠黑市的商贩给我换粮食啊!不然怎么养活得了这几个娃娃……”李娘45°角仰望天空,仿佛在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在战乱前,萧山脚下有一座边陲小城,这小城本无甚特别之处,但要想从大梁前往都城,就必须得经过此城。战乱爆发后,大梁人在北地待不下去了,都想着到南方都城讨生活,纷纷涌向这边陲小城,然而不知何时,一赵姓马匪在战乱后,迅速在此攻城为王,设卡拦路,要通过此城的逃民必先缴纳足够的金银,方可通关。乱世啊!吃食都难,哪儿有那么多金银缴给那厮!所以逃到此处后没有足够银钱通关的人,就被拦在城外逗留,渐渐地,城外被拦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便有人就地扎营居住,那赵姓马匪也不阻拦,只要不进城,任其行动。”

“然后呢?”向晚听得起劲。

“后来,城外大约聚集了几千逃民……逃民们不事生产,为满足生活所需,开始以物易物,久而久之,附近的民营军士巡到此处也会稍作停留,交流些紧要情报。”

哦,是以,所谓黑市,其实就是各个民营之间约定俗成的安全区吧。

“照这么说,这黑市是因为赵姓马匪占城设卡而衍生出来的产物咯。”

“可以这么说。”李娘看了看兴致盎然的向晚,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阿晚想干什么?”

“婶婶!我们去黑市换吃的!”

“打住打住!那可不行,我可不敢带你一个小女娃出门。”

向晚见李娘坚决不肯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哄着李娘道:“婶婶莫急,既然婶婶以前也能在黑市换得粮食回来,想必黑市有黑市的规矩,我们作为客人,在黑市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者,眼下若不去黑市走一趟,营里的粮食也不够吃几天的,大人出营不知何时才回来,我们必得先自己做好打算。”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李娘总觉得眼前这小女娃眼里带着点狡诈:“可……兵器已全都换完了,我们有什么能拿去换粮食的呢?”

“这简单!”向晚狡黠一笑,抬手指向了门口堆着的几桶药粉。

李娘才不上当,她瞥了一眼向晚,说道:“那也只消我一人去就行,带上你,出了事逃命都逃不快!”

“此言差矣,婶婶,你懂这些药粉的功效吗?”

李娘一愣,倒被问住了。

“婶婶既不懂药粉功效,又不懂使用在何处治疗何伤,若不能与他人说明白,他人又怎会愿意置换?毕竟,药物危及性命,不像兵器,一眼就能看出好坏。”

“再说了,咱们上好的药粉,对军士来说可是救命之物,若不好好议价哎,多换些粮食回来,岂不白费大伙一场辛苦摘草晒药了?”

“婶婶!哎呀……婶婶……你听我说……”

向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身为人民调解员的她此刻打工魂上身,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诚然,姜家小姐的号召力之强,不是李娘能够抵抗的,是以无论她做出了如何的挣扎,神差鬼使之下,她还是带着向晚来到了黑市。

“阿晚,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李娘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裹缩着脑袋对向晚说。经过向晚的一番洗脑,她现下对手里这一罐小小的粉末感到十分宝贝,生怕别人抢了她的。

向晚瞧着有些哭笑不得:“别担心,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一切听我的就是。”说罢,向晚拉起李娘的衣袖往黑市走去。

“可是……”李娘还想再说什么,向晚却不给她机会,脚下生风般拽着她就跑到了黑市边边一个牵马的军士面前:“这位大人,不知可否与我们换些粮食?”

一句话把李娘吓得魂都快掉了。

自家的军士儿郎,自然都是面目和蔼,容颜可亲,心地善良,可那是自家的!各个民营之间本质上是敌对的关系,你越强大,则我越衰败,除非两营合并,否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李娘不同意带向晚一起来黑市,怕的就是这个,孩子年纪小,不懂外面的险恶,若是遇上其他民营的人,言辞中不经意暴露些自家民营的信息,后果则难以想象。

“阿晚!回来!”她忙拉扯向晚,对那名军士赔笑道:“大人莫怪,小娃娃不懂事,告退……我们这就告退……”

而那位被小女娃搭问是否能换粮食的军士也是满脸讶异,他紧了紧缰绳,目光灼灼看着向晚,道:“你有何与我交换?”

“不瞒大人,我师父乃再世神医扁鹊,他特制的金疮药,可生死人肉白骨!”

李娘:……

军士:……


李娘终于回过神来,大惊道:“阿晚!休得胡言!”

闻言,向晚头低了三寸,似被家中长辈呵斥不敢言语。

那军士却大手一挥,对李娘说道:“不妨事!让这位小娘说!”

向晚这才略略抬了抬头,踌躇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向军士说:“大人,阿晚没有胡说,我婶婶怀里抱着的就是我师父制作的神药。”

“你说,你师父真是神医扁鹊!”军士显得有些激动。

向晚:救命?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扁鹊吧?

她弱弱回答:“大人若不信,可取药一试……”苍天啊,大地啊!这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是乱码组成的吧!什么人该放在哪个朝代,外星人你有没有认真参考过华夏历史啊!

向晚内心狂吼。

然而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从李娘手中接过药罐,递给军士:“师父本意避世,但是乱世荒年,不忍见人祸,特命小女携药入世,以期减少军士死伤。”

那军士开心的马都快牵不稳了,撒手就想来牵向晚:“太好了!快快快,随我回营,你若说的是真话,我营必视你为座上宾!”

“大人且慢!”向晚见状,实在觉得有些骇人,这男子真的带脑子吗,怎么连忽悠都不用,自己随口一说他就当真了。

“师父曾嘱咐小女,既要入世布药,为免各民营间互相猜忌,不敢用药,则不能与任一民营走的太近,是以不便随大人回营,还望大人见谅。”

“可是军师的伤实在要紧,小娘不随我回营,如何为他诊治啊?”军士皱了皱眉。

向晚了然,原来是有病人啊:“敢问伤在何处,如何所伤?”倒了大霉,本想做个小生意换点吃的,一来就遇上大麻烦,她又不是专业医生,小伤小痛的还知道点偏方,治病她是真不在行啊!

可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先顶着了。

而这军士小哥,并不晓得向晚心中所想,看向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暗叹:果然是神医弟子,小小年纪惊才绝艳!

那咱们就是说,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总结出来的“惊才绝艳”。

他说:“军师的伤在左腹三寸,是被短剑刺入!现下军师已昏迷不醒两日,找了许多医士都无用。还望小娘相救!”说罢,朝向晚深深作揖。

“何敢何敢,大人请起!若是此伤,实在不是阿晚推辞,只是实在……”实在是因为没有抗破伤风血清啊……这古代的医疗条件,被捅一刀要么剖腹拿热铁烤肉,要么躺着等死,她一介假神医弟子,能做什么?

向晚话到嘴边,又不敢说,犹豫中,突然听远处“轰隆”一声惊雷,把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往雷声方向看去。她捂住耳朵正待张望时,又听到另一微弱的声响。

“啪嗒”,一件小小物件砸中她的脑袋,跌落到她脚尖前的草地上。

“我次奥……”向晚一个鲤鱼打滚扑倒在在地上,用身体挡住天上掉下来那玩意儿。

这反应堪称是武侠小说里“说时迟那时快”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此时身旁二人还没从惊雷中回过神来,只见向晚跌倒在地上,且满脸扭曲,似被摔疼了。

“阿晚,你怎如此不小心!有没有伤到哪里?”李娘赶紧来拉她,焦急地问到。

“没事没事,嘿嘿,阿晚从小就惧怕雷声……”向晚趴在地上,挤出一丝微笑讪讪道。

实则:没事才怪!这掉下来的东西,分明就是一管抗生素和一次性针筒!

狗屁破系统啊!这会儿掉装备的方式都这么粗犷了吗,劈个晴天霹雳就算打招呼了?不怕吓到祖国的花花草草吗!

“轰隆!”雷又响了一声,还比之前的更大。把向晚吓得缩了缩脑袋:好吧,感谢大腿,您是好人。

人嘛,讲究一个知深浅,懂进退。她姜向晚向来是识时务者。

大腿好似很满意的走了。

向晚抓住药物藏在长袖里,狼狈地爬起来:“大人!不是阿晚推辞!只是实在不能违抗师令。若要随大人回营,须得答应阿晚三个要求。”

军士见向晚松口,心里只管能赶紧治好军师,此刻莫说三个要求,三百个要求也是答应的:“小娘请说,我必应承!”

“第一,我乔装随行,望大人不要向外人透露我的身份。”

“可!”

“第二,谨遵师命,诊治过程中不可有他人旁观。”

“可!”

“第三,我尚未查看过军师之伤,若阿晚实在无力回天,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小娘放心!我营不是那种山匪恶霸,我苏凡对天发誓,定保你二人周全!”苏凡掐出了发誓的手势,郑重承诺。

“既然如此,病人伤势等不得,还请大人为我二人寻斗笠斗篷遮盖面容身形,我们即刻出发。”

苏凡点了点头,“小娘请在此等候,在下去为小娘准备。”说罢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李娘见苏凡终于走了,不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向晚兴师问罪:“阿晚!你真要去他营里?”

“婶婶放心,阿晚心中有数。”

可李娘哪里放得下心来,“难道你真学过医,是扁老先生的弟子吗?”

向晚噗嗤笑道:“自然不是,阿晚何来此能耐,倒连扁老先生此人都不太熟识,盗用此名罢了。婶婶快和我说说吧!”

小女娃一撒娇,李娘心若棉糖,她无奈道:“你啊!”

“这扁鹊,乃是大梁一民间神医,爱好上山采药,向来踪迹难寻,但他所到之处,皆会为当地身负顽疾的百姓上门诊治,多少疑难杂症都是扁老先生治好的,是以在大梁德高望重,连国主都曾下旨传召,想一睹其风采。然,这召压根没传到扁老先生手上罢了。”

这世界果然有个神医扁鹊,只不过和历史上的扁鹊描述不大一样。

向晚道:“罪过,盗用扁老先生高风亮节之名,实在惭愧。”

说话间,苏凡已带着斗笠斗篷及一匹快马回来。李娘虽是妇人,却长在乡野,也骑过马,向晚于是由李娘搭载,二马三人向苏凡民营奔去。


苏凡的民营离黑市不远,准确来说,应该是离自家山头不远,就在隔壁山头……

一路上,眼看着方向路线和回自家民营逐渐重合,向晚和李娘频频对视,心虚不已。

不过向晚到底是沉住了气,在不断加深的心虚中,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二人到营前,只见此民营的阵势,全不是自家民营能比较的。恢弘气派的营门上挂着“苏氏狼军”四字大匾,两队军士左右排开把守在前,人人巍峨如山,何似自家营中那几个半吊子儿郎?

“咱们营中要是有如此气派就好了。”李娘俯身悄悄与向晚耳语。

向晚也觉得甚是,要是自己被苏军捡回去,现下只怕日子要好过的多,哪里还需操心众人温饱问题。

呜呼哀哉!

苏凡急着回去救军师,没瞧见二人这不值钱的样子,挥退门口守卫也不下马直直往里冲。

“小娘请随我来,军师就在此屋!”

向晚二人骑马在后紧紧跟住,待停稳后,下马随苏凡进屋,一推开门,就闻着屋内香烟缭绕,竟混杂艾草的味道!

她大吃一惊:“是谁在屋中燃艾!”

艾草本有活血化瘀之功效,现在病人中刀伤及五脏,本就难以止血,这时还在屋中燃艾,岂不是活生生要催他的命?

“都聋了吗!是谁在屋中燃艾,速速答来!”苏凡一声叱喝,一名中年男子弓腰迎来:“回禀少主,无人在屋中燃艾啊!”

“你瞎他妈扯什么!赶紧把熏香撤了!”向晚急的想骂人,这人她要是救不活,那可就换不到粮食了。

她转头向苏凡道:“大人,以我嗅觉查探,此熏香中必定有一味艾草,还请快快撤下,再命人仔细查验。”

苏凡听后,脸色铁青,迅速示意身旁手下:“立即把所有熏香撤下,打开窗户通风。”

“是!少主!”

“病人在何处,快带我去。”向晚攥紧手中的血清,心里拜了菩萨又拜三清道长,只求那军师命大一些,能活到她把血清打进去。

苏凡急忙引她至里屋床前,只见一俊朗男子卧在床上,气息微弱。

神经病!腹部受伤不让伤口透气,还给他盖什么被子!向晚有点气急败坏,沉着脸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只见男子**着上半身,左腹上敞着一个骇人的伤口,向晚俯身仔细查看,这伤已被简单处理过,但目前伤口红肿仍在渗血,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她对苏凡说:“还请全部人退出去,劳烦准备烧酒、细针和羊肠线。”

不等苏凡吩咐,已经有人把东西呈了上来。

苏凡深深看了向晚一眼:“全仰仗小娘了。”说罢,便令众人全部退下,并将门窗重新紧闭。

向晚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本来看到伤口人已经软了大半,但一想到在场的只有自己能救人,又只好强逼着自己挺直腰杆。此刻,屋里只剩她和军师两个大活人,她赶紧掏出血清和针筒,学着前世护士打针的手法,把药液抽进针筒里,又排出空气,也不知是该肌肉注射还是静脉注射,死马当活马医的提起军师的手使劲拍了拍他手背上的青筋,慢慢戳了进去……

回血了!她惊喜之余不敢乱动,等把血清全部推进血管以后,抽出针头用纱布按住了针眼,待针眼凝血,她又定定神,捻起针线,手竟有些发抖。

“不能抖,不能抖,姜向晚,相信你自己。”向晚喃喃道。

她精神高度集中,全然不知在缝合伤口的过程中,躺着任她宰割的军师已悠悠醒转,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娘咬紧牙关,额角冒汗,手中操着针线为他缝伤。

一通操作下来,向晚后背已经**大半。

“噫吁嚱!搞定!”她颤颤巍巍将羊肠线打了个结,不由得再次钦佩医生这个职业,不仅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还要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啊!现在自己浑身发软,已累得快要虚脱了。

不料,一个比她还虚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何为搞定?”

向晚刚放下心神,又被这声音吓得魂都快丢了七分,蹦起来抬脚就想往前踹:“你叫什么啊!”

那军师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铁青着一张脸,气若悬丝的开口道:“在下金泉林。”

好冷。向晚忍不住丢过去一记眼刀,心道:你伤的怕不是脑子?

二人四目对视,气氛有点紧张,互有瞪死对方之意。终于,还是向晚想开了,她气呼呼的冲出门外,大喊:“快来人!你们军师醒了!”

向晚功成身退,以苏凡为首的一干人等涌进军师屋里,李娘迎过来,拉起向晚沾着血迹的双手,心疼道:“造孽啊,好好的娃娃,为了吃一口粮要遭这种罪!”

看见李娘那语气神情,向晚感到又好笑又心酸,安慰她道:“婶婶,阿晚没事。”

“怎么没事!吓得小脸都发白了!”李娘不免对苏军有些怨怼,“要救人时什么话都好说,现在人救回来了,连一口吃的都不给!”

“婶婶……苏军军师九死一生,大家自然是紧张的。”怎么又是吃的,她姜向晚如此像头小猪吗?

不过,她们此行目的本就是换粮食。向晚左右看看,走到马厩旁的水槽洗手,看到马儿粮草充沛,养的毛光水滑,心道这苏军油水不少,这一趟应该是收获满满,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这位可就是我军师的救命恩人?”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响起。

向晚回头,看见一名威武将军此刻站在她面前,猜想这就是苏军的大人,向他欠了欠身子,答道:“阿晚见过苏大人。”

“小娘不必多礼!”

苏大人对向晚正色道:“若无小娘搭救,我军军师无命矣。我已听竖子告知,小娘是扁老先生高徒,此行携药入世救人,扁老先生和小娘心怀天下,苏某敬佩!”

“苏大人过誉了,心怀天下谈不上,但行本心尔。”向晚感觉被人夸奖着实美妙,不禁拽文弄词起来。

“名副其实!为报恩情,小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苏某必定倾尽所能。”苏大人十分豪气。

她当然不会放过宰人的机会,装作沉思片刻,犹豫的与苏大人说:“实不相瞒,阿晚确有些不情之请。”

“小娘尽管说来!”

“大人不知,阿晚一路上见乱世残忍,故收留孤苦无依妇孺数十人,现下且将她们安顿在山中,本只想尽微薄之力救助百姓,但现下荒年,难以耕种,山中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法生存,阿晚此次出山就是为了寻些粮食回去救命。”

“苏某明白,小娘之善心苏某佩服。我苏军别的不说,一些粮草还是拿得出来的,竖子且来!”苏大人一声招呼,苏凡则赶上前来:“父亲。”

“清点粮草,多多送与小娘,就由你亲自护送阿晚小娘回山!”

“是,儿子领命!”苏凡抱拳向其父行了一记军礼。

粮食啊粮食!向晚内心激动,眼巴巴盯着苏凡在一旁指挥着军士搬到马背上那一袋一袋鼓鼓囊囊的粮草,只道:

温饱问题已解决,奔小康指日可待也!


不多时,向晚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回营,李娘载着她和苏凡二马当先,身后绵延曲折地拖着长长一条尾巴——足够营中一年的口粮,还夹杂些盛情难却之下苏凡强硬送与的棉袄衣物。当然,向晚也将此次携带的药粉送给了苏军,至此算是和苏军结下了友盟关系。

这是她姜向晚做的生意,至于他吕余年是谁,不重要。

待行至一线天时,她挥手叫停队伍,对苏凡说:“大人,山中百姓皆受战乱苦楚,见军未免惊吓,还请大人送至山口即可。”

苏凡闻言点头,命人将粮草全部卸下后,又肃然说道:“此次若不是上天佑我苏军,让我遇上阿晚小娘,我军军师不知仍否有命在,若失军师,我军如武将自断右手,危及性命,苏凡再次拜谢!”

“大人严重了,救死扶伤,本是医者职责。”

双方告别后,向晚和李娘分头行动,向晚留下看东西,李娘回营唤人来搬运。

看着快步奔走回营的李娘,向晚拍拍屁股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折腾了快一天,实在是累,不过看着山路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衣物,又深感欣慰。

安静的待了一会儿,她突然福至心灵:我是不是傻?

向晚“嗖”的站起来,眼睛发亮:“想要什么直接找上面要不就好了?何必费那么大劲去打怪升级?”

这一想通,她立马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系统系统,我想要一辆大货车,当然麻烦不要砸到我头上谢谢谢谢。”而后,等了半天,总觉得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于是睁开双眼四处找了一圈,啥也没找到,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晴空万里,没有任何异响。

“这要求很过分吗?”她丝毫未觉得不妥,又自言自语道:“那换一个吧。系统系统,请赐我一部手机一台电脑和一台太阳能发电机,考虑到您业务繁忙,就先不要网线啦!拜托了!”

……此话一出,仿佛整个天地都死寂了几秒。

“难道是暗号没对上?那……阿弥陀佛?”

“福生无量天尊?”

“这也不行?阿门?”

“嘛咪嘛咪……好吧,我都明白,您老人家是高级文明。”她眨巴眨巴眼睛。

在尝试过各种口诀仍不得其所后,唯物主义战士姜向晚歪了歪脑袋,祭出了终极绝招。

正所谓遇事不决——“听好咯哈……量子力学万岁!”

……仍无回应。

哎嘿?这么早就下班啦?这是欺负她第一次穿越没经验?连个开工培训都没有就算了,现在连装备都不给了!

“这不摆明着欺负人嘛!”她气急!

是以,当李娘兴冲冲携众人前来准备大干一场时,一眼就看到自家阿晚丫头立在山崖边的一块大石上,叉着腰指天大骂的惊悚场面。

众人有些不知所以,进而不知所措,皆愣愣的看着。李娘看着惊慌,上前一把拉下向晚,轻声叫道:“小祖宗!不要命啦!离山崖远点!”

向晚正气急败坏,骂得过瘾,被人打断很是不爽,她甩开李娘的手骂骂咧咧道:“婶婶别拉我!我倒要看看这狗屁破系统!是没脸还是没皮!”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造孽了!”李娘被眼前小娃娃的狠辣劲唬住了,她一时拉不住向晚,眼睛迅速蒙上水汽,竟呜呜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我就不该带你出去,把娃娃吓出毛病了……”

听见哭声,向晚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喘着大气,看了一眼正发懵的众人,暗道:这下丢脸丢大发了。连忙抬手帮李娘擦泪,轻声哄到:“婶婶莫哭莫哭,阿晚逗儿你玩呢。”

怕李娘不信,又抬手招来姜椿,“来,阿椿,快帮我劝劝婶婶!”

姜椿本就见惯原身作威作福模样,此刻竟真不觉得自家姐姐有何不妥的,便对李娘说道:“婶婶莫急,姐姐往日和府里的丫鬟也这般玩闹。”

小孩子到底天真,竟把毒骂视作玩闹。向晚不由得觉得这个便宜弟弟的教育任务还很任重道远。

自家姐姐正在思考如何给自己上品德锤炼课,姜椿这边却全然不知。他这几天来都吃的寻常人家粗粮,在姜家精咽细食惯了,本就不太适应,此刻一心扑在满山路的粮食上,在极敷衍的为向晚解释了一句后,紧紧攀着向晚的手臂问道:“姐姐,我们是不是有好吃的了!”

向晚被李娘哭的不知如何是好,闻言哭笑不得:“是是是,你们快些把东西搬回营里,今晚就让婶婶给你们做好吃的!”

李娘最是见不得小孩饿肚子,此刻见向晚恢复平时神色,言谈举止有道,也不再哭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骂道:“小兔崽子!婶婶还能缺了你吃食不成!还不赶紧搬东西!”

于是,众人在李娘指挥下把东西搬运回营,妥善存放好粮食后,美美的吃了一顿。啊娩啊芙生产在即,向晚叫人把柔软布料都送到二人房里,留作婴儿出生衣物使用。

“婶婶,这段时间我们再也不需为吃食发愁,待几月后水稻丰收,便可自给自足,可切莫再做拿兵刃换粮草之事了,大人在外出生入死缴获的兵器,待真正大战之时有大用处。”

李娘喜滋滋的关上库门,连连点头应承:“之前是为活命,如今衣足饭饱,谁还去打他的主意!”

“不过,虽然兵刃不能动,咱们的草药却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嘛!”向晚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山中宝贝多,明日叫上小孩们随我进山采药,咱们在这种一片药田出来,到时候全制成药粉,黑市的宝贝岂不是有多少,我换多少?”

“当真?”说到黑市,李娘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自然当真,阿晚何时骗过婶婶?”向晚也是精神抖擞,为心中的发财大计跃跃欲试。

“阿晚,我可跟你说,这黑市啊……”

李娘滔滔不绝起来。

向晚端的一派乖巧模样,听着李娘讲述这些年来在黑市的各种新奇见闻和轶事,其实已思绪神飞:

黑市交易,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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