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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壤:创世从一寸枯土开始

深海纸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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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齐途,深海纸鱼   更新: 2022-08-18 12: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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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齐途,深海纸鱼《神壤:创世从一寸枯土开始》讲的是他叫齐途两年前,是光环耀眼的亲传弟子两年后,是饱受屈辱的杂役弟子……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体内神壤浮现,从此齐途化身种田农夫,每日在神壤中栽神花培仙草,培育几块极品灵石作为点缀,温养神兵利器,撰取无上功法……自阴谋诡计中杀出,向不可知领域迈步,成就传说

第1章

精彩节选


旭日初升,艳阳高照。

“铛——……”

群山野岭中,不时传来阵阵钟声,音波如同携带术力,遍布方圆数十里,即便立身声波传及最远处仍清晰入耳,甚为非凡,惹得林中鸟兽躁动不安。

今日,乃苍云派对外广招弟子的日子。

山岭下,石壁前,苍云派早早将灵钟摆放于此,让受招募之人依次向钟体出掌,成功撼动灵钟者,则有资格拜入苍云门下,成为苍云派的弟子。

当值长老韦震早些时候已经声明过。

“此钟名为灵钟,身具灵根者,可牵引感应钟内灵气与体内灵根共鸣,从而撼动钟体,发出钟声。但这一过程,对未曾接触修行路的准弟子们消耗甚大。”

“无灵根者,无法撼动灵钟,便与本门派无缘,而拥有灵根者,灵根天资越好,便越能多次摧动钟体。”

“摧动灵钟发出一道钟声者,可拜入吾派门,为外门弟子。”

“摧动灵钟发出三道钟声者,可为内门弟子。”

“而六道钟声及以上,则有希望被门中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此时,灵钟被放置在一座九级台阶之上,左右有苍云派内门弟子护法。

灵钟所在的台阶下方,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之上依次排列着数千余人,正依次序一个接一个向前掌击灵钟。

从清晨卯时到现在,已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段时间里,下方排列的队伍中不断走上人来出掌拍击灵钟。可惜,能够打出声波者少之又少。

一个时辰里也不过十几人成功而已,而且都只能摧动一道钟声。

周边,则有来自霞州各方的势力使者,率领自家人马,各自分布在四周的山岭之上,远远旁观着下方的苍云派招收仪式。

各方势力中,大多数为受苍云派邀请而前来捧场观礼,也有专程看热闹的。

随着仪式持续进行,人群之中也议论纷纷,仪式的主持者——韦震长老,却始终闭目养神,不为所动。

“这般广招弟子,苍云派果然底蕴深厚,财大气粗。”有人在一旁感叹。

“只可惜,这批人当中,出不了多少好苗子,即便拥有灵根,也大多为资质平平之辈。”各方势力中,有人并不看好这样的做法。

“此言差矣,资质固然重要,但依靠后天的努力崛起的高手也不在少数,这群人中,若能脱颖而出一两人,将来也是门派的中流砥柱。”有人反驳。

“也许吧。”那人不置可否。

……

招收弟子仪式进行的同时。

远在十几里外的苍云派中,齐途挑着扁担,肩扛两桶水,来到院内,好不容易才将两桶水添入大缸之中,得以暂时歇息一会。

这时,耳边又传来清晰可闻的钟声。

听说今日是门派招收弟子的日子,远方偶尔会传来钟声,齐途明白这些钟声意味着什么,他看了看手中的扁担,不由得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他也是带着耀眼的光环加入苍云派的,没想到短短两年,就落得这步田地。

齐途刚没歇多久,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耳边就传来了轻描淡写的警告声:“姓齐的,若是不能在午时之前加满水缸,你就要为一时的偷懒付出代价。”

出声之人从院外走来,身着灰衣,板着一张脸,昂着头,看向齐途的眼中尽是不耐与蔑视。

此人名为林山,是苍云派中的外门弟子。

而齐途则是苍云派地位最低的杂役弟子。

听着林山苛刻的话语,齐途只能再一次拿起扁担与木桶,跛着脚一瘸一拐朝山脚下的河边走去。

“哼……腿伤?装模作样,如果你认为我会因此手下留情,到时你就明白什么叫大错特错。”林山看着齐途离去的背影,不忘补充狠话。

而齐途始终没有开口,忍受着屈辱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院里的大缸还需要很多水才能加满,他只能强撑着腿伤,继续挑水。

……

另一边。

苍云派的招收仪式还在继续进行。

随着一名身着华贵服饰的少年走上九层台阶。

下方的人群突然喧闹起来,似乎是认出了这名正要出掌的少年,交头接耳,都纷纷在谈论着什么。

“我认得那个少年!他是映水城城主唐万钧之子,唐明!”人群中,有人开口。

“是那个唐明?自幼就被测出先天灵根却迟迟未加入修道派门的唐明?”另一人听到后,求证发问。

“没错,传闻映水城城主唐万钧多年前喜得一子,而后于幼时测出先天灵根,虽不知是什么属性,但不论如何都是天骄之资,本以为会留在家族中,集中资源培养,毕竟映水城唐家也是有名的修道世家。”

“可没想到,那唐城主却对外宣称,自己的儿子未来会加入其他门派,在当时还引起了风波,那之后却迟迟没有消息,没想到如今却将唐公子送来了苍云派。”

很显然,众旁观者对此皆感觉不可思议。

“传闻终究是传闻,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且静观其表现吧。”也有人不为所动,对所谓的传闻持有质疑态度。

“兄台所言极是。”

“言之有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安静观察。

只见少年唐明走至灵钟之前,缓缓抬手,而后毫不犹豫横掌一击。

钟声乍响!清晰落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没等众人反应,第二掌紧接而至,钟波扩散,钟声再一次响起。

引起哗然一片,不少人点头表示赞许。

少年唐明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淡然,这说明他还远未到极限。

再出一掌,随着第三道钟波扩散而出。

一旁始终闭目养神的苍云派当值长老韦震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向这名少年。

人群更是一时沸腾,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连摧三道钟声,按规矩,已经可以直接拜入苍云派内门了。”

“确实如此,此子果然天赋异禀。”有人表示同意。

之后,唐家随从之人终于开口了。

“该说有些人有眼无珠,我家少爷岂是尔等可以质疑?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天之骄子。”早些时候唐家随从没有开口,现在总算一脸得意,看向之前传来质疑话语的方向。

这时,不少人纷纷凑上来,表示祝贺。

“恭喜唐家,未来可期啊!”

“唐城主的英明后续有人了。”

……

听着周围传来奉承的话语,唐家那人似乎非常受用,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还未结束。”这时,有人开口提醒。

其他人闻言也再次看向台阶方向,暂歇数息的唐明再次出掌,这一次,他面色凝重,一气呵成,接连打出三掌。

“铛——”

“铛——”

“铛——”

钟声紧密重叠,回响在山岭之中,再次点爆了下方和四周人群的情绪。

“了不得,了不得!此子未来必然是一号人物啊。”有人对唐明给出高度评价。

“如此年轻,就能摧动六道钟声,确实是罕见的天才。”

“苍云派今日捡到宝了。”

正当人群还在沸腾时,一旁的韦震正目不转睛观察着唐明,只见后者额头冒汗,但还在凝神聚气,正准备最后一搏。

韦震长老却出面阻止了。

“孩子,莫要再勉强了,老夫已看到你的天赋,停手吧。”

但唐明却并未停手,眼神坚定,态度坚决,开口说道:“长老,请准许我出最后一掌。”

眼见唐明如此坚持,韦震摸了摸胡须,挥了挥袖口,负手而立。

“也罢,出手吧。”

唐明闻言,深深点了点头,再出一掌,已是接近极限,但自己必须尽可能展现天赋,才会有可能被那位收为亲传弟子。

“喝!”

唐明怒喝一声,凝气出掌,灵钟应声而响,而后唐明顺着这股气势,歇尽全力,又拍出最后一掌。

“铛——”

“铛——”

随着最后两道钟声交叠回响在山岭中,唐明的身躯摇摇晃晃,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韦震长老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眼神,上前扶住,并将其带到一旁,以灵气调节唐明紊乱的内息。

眼见自家少爷有恙,唐家随从之人赶紧跑来。

“韦长老,我家少爷他没事吧?”

“无妨,只是用力过度,一时力竭,歇息片刻就好。”韦震长老回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唐家人终于放下心来。

人群之中,众人的讨论声却久久不能停息,皆惊叹唐家后人的潜力。

“八道钟声啊!整整八道钟声,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

就在这时,天边响起一道十分不和谐的声音∶“钟声作响扰人耳目,苍云派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就为了收这些垃圾?”

声音响起的同时,十几道气劲从天而降,陆续击在石阶上方的灵钟之上,打得钟体铿铛作响,震得在场之人皆双耳发鸣。

灵钟两旁的几位内门弟子不及反应,也被气劲震退,体内气血翻腾。

众人抬头望去,于高空之上立身的是一名全身藏在黑袍之内的神秘人。

“哈,在下抬手就是一共十八道钟声,轻而易举,你们苍云派这么缺人,不如由我入主,当你们的掌门算了?”来人嚣张至极,丝毫不把下方所有人放在眼里。

此人话音刚落,山壁之后,就有一道白衣身影冲天而起:“狂徒!胆敢扰乱苍云派事务,受擒吧!”

正是苍云派前来坐镇的另一名长老,直接迎向黑袍神秘人,两者顿时缠斗起来,频出功法秘术。

下方。

“这黑袍人什么来头?竟然敢这样挑衅苍云派。”人群中,有人疑问。

“少说两句,那人能临空而立,至少也是本元境,这是他们大势力之间的恩怨,我等最好不要插手。”有人出言劝告。

“说起来也是,这些年来,频频有人前往苍云派挑衅,如今正好让我等遇上了。”

“有一则传闻,称苍云派开宗立派的的掌门闭关修道出了问题,也许已经陨落了,只是苍云派内故意隐瞒,不让外人得知。”

“据我所知,苍云派的掌门人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所以,这名黑袍人正是为试探传闻的真实性而来?”

……

下方各方人马低声议论的同时,高空之上,胜负已分。

苍云派长老血染衣襟,负伤急坠,然后踉跄落地,就地盘坐,封闭脉穴调养伤势。

“哈哈哈哈,苍云派的长老,苍云派的高层,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太无趣了,你们的掌门何在?”高空之上,黑袍神秘人肆意狂笑,毫不留情地贬低苍云派。

韦震长老将唐明交给苍云派弟子带往安全的地方,眼见同门长老落败,他也腾空而起,欲击退黑袍人。

“韦道兄当心,此人非同一般。”地上,负伤的那名长老出言提醒。

“嗯,你且疗伤,由我来对付此人。”韦震长老回道。

随即,韦震长老来到高空之上。

“对付你,何须掌门出手,有老夫便足矣。”韦震长老负手而立,而后伸出一手,掌心向上,出声道。

“请。”

“哈哈哈,好!那就手下见真章吧。”黑袍人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万众瞩目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


两个时辰后,闹剧落幕。

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也未分出胜负,黑袍人虽然气势作得很大,但实际上并不愿过多纠缠,其目的似乎只是试探,又或许是因为招募之地距离苍云派本门太近,心有顾虑,不敢久留。

总之,黑袍人在与韦震长老简单过招没多久之后就抓住机会脱离而去。

而韦震长老等苍云派门人,顾虑招募之地现场的周全,不便追击,故而也不得已了了之。

发生这种变故,而且因为黑袍人的攻击使得灵钟受损,招募仪式只能提前结束。

之后,韦震长老向各方势力人马表达歉意,送众人离去,便与门人一同回归门派了。

……

霞州,苍云山。

此地灵气浓郁,古树林立,遍布飞禽野兽,荒无人烟,云雾飘渺,山峰一座接连一座,延绵百里不绝。

苍云派的山门便坐落在此地,作为修道门派,与世隔绝,距离最近的城镇离这里也有数百余里。

此时正是响午,苍云派中,诸多弟子早已在结束一上午的修炼,用餐后,回各自的居所休息。

而上午回归的韦震长老等人也在安置好新加入的众弟子之后也重新回到殿宇之内,商量后续的事宜。

但是,静谧的后山,一处院落里,却传来阵阵怒骂。

“废物!让你挑个水,挑了一上午也没把水缸加满,老子真是倒了血霉,被师兄安排来监督你这种晦气东西。”

“你最好动作快点,耽误了我的休息时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外门弟子林山坐在树荫下的藤椅上,看着再一次挑着两个木桶从山下艰难走上台阶的齐途,语气愈发不善,远远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齐途没有还嘴,或者说肩膀上的重量压得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默默咬牙,低着头,扛着两桶水,慢慢走上台阶,而后向院门内走去。

像这座后山小院这般的地方,是苍云派平日里为诸多弟子准备膳食的场所之一,每日都会由杂役弟子下山到河里挑水,加满院中的大缸。

每天的上午和下午,都要把那个一人多高的大缸加满,原本这样的活对齐途来说,勉强可以完成,甚至动作快一点还有富余的休息时间。

但是,今天他拖着一条伤腿,极大地影响了他的效率,直到正午,才将最后一趟水送到院中。

林山躺在藤椅上,在树荫下十分悠闲惬意,从他这个位置,可以远远看到山脚下的河流,以及从山脚一路延伸到山头的石阶。

故此,齐途整个上午挑着水桶来回往返他都尽收眼底,但林山没有丝毫要出手帮助的意思。

并且到现在,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从藤椅上起身,走进院内。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趟,磨磨唧唧的当心受罚!”林山看着准备将水加入缸中的齐途,非常不满,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持着一杆木棍,跃跃欲试。

随着最后一桶水哗啦啦倒进大缸内,有部分水花满溢而出,齐途终于完成了一上午的任务,也免了皮肉之苦。

“嗯。”齐途双手撑膝,喘着粗气,低着头,只能默默回应。

“难怪一次又一次被贬,沦为杂役不是没有道理,连基本的苦力活都干不了,还能指望你能修炼?”

“简直就是笑话。”

林山毫不留情的奚落,声声清晰地落入齐途耳中。

这样不合理的待遇,有意的刁难,从沦为杂役弟子那天起,时刻充斥在齐途每日的生活当中,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要不是师兄让我来盯着你,我才懒得管,说什么如果你完不成今天的任务,连我也不能休息。”

“浪费我的时间,哼!”

林山冷哼,扔掉手中木棍,而后拂袖而去。

齐途咬着牙,默默接受这样的屈辱,带着伤腿劳累了一上午,他只觉得全身发软,浑身湿透,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缓过来后,齐途将手中的扁担和两个木桶放在角落摆好,又往山下走去。

到了河边,他来到下游,把上衣脱掉,简单冲洗了一下,晾在河边的石头上,然后跃进河中,洗掉一身的汗臭味。

齐途用双手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脸,看着河面若隐若现地倒映出自己的脸,他陷入了沉思。

……

两年之前,他身怀先天土属灵根,带着耀眼的光芒加入了苍云派,招收仪式的当天,直接被门中的长老指定收为直传弟子。

一时间,他风头无两,同期加入的其他弟子对他是都恭恭谨谨。

如同众星拱月。

他记得开始修炼的那一天,长老教他引灵入体的方法,他很快就掌握,且得益于先天土属性灵根的帮助,一切都很顺利,丝丝缕缕的灵气不断地缓缓纳进他的体内。

齐途还记得,当时长老抚着长长的白须,满脸笑意,连连点头,对他非常满意。

但是,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他虽然明面上顺利地在纳灵入体,可修为却不见有丝毫长进。拥有灵根却无法修炼,这在整个苍云派也是首例。

长老最先发现了端倪,起初也为他寻找过解决方法,但后来,还是无能为力,长老连问题所在都弄不清楚,更别提解决的方法。

于是,在不久后的某一日,长老宣布。

解除齐途与他的师徒关系。

从此以后,齐途便成了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与众弟子一同修炼。

但是,修为依旧毫无进展,慢慢地,他被同期加入的弟子远远甩在身后。

从这时开始,齐途便偶尔能听见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暗讽、奚落、阴阳怪气。

再然后,他被贬为外门弟子。

又一年后,他沦为杂役弟子,只能负责苍云派底层的日常琐事,如烧火做饭,如砍柴挑水,如打扫地板。

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夫一样。

巨大的落差让齐途无法接受,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可以纳灵入体,这是初步踏入修行路的象征,明明感受到了灵气入体,修为却没有丝毫寸进。

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齐途静静躺在水面上,仰望天空,喃喃自语。

回到岸边,齐途盘坐在巨石上,再次尝试纳灵入体,他睁开眼,分明清楚地看到了天地中有淡淡的灵气进入了自己体内。

每天,一有空闲的时间,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盘坐在地,引灵入体,尽管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感觉不到修为的进步。

但同时,齐途也没有感觉到灵气从身体散离出去。

这与长老曾经提过的散灵现象不同,所以齐途相信,既然灵气已经进入了自己体内,总有一日会厚积待发的。

故此,虽然不解,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坚持下去。

曾经他考虑过,就此退出苍云派,当一个普通人也好,但苍云派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除非长老们决定将他驱逐出门,但目前来看,他还有能充当一个杂役的价值。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没有被驱逐。

齐途也考虑过偷偷逃出苍云派,但苍云派处于深山之中,方圆数百里毫无人烟,且不说飞禽猛兽在林间与山中比比皆是,单单这群山,就足以让他这个没有修为的人迷失困死在荒野。

运气再差点,如果碰到灵兽,没有傍身的本领,必死无疑。所以,私自逃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齐途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趁着中午还有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齐途回到自己简陋的居所,同样在这座后山上,离挑水的小院不远,这是一座非常简单的木屋。

木屋坐落在树林中,落叶枯黄铺满地,一扇门,一扇窗,屋内摆着一张床,木制的桌椅,和一个存放个人物品的木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齐途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集中精神纳灵入体,而后利用所剩无几的一点点时间补了一会睡眠。

……

下午,齐途准时从床上起身,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解刚刚睡醒的干渴。

片刻后,齐途沿着小路再次来到后山的膳食院,这回却远远看见身影熟悉的两个人在那里驻足,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到走近后,看清那几人的样貌,齐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阴霾。

其中一人身着象征内门弟子地位的白衣,看起来居领头地位,另外一人着灰色素袍,正是上午监督齐途干活的外门弟子林山。

“嘿,我们的天才来了。”

齐途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毫不留情的讥嘲,心头一横就要绕路走。

却听到那边传来的高声呵斥。

“那边的杂役,见到苍云门中弟子,还不快过来问声好?”

苍云派的规矩,也是修道界不成文的规矩,下位者总是要向上位者低头,很多地方都没有人身权益可言,逊色于人,便难免低人一等。

无奈之下,齐途只能硬着头皮朝那边走去,那白衣男子,乃苍云派的内门弟子,是与齐途同一批加入苍云派的,名为张金士,天资卓越,只是相比那时的齐途,他还是差了点。

上午时盯着齐途干活的林山此时跟在张金士身后。

“真勤快啊,加满那个水缸,对一个没有修为的凡夫俗子来说,很不容易吧?”张金士摆出一副笑脸。

“对了,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没事吧?”

齐途腿上的伤便是拜他所赐,前几日齐途按照往常,来往挑水时,张金士明目张胆地“暗中出手”,导致齐途跌下台阶,磕伤了腿,虽然敷了药,但带伤干活,导致到今天也没有恢复过来。

现在他张金士还主动提起这件事,可谓是蹬鼻子上脸了。

“张金士,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处处针对?”齐途不止一次这样问过,但至今没有答案。

“这怎么会是针对呢?我这是关心同期的工作啊,每天都这么辛苦,我当然要多加照顾和慰问才是。”张金士依旧笑道。

“我不需要你的慰问,如今我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你何必对一个下人这样不依不饶?”齐途回道。

“不依不饶?”

张金士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一把抓住齐途的头发,硬生生将其拽到眼前,几乎跟他的脸贴在一起了。

然后张金士用几乎只有他与齐途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现在只是个下人,一个下人莫名失了踪迹,又会有谁追究呢?你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我想让你活着而已,你应该感谢我的不杀之恩。”张金士盯着齐途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齐途怒极,心中发毛,心底把张金士的族谱都问候了个遍,但还是强忍着怒气问道。

“我还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针对,一个杂役弟子,没有修为,最多就只有几锭没处可花的银子,对你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既然我迟早要死,至少让我当一个明白鬼吧?”

闻言,张金士又笑了,松开抓着齐途头发的手,用力拍了拍齐途的肩膀。

“想知道为什么?用你接下来的日子去慢慢感受吧。记住,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

显然,他不想让齐途明白。

“放心吧,我会常来,说不定哪天心情好,我就告诉你了呢?”张金士深深地看了齐途一眼,似乎在暗示,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齐途默然。

“我们走,下次再来看望我的好同期。”

说罢,张金士戏谑地看了齐途一眼,仿佛齐途只是他掌中的玩物一样,而后带着身后的林山离去。

留在原地的齐途双眼几乎冒火,愤怒的同时也有几分惊惧,原本他以为张金士频频针对他只是看他不顺眼,应该也就仅仅止于捉弄了。

但他开始有了一种深深地危机感,事关性命他无法不重视,张金士要杀他,绝对不仅仅是危言耸听。

正如他所说,没有人会追究一个失踪的下人的踪迹。

“王八蛋!无缘无故就要对我下手,如果我能够正常地修炼……”齐途怒骂,但这样的假设无济于事。

“只要在苍云派内,我一个杂役弟子根本无处遁形,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怎么办……?”齐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寻求长老的庇护?”齐途忘不了,那天他的师傅王岩长老将他扫地出门时,眼中那弃之可惜又带有厌恶的神色。

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可惜了,可惜了……”

听着不像在惋惜自己的弟子无法修炼,更像是在为自己的某种目的无法达成而叹息,其中缘由齐途至今也没弄清楚。

曾经的“师徒之谊”恐怕行不通,其他长老平日也不是一个杂役弟子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他无凭无据就指控一个内门弟子要谋杀他,一但张金士反咬一口,自己多半只能平白落下一个空口诽谤的罪名。

这某种程度上无关道理,更多的是一个杂役弟子和一个内门弟子价值、地位并不对等。

考虑再三,齐途决定先去山脚下的河边继续纳灵入体,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够有所突破了。

距离干活还有一段时间,膳食院暂时还没到准备晚饭用水的时候,所以齐途带着扁担和水桶来到河边,打算待会回去的时候顺便挑两桶水上去。

然后他盘坐在地,最大限度地纳灵入体。

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齐途体内,但一如往常,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没有修为,没有灵识,他也无法内视灵气入体后的走向。

所以他只能这样漫无目的持续地修炼下去,哪怕很可能只是在做无用功。

“我就不信,灵气在我体内,既没有散离出去,还能凭空消失不成,一定会有所成效的。”齐途暗道,下定决心要坚持下去。

……

一段时间后,齐途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察觉时间已经不早,然后起身将两个木桶加满水,扛着水桶走上台阶。

每个杂役弟子都有自己每天要完成的杂务,每个月也都会有门派发放的津贴,但如果无法完成,将会受到责罚。

不过,实际上大多数杂役弟子的活都没有齐途这么累人,齐途现在之所以在干这种苦差事,是因为某人从中作梗而已。


临近傍晚,齐途把第二天早上需要的水也给加满后,端着一个碗蹲在小院里往嘴里扒着饭,如果可以,齐途倒是想连吃饭的时间也省下来,赶紧下山洗个澡然后回小屋开始修炼。

但人是铁饭是钢,他还没到门中那群长老的境界,听闻修道者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不用进食与饮水,单单以灵气就能提供人体所需。

可惜,进苍云派两年了,原本以为自己天资过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就有所成就,没想到如今落到这步田地。

“造化弄人啊。”齐途轻叹。

晚饭后,齐途下山洗了个澡,然后沿着小路回到小屋。齐途关上门窗,端坐在床上,闭上了双眼,开始纳灵。

天地有道,万物有灵。

王岩长老曾教导,天地万物之中存在着灵气,寻常时不可见,唯有灵气浓郁的地方或者以纳灵的手段聚集,才能看到灵气所呈现的样貌。

拥有灵根的人,可以轻易的引导灵气入体,以达到滋养体魄与精神的目的。

一般而言,苍云派这个阶段的弟子在长达两年的纳灵之后,再不济也能够一跃三丈,力举千斤了,再学习一些武斗技艺,放在凡俗武林当中怎样也算得上一号高手。

可齐途两年之间先是在王岩长老花费大量灵石布置的聚灵阵内纳灵了一段时日,在与王岩长老解除师徒关系后又在内门弟子所居灵气浓郁的星殿修炼。

被贬为外门弟子后又在静心院修炼过,这些都是苍云派内灵气浓郁于寻常地方的场所。

可他现在竟还是与一个普通十八岁青年一般无二的体质。

“无论如何,我唯有坚持下去。”逼命危机近在眼前,张金士白天下午的话语如今依旧清晰在耳旁,他的威胁像一把铡刀横在齐途后颈,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取走他的性命。

这种命运被别人所把握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灵气化形而成的淡淡微光顺着皮肤源源不断地进入齐途体内。

渐渐地,夜深了。

长时间的盘坐让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体质的齐途汗流浃背,双腿发麻,但他依旧不为所动,默默地闭眼。

突然间。

齐途的体表发出淡淡的土黄色光亮,像是源自于体内,自内而外地透射而出,短短的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而后又归于平静。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还在聚精会神,并未发现刚刚短暂出现的一点异变,只不过,从那道光芒透体而出以后,随着灵气再次慢慢入体,齐途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后半夜,昏昏欲睡的齐途开始察觉到了什么。

“感觉突然不同了?”

诧异过后,齐途细心感受身体的变化。

可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着了……

像是半梦半醒,又像是在梦境之中,一块方圆不过三寸的小小土地,沉浮在一个人形框架的胸口位置。

这个人形框架的身形与齐途一般无二,只不过看不到五脏与筋骨血脉,像是另一个层面的视角,入眼的只有发出淡淡蓝色荧光、分布在人体框架各处的脉络,以及人形框架胸口处格外显眼的那块土地。

那块土地在人体中很突兀,寸草不生,通体土黄色,细看上去还有些干涸,甚至有的地方还有干裂。

此时,这块土地竟然在自行引导着灵气,通过脉络持续灌输并滋润自己……

……

第二天一早。

屋外微风徐徐,传来枝叶摇曳的沙沙声,齐途猛地惊醒,坐在床上,瞪着双眼。

“那是什么东西?一块土地?”

齐途在记忆的碎片里似乎看到了那块土地,一时间惊疑不定,然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是梦吧?”

“坏了,要迟到!”他又突然警醒,赶紧收拾好身上的衣物,赶忙出了门,直奔膳食院。

齐途一路跑到小院门前,还好并没有迟到,太阳不过刚刚升起,林山那个家伙也还没到。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

“我的腿伤好了?”他低头摸了摸磕伤的位置,原本有些红肿淤青的地方现在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不过齐途也没太当回事,这样的伤势也不算太重,也就是有些影响正常行走,只当是自己之前敷了药,时候一到自然就痊愈了。

然后齐途走进后院,掀开大水缸的盖子,原本满满的水位现在下降了一些,看来准备膳食的杂役弟子们已经开始用水。

齐途又拿起了工具,奔着台阶走了下去,打算先找个地方再尝试一下纳灵入体,然后再打水。

“昨晚我分明感觉到了身体细微的变化,想来不是错觉,事关重要,我得尽快证实。”

到河边后,齐途盘坐在老地方,心中有期许,又有点紧张,害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但随着灵气渐渐进入体内,齐途细心体会身体的感觉,然后眉头舒展,越来越兴奋。

灵气进入体内,不再像从前一样如泥入大海毫无动静,这次齐途可以分明地感觉到灵气流通奇经八脉,滋养体魄与精神。

他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

“成了!”齐途喜出望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就在这时,闭着眼睛的齐途像是开启了“灵视”。原本黑漆漆一片的,现在却能够看到某种事物,只是模糊不清,齐途好奇,尝试凝聚精神力。

然后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视线里的一切。

一块土地沉浮在胸口,还有灵气顺着奇经八脉流向全身。

“这是,我昨晚梦中的东西?”

“又或者说,根本不是梦,而是现实!”

齐途看到了那块三寸方圆的小小土地,来回琢磨,不知道它有什么样的作用,但紧接着,他就发现这块土地在缓慢吸收身体中的灵气。

这一刻,齐途瞪大了双眼,一则可怕的假设涌上心头。

“莫非!这两年来我所纳进体内的灵气,都被这块土地给吸收了?!”

“但是现在我为何又能开始修炼了呢?”

齐途继续观察体内这块土地,发现了不少干裂的地方,小土地吸收的灵气像是在用来修补与滋润自身,原本死气沉沉的姿态可能会因为吸收足量的灵气而焕然一新。

“很有可能,这块土地吸收了我的灵气,所以这两年我才毫无寸进……现如今,这块土地是快要修复完成了,吸纳的灵气变少了,不再独吞全部的灵气,所以我才能重新修炼吗……”齐途自语,这是一个看似合理的猜测。

“那么,等到它完全修复之时,恐怕我就能够完全恢复修炼的能力了。”

“造化弄人啊!”

事情有了新的进展,让齐途不由得喜出望外,只要能够修炼,壮大自身,一切就都有希望。

……

与此同时,后山顶上,按照张金士的吩咐前来看管刁难齐途的林山来到了后院,不见齐途的身影,又看了看墙角消失的扁担与水桶,便料想齐途八成是下去挑水了。

原本他想干脆在上面等着好了。

但出于某种心态,他还是顺着台阶走了下去,但走到一半,林山就远远地看到了盘坐在石台上的齐途。

“哼……废物还是不死心。”林山冷笑,显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齐途这么做了。

但随即,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齐途的体表在散发淡淡的光芒,这与他平常不同。

“嗯?”林山皱着眉头,远远观察着齐途。

“这家伙……不会吧?!”林山心中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瞬间就感觉头皮发麻。

过去他可没少刁难与痛骂齐途,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若是这家伙恢复了修炼的能力,以他先天土属性灵根的潜力,恢复为内门弟子是很有可能的事,甚至重新被王岩长老收为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这真的变成现实,那自己恐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废了这么久的人突然恢复了?”

“不行……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恢复了修炼的能力,我都得将此事告知张师兄。”

随后,林山回到山上,照常坐在树荫下的藤椅上,这个时候张金士还在星殿修炼,他林山作为外门弟子,不好擅自打扰,得等到正午时才能去将消息告知张金士了。

另一边,齐途看时间不早了,便结束了打坐,挑了两桶水往山上走去。

等到齐途打道回府,挑着两桶水走上来的时候,看到林山躺在藤椅上,没多说什么。对齐途来说,眼下只剩下时间问题了,只要保持低调,完全确认自己确实可以修炼以后,想必就可以回归重新成为内门弟子。

到时候,张金士的威胁便迎刃而解。

而林山也一反常态,只是默默看着齐途,避免打草惊蛇,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上午的活意外的顺利,不但是因为腿伤痊愈,齐途还觉得全身比以往都要充满力量,灵气入体滋养体魄的的效果立竿见影。

这些变化都被林山看在眼里,让他一度心惊肉跳,越来越确定心中的猜想,这小子难不成真要恢复修炼能力?

“绝不能让他就这样顺利回归星殿,他一但卷土重来那我的下场绝对会很惨……”林山心中暗道。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林山就是典型的亏心事做多了,怕报应找上门的那类人。

这时他心里已经给自己下了最坏的打算,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行走极端了。

实际上齐途并不打算对林山怎样,他清楚主使者是张金士,林山不过是奉命行事,如果能够重新成为内门弟子,事后给予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以后不要侍强凌弱便是。

但林山不知道齐途的想法,他这种人,总是不介意以最坏的方式去揣测他人的心思。

他想起昨日,站在张金士身后时,无意间听闻张金士凑在齐途耳边那些威胁的话语。

危险的心思在他心中渐渐生根,发芽。

“我林山虽比不上那群内门的,但怎么说也在静心院修炼一年有余,是一名真正的纳灵境界修道者,要无声无息抹除一个杂役,又有何难……”

林山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眼中却闪过一抹厉色。

“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那我干脆就做绝一点!”

……

另一边。

没有林山在一旁指手画脚,齐途感觉清净了不少,手脚动作也快了起来,很快就给大水缸加满了水,完成了工作。

“那家伙今天难得安静了一回啊,还有点不习惯。”

“也是,若不是张金士指使,谁又会刻意去刁难一个不认识的人呢。”

齐途干完活,坐在院子里,端着一碗水,边喝边休息,心情不错,心中暗暗念叨林山今天的一反常态,对林山的恶感也下降了不少。

还没到正午,齐途便早早吃了午饭,然后到河里洗了一下澡,在请示林山后,回到小屋去了。

林山深深地盯着齐途离去的背影,也随即向星殿的方向走去。

……

回到住所,齐途便迫不及待地盘坐在了床上,眼下他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我需要尽快确认自己的确恢复了修炼的能力。”齐途心中自语,而后闭上双眼,开启“灵视”再次看到了那块小小土地。

齐途一边纳灵,一边观察。

“它在复苏吗?”

齐途上午时留了个心眼,暗暗记下了小土地上的一些干裂痕迹,此刻发现经过半天的滋养后,一些裂缝已经消失,现在被完整的土地取而代之。

“看来确实如此,它在通过吸收灵气来修复自身。”

“只是,它完全修复之后,会怎么样呢?也许我会完全恢复修炼能力,但是这块土地本身又会有什么作用?”

正想着,齐途突然冒出这种想法,不由得有些期待,但随即又抛弃了这种想法。

“不行,不能寄希望于我一无所知的东西。”齐途自语。

随后,齐途又仔细盘算了一下,按照这个修复的进度,恐怕今天之内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也是,夺走了我两年以来所吸收的灵气,如今也是时候该有结果了。”

慢慢地,齐途发现灵气滋养自己形神的作用愈发明显,看来随着那块土地逐渐修复,所掠夺的灵气也在减少,因此,作用于齐途自身的灵气越来越多。

发现了这样的变化,让齐途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心中暗暗窃喜,只要等到这块土地完全修复,自己就可以恢复修炼能力了。

……

与此同时。

苍云派,星殿门口。

苍云派三大主殿,日月星三殿。

这星殿便是其中之一,是苍云派的内门弟子所修炼的地方,使用灵石与灵符布局引势,虽不如聚灵阵,但同样是灵气浓郁之所,胜在布局比聚灵阵要长久得多。

弟子在内修炼,效率超过寻常地方。

林山早早便来到星殿门口,耐心等待午时之刻,内门弟子结束修炼,他便能见到张金士。

不多时,从星殿中陆续走出不少内门弟子,皆身穿白色锦衣,个个气质出尘。

很快,林山便发现了张金士也走出门口,而张金士也很快就看到了站在白色人群一旁,穿着灰衣,格外显眼的林山。

一般而言,没有什么要事,林山不会主动找上张金士。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

林山将上午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张金士,顺便也不忘添油加醋。

“此话当真?!”

听完林山的口述,张金士眯起了本就狭长的双眼。

“千真万确,我亲眼目睹他纳灵入体,体表散发荧光,这是灵气滋养体魄的表现,以往他虽然也从不放弃纳灵,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体表发光的。”

“由此可见,他已经恢复了修炼的能力!”

林山说得斩钉截铁。

“如果恢复了修炼能力,那他为何还要待在后山干着杂役的活。”张金士抚着下巴,不得其解。

随即,张金士又问。

“你是今日才发现他恢复了修炼能力?前两日呢?他是何时恢复的?”

林山回道:“前日我曾看到他纳灵一次,但与以往没有不同,料想是这两天才开始有起色。”

闻言,张金士脸上布满了莫名的神色,随后狞笑道:“两日,与普通人何异。”

“林山,你加入苍云派多久了?”张金士似问非问。

“一年余三个月。”

“你的修为如何?”

“纳灵初阶。”

林山一一如实回答。

“杀一个普通人,不要冒出任何动静,对你来说,难吗?”

林山看着张金士,心知已经非做不可了。

“轻而易举!”

张金士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们必须这么做,平日里你我是如何对待他的?你自己最清楚,他一旦有崛起的机会,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

林山早已考虑到了这些,齐途若是崛起,对身为内门弟子的张金士来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仇敌,而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如果被针对,往后绝对会举步维艰。

“我明白,放心吧张师兄,今晚,齐途这个人就会从世间消失!”

张金士走进拍了拍林山的肩膀,说道。

“很好,我期待的你的消息。”

……


另一边,齐途对那两人的盘算一无所知,午休时间一过,他便一如往常,来到膳食院后准备挑水,保持低调,尽量不要引起张金士的注意。

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纳灵修炼,虽然齐途一整个中午都没有卧床休息,但他现在却感觉精神振奋,浑身充满精力。

准备膳食的杂役还没开始用水,所以齐途倒也不急,先拿起工具下了山,来到河边,齐途找了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修炼,没有浪费这短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齐途开始往山上挑水,得益于精力的显著变化,齐途觉得这活变得轻松了不少。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

一整个下午林山也都没有来。

不过齐途也没有在意,因为林山并不是每日都在,他有时会去静心院修炼。

他抬头看了看天时,发现时间还早,林山正好不在,齐途打算下山到河边那个隐秘的位置接着修炼。

到了地方后。

神念入定,齐途透过“灵视”的视角一边纳灵入体一边仔细打量体内那块小土地,发现整个小土地上的干裂已经基本愈合了。

功成只在片刻了!

大概一炷香以后,入体的灵气不再流向那块土地,开始全部作用于齐途的体魄与精神,这一瞬间,有两个字在齐途脑海中一闪而过。

“神壤!”齐途内心不由自主地呼出这两个字。

“这就是这块土地的名字。”齐途不知道原因,但他此刻觉得这就是它的称呼。

停止吸收灵气的神壤此时看上去很平静,所有的干涸迹象与裂痕都已经修复,整体朴实无华,就与凭空截取出来的一块普通土地一般无二。

但会自动吸收灵气的一块土壤又怎么会只是普通的事物?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但它有什么作用呢。”齐途一边疑问,一边尝试看能不能让体内的神壤“激活”或者发出点别的反应。

但他忙活了半天,神壤都不为所动,沉浮在体内,丝毫不受影响。

无奈之下,齐途只好暂时将神壤的事搁置一旁,再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天黑了。

齐途打算先下河洗个澡,至于重回星殿的事,只能明天再向长老们说明自己已经恢复修炼能力的事情。

扑通!

齐途心情大好,一跃跳进河里,一直潜到河道中间才浮出水面来。

就在齐途在河中间畅所欲为时,突然觉得可以做些什么,就像本能一般,使出了纳灵入体的路数,但又不是纳灵。

只见河水源源不绝灌入齐途胸口位置,见此异状,齐途大惊!

“这是什么情况?!”

一瞬间他以为河水都灌进了他的身体里,吓得脸色发白,但随即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赶紧紧闭双眼,通过灵视,看到了河水在“体内”的流向。

原来河水并不是直接进入了齐途体内,而是进了神壤所在的那个类似于异空间的地方,有一个跟他身形一模一样的框架,他每次开启灵视都会看到那个人形框架。

似乎是自己的身体,但又不完全是。

齐途自己也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情况。

此时,他只看到河水进入那个异空间所在的人体框架当中,直奔神壤而去,而神壤就像一个无法被填满的黑洞一般,虽然只有小小的三寸方圆,但不论多少河水都被它尽数吸收。

齐途原本还摸不着头脑,可片刻后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被神壤所吸收的河水竟然自动转化为一种呈现为青色且散发着晶莹光泽的液体!

“这是?灵草液?!”

灵草液,是苍云派从药园中采集各种灵草萃取其精华制作而成的液体,按照固定的量分别保存在一个小小的瓷瓶中,每个月都会给门下的弟子们发放。

内门弟子每个月会收到三瓶,外门弟子每个月一瓶,至于杂役们,是没有资格的,齐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灵草液了。

这种液体能够以最直接的形式增加修道者体内的灵气,同时有滋养体魄的功能,碍于灵草种植需要很长的周期,而且要大量的灵草才能萃取一瓶灵草液。

所以这是一种比较珍贵的资源。

如今,普通的河水进入神壤之内,竟然转换成了大量珍贵的灵草液?

齐途吓得赶紧终止了纳灵的手法,防止河水继续进入自己体内,因为他怕自己被过多灵草液的药性爆体而亡。

曾经,齐途也能每个月领取三瓶灵草液,那时他曾与其他弟子一同被郑重告知,灵草液,每日只能吸收一瓶的量,因为其本身是直接为修道者的身体补充灵气,其残留的药性需要时间去消化。

如果短时间内服用大量的灵草液,累积的药性会反噬身体,结果只会适得其反,爆体而亡。

良药,有时候也是毒药。

齐途对此印象很深,所以以往一直按照一日一瓶的量来吸收,尽管当初对不能修炼的自己毫无作用,但还是没敢服下第二瓶。

“坏了,即便短短的时间内也吸收了太多的河水。”

神壤已经修复完成,现在自己也已经恢复了修炼的能力,齐途担心自己会被大量的灵草液给撑爆。

但随即他就打消了这种顾虑。

神壤转化出的灵液化作精华,似乎被消除掉了药性,只剩下纯粹的灵气,四散于齐途体内,滋养身体。

“似乎并没有药性的残留,这是神壤的作用吗?”

尽管齐途已经终止了纳入河水的行为,但神壤吸收了太多的河水,此刻还在持续地转化成灵草液,化成灵气直接作用于齐途的身体。

一时间,齐途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的体魄在飞速增强!”

除了滋养齐途体魄,还有部分灵气在齐途体内丹田部位流转不停,自成循环,随着灵草液逐渐转化为灵气,这股自成循环的灵气也在慢慢地壮大。

齐途曾听王岩长老说过,入门弟子潜心贯注,打坐入定,纳灵入体,待到灵气与体内自成循环,便是纳灵初步有成,可称之为纳灵中期。

“所以,这就是灵气入体自成循环,纳灵境界初成的体现!”齐途欣喜万分。

以苍云派内弟子为例,一般的外门弟子修满一年,能够纳灵初成,便是合格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便完成了外门弟子一年才能够达到的标准吗?直接便达到了纳灵中期。”

齐途掐了掐自己的脸,痛感随即传来。

“这不是梦!”

尽管如此,齐途还是感觉不真实,这两天他身上发生的事太梦幻太顺利,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

片刻后,齐途上了岸,体内的大量灵草液还在持续转化为灵气壮大他的身体和修为,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放心,虽然目前还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

但齐途觉得还是先冷静下来为妙,以免操之过急,发生不好的事。


饭要一口一口,路要一步一步走。

但张金士的威胁还在,他也不敢太怠慢,于是打算先等体内的灵草液完全吸收后再观察自己的状况,以免操之过急,出了意外。

“张金士作为内门弟子,与我同一批加入苍云派,已经修炼了两年,且灵根上佳,按照内门弟子的平均水准来看,修为只怕接近纳灵大成了。”齐途暗暗推测。

“但如果我能像今天一样短短片刻就踏入纳灵中期,想必明日我就能追上他的进度,再不济也能够自保,如果他无法无声无息地轻取我,那他就不会冒着背负谋害同门的罪名对我下手。”

齐途心中盘算,放心了不少,决定先回住所,观察自己的变化,因为短时间内吸收这么多的灵气,他的身体还适应不过来,无法自如地运转体内的灵气。

如果不尽快适应,那他充其量只是个空有一身蛮力而不懂发力技巧的莽夫,遇上即便修为相仿的修道者,他也很难匹敌。

……

齐途往回走时,天色已经黑了,这座后山在黑夜之中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偶尔有鸟雀鸣叫的声音。

晚风吹过,枝叶作响,乌云密布,遮住了月光,后山的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

夜黑风高。

距离不远,齐途很快就回到了小屋。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黑暗的角落里,一条人影正安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如果不点亮烛光,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但齐途一进门就发觉了,他一度以为来人是张金士,内心高度戒备了起来,但对方很快就开口。

“一名杂役,完成工作之后不按时回屋休息,在山门内闲逛什么?真是让我等得好辛苦。”

角落里,林山淡淡的声音传出来。

不用多说,林山的来意已经很清楚了,尽管不是张金士亲自来,但齐途依旧不敢有任何轻视,他已经准备好随时出手。

“你们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吗。”

“按资历,我与张金士同期,你当称呼我一声师兄,可你非但不尊辈分,还对我一再**,如今,竟还想取我性命吗?”齐途质问,有意拖延时间观察情况的同时,也是发自内心的问。

“辈分?笑话!你如今不过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而已,也敢大言不惭!”林山冷笑。

“放弃抵抗,我还能让你死得舒服点,免受皮肉之苦。”

林山说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两手空空,并没有持有任何武器,这让齐途稍微安心了一些。

“说到底你我无冤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我与你们互不干涉,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威胁。”齐途说道,他还在尝试用话语渡过危机,尽可能避免直接冲突。

“不用多说了,既然我已经出现在这里,大家都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林山冷冷说道。

“不论如何,死人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你又何必坚持杀我,我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能对你的安全带来什么威胁?”齐途依旧在装糊涂。

“是不是真的无法修炼,只有你自己知道,对我来说,宁错杀,不放过。现在是我的拳头比较硬,所以由我来决定你的生死,很合理吧?”说话间,林山已经暗暗凝聚灵气,准备出手了。

“谋害同门,你当清楚后果。”齐途威胁。

“谁会在意一个杂役的下落?”林山回道。

“那么,你是自信可以空手拿下我吗?”眼看没有回转的余地,齐途也只能为自保而还击了。

“如此说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恢复了修炼的能力,但据我观察,你是近期才恢复的吧?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使你是先天属性灵根,又能怎么样?”

林山眼中狠厉一闪而过,而后雷霆出手,一掌向齐途天灵盖拍来,同时口出狂言。

“这就送你归西!”

“你欺人太甚!”

一股怒火自齐途心中油然而生,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何况齐途被欺辱已久,如今终于爆发!

早就暗中提劲的齐途见林山横掌拍来,并不慌乱,而是引导丹田的灵气加持,正面对上林山。

掌对掌!

顿时劲风横扫,木桌上的水杯散落一地。

齐途的住处相比其他的杂役弟子更为“特殊”一点,只有他一个人独居,坐落在后山,偏离其他弟子很远,离苍云派主殿的方向更是有数里之遥,这是张金士从中作梗的缘故,目的是为欺辱齐途时更加方便,无人能见。

如今,齐途与林山在屋内大打出手,一时间也没有人能察觉。

两人拳腿往来,齐途感觉动作生涩,发力和反应都不够快,因此挨了林山不少拳掌,但都避过了要害,以齐途如今的身体素质,还算能够抗住。

而林山这边却越打越暗暗心惊,他可没有任何留手,是奔着杀人来的,能多快解决就最好多快,但他着实没想到齐途竟然能与他僵持住。

“怎么可能?!你就算恢复了修炼能力,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到这个地步!”林山恶狠狠地盯着齐途说道,但拳脚丝毫没有慢下来,依旧杀向齐途的要害之处。

实际上,单以体内的灵气厚度来说,齐途更胜一筹,只是这股力量来得太快,齐途还没来得及适应,所以他不懂得如何运用,只能简单的引气加持身体与拳脚。

“为何不能,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个外门弟子而已,与你交手很光荣吗?”齐途虽然勉强抵挡,但大体已经了解林山的程度,所以齐途嘴上也没停下来,他想激怒林山,看看能不能让其失去冷静,引出破绽。

不过林山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在猜想另一种可能性。

“我明白了,齐途,你藏得好深啊!你其实早就恢复了,只是对我等记恨在心,故而没有说出来,想着慢慢潜伏壮大自己,待时机成熟,故意示弱引我等入局而杀之?”

“没想到今日让我撞上了,提前撞破你的计划,你好深沉的心机!”林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手上的攻势更加凌厉了起来。

“今日更加留你不得!”

齐途听闻,差点气笑了。

“狗改不了吃屎!只会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我原本还觉得你是被张金士所逼迫,现在看来,你同样死有余辜!”齐途只觉得荒诞,明明受害者是自己,却没想到林山恶人先告状,振振有词,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皆全力出手,在小小的房间内撞来撞去,一时间整个小木屋一片狼藉,频频震动,落叶从屋顶被震落下来。

齐途虽有些愤怒,但依旧保持冷静,他明白自己与林山还有些差距,不过,他在拳腿来往的战斗中也在慢慢适应,这样的处境,反而被迫让他能更快地掌握自己的力量。

你来我往中,齐途渐入佳境!有慢慢挽回颓势的趋势。

实际上,他本可以高声呼救,虽然与其他弟子相距遥远,效果几乎等于没有,但齐途可以这么做,万一真被其他弟子听到,来救援他呢?

然而他没有这么干,激烈交手没有大声呼喊的时机是其次,主要他已经打定主意,林山今日既然敢来,就必须横着出去。

“不能这样僵持……”林山也心里门清,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既然如此,我只能付出点代价才能取你项上人头了。”林山心中暗道,准备使用在苍云派所学的排云掌来了结齐途的性命。

纳灵初阶,灵气入体未成循环,如果贸然施展功法,有让灵气过量散离的风险,会影响修为的进展,极其不利于后续的修炼。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林山并不想使用功法,可如果今天让齐途度过这一劫,以他如今恢复修炼能力的资质,明日他若将一切告知长老,一定会引起重视,到时他林山的下场会很惨。

“真没想到,你能逼我到这个地步。”林山停止进攻,退至一旁,冷冷说道。

“是你一直在咄咄逼人,不要搞错了。”齐途回道。

同时,他见林山突然停下了动作,也不敢掉以轻心,全神戒备。

……


砰!

木屑横飞,一条人影撞破木制的墙,自屋内倒飞而出,依稀可见半空之中鲜血飞溅,人影径直坠进外面树林里的杂草丛中。

“呃……啊……”

齐途捂着胸口,躺在土地上,满口鲜血,染红了衣襟,口中发出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厥。

林山方才那一掌,宛如一头巨象冲撞而来,又快又狠,齐途下意识地用双臂交叉在胸口抵挡,同时向后退卸力,没想到自己整个人直接就被打飞了。

“真没想到,排云掌都打你不死,真是顽强啊。”林山从墙上那个破洞走出来,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挣扎的齐途,慢慢走近。

“哼……我早就说过了,乖乖认命,还能免受皮肉之苦,再怎么挣扎,也难逃一死。”林山冷笑连连,一步一步向齐途走来,也不着急出手。

齐途此刻只觉得胸口闷痛,两条手臂也传来剧痛和麻痹感,像是快断掉了,他挣扎站起身,暗中运转体内的灵气,想要修复伤体。

就在这时,体内的神壤突然又有了反应,与此同时。一则功法典籍要义涌上齐途心头。

功法的路数与刚才林山所发的那一掌如出一辙。

他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

“排云掌?!”

神壤,竟可以复刻他人的功法为己用…!

“原来如此,神壤竟然还有这种作用……”齐途暗暗吃惊,在知晓排云掌的要诀后,当即便攒劲上手,齐途不计代价,最大限度地疯狂引导体内灵气加持。

齐途死死盯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林山,这一掌必须得手。

林山这边,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走得这么慢,排云掌一出,他顿时感觉体内灵气抽空一节,整个人都停滞了数息时间。

他的修为,还不允许他随意使用门中的功法,哪怕是最低阶级的排云掌。

现在,他正缓缓恢复,向齐途走去,要一掌毙命。

一者故作放松,一者假意颓废。

都在暗中凝聚灵气。

生死,只在顷刻间。

在走到距离齐途只有不到十步的时候,林山动了,突然暴起,整个人冲向齐途,一掌朝着其天灵盖拍去!

与此同时,齐途体内灵气涌动,蓄势已久的排云掌轰然拍出!

这一瞬间,林山脸色剧变,苍白无比。

双掌交接,林山手臂如同枯木摧折,整个身体也被掌劲打飞出去。

“排云掌?!怎么可能!”林山躺在地上,内心震惊,断臂无力地横在一旁,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溢出,止都止不住。

“你何时习得的门派武学,这身灵气来源又是多久的筹备……?”重创在身,林山躺在地上,呼气多吸气少,越来越虚弱,齐途一次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有太多的疑惑不解。

苍云派门规,只有修行入门者,达到了灵气入体自成循环的地步,才会被传授功法,连林山自己所学的排云掌,也因为修为进展还差一丝,在张金士的照顾下,才勉强被授予的。

所以林山怎么也料不到这两日才恢复的齐途竟然也同样掌握排云掌。

被一掌重创的林山已经难以回天。

齐途走到他跟前,他也没想到这一掌的威势这么大,一瞬间就扭转了局势,几乎将对方打死。

这实际上是正常的情况,林山修道一年有余,但只是纳灵初期,体内虽然有灵气沉淀,但比起齐途如今的纳灵中期,还是差了不少。

虽然齐途运用不畅,但借助浑厚的灵气将排云掌毫无保留的拍出全力一击,这也不是林山能够抵挡的。

“事到如今,我又何须跟你解释什么?”齐途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山,眼中只有冷漠。

“就算解释了,你就相信吗?从一开始你就先入为主地认定我东山再起后会对你下手,可实际上,我不曾对任何人起过歹念,包括张金士,我虽恨他,但远不到谋害的地步。”

“至少,我觉得自己不会轻易地夺取任何人的性命。”

“但是,我太天真了,错得离谱,我以为我不犯人,别人自然也不会犯我。”

“你们好残忍的心性,动辄就要杀人灭口。”

“我原本想,就算你们欺我辱我,但如果可以翻篇那就最好不过,不至于分个生死。”

齐途缓缓说着,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

“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也该做好被丧命的准备了吧?事到如今,我留你们不得了。”

“所以,你就此消失吧,张金士那边,我会跟他要个说法,这也算是我与你之间的小小约定。”

“路上不要走太急,我会尽快送他下去跟你同行的。”

冰冷的话语一句一句落入耳中,死到临头,林山终于怕了,满眼惊惧,不顾伤势,不计代价,要引动全身灵气施展排云掌!

齐途早已料到林山的临死反扑,不给他机会,同样再次出手排云掌,更快一步按在林山脑袋上!

“呃啊——!!”

夹带着恐慌的惨叫声响起后嘎然而止,成了林山在这世上留下最后的声音。

“砰!”

下一瞬,血肉模糊,林山尸首惨不忍睹,魂飞魄散,生机全无。

……

尘埃落定。

一直强撑着伤体的齐途终于忍不住又猛吐了一口鲜血,赶紧原地盘坐调息,以灵气治疗自己的伤势。

林山那一掌,部分的威势被神壤所吸收,从而才能复刻给齐途使用,否则齐途还得伤得更重,不过尽管如此,齐途现在也伤得不轻,灵气消耗得也非常剧烈。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感觉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现在,还是先将现场收拾一下吧……”齐途看着满地狼藉,低声自语。

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紧张。

随即,齐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林山的尸身扛起,向远处荒山野岭中走去。

这大山之中,遍布凶禽猛兽,齐途将尸体丢在一处角落,很快就会有东西顺着血腥味而来,第二天这里就会什么都不剩。

之后,他埋掉了林山的衣物,原路返回林中小屋,将打斗的痕迹和血迹等痕迹抹掉,除了小屋那个破洞,一切恢复得就跟原本一样正常。

夜深了,林中传来敲打声,那是齐途在修补房屋的破洞。

……

过程不轻松,但结果总体来讲是令人满意的,最起码可以保证应付简单的搜查。

后半夜,齐途并没有待在屋里,而是来到河边,找了个隐秘的角落,盘坐在岸边,河水化成一条条小水柱,灌进他体内的神壤之中。

神壤将河水转化为大量的灵草液,滋养与恢复齐途的伤体。

两年前,王岩长老教导与他。

纳灵境界,体内灵气自然循环之后,应注重积累,不断地壮大体内的灵气循环,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以用灵气来修筑自身根基。

这对大多数初出茅庐的修行者来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根基筑成,便是纳灵境界大成。

此刻,齐途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今夜不但要修复伤势,还想借助神壤一举筑出灵基,突破自己。

大量的灵草液化作灵气不断凝炼于体内循环之中,齐途感觉自己的修为越发深厚了。

……


第二天上午。

苍云派,星殿。

张金士盘坐在地,引灵入体,看似在潜心修炼,但实际上他没有办法真正静下心来,林山一整夜都没有回讯,到今天早上也没见到人影。

按照约定,林山得手后,应次日清晨到老地方复命,可今早张金士在那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临近星殿规定的修炼时间,他又不得不先来到星殿,等到中午再前往后山查探情况。

此时,张金士脑子里满满都是疑虑。

“林山那小子,搞什么名堂?难道真出了什么意外?”

“不应该啊,林山再不济也是一个修道者,且有功法傍身,对付一个普通杂役,理当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才是。”张金士心中自语。

“到底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张金士甚至怀疑林山睡过头了。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种荒唐的想法,谋害同门,虽然只是个杂役,但曾经也是门中长老的弟子,如果被发现事情肯定会闹大,所以必须郑重对待。

林山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难道是那齐途藏拙了?”

“他没理由这么做,若他能够修炼,藏有底牌,又何必留在后山当个杂役,天天忍受欺辱……他图什么?”

张金士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强迫自己先静静等待,中午时分再亲自去查看。

……

另一边,齐途照旧来到后山,在山脚河边与后院之间往返挑水,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照常。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挑着两桶水,健步如飞,两桶水这点重量对现在的他来说丝毫不是问题。

齐途虽然一夜没睡,但还是精神奕奕,整个后半夜,齐途都在以河水转化灵液来修炼,进度可谓神速,现在他体内灵气的厚度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前所未有的充盈。

得益于此,齐途的体魄与精神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同时视觉听觉都敏锐了不少。

不过,他还尚未突破境界,依旧处于理论上的纳灵中阶,以灵气凝炼根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功成之事,他还需要时间去完成。

但他如今体内的灵气厚度,只怕比之纳灵大成者也毫不逊色。

而且经过昨晚的战斗,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握程度也有飞跃性的进步。

这一切都使他充满自信。

原本齐途还打算向长老坦白,说自己已经恢复修炼的能力,恳求回到星殿重新成为内门弟子,但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经过昨晚的事,他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他想了很多,这个世界很现实,以往自己天赋异禀,就被重点培养,给予资源,同门师兄弟对自己皆客客气气。

后来一失去了修炼能力,就被自己的师傅果断地抛弃,最后更是宁愿榨取他仅剩的一点价值——让他充当杂役,也不放他回归世俗界。

似乎是不甘心于在他身上所浪费的资源,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羞辱。

那以后,就再也没人对他这个废人过问,曾经交好的师兄弟也从没有来关照过他,无人问津,齐途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

当然,有那么个人没忘——张金士。

不留余力地想方设法刁难,齐途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也无法从张金士口中得到回应。

可张金士的所作所为真的就没人知道吗,还是门中长老根本就心知肚明但并不打算介入?

一切都让齐途感到心寒。

所以,齐途打算在这后山继续待一段时日,时机成熟就离开苍云派,一是为了巩固和突破自己的修为,二来张金士那笔账他必须得清算。

另一方面,神壤的可能性远超齐途的预料,他慢慢意识到这可能是超乎寻常的事物,不能让别人察觉,否则将引祸上身。

“今后要低调行事。”

很快,齐途给水缸加满了水,而后跑去林山生前常坐的那个藤椅上躺了一会,闭目养神,惬意无比。

一般而言。

苍云派的杂役弟子都是对外招募而来,为期三年,每月有银子作为津贴,三年期满去留自愿,这三年所获得的银子也够一般人富裕一生了。

齐途心想,如果没有他人的欺压,没有神壤的出现,或许当个普通的杂役,干个几年,赚够银子回归世俗生活也是好事……。

……

临近中午,张金士终于来了。

远远看见躺在藤椅上的齐途,张金士心中顿时一沉,觉得林山恐怕出事了。

“齐途,近来可好?”张金士走近,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脸上还是笑意盈盈。

“拜你所赐,好得不能再好。”齐途躺在藤椅上,神态慵懒,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张金士见齐途一反常态,一时也拿捏不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试问道。

“林山人呢,今天没有来帮你干活吗?”

齐途心中冷笑,帮我干活?

“不劳林山师弟费心费力,我自己就足以应付这点小活,让你们多虑了。”虽然内心不忿,但齐途面不改色。

闻言,张金士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挥袖口,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逼问:“少装蒜,林山到底哪去了,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又何时客气过?林山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与他很熟吗?”齐途从藤椅上起身,直面张金士,神情漠然。

眼见齐途这毫不示弱的架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金士开始相信林山之前所说的,搞不准齐途真的恢复了修炼能力,所以才这么强硬。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杀了林山?”

“是你杀了林山。”齐途回道。

言下之意,是林山背后的指使者害了他。

“你藏得好深啊!好个忍辱负重,你有什么目的?”张金士质问。

“果然是一丘之貉,连说辞都一模一样。”齐途笑了。

听闻此话,张金士心中更加确信,林山已经死在齐途手中。

“你不怕我让你横死当场?”张金士威胁道,但内心有些不安。

“你完全可以试试。”齐途毫无畏惧,在他看来,经过昨晚的积累,如今的自己并不逊色于张金士。

闻言,张金士一时间举棋不定,犹豫了。

“很好,真不愧是我同期的第一人。”齐途表现地很强势,而且如今毫发无损出现在这里,代表林山没能伤他分毫。这样的实力,足以让张金士好好斟酌一番出手的代价。

“是我太小看你了。”张金士说道,两人言语之间,他已经不打算出手。

而齐途并不介意在张金士面前暴露实力,能够使他知难而退就最好。

而且,他吃定张金士暂时不会将他的事告知门派,因为他一旦这么做,就永远失去了针对齐途的机会。

张金士目前也确实没有将齐途的事告知门派的打算。

他明白,如果齐途回归星殿,就有可能重新成为王岩长老的直传弟子,树立这样一个背有靠山的敌人,对自己极其不利。

来日方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齐途只身一人愿意留在这后山,他就有机会下手。

“那就请齐兄多多保重了,告辞。”

张金士没有再多说什么,暗自咬牙,转身离去。

至于林山的生死,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即便门派清查起来,也没有证据指向他张金士。

那只是一介消耗品罢了,用完了就可以丢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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