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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都在装乖

千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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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慕初年,赵浔   更新: 2022-08-15 09: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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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年,赵浔《他每天都在装乖》讲的是【暗恋成真】➕【青春校园】➕【甜甜甜】又名:《真情校霸俏学神》《会长大人的初恋》《将纯情装乖进行到底》慕初年在生日当天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祝二十二岁的你,永远像十八岁那样热烈"她试图找出那个写信的人,却不想被这封情书带回了十八岁十八岁的那个夏天,一睁眼,她就看到了那个戴着黑色棒球帽行事高调的学校一哥赵浔试图翻墙进学校下一秒,对方看到了树下的她,脚上一滑,直接掉了下去……慕初年常听人说起学校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不良学生她咬着唇,感觉他们说的男孩儿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赵浔"我怎么觉得……他挺乖的?"……赵浔心里有一个人,是他漫长青春岁月里,唯一一道洒进来的光明

第1章

精彩节选


你是我漫长青春岁月里,最热烈的一束光明。

————

窗外刺眼的太阳渐渐西沉,像是给天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远方的河道边已经有不少慢悠悠的老人和孩子饭后出来散步了,而写字楼里表现出来的是和远方不一样的的忙碌。

来来往往的上班族,打着电话谈细节的小职员,充分彰显这一片办公楼区特有的快节奏。

二十二岁的生日,单身了二十二年的慕初年在晚上七点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心里面将强制加班的傻逼领导骂了个死去活来。

路过蛋糕店的时候,慕初年停了车,顺路买了一个四寸的草莓蛋糕,店家送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羊蜡烛。

隔着橱窗,她看到了一脸疲惫的自己。

还有谁的生日比她过得还要苦逼吗!

傻逼领导这种生物什么时候才能从世界上灭绝?

七点半的时候,慕初年终于到了租的房子,一只奶声奶气的娇憨小甜猫步态优雅地窜了过来。

“喵喵。”

慕初年吸了会儿猫,揉了揉小家伙的肚子,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别慌,马上给你倒猫粮。”

多肉是慕初年在救助站收养的一只小布偶,血统不纯,因为得了猫藓被主人抛弃了,慕初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小家伙瘦得让人心疼。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接连不断地震动起来。

【塘梨一中2018级一班同学群】

【各位大忙人看到老谢发的朋友圈了吗?】

【你说的是一百周年校庆?】

【到时候能回去的有谁啊,在群里接个龙呗,咱们约一下,到时候一起聚一聚吃顿饭。】

【这里这里!】

【我也要去,去吃校门口那家火锅?】

……

一百周年校庆啊,慕初年看了眼日历,周六。

万恶的单休公司。

慕初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就不该进这家公司,干着牛的工作,拿着猪的工资。

很快,好友翟潇染就发消息过来了。

【翟潇染:我最爱的初年小宝贝!生日快乐啊,有没有收到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等我下个周出差回来再给你补过生日,啵啵!】

慕初年看了一眼旁边巨大箱子里面的猛男抱枕。

【慕初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对方突然下线。

慕初年点了外卖,顺带着打开投影仪播放自己看了无数遍的电影——《情书》

看到死去的男主角藤井树在借书卡背后画下的肖像时,正好晚上八点整。

八点,邮箱收到了一条定时发送的邮件。

慕初年抱着旁边巨大的草莓熊,点开了那封来路不明的邮件。

……

二十二岁的初年:

一年一度的日子里。

请允许我再次这么称呼你,听朋友说了你的近况,才得知你换了邮箱。

祝二十二岁的你,永远像十八岁那样热烈。

你是我漫长青春岁月里,最热烈的一束光明。

……

慕初年立马坐了起来,将这封邮件连读了三遍。

这是?

来自追求者的生日祝福?

还是什么整蛊邮件?

慕初年咬了咬唇,秀眉微微拧起,换了个邮箱账户,登上了那个自从高中毕业以来就没有再用过的邮箱。

许久没登陆的邮箱,早已经被无数的广告信息给淹没了。

慕初年选了去年的今天,7月6日。

果然找到了同样的账户发出来的邮件。

二十一岁的初年。

再接着翻。

二十岁的初年。

十九岁的初年。

没有署名。

没有哪个整蛊邮件会在收不到回复情况下还连续发送四年。

慕初年心跳的很快,她不知道在高中毕业之后,她的每个生日都受到过这样一封邮件,更不知道在没人在意的角落里,有个一个人,默默爱了她许多年。

“你是谁?”

慕初年发了个邮件回去,却和想象中的一样,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对方连署名都没有,显然是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小跑进了卧室,打开自己很久没翻过的高中同学录,一张一张的留言瞬间洒落开来。

慕初年有些慌张,伸手去捡。

却在触碰到其中一张同学录时,瞬间天旋地转。

……

燥热的夏天,让人从早晨开始就不断散发着热气。

塘梨一中外面的美食一条街上,度过了早餐高峰期的商家们正准备收摊回家,就险些被突如其来旋风一般竭力奔跑着的男孩子给撞上。

几个商家伸长脖子去看,只留意到一页黑色的衣角,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这条小路上。

接着又是一大群人跟了上去,手上还拿着棍棒,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让人听了都皱眉的脏话。

几个商家瘪瘪嘴,不去理会这些打架斗殴的学生们了。

“孙哥,那边!”

领头的孙强顺着后面小弟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跑到死胡同里面的赵浔。

“赵浔,你小子不是挺嚣张的吗?不是挺爱管闲事的吗?你不是挺会跑的吗?怎么不跑了?”

这一群人对面的男孩子抬了抬棒球帽。

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鼻子高挺,嘴唇偏薄,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周身的气质仿佛都显露出“桀骜不驯”的气质。

赵浔轻轻勾起唇边,带着些轻蔑和嘲讽。

“追得可真慢,要不是那边有监控,早就在那边动手了,我可不愿意跟你们为了你们花费太多时间。”

一句话点爆全场,孙强脸色阴沉,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四五个拿着棍棒的不良少年们冲上了去。

赵浔趁机闪避,一个回旋踢撂倒了一个。

他是野路子出身,打架全靠蛮力,很快就把这几个一直跟着他的臭苍蝇给解决掉了。

只留下对面的孙强。

孙强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猛,今早也没多带几个人,用力捏着手上的棍子,关节发白,额头的汗珠和紊乱的呼吸声,都透露着他的不安定。

“咚”地一下。

手里的棍子掉了,孙强被抵在墙上。

赵浔今天心情本来不错,谁知道一大早就碰到了这群傻逼,现在胸腔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浔哥浔哥。”

孙强被他盯着发毛。

“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浔捡起地上的木棍,在手上颠了颠,“挺沉的啊。”

孙强面露惊恐。

“用来打我的?”

地上的几个小弟慌里慌张地摇头,生怕自己就被连累了。

赵浔咧开嘴,突然笑了。

手上动作却毫不含糊,用力一挥。

“啊——”

树上的蝉谱成了专属于这个季节的乐章,头顶上郁郁葱葱的树叶遮挡着靠在树边的女孩儿。

女孩儿面容姣好,长而卷的睫毛上洒落了些细碎的日光,高挺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形状饱满,颜色漂亮的唇,只是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像是有人叨扰了她梦中的安宁。

慕初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痛呼给惊醒。

胸腔里的心脏止不住的砰砰乱跳,像是受惊不小。

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墙壁上攀岩而生的蔷薇花唤醒了慕初年的记忆。

旁边那张背书的时候坐过无数次的长椅,造型独特的小喷泉,以及自己身上穿着的老款校服,还有手臂上戴着的臂章和手上拿着的登记簿。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

她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慕初年捏了捏自己的脸,但却因为怕疼不敢下重手。

转眼间,面前那堵墙壁上突然攀上了一双修长的双手。

慕初年微微抬头。

翻墙的人显然十分熟练灵活,双手撑起来就要轻松越过那道围墙。

那人没穿校服,一件棒球外套,脑袋上还戴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棒球帽,肆意的发丝不听管教地从旁边钻出来,他长着一张十分张扬肆意的脸。

他微微抬了抬头,看清楚树下站着的带着红袖章的女孩儿,脸色突然一变,动作也瞬间就僵住了,一时之间倒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有些难得的不知所措。

慕初年正要开口让对方注意安全。

下一秒,那个张扬的少年脚下一滑,

直接从墙壁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隔着墙壁,慕初年听到对方一声痛呼,听起来摔得挺严重的。

感觉他好疼。

慕初年想,我应该不是在做梦。


她在墙那头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夏日的风风一吹,便挠到了他心底。

————

慕初年在墙这头,手上还拿着查迟到的官方小黑本,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摔个好歹……

“同学?你没事吧?”

墙那头的赵浔方才只顾着看人了,他死活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碰上慕初年,以致于脚上打滑。

落地的时候他就暗叫不好,脚着地的时候有点没控制好角度,一紧张就扭了,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男孩儿敞着薄薄的外套,随意地屈起一只腿靠在墙边。

被墙内的女声给惊了一跳。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心跳地尤为快,耳朵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没……没事。”

赵浔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早晨起来的时候吃了一大碗红油饺子,嗓子有点被辣到了,说出来的话音像是裹着一层利器,尖锐又难听。

男孩儿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努力伸长了脖子,确认自己现在状态到位了,又补了一句,“真的没事。”

少年的嗓音,像是卷着缱绻的风,带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声音还挺好听的。

慕初年这样想着。

话音刚落,赵浔隔着墙就听到了那标志性的嗓音缓缓靠近。

“慕初年,这边巡查的怎么样了?”

小姑娘正准备问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谁知道大老远地,年级主任“四人帮”之一就过来了。

“陈老师。”

几年没见了,慕初年乖乖问好的同时也在默默打量着这位穿衣风格有一点一言难尽的陈老师。

塘梨一中是这座南方城市最好的一所高中,学校在管理上也是费尽了各种功夫,除了基本的教务处之外,每个年级还选出了四位颇有手段的老师,组成年级组长团,和学生们斗智斗勇。

而作为四人团对立面的普通学生,给他们送上了一个十分好记又贴切的称谓——“四人帮”。

陈老师是年级主任“四人帮”之首,主管他们年纪的大小事宜,平时也是有个风吹草动就尽收眼底,最爱一条紧身裤加豆豆鞋,以及各种夸张颜色的上衣予以搭配,因而有个特可爱的外号“陈豆豆”。

慕初年还记得,毕业以后还有学生专门送了一册“豆豆辣眼睛穿搭图鉴”给他,把他给气得够呛。

陈豆豆巡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样,看着慕初年更是满意。

“这边结束之后就去校门口吧,再等几分钟早自习结束之后就回教室上课。”

“好。”

慕初年转身看了一眼刚才的地方,脚步顿了顿,咬了咬唇还是跟上了前面的陈豆豆。

塘梨一中的学生会会长,慕初年同学,品学兼优,老师眼中的香饽饽,同学眼中的大女神大学霸,回到自己的高中一小时不到,就在校门口陪着陈豆豆抓迟到。

慕初年陪着陈豆豆在校门口站了几分钟,一个人也没抓到。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准备上课,先回办公室,待会儿早自习结束之后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也回班级吧。”

陈豆豆对于慕初年这个学校未来的希望总是多几分温柔和耐心。

“好的,老师。”

目送着陈豆豆越走越远,慕初年在校门口张望了许久,有点担心刚才那个不小心摔下墙壁的男生的伤势。

陈豆豆走了没两分钟,刚才翻墙受伤的赵浔便瘸着腿一步一步地朝着校门口走来。

慕初年看着他的腿,感觉还挺严重的。

“同学。”

赵浔心一喜,侧着脸看着少女,露出自己最帅的左边侧脸,非常酷地说道:“登记是吧,这里?”

说完也不等慕初年回答,“唰唰唰”地在迟到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好了。”

慕初年低头看了一眼,男孩儿的字跟他本人一样的招摇,长牙五爪地花体字。

写的这是什么啊?

慕初年拧着眉头,使劲儿辨认。

“赵……什么于?”

气氛有些微微的尴尬。

慕初年有些抱歉得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我眼神儿不好。”

这人的字写得怎么歪歪扭扭的,费尽了脑细胞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字。

“是我的字不好。”

“我叫赵浔,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浔。”

慕初年点点头,但怎么也不看不出来那是个“浔”字。

“你的字,很有个人特点。”

“名字也好听又顺耳。”

出口成章。

应该成绩挺好?

赵浔给自己捏了一把汗,突然有点儿感谢自己班上的语文老师,教了自己这么一篇什么行来着。

讲的好像是一个女的被骗的故事。

“赵浔,你的脚怎么样?”

从她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刚才还侧着脸耍帅的人撩头发的动作一僵,只见到眼前一身整齐校服的女孩儿对着他笑了一下,唇角勾了勾,仿佛阳春三月里外婆庭院里开出来的那一束梨花。

风一吹,落进了他心底。

“你还好吗?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吧。”

赵浔耳朵发烫,低了低头,抬手将帽子往下压了压,试图用稍长的头发遮住自己泛红的耳廓。

“那……好吧!”

慕初年看了一眼他的脚,“要我扶你吗?”

赵浔眸光闪了闪,女孩儿柔软的手已经搭了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棒球服外套。

这是早晨出门时,外婆担心他感冒非要让他穿上的。

仿佛透过那一层外套,能感受到身边的女孩儿温暖的体温和软软的手臂。

赵浔心一颤,忍不住抿了抿唇。

都怪外婆。


她的呼吸,是密密麻麻的网,捕捉了赵浔所有的神经。

————

医务室的马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两次见到赵浔了。

作为是学校医务室的常客,赵浔经常三天两头的一身伤跑到医务室里来。

但这是第一次,身边多了个女孩子陪着他。

慕初年陪着他坐下,正要去叫医生,就看到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马医生拿着一盘子消毒用具过来了。

“又伤哪儿了?”

又?

看着这态度熟练的样子,慕初年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男生一眼,对方难道经常受伤跑到医务室里来吗?

赵浔不想让身边的女孩儿知道自己经常打架。

“上次在操场训练的时候的拉伤已经好了。”

拉伤?

什么拉伤?

他记得,上次这小子不是跟人打架之后过来的吗?

马医生找好消毒棉球,蹲下来看了下他的脚。

“哟,有点肿,应该是扭到了。”

“哦。”

“扭到了!”

这受伤的倒是淡定极了,旁边跟着来的小女生倒是紧张极了。

赵浔轻咳了一声,“没关系,只是扭伤。”

慕初年低头看了看,她有点轻微的近视,凑得近了一些。

赵浔还能感受到她扑在自己小腿上的鼻息。

很痒,心跳地越来越快了。

马医生用棉球帮他消毒,接着配了点膏药,准备用绷带给他缠上一圈。

旁边看起来漂漂亮亮,乖极了的小姑娘有些害怕,“老师,会不会伤到筋骨啊?”

马医生忍不住笑了,这贼小子之前每次过来都顺一点药走,好几次还嫌麻烦不让他上药,今天这么乖地坐在床上等着他上药,看来是这小姑娘的原因了。

“没事儿,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他这要是伤到筋骨连走都走不动,怎么可能还被你搀扶着自己走到医务室来。”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慕初年看着明显肿起来的脚踝。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那麻烦老师您包得轻一点,看起来很痛。”

马医生想到之前赵浔胳膊被划了一寸的口子还面不改色的,低头看了眼肿了一点的脚、

“这点儿伤,他们体育生都习惯了。”

慕初年在旁边看着揪心,无意识地抓住了赵浔的一只袖子。

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担心,眉头也忍不住皱成一团。

马医生包扎的时候稍微没注意力道,

赵浔“嘶”了一声。

慕初年立马紧张起来,“没事儿吧,很疼吗?”

男孩儿抬起头看着他,与他的张扬相匹配的一张脸,是典型的痞帅帅哥的长相,可现在却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姑娘,嘴唇动了动,不要脸地说:“疼。”

慕初年心一颤。

“医生,麻烦您轻一些好吗?”

马医生看着装模作样的赵浔,简直忍不住想要当场拆穿他,翻了个白眼还是算了。

抱着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已经包好了,没什么大事了。”

转而又对慕初年说:“你过来拿点药,回头让他口服下去,消炎的。”

慕初年点点头,将登记迟到人员名单的官方小黑本放在一边,撩开帘子跟着马医生去拿药了。

写着自己迟到罪状的小黑本就在旁边,赵浔克制着没有伸手。

不禁回想起自己当着几个兄弟的面亲口说出的那番话。

“要是有一天让我搞到了那黑皮本子,看我不把它撕成碎片。”

赵浔乖乖坐在座位上,眼神凌厉地看着慕初年放下来的小黑本子。

似乎在用眼神将它撕成碎片。

盯得饱含仇恨。

“药已经开好了,我送你回班级吧。”

慕初年顺着他的眼神往旁边看去。

自己放在旁边的小黑本子。

莫非是想划去自己的名字?

“你是想……”

赵浔丢脸地收回了眼神,抿了抿唇,“走吧,麻烦你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说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塘梨一中作为管控非常严的全市最好的高中,是坚决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的。

慕初年丝毫没察觉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她表面上是乖乖大学霸,实际上自己高中的时候也偷偷带了手机,而且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霍潇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没关系,是我吓到了你,才会让你摔下去的。”

赵浔从未觉得自己有过如此丢脸,“是墙太滑了。”

不关你的事,也不是我菜。

慕初年有点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去怪墙吗?

“这样吧,你也不用给我钱,后面好了之后请我喝牛奶就行。”

面前的女孩儿笑得很甜,好看的一双眼睛自然地弯起,看得赵浔忍不住红了耳朵根。

他努力压了压帽檐,“好。”

“那我送你回教室吧,刚才听医生说你是体育生吧。”

“嗯。”

赵浔忍不住摸索着指尖,女孩儿看不见的眸底盛满了笑意。

“高几呢?”

“……”

赵浔不高兴了,偏过头去气呼呼地故作生气,“高二。”

慕初年回想了一下自己高中的班级设置。

“跟我一届啊,那你是十七班的对吗?教室在三楼。”

赵浔孤傲地点了点头。

慕初年一手帮他拿着药,一手搀扶着赵浔,将官方小本子递给赵浔,“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手上暂时没有空余的位置。”

“好。”

赵浔一手是女孩儿香香软软的胳膊,一手是他深恶痛绝的官方黑本子,就这样被慕初年“搀扶”到了教室外面。

在外面罚站的赵何川东张西望的,一眼就看到自家浔哥跟个女孩儿挨在一起上楼。

那手!

还是拉着的!

赵何川越看越激动,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庆祝,被自家亲亲老大一个眼神给凶住了。

“浔哥,你这是跟谁打了,负伤了又?是不是那个技校的老孙,看我下次不收拾他!”

赵何川正想着为兄弟报仇,一个厚厚的小黑本子就“啪”地一下,抽上了脑袋。

“说个屁。”

再待下去自己晚节不保了,赵浔清了清嗓子,“那个,这是你的本子,谢谢你,等我好了请你喝牛奶。”

慕初年看了眼吊儿郎当地赵何川,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在高二一班等你。”

赵浔点了点头。

我知道。

你在哪个班哪个座位,哪场考试考了多少分超了第二名多少,我都知道。

赵何川目送着小黑本子越走越远。

“浔哥,我没看错吧!”

“那是那个傻逼记录本啊,咱们俩的大名在上面三天三夜都数不完的迟到记录本!”

赵浔瞪了他一眼。

“你没看错傻逼。”

“大惊小怪。”

接着转身从后门溜进了教室,徒留赵何川一个人在外面风中凌乱。

“这个世界疯了。”


是谁在背后默默无闻地爱了她整个青春?

————

上一届高三的早已经毕业了,因而准高三学生们已经搬到了高三专属的教学楼。

慕初年这一届只有十九个班,其中奇数班是文科班、偶数班是理科班。十七、十八、十九分别是体育、美术、以及其他艺术综合班。

一楼都是复读班的教室,现在还是暑假,暂时还没有学生。

二三楼是三到十九班,本来四楼是暂时用来堆砌杂物桌椅板凳的,但是据说副校长专程找人算过,四楼有两间教室的风水非常好,利学业。

历届高三最好的两个班级都在这两个教室。

出主意的人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一二班这两个班级的学生和教师可受苦了,这个教室不管是太阳出来了还是太阳落山了都正晒着,就算是开了空调,靠窗的那一面也温度不低。

而且平时做个课间操、吃个饭、回个寝室、甚至是去找某些科任教师,都得爬楼梯。

慕初年看了眼手上的表,现在已经第一堂课上课十五分钟左右了,四楼本来就没什么人,上课时间更是安安静静,只能隐约听到教室内传来的教师讲课的声音。

经过厕所的时候,慕初年脚步一滞,转身钻了进去。

镜子里的女孩儿穿着宽松的运动校服,及肩的头发被高高扎起,头发蓬松,随意散下来的细细发丝更添了几分慵懒感,整个人看起来清高又矜贵。

慕初年盯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整理了一下旁边稍微弄乱了的头发。

这样看起来就更好了。

乖乖女学神在同学老师的眼中是漂亮又随性,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慕初年每天早上梳头发,都得花上好几分钟。

她每一根随意散落的发丝,都是慕初年精心打理过的。

学霸女神的架子不能丢。

校服还是一如既往的肥大,裤子慕初年偷偷改紧了一丢丢,她记得高三的时候学校会重新招商换校服,女士夏季校服会换成短裙加衬衫,秋季的也会换成小西装,冬天的是统一的黑色羽绒服。

期待着这一天早一点儿到来。

慕初年整理好之后就回了班级,班主任老谢是一班的数学老师,现在正在黑板上推导一道几何题。

由于慕初年现在还在学生会,要等新一届的新生进来之后才会进行换届,因而老谢对于这位大班长的迟到现象一般都是默认的状态。

不过慕初年也从来不让他操心,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各种奖项竞赛已经拿到手软,所以一班所有的老师都将她看成了班里的金疙瘩。

教室里唯一一个空位,靠窗那一列的倒数第三行。

前面是穿着校服、一脸青涩的翟潇染。

昨天她们还在一起商量着假期到海边去旅游,今天就欢聚课堂了,变成苦逼的准高三学生了。

回到座位上,慕初年没有心思听课,想起了那封邮件,连续四年发送的暗恋者的告白。

会是谁呢?

慕初年撑着手,铅笔在面前的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勾画着。

“你是我漫长青春岁月里,最热烈的一束光明。”

青春岁月里。

学生时代?

她现在又回到了高中,所以这个人应该就在她身边,就在这个学校。

慕初年咬着笔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她是在碰到其中一张同学录的时候穿过来的,当初高三快要毕业的时候,她的毕业同学录很快就被大家分完了。

临近高考,所有人都想沾沾大学霸的喜气。

这个隐藏在她同学录之中的暗恋者。

到底会是谁?


我怎么觉得,他挺乖的?

————

早上第一节课很快在慕初年的发呆之中就渐渐过去了,久违的下课铃声响起,慕初年身体里下意识地反应依旧让她精神一振。

前面的翟潇染立马就转过来跟她说话,“刚才我看到陈豆豆提前走了啊,你怎么迟到了这么久才回教室?”

慕初年单手撑着脸颊,看着眼前这个青涩了不少的好闺蜜,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要是让翟潇染亲眼看到了她高中时候的厚刘海,会是什么反应?

“你出什么神呢?”

“啊?”

慕初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书房里一直放了一个小包,里面装满了小皮筋和小卡子。

摸出两根小夹子,将翟潇染厚厚的刘海给捞一半上去别着,厚刘海秒变空气刘海。

“干什么啊?”

翟潇染不敢动,等她收回手上的动作之后悄悄掏出镜子来看了一眼,原本厚重的刘海被别了上去,留下一小层薄薄的空气刘海,让人瞬间变了个气质,微微露出光洁的额头,女孩儿看起来更加精神了。

“还挺好看,回去没少研究那些发型视频吧?”

翟潇染凑近了,悄悄地打趣她。

被十分好面子且气质空灵清冷的大班长给瞪了一眼。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今天干什么去了,还有把那个执勤本给我,待会儿大课间的时候我给隔壁班的那个副班长,她明早上值班。”

慕初年摸着抽屉里那个厚厚的皮质本子,忍不住打开又看了一眼那个飘逸洒脱的签名。

“早上的时候碰到了体育班的一个男生,他翻墙被我抓到了,然后不小心摔下去了,我就送他去医务室了。”

翟潇染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谁这么糗,翻墙进学校摔了,被他们班其他人知道了,那还不得被笑死。”

“体育班的赵浔。”

“谁?”

慕初年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指出今早上的那个签名,“就是他,赵浔。”

翟潇染压低了声音,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是说,体育班那个老大,咱们学校的校霸赵浔,今早上翻墙进学校被你给抓住了,还摔下来了,结果你让他登记了自己的名字,还把他送进了医务室?”

这一连串的抑扬顿挫,慕初年消化过后才微微张开唇瓣,点了点头,“嗯。”

“不过你说,他是咱们学校的校霸?”

翟潇染双手抱在胸前,一本正经,“差点忘了,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书呆子,让我来给你科普一下。”

“赵浔,身高一米九左右,体育班的班长加老大,上课迟到、打架翘、课这些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据说他跟学校对面的技校谁有仇,好像是之前他们班有个女生差点被技校那边的男生吃了豆腐,刚好被赵浔给看到了,因为这结下的梁子。”

技校那边。

慕初年突然想到了刚才在体育班门口的时候,那个罚站的男孩子嘴里的“技校老孙”。

“不对啊。”

慕初年突然反应过来,问,“既然他经常打架迟到翘课,那怎么还是体育班的班长?”

她记得,体育班的班主任是他们班主任老谢的老婆,人称“范姨”,这两位老师是女强男弱的典范,范姨当了体育班的班主任之后将大多数学生都治得死死的。

“害。”

翟潇染摊手,“谁让他们班的人都只服他呢。”

“总之啊,这个赵浔平时和陈豆豆斗智斗勇,经常搞事,可以说是咱们年级‘四大天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成绩……”

翟潇染不动声色地从抽屉里拿出上次考试年级成绩表。

从最后一页开始翻起。

第一眼就看到了赵浔的名字。

“这儿呢,你自己看,总分加起来两百多一点。”

慕初年皱着眉头,回想起方才在医务室的那个高高大大但又十分听话的男生,还有校门口的时候那句说实话有那么一点点被他装到了的“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你说的这人,跟我今早上遇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慕初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温润的唇微微嘟起,“我怎么觉得,他挺乖的?”

翟潇染一副被吓得够呛的表情。

“不是吧姐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翟潇染翻开黑色的执勤本,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喏,你快看。”

“这里。”

“这里。”

“还有这里。”

手中的本子被翻得“哗哗”作响,里面随处可见“赵浔”这个名字。

“这个字迹怎么都不一样?”

慕初年看了眼今天男孩自己写下来的名字,还有前面几页的名字,发现字迹都不一致。

翟潇染叹了口气,“你说呢,好多人见到他都不怎么敢上去拦,就默默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呗。”

“我之前有一次和陈豆豆一起抓迟到也遇到他了,陈豆豆批了他一顿,名字还是我自己添上去的。”

“那我怎么之前都没碰到过他迟到?”

慕初年认真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执勤的时候,真的都没遇到过赵浔,上面也都没有他的名字。

翟潇染讲得嘴巴都干了,喝了一大口水,“谁知道呢?你每周都是周一检查,今天隔壁那个学生会的请假了,你临时顶上去才碰到他的,可能他周一赶着来参加升旗仪式?我瞎猜的。”

赶着参加升旗仪式?

慕初年喃喃自语,盯着窗外有些出神,“他可真够红色的。”


在梦中无数次想象的场景,千遍万遍,都比不上与你一面。

————

第二节课结束,是一如既往的大课间跑操时间。

作为学生会的执勤人员,要说最好的地方是什么。

慕初年和翟潇染都一致认为,就是可以去检查别的班级做操跑操的情况,而她们自己却不用去参加大课间的跑步。

作为一个体力不怎么好的女学霸,慕初年最讨厌的运动就是跑步,没有之一。

每年九月开学,塘梨一中都会按照上面的吩咐,组织学生进行体育测试。

八百米是慕初年永远的痛。

如今正是炎热的七月份,塘梨一中十分人性化地将大课间跑步的八百米改为了四百米,谨防有人不小心跑着跑着中暑晒晕过去。

准高三准高二们一听大课间进场的音乐响起,所有人几乎都是耷拉着脑袋、能拖则拖地不想下去。

可惜“四大天王”们可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的。

四层楼,每一层楼都以一个“天王”在楼梯口把守着,专门抓那些浑水摸鱼、试图逃脱大课间的不听话学生们。

十七班的教室里,赵浔一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就醒来了。条件反射地要去前面拿班牌。

赵何川见他一副全然忘了自己脚上的事情,连忙拉住他,“诶,浔哥浔哥。”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腿伤了,不是正好有机会找借口留在教室里不用下去做操吗?”

这等美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羡慕。

赵浔看了眼自己脚腕上缠着的绷带,微微拧了拧眉头,接着顺着窗户看了眼下面已经就位的学生会检察人员,飘扬的红袖章,一如既往地亮眼,“不妨事。”

赵何川立马去抢过班牌,替自己浔哥拿好了。

“行了行了,不知道浔哥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做课间操,高一到现在就没见你缺过一次大课间活动,之前训练的时候手上都要带伤上场,真是热爱运动。”

赵何川话音刚落,就被人从背后戳了一把,“卧槽,谁他妈……”

熟悉的严肃面孔,中年女教师的威压扑面而来。

赵何川往后面退了几步,“范范范,范姨。”

范老师作为最难管的十七班班主任,早已经练得面不显色,板着一张脸就可以震慑一群不听话的学生。

“管好你自己,你看看人家赵浔,将班级荣誉刻在心里,你呢?”

赵何川缩了缩脖子,在赵浔耳朵边上嘀咕着,“她是不是忘记了你基本上天天迟到扣操行分的事情?”

赵浔瞪了这小子一眼。

范姨耳朵最尖,“再多说一句话,你今天就给我多跑两圈,我在旁边看着你跑完,行不行?”

赵何川扛着班牌,闭上了嘴巴,从旁边窜出去,在门外等赵浔去了。

“你这脚没事儿吧,要不就留在教室休息,我让副班长带队。”

十七班的副班长是这个体育班里文化成绩最好的学生,这男孩儿有点惶恐,所以范姨才找了赵浔这么个班级里最大的刺头来当正班长,试图曲线救国,挽回一些班级的形象。

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有点用处。

赵浔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下去凑个人头数也行,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范姨皱着眉看了几眼,确定他真的没问题,才放人下楼了。

陈豆豆在这一层楼已经喊得嗓子沙哑,赵浔不想跟他正面碰上,拉着赵何川从另一边楼梯下去了。

……

慕初年在操场上已经站了有五六分钟了,太阳此时已经高高挂在天上,四面八方地输送着热气。

她被晒得有点发困发懵,从教学楼出涌进操场一个接着一个的穿着校服的同学,有些慕初年毕业以后就没再见过,有些在前几个月还碰过面,此时此刻都穿着塘梨一中标志性的校服,脸上都带着专属于青春的稚嫩和对未来的向往。

进场音乐结束,所有班级都按照位置排成了一个个方队,开始准备做广播体操和太极拳。

慕初年拿着本子从十九班开始登记数人,太阳正晃着她的眼睛。

走到十七班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在淡淡的光晕下,看到了那个逆着光,脚腕处还绑了绷带的男孩儿。

慕初年数了数人数,全部都到齐了。

再往前几页翻翻,十七班居然每天的大课间出勤情况都是来齐了的,她原本还以为这些桀骜不驯的体育生们会想方设法地逃大课间。

看来是她思想狭隘了。

慕初年走到队伍后方,看了眼站在旁边做着手上动作的赵浔。

朱唇微启,“赵浔。”

“你的脚,没关系吗?”

男孩儿紧张地忘了手上的动作,身子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唇红齿白,带着袖章的女孩儿。

有些发愣。

他在梦中曾无数次想象着她叫自己名字的场景。

可都没想到。

这种感觉就像是青苹果遇上了汽水,酸甜又热烈。

酸的是这样一个有些狼狈的自己,甜的是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被喜欢的人维护的感觉,挺好。

————

“你伤好些了吗?”

慕初年见他愣着一动不动的,又多问了一句。

赵浔乍然回神,揉了揉鼻子,低垂着的双眼里满是欣喜,抑制住自己的语气,“没关系,我脚已经不疼了。”

慕初年抱着本子皱着眉看着他,显然是对他这种轻飘飘的态度有些不满。

正要再多说些什么,巡视的陈豆豆就风风火火地穿着经典豆豆鞋冲了过来,见到赵浔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输出。

“赵浔,你小子今天早上是不是又给我迟到了?”

陈豆豆一身挺拔,拿着看了一半的迟到专用小黑本,指着他痛批,“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睡一天的安稳觉啊,每天不是迟到就是打架旷课的,什么时候你给我安安稳稳了,我得去庙里烧高香!”

赵浔越听脸色越黑,恨不得直接就把陈豆豆抱起来扔出操场。

陈豆豆越说越激动,慕初年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让赵浔伤上加伤了。

“陈老师。”

慕初年拉住他的衣服,“今早上赵浔同学是不小心扭伤了脚才迟到了,我就陪了他去医务室。”

陈豆豆转头看了眼慕初年,全然相信她的话。

“这样。”

“那今天还是我错怪你了。”

赵浔桀骜不驯地偏过头去,心里埋怨着他刚才揭自己老底的事情,不想再看他一眼。

陈豆豆被他这种轻蔑的态度给惹恼了。

“你还好意思给我摆上谱了?”

“你自己过来看看,这本子里面,记了多少你的名字,啊?”

陈豆豆一边生气,一边翻着本子还要找个人给他见证,旁边的学生会会长慕初年就是一个最佳人选,他十分自然地将本子递过去。

“你来看,慕初年,是不是上面密密麻麻的都记满了他的名字?”

慕初年抬头一眼,就对上了赵浔尴尬又凝滞的双眸。

陈豆豆说教地入情入理,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场另外两个人的反应。

还反问慕初年,“你看看基本上就没有一天是没迟到的,你说是不是?”

“这……”

慕初年咬了咬下唇,眼神在本子和赵浔的脸上飘忽不定。

赵浔就这么站在原地,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升空了,板着一张脸,眼神倒是可怜巴巴地装作不在意似的往旁边望。

慕初年竟从里头看出了些……可怜?

“其实。”

大学霸一开口,十分热爱好学生的陈豆豆就转过头来,想听听她想说些什么。

被“四大天王”之一炽热的眼光盯着,饶是大学毕业的慕初年都有些承受不住。

“其实我看着本子上记着,赵浔好像每周一都按时来参加了升旗仪式。”

陈豆豆正要补腔的话哽在了喉咙里,赵浔也吃惊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被两道明晃晃的目光注视着,慕初年又开了口,“其实这也说明,赵浔同学也算得上是一位注重仪式感的人?”

“而且还是一颗红心向着党,这也勉强可以算上个优点……吧?”

就算是赵浔本人也听不下去了。

拯救这一片尴尬的,还是看不下去的范姨。

“小陈,你这是又干什么?”

作为学校里面资历颇深的老教师,范姨对待陈豆豆这个后辈倒是丝毫没有对待上级的态度。

当然陈豆豆也不敢说些什么。

他入行这么多年了,在学校当了好几年的年级主任,当初带他的师父就是范姨,在这个学校里最害怕的也是范姨。

“赵浔今天早上又迟到了,我来说他几句。”

范姨一双火眼金睛,但却不想再让陈豆豆再继续说下去影响他们班做操了,“说两句就行了,这身上还带着伤,你先去组织待会儿的跑步吧。”

“行,那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态度和缓的陈豆豆深深地望了眼赵浔,拿着本子,朝着队伍前面走了。

慕初年看了眼旁边的范姨,趁机拿本子和笔给她签字。

走的时候,嘱咐了赵浔一句。

“注意养伤。”

人走远了,赵浔还看着那个方向,久久不能回头。

范姨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饶有兴趣地望了眼校园女神大学霸的背影,眼神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啪”地一声,手上的本子轻轻拍在了赵浔的肩膀上。

“好好做你的操吧。”

惦记着吃天鹅肉。


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好好珍藏。

————

广播体操结束之后,那催人心肝的跑操音乐就顺着操场上那两个巨大的喇叭,传遍了整个校园。

人影嘈杂之间,学生会里各方人手均在就位。

抓偷跑的在抓偷跑,检查队形的在检查队形,慕初年戴着小红袖章在操场边上登记每个班跑步的请假人数。

盛夏的太阳出来了,就算站着不动也能让人热得一身的汗水,更别说是跑起来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百米,但是想趁着人群乱糟糟偷跑的人,也不在少数。

翟潇染跟慕初年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朝着教学楼里走去,准备进去抓那些偷偷溜回教室的人。

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的,慕初年伸出左手挡了挡被晒着的半边脸蛋,抬手之间,手腕上那根猫咪头绳被照亮。

头绳挂在手上戴的有些旧了,有些微微的褪色,皮筋也有些松。

她登记好各个班级的情况,便去旁边的小树下等着课间操结束。

……

而翟潇染这边,一上楼就撞见一对偷偷摸摸逃课间操的小情侣在走廊的监控盲角处偷偷摸摸地谈恋爱。

俩人应该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一见到戴着红袖章的翟潇染就吓得魂都没了,还没等人说什么,就乖乖地主动上去登记自己的名字了,还央求着她别把他俩人谈恋爱的事情给说出去。

塘梨一中对于教学质量十分上心,任何有可能会影响学生成绩的事情都明令静止。

要是被陈豆豆给抓住了谈恋爱这种事情,那就不仅仅是说教、写检讨和请家长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搞得学校里谈恋爱的小情侣们都跟打游击战似的,试图偷偷摸摸地挤时间来相会,倒是像极了七夕夜里相会的牛郎织女。

翟潇染倒是还笑眯眯地答应了他们,虽然学生会检查地很严格,但是大家都是被“四大天王”摧残的人,法外不外乎人情,该通融的时候大家也都不会多说什么。

在一二楼简单巡视了一圈,差不多跑操的时间也快结束了,翟潇染顺着音乐的鼓点声进了三楼的洗手间。

一进去就听到了隔壁男厕所传来的大声吵闹。

“赵何川,你丫的以为躲这里来,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谁他妈躲了?”

“上回打不过浔哥,这次专挑这小爷我落单的时候来找麻烦了?你可真是好样的蒋孙庆!”

赵何川?

那不是迟到本子上那个名字最多的两个人之一?还是赵浔的铁哥们儿,用陈豆豆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年级的两颗天大的老鼠屎。

蒋孙庆……这名字听起来也有些耳熟。

翟潇染作为吃瓜一线人群,脑子一激灵就回想了起来,这俩拨人似乎之前因为什么事情打了一架,赵浔和这个蒋孙庆之前的警告处分还在宣传栏上贴过一个月。

这是仇家见面眼红,又要生事?

翟潇染只想吃瓜,可不想牵扯进这些事情,准备等外面的风波稍微停歇了再出去。

谁知道她在洗手台边照了半天的镜子,操场下面的人群也都解散了,外面这两拨人还在吵闹打架。

她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脑子已经飞出这一片天了。

突然一股劲风传来,翟潇染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结结实实的男孩子就撞了上来,直接把她给扑倒摔在了地上。

“啊——”

外面的人看着大课间结束了,赶紧溜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自己被推进了女厕所还撞上了一个女孩子的赵何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你……你别叫!”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赵何川赶紧从人家身上爬起来,顺带着还把地上摔得惨兮兮的翟潇染给扶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对面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抬腿,就把他给踢了出去。

“死流氓!”

十分钟后,十七班一男生闯进女厕所想要非礼一位女同学,结果被人家一脚给踢出去的谣言已经传了出去。

陈豆豆的办公室内。

一身狼狈的赵何川捂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劲儿地抽气。

刚刚在厕所里跟蒋孙庆那帮人打架挨的拳头都没这么疼,反倒是翟潇染踢得这一腿,给了他肚子重重的一击。

“赵何川,你胆子肥了啊!”

陈豆豆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之前那些违纪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现在还学会闯女厕所了,你胆子可真大啊!”

翟潇染被那一摔,搞得自己屁股连着背那一的大片都是疼的,不想帮着赵何川说话。

“不是,陈老师。”

赵何川呲牙咧嘴的,“我是被人推进去了,不信你可以去查监控。”

陈豆豆见他这么说了,态度也软和很多,看了一旁头发都乱了的翟潇染。

“翟潇染,你怎么说?”

嘟着嘴低着头的翟潇染本来就是不想去找陈豆豆的,谁知道下意识地把赵何川给踢出去的那个时候,正好碰到上一群回班级的热心学生。

这群人愣是叫来了陈豆豆,直接把俩人给叫去办公室了,现在陈豆豆这么问了,她可只想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然后教室。

“我没什么想说的,马上要上课了,我先回去吧陈老师。”

对待爱学习的好学生,陈豆豆那是如春风般温暖。

他和和气气地说,“行,那你就先回去吧,要是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

翟潇染点点头,一刻也不想多待,赶紧走了。赵何川倒还伸长了脖子看着人家走,被陈豆豆又是一个巴掌拍到肩上。

看完了监控,又叫来了蒋孙庆那几个混小子一顿训斥加写检讨,看着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这才把人给放了回去。

赵何川现在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刚刚摔倒的时候似乎磕到了牙,现在嘴巴有点儿疼。

回班级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赵何川一进去就看到了自家浔哥没在睡觉,还以为是兄弟情深,专程在等着他回来。

“蒋孙庆那瓜娃子,看我下次不好好收拾他,你今天是不知道我有多么倒霉,现在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了我的黑历史,救命啊我可怎么找女朋友。你说那女的腿上咋那么有力气,我肚子疼了老久,这女的是不是练过啊浔哥!”

这人在旁边叽里呱啦一连串,赵浔却盯着自己手心里的东西出神。

“你看什么呢浔哥?”

赵何川伸长了脖子要去看,赵浔立马收紧了手心,挡住了他的目光。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赵浔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掌心的小猫咪头绳,转过头看了眼他,“你先养好你的伤吧。”

……

已经上课十来分钟了,翟潇染才从后门进了一班的教室。

头发已经重新扎好,衣服上脏污的地方也清洗掉了大半,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刚才摔了一跤。

讲台上是最严厉的英语老师,愣是等下课了,慕初年才去问她。

“我一上来就听咱们班的人说你被人给非礼了,还闹去了陈豆豆的办公室,没什么事吧?”

翟潇染摇了摇头,“其实那男的也不是想非礼我,是被人推进了女厕所,害得我摔了一大跤。”

“阿嚏——”

慕初年看她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喷嚏,伸出手递了几张纸给她。

“那你下巴怎么了?”

翟潇染白净的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牙印,还破了皮,渗出了些血来,显得格外吓人。

“被狗啃的。”

慕初年摇摇头笑了笑,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创可贴,精致地选了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帮她贴在下巴处。

“还是我们家初年好。”

翟潇染低眸看了眼她白皙的手腕。

左手上空空如也,常年戴着的小猫咪发圈不见了踪迹。

“初年!”

“晚栀送给你的头绳怎么不见了?”

慕初年心一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早已经没了头绳的踪迹。

立马在课桌里翻箱倒柜地找。

“你别着急,待会儿中午我陪你去操场上找找,没准落在那里了。”

慕初年找了两遍自己的位置,真的没发现一丝痕迹,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头绳是妹妹送的,要是不见了,小家伙一定非常伤心。


“你也来偷偷拿外卖啊?”

————

中午一下课,慕初年和翟潇染两个人就直接朝着操场奔去,这个时间点操场上基本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个人决定分开找,在操场上仔细搜寻。

小二十分钟过去了,两个人满头都是汗,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找着。

慕初年像只霜打的茄子,拉着翟潇染去旁边的阴凉处,“算了,没找着就算了,我们先去吃中午饭吧,再拖下去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塘梨一中的食堂是刷卡制,单锅小炒尤为受欢迎,但是数量有限,每天一下课就跑去抢的人不在少数,这个时间点,顶多就只有套饭和小卖部的泡面了。

套饭味道一般,大夏天的泡面也烫嘴,两个人坐在体育馆外面的台阶上叹气,翟潇染突然就提议,“要不,咱们今天偷偷点外卖?那家很好吃的凉面就在学校门口摆摊,我也好久没吃了,今天周四,陈豆豆他们中午要开会,没人过来这边抓人。”

高中学校门口的凉面,是慕初年毕业之后都还想着的那一口味道。

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有点想吃了。

“好,但是人会不会很多?”

翟潇染怎么不清楚自己这个好朋友的顾忌?

慕初年是从小给妹妹当榜样做的久了,后来又被学校各路领导夸到了天上去,在两股压力之下,愣生生长成了个规规矩矩又成绩绝好的学霸。

搞得她偷偷摸摸干一些出格的事情的时候,都格外地心虚,更怕被别人给发现了。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班上过中秋团员,每个人都发了几袋辣条,慕初年当场眼睛就亮了,还跟翟潇染约好了晚上偷偷摸摸去操场边上的小花园吃。

结果班上几个同学东一句西一句的。

说从来没见到过班长吃这些零食,也从来没见到过像班长这么自律的人。

心理包袱重的慕大班长,立马就心虚了,愣是忍到了周末放假,跟翟潇染在小区外面的小花园偷偷吃的。

还差点被妹妹给发现了。

翟潇染捏捏她手感软软的脸蛋,“没事儿,我们先去那边瞅一眼,到时候没人咱们才去拿。”

“行,那我要凉面混凉皮的,糖醋麻辣的,多放点辣!”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翟潇染动作熟练地找了个墙角,拨了通讯录里头那个熟悉的号码出去,两句话之后就搞定了。

“初年,你想不想吃辣条,十分钟之后才送过来,咱们先去小卖部买两包辣条?”

自从上班之后,一个人住,慕初年也好久没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了,这么一说起来,倒还真挺想吃的。

“那我们快去,趁着小卖部人多,没人注意咱们。”

翟潇染简直快要被慕初年这副瞻前顾后的样子给逗笑了,只想捏捏她的脸,却被等不及的慕初年拉着走了。

这个时间点,小卖部里人正多,你挤着我我挤着你的,最适合浑水摸鱼。

慕初年跟着翟潇染挤进去,两个人直接就朝着放辣条的货架走过去,抓紧时间揽了几大包放在怀里,准备抓紧时间去付钱。

慕初年拉着翟潇染挤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班上的学习委员和体育委员。

这俩人偷偷摸摸地谈了两年的恋爱,没成想会在小卖部撞见抱着辣条的慕初年。

学习委员一看后面的翟潇染便知晓了,开着玩笑说闹,“这又是潇染你想吃垃圾食品了,拉着班长过来陪你。”

慕初年面无表情,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了后面的翟潇染。

对方几乎是秒懂,“知道了就行了,就你俩话多,再说下去我去叫陈豆豆来了啊!”

俩人脸上都是讪讪地,赶紧溜走了。

慕初年拉着翟潇染,十分上道地按着规矩说周末请她喝奶茶。

翟潇染也不在意这些,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慕初年是什么性格她比谁都清楚。

在小卖部这边耽搁了两分钟,卖凉面的也跟着打电话过来了。

两个人脚步一迈,朝着停车棚那边的铁栏杆走过去。

铁栏杆是拿外卖的绝佳地点,但是也最容易被抓住,今天周四,大家都知道老师们在开会,这边排着队拿外卖的人也都不少。

慕初年一过去,隔着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在外面望风的同学,对方跟她打了个照面,立马扯着嗓子往后面吼。

“赶快赶快,学生会的人来了,快跑!”

一声令下,刚才还热闹极了的栏杆处跑得一个人都没有了。

慕初年和翟潇染俩人都愣住了,但是正巧没人,两人抓紧时间过去去取到了自己点的两份凉面,结果今天算是运气不好。

慕初年一扭头就撞上了同样来拿外卖的男孩子的硬巴巴的胸口。

赵浔本来是跟赵何川一起来的,结果这小子说自己肚子痛,跑厕所里蹲了老半天,就自己一个先过来了,本来还以为今天人会很多,结果没想到就两个女生。

他一上前,就被人给正面撞进了怀里。

赵浔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撞红了额头的慕初年,提着两盒凉面,蹙着好看的秀眉看着他。

大脑一片空白之间,赵浔第一反应是,他最近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怎么这么倒霉,干坏事的时候总被慕初年抓包。

反应过来之后,他看了眼慕初年手上提着的凉面。

脱口而出,“你也来偷偷拿外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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