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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村妇和废太子种田

风自南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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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林晓溪,李胤   更新: 2022-08-17 06: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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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林晓溪,李胤《穿成村妇和废太子种田》讲的是被高强度工作压榨的社畜林晓溪最大的快乐就是放假在家码字,在她虚构的古言世界里,她是受尽万千宠爱的相府千金,而当她真正穿越进书里时,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出场不到一页纸就迅速领了盒饭的路人村妇"怎么我现实生活里是韭菜,穿进自己写的书里还是韭菜?"不愿认命的林晓溪杀刺客,救太子,斗地主,打豪绅,平乱臣……谁说穿越后还是韭菜?她林晓溪是这个世界的神!

第1章

精彩节选


痛,太痛了。林晓溪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被人砸碎了一般,整个人都处在分崩离析之中,意识也随之飘散。

待她再次清醒过来时,浮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金色的尘埃,它们缓缓地在空中沉浮,仿佛是日落和星空共舞。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林晓溪闭上眼睛,心想自己可真是倒霉,大周末的还没睡醒就被喊到公司加班,在过马路的时候更是被闯红灯的跑车撞飞。她可真是一株合格的韭菜,一生任人采割。

“没想到吧?太子殿下,哦不,应该叫你李胤,毕竟你上个月已经被皇上贬为庶人了,哈哈哈!”放肆而又得意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李胤?太子?这不是她书里的人物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林晓溪再次睁开眼睛,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况——夕阳斜照在一间老旧的茶馆中,被扬起的灰尘在空中飘舞,而她正躺在破烂的地板上。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一世纪现代都市里会有的场景,林晓溪懵了起来。

她向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精壮男子正背对她,提着刀向另一名年轻男子走去。

那男子脸色苍白,身上不断滴着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倚靠着背后的桌子才能勉强站直。

他身旁的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血腥味充满了整个茶馆,林晓溪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吗?林晓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无论是身体的触感,还是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场景不是演的。难道说她穿越进自己写的书里面了?那她现在遇到的情况是——

林晓溪在脑内疯狂检索,终于想起来这是她书里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个情节:当朝太子李胤造反失败后被贬为庶人,对皇位抱有野心的三皇子李赫为了斩草除根,派人将其杀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色粗布麻衣,那么毫无疑问,她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就是被无辜牵连的路人——小茶馆中端茶送水的村妇。

不是吧,她在心中哀嚎,自己上一世已经够惨了,好不容易穿越了,怎么又是个倒霉角色。她刚刚才领了一次盒饭,不想立刻又领一次盒饭啊!

眼看着那杀手离李胤越来越近,刀也慢慢向上举起,林晓溪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现在是反杀的最好时刻,等到他杀了李胤再来给自己补刀,就来不及了。她不想认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一下。

或许是因为那杀手太过于专注李胤,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林晓溪的动静。她轻轻挪动身体,顺手摸起身旁柜台上的茶盘,狠狠地向那杀手的后脑勺砸去,那杀手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却并没有倒下。

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林晓溪,眼中似有暗火燃烧,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找、死!”

身处二十一世纪文明社会的林晓溪哪里见过这样冷酷的眼神——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要将眼前所有的人都拖入深渊。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向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摔倒的疼痛,刀锋就已经到了眼前。

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可时间似乎突然变得漫长起来,等了半天,预料之中的刀锋也没有落到身上。

嘭、嘭,沉闷的倒地声接连在她耳边响起,她睁开眼,只见那杀手倒在她正前方一尺的地方,脑中插着一枚金簪,血慢慢地从脑袋中渗了出来,流到地上。

而握着那枚金簪的正是废太子李胤,这一击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也昏倒在了地上。

林晓溪被眼前这骇人的场景吓得发抖,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下来。可是接下来要怎么收拾残局呢?

当务之急肯定是先离开这里,不然等李赫的人发现了不对劲,定会继续追杀李胤,而她已经掺和进了这件事,恐怕也跑不掉!

她立刻起身,开始剥李胤身上的衣服。可是这古代的衣服繁复异常,她折腾了半天,还没脱下来。

“原以为姑娘是仗义之辈,却没想到也是卑鄙小人!”正当她低头认真摆弄李胤腰带上的白玉搭扣,思考如何解开时,一声冷笑从她耳边传来,与此同时,她的脖子旁边也传来了一阵寒气。

“李某人还没死,姑娘就急着扒我的衣服,不知道是图财,还是图色?”这话语虽然极轻,但沙哑低沉的嗓音莫名地带着一股威严,让林晓溪顿时吓得定在了那里,手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脖子旁的寒气愈来愈近,林晓溪清晰地感知到了金簪在慢慢刺入皮肤,刺痛感让她猛然惊醒,求生的**战胜了恐惧,她大喊道:“等一下!听我解释!”

“哦,解释什么?”李胤的声音变得轻佻起来,仿佛刚刚感受到的威压只是林晓溪的错觉。于是她也变得大胆起来。

“我并不是想乘人之危,只是不这样做的话,恐怕我们都会有危险。”见他放下了杀意,林晓溪赶紧抓住机会解释。

“我看那杀手肯定有同伙,而现在我们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公子若想摆脱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李代桃僵。”她指了指地上的杀手尸体。

李胤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随即平静下来:“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李某人自己来吧。”

他又低头看了看林晓溪放在他腰上的手,轻笑道:“只是姑娘若再不放手,我可真要误会姑娘是贪图在下的美色了……”

听到他这样说,林晓溪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环在他的腰上,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姿势。她赶紧收回了手,转过身去,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谁图你的色啊,林晓溪在心中暗暗腹诽。不过……好像也确实有几分姿色。她回忆起刚刚近距离看到的李胤的面容:

虽然因为重伤,他的脸显得苍白又虚弱,但他的神色坚毅,眉似横峰,目如深潭,浑身散发着清冷的贵气。

正当她还在回味时,身后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接下来去哪?在下对这一带不熟悉,有劳姑娘引路了。”

林晓溪赶紧将自己从幻想中拉回,回头一看,李胤已经换上了杀手的衣服,而他的衣服也套在了那名杀手身上。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吧,”林晓溪从柜台拿起一缸酒砸在地上,“我们把这里烧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茶馆的火越烧越大,噼里啪啦的火星在夜空中溅射,木板在转眼间化作了四处飘散的黑屑。

林晓溪带着李胤站在路边,思考着他们该何去何从。这时,一阵阵闷雷般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追兵这么快就到了吗?”林晓溪大惊失色。

“不,这群人的马蹄声凌乱无序,不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但他们来势汹汹,恐怕也非善类,我们最好先躲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胤皱起了眉头,他的侧脸在明灭的火光中显出清晰的轮廓,下颌线刚毅有力。

林晓溪注意到李胤的肩膀和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滴血,在一袭黑衣的衬托下,他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先躲到茶馆后的山林里去吧。”林晓溪搀着李胤,两个人艰难地往茶馆后的山林走去。

不多时,十来名骑着马的精壮汉子从驿道的另一头疾驰而来,最后勒马停在了茶馆前。他们体型参差不齐,但都目露凶光,一看就是刀口上舔血的角色。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他身长约有八尺,虎背熊腰,裸露的胳膊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刀疤,脸色黝黑,面容粗犷,约莫四十岁的样子。

他看着茶馆的大火,愤愤说道:“本想等这伙肥羊经过黑熊山的时候干票大的,却没想被别人先宰了去!”

他转身向身后的几个年轻后生吩咐道:“你们几个去看看四周的情况。”

眼看着其中一个土匪慢慢向他们这边走来,两人马上就要无处藏身,林晓溪简直欲哭无泪,她究竟是招惹了谁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说她今天真的躲不掉一个“死”字了吗?

这时身旁的李胤突然拾起一枚石子,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击中了对方,那土匪闷哼一声,瞬间倒在了地上。

林晓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股大力拉起,只听见李胤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走!”她便被带着往山里面跑。

林晓溪也不知道李胤拉着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只感觉身上已经被山间的茅草灌木刮到了无数次,到处都在刺痛。她已经完全不行了,脚开始发软,喉咙也透不过气来。前面的李胤似乎也力竭了,脚步踉跄起来。

火光和人声都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密林里的树枝遮天蔽日,细碎的月光从缝隙中洒下,转眼间便被微风摇碎。林晓溪和李胤强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肢体一路向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突然,李胤感觉自己脚下一空,瞬间向下跌去;跟在他身后的林晓溪没反应过来,也摔了下去。

等林晓溪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她奋力起身,发现自己身处山间的小木屋之中,李胤已不知所踪,门外有一名老汉在劈柴。她警觉起来,往身边摸了摸,想找点防身的东西。

仿佛是察觉了她的动静,那老汉突然转过了身来,手中的斧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笑容和蔼地对林晓溪说道:“林儿,你醒来了呀!”

林晓溪迅速停下手中的动作,尴尬地对着他笑了笑,礼貌地喊道:“老伯好!”不管怎么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林晓溪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万个年轻女子因为意外被大山里老光棍囚禁的故事,背上的冷汗不禁冒了出来。合着她是穿越过来渡劫的吧,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起来!

“林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莫非摔到筋骨了?”那老汉见她神色不对,走上前来。

“没有,没有,”林晓溪连连否认,“不劳老伯费心了!”

“林儿你怎么喊起我老伯来了,以前不都是喊张伯的吗?”那老汉露出疑惑的神色。

林晓溪也疑惑起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她恍然大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这个村妇啊!这名老汉大概是村妇的熟人。

而且自己现在衣裳完好地躺在干净的床上,醒来后这老伯也没有丝毫逾矩——也就是说,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他了!

她连忙起身,向老汉道谢:“谢谢张伯相救!我摔伤后脑子有点迷糊,所以……”

“没事,不过……”张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男人……要是这样,我张老汉绝不饶过他!”张伯越说越气,提起斧子狠狠砍在立着的木头上。

看张伯这样子,林晓溪想起了在古代孤男寡女晚上待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她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不是您想的这样,他是我娘的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哥,娘给我们定下了娃娃亲,昨天他来找我,店里刚好遭了土匪,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那可误会大了!老汉这次干糊涂事了!”张伯放下手中的斧子,大步向柴房走去。

林晓溪赶紧跟着他,只见李胤躺在柴房的地上,双手双脚被捆,脸色惨白得像鬼一样,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省人事。

他们赶紧给李胤解了绑,将他扶至床上清理包扎伤口,张伯还找来了草药给他服下。

等待的空隙,林晓溪便坐在门口和干活的张伯唠嗑,在旁敲侧击中,林晓溪总算是理清了她在这个世界的情况。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白鹭乡,她的名字叫林儿,爹娘在去年闹疫病时双双去世,只留她一个人在茶馆打杂过活。张伯是她爹的朋友,独自一人在山里捕猎,偶尔会去林儿家喝杯小酒。

昨天晚上他们跌进了张伯捕猎的陷阱里,所以才被救了起来。

张伯指着柴房门口的几个捕兽夹:“幸好我前天刚捕到一头野猪,夹子拿回来清洗了,不然你们可还要遭罪!”看着那锋利尖锐的夹口,想象被夹中的感觉,林晓溪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到了中午,李胤终于醒了。“大侄子,是张老汉对不起你!你可别怪林儿啊。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你们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李胤刚一睁眼,张伯便拉着林晓溪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

“你忘了吗?我是你订了娃娃亲的表妹林儿啊!”林晓溪紧张地看着李胤,对他眨了眨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暗示。

李胤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对着张伯微微点了点头。


在山间养了几天伤后,两人已经恢复了不少,但张伯还是不放心,牵来了马送他们回家。

夕阳西落,月色渐起,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一大片青翠的禾苗在初夏的星空下静静地摇曳着,泥土混着青草的清新味随着风儿飘进了林晓溪的鼻中,她忍不住狠吸一口,好怀念的味道啊!

虽然她没能穿越成自己幻想中的相府千金,但当一个快乐的村妇或许也不错,况且她掌握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设定,说不定还能混成个有权有势的富婆。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见到书中的主角们:霸道温柔的少将陈白驹,儒雅俊逸的才子萧景行,还有她心中的完美男主——楚阳国的五皇子李翰……林晓溪的脑中开始浮现出了自己发家致富、左拥右抱的画面,脸上也禁不住浮现出了笑容。

然而她的梦还没做完,就被无情的现实敲醒了。

这……这是我的家?看着眼前这低矮破旧的泥砖房,林晓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怎么看都像是猪圈鸡圈之类的吧!

田边的平地上立着一栋小小的茅草房,它的墙是黄色泥砖砌成的,但是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坑坑洼洼了,上面还长了几株杂草,正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曳着。总共不到二十平的面积分成了三间房,算上屋顶也只堪堪比李胤高了一点。

和张伯挥手告别后,林晓溪带着李胤推开了正中间堂屋的门。室内果然十分逼仄,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便挤满了整个堂屋。

一张床靠在堂屋右边的墙上,上面空空荡荡还积了不少灰尘,似乎很久没睡过人了,大概是林儿爹娘生前的床铺。一张方桌靠在堂屋左边的墙上,旁边立着一个碗柜,看样子是吃饭的地方。

推开左手边的门,里面是柴房兼厨房,有一个小灶,上面架着锅,角落里则堆着两捆没烧完的木柴。右手边的房间倒是干净整洁了不少,但仍是十分拥挤,一张挂着帘子的床再加上床边堆着几个大木箱,便已经让人无处落脚了。

看着李胤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的样子,林晓溪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这废太子肯定从来没来过这样寒酸的地方吧,别说他了,自己上一世住在镇上都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房子。

“你笑什么?”李胤冷冷地看着她。

“没什么,只是在想被褥在哪,今天晚上你睡外面那张床,”林晓溪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可先说好了,本姑娘只能收留你一晚上,接下来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一早起来,李胤已经不见了,林晓溪心里还有点空空落落,毕竟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已经逐渐熟络起来,更不用说还有同生共死的情谊。

“哎呦!哪个天杀的把老母鸡放出来,我这好好的菜田都给糟蹋了呀!”

正在柴房烧水的林晓溪被这尖锐刺耳的骂声吵得脑袋昏昏涨涨,这骂声从她早上起床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停。

她简直忍不住想出去劝她不要再吵了,但想到自己对这人生地不熟,还是别招惹麻烦了,毕竟有些乡村妇女确实泼辣得很,她上辈子也略微领教过。

自己父亲是镇上的包工头,有一次在村里施工不小心轧死了一个老婆婆的两只小鸡仔,那老婆婆便一直纠缠不休,给她几十块钱赔偿也不干,硬说要两只一模一样的小鸡仔,还躺在挖掘机面前说不如把她一起轧死算了,最后村干部来协调,赔了她两百块钱才了事。

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他们知道自己发生车祸了吗……正当林晓溪沉浸在惆怅之中的时候,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推开了柴房的门。

林晓溪顿时吓得弹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婆婆。她的背佝偻着,走路也摇摇晃晃,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粗糙干燥,脸上满是皱纹,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林儿啊,你四婶骂了一早上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呢?”那老婆婆慢悠悠地开口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林晓溪满头雾水。

“那只黄色的老母鸡不是你家吗?我记得很清楚呀。”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回来的晚,忘记关了,我这就去!”林晓溪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一直是在对着自己骂呀,难怪没完没了的。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只见她家左侧二十米远的菜地田埂上,坐着一名中年农村妇女,她正抱着一堆菜叶,在那骂骂咧咧。林晓溪赶紧大步上前,热情地喊着四婶。

四婶见林晓溪终于出来了,叫嚷得更大声了。林晓溪一看这场景,不禁满头黑线,但她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四婶,我家老母鸡弄坏了你多少菜叶,我赔给你就是了。”

“赔,你赔得起嘛,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说你一个姑娘家得早点找人嫁了,一个人住在这里像什么话,连一只老母鸡都管不好……”看林晓溪客气的样子,四婶更得劲了,连珠炮似的连骂带说。

林晓溪忍无可忍,憋了一万句脏话正想破口而出时,李胤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她弄坏了你多少东西,我赔给你。”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四婶不禁愣了一下,嘴里的话语也终于停了下来。

李胤见她不答话,随手丢下一串铜板,冷声说道:“这些应该够了吧!”四婶看到这些铜板,顿时喜笑颜开,嘴里连连说道:“够了,够了。”

林晓溪和李胤回到家门口时,那老婆婆还在堂屋里坐着。她便上前问道:“婆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你四婶的话我都听到啦!你还年轻,不懂她的心思,但我这老人家可明白的很!她不过是盼着你赶紧出嫁,好把你家这几亩地和几间房占了去。”

“原来如此!”林晓溪恍然大悟。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嫁给我家虎儿吧!”那老婆婆牵起她的手摩挲着,“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给我们虎儿做儿媳,婆婆放心!”

林晓溪连连拒绝,可那老婆婆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仍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她转身求助门外的李胤,李胤却将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林晓溪没办法,只好小声对他说道:“你若助我,我便收留你。”

李胤听到这话,走进屋大声说道:“林儿她已经有未婚夫了,恐怕不能答应婆婆!”那老婆婆这才看到林晓溪身后的李胤:“林儿,这……婆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

“哦,他是我表哥,我们……”林晓溪赶紧把对张伯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看她言之凿凿,老婆婆终于死心,扶着墙走了出去,边走还边碎碎念:“是我们虎儿没有福气啊……”

看老婆婆走远了,林晓溪转身问李胤:“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认识路,而且现在也无处可去。”李胤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胤这处境多少算是自己害的,林晓溪心想,收留他就收留他吧,两人一起也有个照应。况且茶馆烧了,她没了经济来源,可不得抱紧废太子这个钱袋子。


“禀陛下,李胤的遗物已经送回,不知可要御览?”

“呈上来!”高高的大殿上坐着一名威严的中年男人,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紫金旒冠,深邃的眉眼在旒珠的映衬下炯炯有神。头上虽已有不少花白的头发,但腰杆仍旧笔挺,还能依稀看到几分当年征战四方的风采。

他从托盘中诸多被烧得已经不成样子的物件中拿起了一枚玉佩,眼神顿时暗了下来。这的确是胤儿的玉佩,而且是先皇后生前赠给他的生日礼物,多年来他一直随身佩着。

看样子胤儿是真的身亡了,李宪叹了口气,将玉佩收入怀中,挥了挥手让太监把别的东西拿下去。

他又接着问跪在殿下的人:“吕统领,杀害胤儿和大内侍卫们的人可有调查清楚?”

“禀陛下,据当地县衙来报,是一伙土匪在茶水中下毒谋财害命,抢走东西后还放火毁尸灭迹。现已悉数捉拿归案,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等陛下的发落了。”

“都斩了吧!”他淡淡地说道,“今日朕乏了,提前退朝。”

待到群臣慢慢散去,坐在金色龙椅上的李宪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一阵疲倦涌上心头。

废太子李胤虽然犯上作乱,令自己失望万分,但他总归是自己和皇后唯一的血肉,如今就这样死了,不知日后在泉下要如何向皇后交代!

他睁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旁边的太监问道:“徐国师的新丹药炼得如何了?朕最近时常觉得倦怠。”

“禀陛下,还未炼好。”太监恭敬地回答道。

“你去催一催,让朕一个人在这静一下。”李宪又闭上了眼睛,接着揉自己的太阳穴。

而此时,三皇子府内正一片热闹景象。几名朝廷重臣纷纷前来拜访三皇子李赫,意欲和最有机会继承帝位的李赫打好关系。李赫则闭门不见,声称因为兄长去世,伤心过度,身体不适。

五皇子李翰仍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去理会外界的风言风语。六皇子李熙年纪尚小,还没能力参与朝廷的争斗。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场暗流已经开始在京城涌动。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晓溪自然是对这些了如指掌的,甚至能够准确的预料出接下来的走向,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暂时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没心思操心这些朝廷风云,因为——她家里居然没米下锅了!

她转身看着坐在一旁的李胤,露出可怜的眼神:“李大哥,家里没米下锅了怎么办?”

李胤却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我刚刚出去吃过了,你自便。”

这个废太子,有吃的居然不给她捎一份,亏她好心收留他!林晓溪在心里疯狂吐槽。但她表面上还是装得云淡风轻,微笑着说道:“那李大哥能给我点钱买米吗?”

“不好意思,我不轻易借钱给不熟的人。”李胤微笑着说道。

林晓溪更加无语了,这算哪门子的太子,居然这么小气,活该被废!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林晓溪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虽然说收留你,但是食宿费你总该出吧?”

“不好意思,我想刚刚在菜地旁边我已经付过了。”李胤仍是微笑着说道。

林晓溪似乎从他那微笑着的帅气面容品出了一丝贱兮兮的感觉,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她怎么会写出这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角色!她简直恨不得把他掐死,或者是把自己掐死。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是还有一只老母鸡嘛,虽然杀鸡取卵要不得,但要是不杀它,自己恐怕等不到它下蛋就饿死了。

林晓溪气鼓鼓地推开站在门口的李胤,风风火火地跑到地里去抓鸡。看到母鸡正在田埂上悠闲地踱步,她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没想到那老母鸡看起来笨拙,却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林晓溪又这样试了好几次,都毫无例外地竹篮打水一场空,它总能在林晓溪马上就要抓住它的时候扑棱扑棱翅膀闪躲开来。

林晓溪被气得半死,再也顾不上什么战略,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扑,希望靠速度取胜。眼看着这次它终于无处可逃,那老母鸡却突然腾空而起飞到了旁边的树上,林晓溪没刹住车,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她忍住痛疼爬起来,却见李胤斜倚在远处的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林晓溪简直被气得半死,鸡吃不到还把脸给丢尽了。正当她拍拍身上的泥土打算继续和老母鸡斗智斗勇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兴奋地朝她跑过来。

那男人长得高高壮壮,虎头虎脑的,见林晓溪朝他看过来,立刻露出憨厚却无比灿烂的笑容大喊:“林儿你可回来了!这些天把我担心死了。”

看他这么热情,林晓溪只好放下手中的活,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看着他,等着他先开口搭话,以免露出破绽。

“听说你家的茶馆被土匪烧了,还好你没事。那伙该死的土匪!不过好在当天晚上县衙就派了好多人来搜山,把土匪窝都一锅端了。”

那年轻男人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那些官老爷怎么想的,土匪都猖狂好几年了才动手,要是早点,你就不会遭劫了……”

他接着又看向了远处的李胤,忐忑地说道:“那就是你的表哥吗?刚刚我奶奶跟我说了……你怎么以前从来没跟我提起……”

原来他就是虎子,林晓溪心中大概有了数,他肯定是喜欢这个林儿的。那么以后或许可以找他帮忙,不,现在就要找他帮忙。于是林晓溪立刻说道:“虎子哥,这些不重要,我们以后再详细说,我家现在没米下锅了,不知道……”

“我明白,昨天去帮刘员外运东西,刚好挣了点钱,给你!”林晓溪还没说完,虎子便从裤兜中掏出了一串铜钱交给她。

他又接着说道:“我去家里拿点米来给你,你等着!”看着虎子离开的背影,林晓溪心想,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乡村男人都比那废太子大方!她转身向李胤投去鄙夷的目光,李胤没搭理她,低下头进屋了。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整天空,远处村口的老樟树下聚满了乘凉的父老乡亲,林晓溪坐在门口剥着虎子给她送过来的豆子,却见李胤一个纵身飞到了屋顶上。

“你不剥豆子倒也算了,别把屋顶踩塌了!”林晓溪冲着他大喊道。

“我自有分寸。”李胤云淡风轻地答道。

哎,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遭着了。林晓溪一边愤愤不平地剥着豆子,一边被远处乡亲们越来越大的唠嗑声给吸引了。


“听说了吗,黑熊山那伙土匪终于被抓了!”

“哎,我们楚阳国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以前哪来的土匪啊……”

“别说了,看今年这天气,地里恐怕又要歉收了!”

“二十年前那才叫做太平盛世啊,皇上年纪大了,国家也开始乱起来了!”

林晓溪叹了口气,她写书时不过是随便设定一番,却没想到给身处其中的老百姓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日后她若是闯出了名堂,定要造福百姓。

她放下手中的竹筐,想去柴房洗把脸冷静一下,却刚好抬头看到屋顶上李胤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林晓溪的错觉,李胤的身影在暮色四合的天际下显得有些许落寞。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胤又消失不见了,林晓溪皱了皱眉头没去管他,现在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活。

她从柴房拿出几段烧了一半没烧完的木枝当做炭笔,又从堂屋门口撕下一段已经褪色的春联当做书写用纸,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开始思考着要买些什么东西回来,毕竟她只有那一串铜板,可得好好利用。

首先是十斤米,然后是两斤面粉,还有半斤油……林晓溪按照重要程度在纸上一个一个列出物品。当她写完提起笔时,一阵熟悉的剧痛突然向她袭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她摔倒在地,整个人痉挛起来,紧接着便不省人事。

等到林晓溪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我昏迷了多久?怎么昏迷的?林晓溪完全没有头绪,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到处都痛,仿佛被驴踢了一样。

感觉到林晓溪的动静,堂屋里的李胤走进她的房间,试探着问道:“你没事了?都昏迷整整一天了。”

哪里没事啊,她浑身到处都痛啊!不过这个废太子居然没抛弃她,还好好照顾着她,倒是有点令她意外。

她虚弱地开口:“我渴……也饿……”

李胤转身从柴房里端来了一碗肉汤,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林晓溪诧异地问道,心想李胤不会趁着她昏迷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煮了吧。

“野鸡肉,我昨天早上从山上打回来的。”李胤平静地说道。

原来他早上消失不见是去打猎呀,林晓溪笑了笑,这废太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看到林晓溪三两口就把汤喝完了,李胤又起身给她舀了一碗饭来。

“你去市集上买了米吗?”林晓溪看着碗中的大白米饭随口问道。

“这不是你买回来的吗?我昨天一回家就看到你摔倒在它旁边,还以为你是外出买东西累昏的呢。”

啊?林晓溪一口白米饭差点喷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她赶紧让李胤扶着自己去看“买回来”的东西,居然和她写到纸上的分毫不差。

现在林晓溪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本书是她写的,所以她写出来的东西可以在这个世界变为现实,只不过在改变的同时她要重新体验一番穿越时的疼痛。

这能力还挺强大的,林晓溪心想,有了这种能力,她在这个世界不是所向披靡?想着想着林晓溪忍不住傻笑起来,甚至想原地转两圈,可是她刚一动弹,整个人就像要碎掉的玻璃一样,痛得忍不住嚎出了声。

看着林晓溪一惊一乍的样子,李胤眉头紧锁,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将她扶回了床上休息。

躺在床上的林晓溪哭丧着脸,心想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随便使用这个能力,毕竟她这身体可经不起几回这样的折腾。别到时候福没享到,人先上了西天。

第二天早上,李胤又去山上转悠了。林晓溪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也闲不下来,独自在家把器物都擦洗了一遍,看着天气晴朗,又把被褥拿出去晒在门前的竹竿上。

忙活到日上三竿,林晓溪才得空休息,正当她趴在堂屋的桌子上闭目养神,马上就要坠入梦乡时,门外突然传来大力敲门的声音。林晓溪想着肯定是李胤打猎回来了,便起身开了门,却没想到一把大刀直接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林晓溪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一群衙役打扮的人便如狼似虎般的围了上来。

为首的人厉声喝到:“你们几个进去搜!”他们上前粗暴的踹开林晓溪家的大门,在屋内搜了起来。

“官差大哥,我是良民啊!没有犯事,为什么要搜我家……”林晓溪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为自己辩解。

“哼!你之前可是在驿道旁的茶馆干活?那里出了事你不知道么!”看起来像捕头的那个人粗声粗气地对林晓溪说道。

其实林晓溪在看清他们打扮后就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这下更是可以完全肯定了。

她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官差大哥,我那一日并不在茶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您为我做主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一日在干嘛?”捕头恶狠狠地盯着林晓溪。

林晓溪将早就准备好的说和盘托出:“实不相瞒,我父母过世前为我与表哥定了一桩娃娃亲,当日表哥来寻我,我思量着家中已无长辈,便带着表哥去拜访爹爹的老友张伯,求他为我们证婚,却没想刚好逃过一劫,可真是老天有眼啊!”林晓溪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脯,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林晓溪演得活灵活现,那捕头看她的样子,似有几分相信了。

村里的四邻不知什么时候也都凑了过来看热闹,虎子一看到林晓溪被衙役拿刀架着脖子,顿时就慌了。他冲上前来,向捕头求饶:“何捕头,林儿说的句句属实啊,我虎子可以替她担保!”

“你是?”何捕头疑惑地看着虎子。

“您忘了?前几日在刘员外府上咱们见过一面呐,我是给他家帮工的虎子!”虎子拉着刘捕头,背对着人群,从袖中掏出一串铜钱,悄悄塞到何捕头手中。

“我作证,林儿当日确实不在茶馆,我亲眼看着她和张伯,还有……还有她未婚夫从山里回来。”提到李胤,虎子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何捕头收下钱,察觉到虎子的情绪,对他们三人的关系大致了然于心,不禁觉得好笑,又放松了几分警惕。

这时张伯突然从人群里走挤出来,李胤跟在他身后,牵着一匹马,马上还捆着一头宰了的野猪。

张伯笑眯眯地向刘捕头打起招呼:“何捕头,好久不见!”

“张伯,是您啊!”何捕头看见张伯,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刚刚林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为她作证,当日她确是到我家去了,”张伯指了指身后的李胤,“他就是林儿的未婚夫,现在跟着我在山中打猎。”

“既然张伯这样说了,那我自然没有不信的道理,您有空一定要多多来我家玩,家父时常记挂着您呢!”何捕头客气地向张伯邀约。

“那自然,有空定去拜访,也确实好些年没去看何兄了,”他向身后的李胤招呼,“小李,你拿我们今天刚捕的那野猪肉来,分些给官差老爷们,他们跑这一趟实在辛苦了。”

李胤穿着林儿父亲的旧衣服,身上脸上沾了不少泥污,佝偻着腰,低着头,显出一副瑟缩的样子,的确有几分老实后生的样子。

何捕头打量了他一番,终是放下了戒备。送走官差和张伯后,林晓溪终于松了一口气。过了官府这一道坎,他们以后大概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李胤端来一盆水,在门口洗脸。林晓溪看着他满身污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贵为太子,居然还能吃这种苦,演技也很不错。”

这是林晓溪第一次主动提前他的身份,李胤愣了愣,闷声说道:“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作为一介村妇,居然对我的身份毫不在意,也不像想利用我的样子,这才让人奇怪吧。”

林晓溪长叹了口气:“既然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秘密吧。”

林晓溪苦笑一声:“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林儿,我上一世意外身亡,这才进入到了她的身体。我也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在意你们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是太子还是农夫,对我来说都没意义。”

李胤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是很相信你说的话,但你确实不像普通村妇。不过既然你不在意我的身份,那别的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既然双方都开诚布公了,我们以后不妨合作吧。”林晓溪笑了起来。

“怎么合作?”李胤问道。

“我们还是扮演如今的身份,你可以躲避追杀,我也可以太平度日。但我想过更好一点的日子,你应该也不愿意天天挤在这间小破茅屋里面吧?”

“所以说你已经有计划了?”

“你身上应该还有银子吧?白鹭乡原来的茶馆烧了,我们可以开个新的,我对做生意有一定的了解,你出钱,我出力,我们两人定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林晓溪毫不吝啬的画起大饼,其实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但是这点唬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胤这几日住在这破茅屋,早就受够了,身上被蚊虫都不知道咬了多少下,躺在床上更是连肢体都伸展不开,听到林晓溪这样说,心下已经十分动摇。

林晓溪见他不做声,只当是同意了。她开心地说道:“为了庆祝我们的正式合作,今天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她将李胤带回来的野猪肉切成小块,拿稻草串起来,递给李胤:“我们合作的第一项任务——送野猪肉给乡亲吃。你初来乍到,得在乡亲们那里留个好印象,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林晓溪调皮地对他笑了笑。

李胤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明白她说得在理,便拎着野猪肉出门了。

林晓溪回到柴房,拿了一只大猪腿和一串肉,亲自去虎子家里道谢。这几日多亏了虎子的帮衬,必须得好好感谢他。

吃完饭后,林晓溪便带着李胤出门去踩点,看看哪里适合开茶馆。

白鹭乡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一路风光明媚。走了一个上午,林晓溪最后看中了紫水河畔的白鹭渡口。

这里有驿道穿过,渡口附近人来人往,客流量必然是不错的。而且这里景色宜人,既可远眺连绵群山下的广袤田园,又可近赏柳荫下的波光粼粼。在这里喝茶,定会让人心旷神怡。

于是她便问旁边地里干活的大叔,渡口边这地是谁家的,那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林儿姑娘糊涂了吗,连这也不知?除了刘员外,还能是谁?”

到了刘员外家门口,林晓溪不由感叹起来,不愧是白鹭乡首富,这气派的围墙,这宽敞的宅子,这庄严的大门,比自己那破烂泥屋强多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但是还没等到她和李胤上前敲门,门口的家丁便上前来驱赶他们:“哪来的村妇村夫,赶紧滚,仔细脏了我们家门口!”

眼看着李胤的脸越来越黑,马上就要和他们起冲突,林晓溪赶紧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毕竟他们现在有求于人,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林晓溪满脸笑容地拉着那家丁:“大哥,麻烦行行好,我们来是来找刘员外买地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枚碎银塞到那家丁手中,那家丁将银子攥紧,神色慢慢和缓起来:“买地?你们且在门外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不多时,那家丁便点头哈腰地迎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满脸肥肉,神色傲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家丁走过来对林晓溪介绍道:“这是我们刘管家,府中一应买卖事宜都是由他负责。”

“这就是你说的要买地的人?”那刘管家站在台阶上斜视着林晓溪和李胤,眼中满是不屑。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如何巴结这种仗势欺人的油腻中年领导,林晓溪可是经验丰富得很。

她脸上堆满笑容,拉着李胤向刘管家行礼:“有劳刘管家出来见我们一趟,我们兄妹俩真是感激不尽。”

然后她又低头上前,恭恭敬敬地献上一枚银锭:“些许心意,还请刘管家不要嫌弃。”

刘管家看她很是上路,语气也放缓了一些:“说吧,你们想买哪块地。”

林晓溪便上前去对他耳语了一番,最后还低声说道:“若是事成,另有一枚银锭奉上。”

本来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既有油水可捞,刘管家便很爽快地签下了卖地的文契。

拿到地契,林晓溪便开始动工修建她的茶馆,她找来了张伯帮忙干活,还让张伯推荐了村里靠谱的乡亲来帮工,不到半个月,茶馆便建成了。

这新茶馆比林儿家那老旧的茶铺气派不少,它傍水而建,通体实木,采用了吊脚结构,底下挑空半米,以便于防水防潮。

从正面走七八级台阶,便进入了茶馆。大堂右侧是一个曲尺形的柜台,柜台后的墙壁上打了几排架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茶罐和酒缸。

大堂左侧摆着四张茶桌,是客人喝茶休息的地方,三面都开了窗子,坐在里面可以眺望附近的风景。

在柜台的旁边有一扇小门,用帘子遮挡着,走进去是后厨,里面可以烧水洗东西,再往后面走,是茶馆的后院,有一个小茅厕和一小片菜园。

后厨的左侧有三个小房间,两间是林晓溪的房间,一间是李胤的房间,还有一间是杂物间。她不想再住在那破烂的泥屋中,索性就在建茶馆的时候多修了几间房,反正李胤的银子够用嘛,不能委屈了自己。

五月初八这一日正是店铺开张的良辰吉日,林晓溪便邀请张伯和村里的乡亲一起来喝茶,还准备了一些免费的小点心。

“李嫂好!”“欢迎何叔!”“四婶你也来了啊!”……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林晓溪感觉自己简直成了专业的迎宾人员了。

不过能有这么多父老乡亲来捧场,她也的确很开心。在重建茶馆的这半个月中,她渐渐和村里的人混熟了。

看林晓溪傍了个俊朗有钱的夫婿,村里的人这段时间都对她十分殷勤。林晓溪虽然觉得乡亲们势利浅薄了点,但是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也乐得和他们打成一片。

倒是李胤挺让人担心的,最近他每天除了帮忙干活,就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一天加起来也和林晓溪也说不了几句话。


刚遇见时,他好像没有这么沉默寡言吧?林晓溪仔细回忆了一下,不但不沉默寡言,还有点贱兮兮的,非常爱开玩笑。难道说他终于认清了现实,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心理开始不平衡了?

林晓溪叹了口气——也是,有几个人能经受这么大的落差呢?自己最近忙着开店的事,都没怎么关心他,可能他真的有点抑郁吧。

不如等过几天闲下来了,带他出去逛逛散一下心,林晓溪默默地在心里定下了计划。毕竟李胤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她大笔一挥的结果了,说起来确实是自己对不起他。

“林儿,你表哥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喝茶啊?”爱操闲心的李嫂问道。

“就是,这么大个小伙子,天天窝河边待着,也不知道人情世故。”好不容易抓住了嘲讽的机会,四婶就算是在嗑着瓜子也不愿意放过。

“林儿,你和你表哥打算什么时候办婚席啊,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吴婆婆颤颤巍巍地放下茶碗,也跟着说道。

“吴婆婆,你就别操闲心了,他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不到最后一刻,我虎子是绝不会放弃的!”虎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酸溜溜地说道,边说还边忍不住拍起了桌子。

父老乡亲们都被这架势逗笑了,纷纷开起了他们几个的玩笑。林晓溪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众人转身向窗外看去,只见二十来名官差正押着十来名上了镣铐的土匪从茶馆门前经过,这正是林晓溪上和李胤遇到的那伙土匪。

茶馆里的父老乡亲都伸长了脖子,在那指指点点:“这下可倒霉咯,据说他们上次袭击了官差,这次朝廷要重罚了!”“听说要押去京城里砍头呢!”“哇,这可了不得了!我们白鹭乡几时出过这种大事啊!”

只见吴婆婆突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外面跑去,嘴里一边喊着:“阿牛,我的阿牛!”

没等跑到官差前面,她便摔倒在了地上,嘴里仍喃喃不断。

那伙土匪对着她大声喊道:“吴婆婆,牛哥没被抓,他逃走了,你不用担心!”

官差看到他们喊话,将鞭子用力抽在他们身上,怒斥道:“喊什么喊!你们这群短命鬼!那些个漏网之鱼迟早要抓回来的!”

看着一行人从眼前经过,里面确实没有虎儿,吴婆婆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她坐在地上,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我苦命的阿牛啊,都是奶奶害了你!”

林晓溪赶紧将她搀了进来。从乡亲们的话语中,她这才知道,阿牛七年前为了给吴婆婆治眼疾才去山上当的土匪。这条道走上了就回不了头,阿牛之后便再没回来见过吴婆婆了。

林晓溪心想,这次官兵的捕匪行动如此迅速,恐怕是三皇子李赫指使的,他想用土匪来掩盖他谋杀废太子李胤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日她和李胤逃跑时才没被土匪追上,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吴婆婆的儿子阿牛,恐怕就是当日被李胤打晕在树林中的那名土匪,他也因此侥幸逃脱了官兵的围捕。

大概都是宿命吧,林晓溪叹了口气,日后若要扳倒三皇子李赫,阿牛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不过她现在不是打算一心发家致富吗?干嘛想这些有的没的,林晓溪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再沉浸在幻想中。

乡亲们吃完喝完后都慢慢散去,林晓溪收拾好狼藉的桌子,端着茶碗向后厨走去,却看到李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他倚在柜台旁边,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忙完刚开张的那几天,林晓溪便以购置货物为借口,拉着李胤陪她他进城逛街,想让他散散心,放松一下。

他们来到的是紫洲城,紫水绕城而过,站在城门的高楼上,可以眺望远处紫水的水中小洲,故得名紫洲城。

紫洲城位于紫水的冲积平原上,土地肥沃,农业发达。紫水又盛产各种河鱼,渔业也十分发达。又依托着优越的水运和陆运,成为了方圆百里最繁盛的地方,来往客商不断。

林晓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又原汁原味的古城,虽然她前世也曾去过国内不少古城旅游,但那些古城都商业化严重,空有外在而无内涵。

现在终于能在真正的古城中游玩,林晓溪真是激动万分。她好奇的东边跑跑,西边看看,左手拿着的是刚买的糖葫芦,右手戴着的是新鲜的茉莉花环。

“哎,好手艺!”“了不起,了不起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叫好的声音,林晓溪拉着李胤过去凑热闹,原来是有个卖糖人的正在表演现场吹糖人。

只见他双手轻拢慢捻,嘴上一口长气呼出,顿时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大家又忍不住喝彩起来。

“爹,我要那只老虎!”“娘,我要那只小牛!”周围的人群拥挤起来,纷纷向着前面而去。林晓溪一下子便被挤到后面来了。

她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一只坚实的大手从背后托住了她,她转头一看,果然是李胤,她笑了起来,大声说道:“谢谢胤哥哥!”李胤第一次听她这样亲热地喊自己,不好意思地把脸别了过去。

林晓溪又拉着李胤的袖子对他撒起娇来:“胤哥哥,你能不能进去给我买个糖人,人实在太多了,我这小身板挤不进去……”林晓溪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眼中仿佛就要泛起泪花。

李胤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推脱也是没用的,便只好挺身向前。仗着身高的优势,他很快便买回了糖人。

他将两只糖人递给了林晓溪,林晓溪一看,这不成啊,自己都拿走了,李胤吃什么?况且她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逗李胤开心。

于是她又把一只糖人塞回给李胤,李胤连忙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看着手中的小老虎和小羊,林晓溪灵机一动,她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把两只糖人举在李胤面前,大声说道:“那我就让我的小老虎把你的小羊给吃啦!”

林晓溪左手拿着小老虎,右手拿着小羊,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操纵着小老虎向小羊扑去。看着眼前这有趣的一幕,李胤顿时忍不住笑了。

“你终于笑了!”林晓溪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这些天看你总是郁郁寡欢……小羊给你!我不高兴的时候,只要吃点糖,就又开心了。”

这下李胤不好拒绝了,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糖人,一口入嘴,甜滋滋的,心情好像的确好了那么一点。

逛完吃完,两人正要前往城中最繁华的集市采购物资,路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只见不少人跑着去回天医馆的方向,边跑还边说着:“这次回天医馆惹大祸了!”

林晓溪好奇地跟着人群走过去,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况,李胤无奈,也只好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向回天医馆走去。


回天医馆的匾额已经被摘了下来,一伙衙役正在里面抄家,不时地抬出几箱东西。医馆的大夫和伙计都被镣铐锁上,站在大门前等着被带回衙门。

旁边还有一群女性家眷,她们也被镣铐锁着,看样子是打算拉去官卖。

旁边一群看热闹的人在那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下流的街痞子还开起了过分的玩笑:“我看那个紫衣的妹子不错,肤白如雪,要是能捏一把,那才爽勒!”“要我说啊,那个蓝衣的大嫂才是极品,那大屁股,哈哈哈!”……

听到他们这露骨的话,林晓溪胸中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她对着那些流氓挑衅道:“我看你们这些没出息也只能在这意淫了,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碰到女人,不如直接把那话儿剁了喂狗,哦不,就连拿去喂狗,狗都会嫌不够塞牙缝!”

他们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管这种闲事,等到反应过来,便一个个撸起袖子想要来教训林晓溪。

林晓溪也毫不畏惧,她林晓溪怕过谁啊,虽然当了几年乖巧的社畜,但是当年在学校,她可没少跟那些惹是生非的男孩子打架。

正当她捏紧拳头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李胤立刻挺身站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那些小混混,眼神不怒自威。那些小混混看到对方人高马大,不像个好惹的主,顿时怂了起来,一个个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门前被镣铐铐住的回天医馆大夫蒲回天突然向他们跪了下来,大喊道:“求两位英雄仗义相助!”

“大夫有话不妨直说,李某人若是能帮上忙的,自会帮忙。”李胤沉声答道。

“蒲某不幸惹了祸端,自认倒霉,但我还有一名八岁的幼女放心不下,求两位英雄相救!若是如此,蒲某人在天也能安息了!”蒲回天的神色之中尽是悲哀,恳切地看着林晓溪和李胤,眼睛通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爹!你不要难过,孩儿无论如何会好好活下去的!”女眷中的一名小孩子哭喊着说道。

其实刚到这里时林晓溪就注意到了这名小女孩:虽然站在人群之中,但她却十分打眼。面庞小巧而精致,鼻子高挺,眉眼深邃,睫毛又长又弯,看起来可爱极了。尤其是薄而漂亮的嘴唇紧紧抿着,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独特气质。

林晓溪是真的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遭罪,况且现在蒲回天舍弃尊严在这么多人面前相求,她更觉得自己应该出手相助了。

她转头看了看李胤,李胤对她点了点头,她便应下了蒲回天的恳请。

在下午的官卖中,两人如约将蒲回天的幼女买了回来。那孩子受了太大的打击,又一直哭喊,一放松下来就立刻昏迷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醒了过来。而此时林晓溪和李胤已经在收拾茶馆,准备接待客人了。

看到她小心翼翼地从后厨的布帘探出头来,林晓溪忍不住笑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具,立刻去拉着她坐下,给她沏了一杯茶,还吩咐李胤去把早上准备的包子热一热。

“姐姐你们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是……”小女孩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既然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么,”林晓溪托着腮思考了一番,“不如你帮我们打杂吧,刚好我们茶馆少人手。”

“啊,你的意思是说你会看病?”林晓溪惊讶起来。

“那当然,父亲可是一直夸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奇才呢!说我日后定能撑起我们回天医馆的招牌……”说着说着,小女孩又想起了家里的变故,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

“没事,别难过了,以后有我们呢……”林晓溪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时李胤也端着刚热好的包子从后厨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他温声说道:“小姑娘,别难过了,以后李某人便是你的哥哥,林姑娘便是你的姐姐,我们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大哥、林姐姐,谢谢你们!”小女孩抹了抹眼泪,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林晓溪看她情绪平复了点,温柔地问道。

“我叫蒲若,蒲公英的蒲,杜若的若,它们都是很漂亮的植物,也可以入药。”小女孩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好,那我们以后就叫你若儿吧!”林晓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出去逛了一趟,李胤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最近干活也积极了。不用林晓溪喊,他就会主动给客人端茶送水。再加上勤快的蒲若,扫地擦桌子之类的活也不太需要林晓溪操心了。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这个月天气炎热,来喝茶喝酒的客人的确挺多的,但和前段时间的支出相比,简直是毛毛雨。

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楚阳国首富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纸片人啊!

林晓溪趴在柜台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开始幻想起她的创业大计来:首先,茶馆的业务可以拓展,比如加些下酒的小菜,这个是她拿手的;其次,蒲若的医学才能可以利用起来,比起千里迢迢地去城里,来他们这看病显然是更划算的;再次,她可以拉着李胤继续去山里打猎,不然他那一身武艺可不就浪费了,再说野味什么的从古至今都是奇货可居啊!

等攒到本钱了,她就可以开始屯楚阳国接下来供不应求的货物了,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可没人比得过她。这样下去不出三年,她就是楚阳国最大的富婆!

想到这些,她不由地嘿嘿傻笑了起来。紧接着便看到端着茶盘从她旁边路过的李胤看着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无视掉李胤的表情,起身推着他进了后厨,踮起脚尖,神神秘秘地附在他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李胤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你确定?要是若儿治不好我的病,你可得对我负责。”

“负责,那当然负责,现在你是我店里的伙计,四舍五入就是我的人,我当然会对你负责啊!”林晓溪露出奸商般的狡诈笑容。


第二天,李胤便一边流着鼻涕一边咳嗽着坐在了茶馆外面。林晓溪在旁边搭起了一个棚子,让蒲若坐在上位,她在一旁敲锣打鼓,一边吆喝道:“八岁神医,现场看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这个架势一摆出来,顿时吸引了不少父老乡亲,大家看到蒲若,都十分惊讶,完全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能给人看病,都在旁边议论纷纷。

看到人围得差不多了,林晓溪向蒲若点了点头,蒲若便开始给李胤看起病来。

只见她颇为熟练地将手搭在李胤的腕上,问了问他生病后的症状,又仔细观察了他的气色,便胸有成竹地开始分析他的病情:

“李大哥昨夜必定没有好好休息,还在子时左右下河洗澡,洗完又在岸边吹了一宿的风,这才染上风寒,我说得对也不对?”

这下不但路人惊讶了起来,连林晓溪和李胤也惊讶不已,他们虽然知道蒲若会看病,但并未将这些告诉她,没想到她说得分毫不差。

围观的丁大哥应和起来:“没错,我昨晚在河里打鱼的时候的确看到有人在河边走来走去,我当时还纳闷呢,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李兄弟为什么要大半夜地跑出去坐着,莫不是小两口吵架了,被赶出家门了,哈哈哈哈!”种地的罗叔也开起了玩笑。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热闹。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下来,若儿还没说完呢!”眼看着话题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发展,林晓溪赶紧控场。

“李大哥身体底子好,这病不算什么,只需将四两防风、二两黄芪、二两白术、一两生姜、一两紫苏煎药服用即可。”蒲若慢条斯理地开出药方。

“我上次感了风寒去城里看病,大夫给我开的这药方和这一模一样!”何大哥惊讶地说道。

“看样子这小姑娘真的会看病啊,可真了不得!”李二嫂在旁边感叹道。

见蒲若水平确实不错,大家也都半信半疑了,林晓溪赶紧趁热打铁:“各位父老乡亲们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尽管来我们这看病,保证比城里便宜!今日开张第一天,只收药费,不收看病费,有不舒服的千万不要错过这大好机会啊!”

“我来试试,最近老是牙疼。”“我也来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脑袋昏昏沉沉的”……

看着眼前的热情参与的父老乡亲,林晓溪一边为自己能挣钱了感到高兴,一边也在感叹古代医疗条件不好真是害人,有个头疼脑热都只能忍着。

这时林晓溪的视角余光突然扫到了李胤,只见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人群旁离开,往屋内走去。

她赶紧跟在李胤身后,跟着他进了屋,心虚地说道:“胤哥哥,这次确实对不住你啊,为了能快速打出招牌,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我无妨,这么点小病,一下子就好了。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李胤神色平静地说道。

见李胤这样说,林晓溪更加愧疚了,她笑着对李胤说道:“这次辛苦你了,今晚我给你和若儿做顿好吃的!”

“你确定是好吃的?上次我和若儿可差点被毒死……”

“上次是因为太忙了随便做的嘛,这次我用心做,保证美味无比!”

其实林晓溪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她做菜的手艺确实很好。只是这古代的锅碗瓢盆和她平时用的完全不一样,油盐酱醋的味道差别也很大,她按照自己原本的方法来炒菜,自然是会翻车的。

但是因为茶馆刚刚开业,她最近一直很忙,每天都是随便炒炒对付一番,没工夫好好钻研厨艺,今天得了空,要好好研究一下。

在糟蹋完一堆食材后,林晓溪终于掌握了做菜的手感。等到李胤和蒲若收完摊过来时,她已经能熟练地左手拌菜,右手颠锅了,火焰在锅中翻腾,颇有几分大厨风采。

“炒花生米、卤香干、韭菜炒蛋、凉拌木耳、鱼香肉丝,五道经典菜,还有……”林晓溪略带神秘地端上了两碗盖着的菜,“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我闻到了鸡的香味!还有油炸的味道!”蒲若兴奋地抢答道。

“猜对了,林大厨特制香酥炸鸡。”林晓溪得意地掀开碗盖。

“这是什么东西?”李胤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炸鸡。

“这是我自创的菜品,你们是第一个尝试的,是不是很幸运?”林晓溪开始忽悠起来。

“这真的能吃吗?”李胤还是有点犹豫,虽然炸鸡的香味已经飘到了他的鼻中,但基于之前的经验,他还是有点忐忑。

“我来试试!”蒲若兴奋地拿起一只鸡腿,大口咬下去。

“如何?”林晓溪和李胤都紧张地看着她。

因为那一口咬得太多了,蒲若费劲了好大劲才将鸡腿肉咽了下去,然后发出赞叹:“太香了!若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接着又不顾形象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李胤也终于忍不住夹起一只鸡腿,一口下去,果然满嘴生香。但他不想被打脸,只是闷闷地说道:“你这次开了什么窍,厨艺突飞猛进。”

“哈哈哈哈,我本来就是大厨嘛!”林晓溪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还担心楚阳国的人会不习惯现代的事物,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那她之后可以做更多有趣的食物,比如说风靡全球的辣条、简单好吃的薯片、消暑必备的汽水……

嗯,不仅是第一富婆,说不定她还能成为第一厨神。

望着窗外夕阳下金光粼粼的河面,林晓溪感觉自己的未来也是一片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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