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终章

罗小剪王伟《消失的终章》讲的是爆款悬疑小说"俱陨"完结在即，作者却遭人谋害，小说的结局也随之消失然而，随着案件的调查，小说里的罪案一件又一件照进了现实，是有人模仿作案，还是巧合？嫌疑最重的罗小剪，除了是死者的责编，她和死者还有什么隐秘关系？十五年前的家暴致死案，又和现在发生的案子存在什么联系？摆在卜垚面前的，是一个又一个谜题，但在揭晓真相后，他发现，有些秘密不说穿，反而皆大欢喜关键词：悬疑小说照进现实、猫系责编VS犬系刑警、神反转、家暴、灰姑娘惨死王子之手（现实版血腥童话）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一章：消失的作者 “心心，妈妈对不起你！” 满是酒气的逼仄房间里，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望着推门而入的女儿，举起了手中的剪刀。 “妈，你要干什么？” 女儿一惊，来不及换鞋就冲了进去。 唰——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就刺进了母亲的脖子…… “妈！” 罗小剪猛地睁眼，大口喘息，感觉心口堵得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她捶了捶胸口，又揉了揉眼睛，感觉眼前还是赤红一片，犹如血色弥漫。 直至，她寻着微光望去，才借着地灯把周围的环境看清。 “又做噩梦了……”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感觉渴得不行，随即翻身爬起，跟着又一阵眩晕。 “呃……” 她一手撑头，一手摁着床头柜，缓了好几秒，才从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 “凌晨2点？” 她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而后点开最近通话，拨出了排在首位的联系人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方还是关机，罗小剪有些火了。 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快五天时间，这个备注为“菠萝”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QQ、微信全联系不上，手机也从最初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直接关机。 让罗小剪急得杀去过两次他的出租屋，可敲了好久的门，屋里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菠萝到底在搞什么？” 罗小剪啃咬着下唇的死皮，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 菠萝是罗小剪签约的一名悬疑小说作者，笔名全名为“Mr菠萝”，正在连载的悬疑罪案小说《俱陨》即将迎来完结，最终篇本该在五天前发到罗小剪的编辑邮箱，让她进行精修润色，但却在deadline莫名失联。 起先，罗小剪以为他是卡文了，因为《俱陨》这本小说的构思有些烧脑，剧情也有多处反转，讲述了一名尿毒症患者、一名年轻阔太，以及一名酗酒家暴男分别死于机械性窒息、奸杀，以及毒杀的罪案故事，并从这三起看似不相关的案子引发出一个充满争议的问题——当受害者用自己的死亡来陷害他人或牟取暴利时，他们究竟算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所以，这本书的原名叫《他们该死吗？》，一语双关，但罗小剪为了过审，就把书名改成了《俱陨》。 由于情节复杂，几个重要角色也在受害者与犯罪者之间来回横跳，很容易写着写着，就把作者自己的脑子给写乱。 罗小剪就没有立马催促菠萝交稿，想着再等一等，大不了请一天假，不算断更，可最终，却只等来杳无音信，让原本在三天前完结的小说成了太监。 咕噜咕噜—— 抱着杯子将冰水一口气喝到底后，罗小剪这才感觉嗓子好受一些，而身上的汗渍也已被空调吹干。 她放下空杯，又拨打了一遍菠萝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 这不得不让她开始担心，菠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会人间蒸发。 除了编辑和作者这层关系外，她和菠萝还是朋友，所以，她存了一个菠萝舅舅的号码。 “叔叔，您还是没有联系上他吗？” 她随即给菠萝的舅舅发去短信。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联系过对方好几次，可对方也没有菠萝的任何消息。 这条短信即刻发送成功，但没有已读回执。 罗小剪猜测，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早已熟睡，只能等待天亮后再联系。 又灌了一杯冰水，她胸闷的感觉才慢慢散去，体温也降下不少，但她的心情还是没法平复，带着惴惴不安复又睡去…… “小剪刀啊，如果是你来写，会向读者如何展示《俱陨》的结局？用本格推理来进行逻辑阐述，还是变格推理来展现凶手的荒诞内心？” 翌日，罗小剪刚到公司坐下，主编就Q了她。 她知道，这不是询问，而是在暗示，暗示她可以替失联的菠萝把《俱陨》的终章补上，以免这本大热的悬疑小说虎头断尾，影响渠道销量。 这种事，她其实没少干。 作为一名责编，还是管悬疑分频的小组长，她决不允许自己签的书出现烂尾，要是作者实在写不下去，她会帮作者写完，再将其拉黑，不再合作。 然而，对于《俱陨》这本书，她不想这么做，尽管在她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结局故事。 “菠萝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又开始蹀躞不下，随即点开了大阅文学的APP，直接从书架上翻开了《俱陨》的最新章节。 内容还是三天前的更新，但不管是章评还是书评，都已经堆叠成楼，几乎全是催更留言。 语气好些的，就问菠萝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卡文了吧，千万别太监。 语气恶劣的就直接开骂，说太监断子绝孙。 也有部分读者在猜测结局的走向，尤其对卡章那里写到的“**在第二起案子的受害者沈兰家里发现了新的线索”议论纷纷。 目前书里出现的人证物证均显示，沈兰是被她小叔子陈文中掐死的，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还在遭受着对方的性侵，所以这起案子被定性为奸杀。 “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 “难道沈兰不是被她小叔子奸杀的？” “还是她老公在为她报仇杀死自己的弟弟后，没有出逃，而是一直躲在家里的密室？”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沈兰他们家可是三层别墅……” 读者的议论贴很快从十几条增加到上百条。 看着读者的各种推测，罗小剪陷入了沉思…… 在这本书的大纲完善后，她和菠萝就故事的结局产生了分歧。 她提出的结局建议是，通过**在沈兰家里找到她老公的尸体来挖掘出关键性证据；但菠萝却不想写死沈兰的老公，而是给他设定了一个车祸昏迷的结局，并最终洗白他的渣男身份。 “菠萝到底是选择了我的提议？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更或者，两个都没选……” 嘟——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菠萝的舅舅回复了短信。 “没有啊！他手机都关机了。你给他单位打电话问过吗？” “单位？” 罗小剪咬了咬下唇，“菠萝这种外卖小哥需要去单位打卡吗？直接在APP上不就可以接单了？” 据她所知，菠萝除了写小说外，还跑腿儿送外卖。 像他这种属于自由职业的性质，就算哪一天不接单了，平台也不会起疑，更不会报警…报警！ 对！ 想到此，罗小剪就拿起手机，准备拨打110。 对方已经失踪了五天，家里没人，家人也说联系不上，应该符合报警条件。 “罗姐，有人找。” 正当她拨通电话，等待接线员接听的时候，前台忽然走进了编辑办公区，带进来两名陌生男子。 罗小剪赶紧掐断电话，起身相迎。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她悄然打量着这二人。 都是三十左右的年岁，走在前面的个头高些，估计一米八偏上，标准的菱形脸，一眼望去，透着一点凌厉，颧骨较高、线条硬朗，十分有立体感，外加浓眉大眼、挺鼻薄唇，显得端正的同时，又不失高级感。 后面那个矮一些，但也有一七六左右，五官平平，胜在三庭五眼分布合宜，比较耐看。 二人都是精壮身材，眼神也透着锐利，绝对不像出版行业或影视渠道的人，更像是……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令她惶惶不安。 “罗女士，你好，我们是**。” 菱形脸掏出证件，自我介绍：“我叫卜垚，市刑警大队副队长，这是我的同事，刘敏波。” 介绍完毕，他便直奔主题。 “罗女士，你认识王伟吗？” 王伟，Mr菠萝的本名。 “我认识，他是我的一位签约作者。” 罗小剪点点头，忙问：“他怎么了？” 卜垚审度着她焦急不安的表情，以及紧攥的双手，沉声说道：“他死了。”
第二章：噩耗与疑云 “死…死了？” 罗小剪一怔，愣在了原地。 死亡，这是一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词，还很久远…… 虽然曾试想过，菠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她始终不愿去想，菠萝已经…死了。 “他……” 再次张口时，罗小剪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 “咳咳！” 清了清嗓子，她很快恢复如常，并带着两名**来到旁边的会客厅，又给他们倒来茶水，然后才向其询问：“王伟是怎么死的？” 卜垚不露声色地观察了一下罗小剪此刻的煞白脸色和惶然神情，才凝眉对她说：“死于谋杀。” “谋杀？” 罗小剪愕然瞠目，下意识说道：“怎么可能！” 将她此刻的震惊表情尽收眼底后，卜垚与刘敏波对视了一眼，刚要开口问话，就被罗小剪反客为主。 “死因是什么？” 卜垚转头看向她时，发现她已经坐到自己和刘敏波对面，尽管脸色还是惨白如纸，但比刚才镇定许多，便直接说道：“死于颈动脉破裂造成的失血过多。” “颈动脉？” 罗小剪再度惊愕，并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颈。 一段不好的回忆随之涌上，令她失魂丧魄，全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呆呆地盯着地面，止不住浑身颤抖。 “那…那凶器是什么？”她喑哑问道。 卜垚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死死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深邃了目光。 “能说说你一直联系死者的原因吗？我们查过死者的手机，发现在他遇害后，你不仅拨打过他的电话，还发了好几条消息。” 说话间，卜垚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罗小剪。 后者接过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后，才缓缓开口：“五天前，是他的交稿日，但向来不拖稿的他却没有按时交稿，而且QQ、微信全都联系不上，我才会给他不停电话。” “明白了。” 卜垚了然颔首，又打量了一眼她的忧惧表情，便抬手示意，“请讲一讲你和死者的关系，以及你对死者的了解，越详细越好。” “他是我的签约作者……” 随后，罗小剪便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自己和王伟的关系，并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王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卜垚和刘敏波。 不过，关于一些合作方面的细节问题，她没有说，她认为这与案情无关，而且还牵扯商业机密。 而卜垚那边，则通过她清晰明了的口述，给王伟描绘出了一幅生前画像。 王伟，26岁，锦城人，大专毕业，外卖小哥，兼职网文写手，以“Mr菠萝”的笔名签约大阅文学，擅长悬疑推理小说。 罗小剪用了两年的时间来栽培他，终于让他立足悬疑网文市场，并成为读者口中的“大神菠萝”。 所以，私底下，他和罗小剪关系不错，偶尔会见面约饭，不单单只是作者和责编的关系。 他性格和善，观察力强，逻辑思维也不错，但文笔很差，每次交稿后都要罗小剪精修一下，才会发到网上。 他的小说故事都源于生活，代入感很强，很受读者喜欢。 目前正连载的小说《俱陨》已经进入到完结阶段，可他却在终章交稿日突然失联。 在网文世界里，披着“Mr菠萝”马甲的王伟是一个创作了许多人间奇案的大神；而在现实生活中，他双亲早逝，除了与住在郊县的舅舅一家时常往来外，身边再无亲密之人，加之工作平平、相貌平平，整个人连平平无奇都算不上…… “王伟的稿酬收入应该很高吧？” 在脑中进行完画像，卜垚向罗小剪进行确认。 罗小剪点头，“平均月收入六位数。” “那他的消费习惯如何？与他的收入成正比吗？”卜垚委婉问道。 罗小剪摇头说：“他不是一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据我所知，他在攒钱买房，所以平时的开销能省则省。” “怎么？你怀疑凶手是谋财？”她很快反应过来。 如果为财，那就说得通了。 王伟曾向她透露过自己的存款数额，确实容易招来他人觊觎。 但王伟并非是个喜欢显摆的人，除了自己，恐怕只有他舅舅知道他那么有钱…… 卜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再次向她确认：“你说是在五天前与王伟失联的？” “没错！” 罗小剪收回心绪，笃定点头，“既然你们已经查过王伟的手机通讯记录，就会发现，我开始频繁给他电话的时间正是五天前，平时我们很少通电话，一般都用微信、QQ来联系。” 卜垚不置可否，接着说道：“他被害的时间恰好也是五天前。” “什么？” 罗小剪惊诧了数秒，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们去他的出租屋查过吗？”她而后问道。 “关于王伟生前的居所和活动地点，我们都会调查。” 卜垚冲她颔了颔首。 “那……” 罗小剪想了想，恳求道：“如果你们在他的电脑上找到《俱陨》这本小说的终章原稿，可以发给我吗？我好帮他把这本小说完结。我想，他也希望自己的小说有始有终。” “如果找到，我会联系你。” 卜垚没有拒绝，又进一步询问了关于王伟的一些事情，便带着刘敏波准备离去。 行至门口，卜垚正准备留一张名片给罗小剪，好让她在想起什么线索的时候，可以及时联系自己，却在伸手摸名片的那一瞬间，猛然僵住，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紧绷起来，令一旁的刘敏波当即戒备，眼睛瞪得像铜铃。 “有情况？” “咦？” 就在刘敏波环顾四周的时候，罗小剪朝前面的垃圾桶定睛望去，很快发现，有只大蟑螂正爬过，便一个箭步跨到垃圾桶前，飞快伸腿，“啪叽”一声，将其踩死。 “看来，得让保洁喷点杀虫剂了。” 自顾自地说完，她再一抬头时，发现卜垚正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 不就踩死只蟑螂吗？至于这么错愕？ **还不许人在光天化日杀蟑螂？ 罗小剪一脸莫名，等到二人离去后，她随即掏出纸巾，蹲下来将那个被自己踩扁的死蟑螂捡了起来。 “菠萝为什么会死在交稿当天，这是巧合吗？” 将蟑螂扔进垃圾桶的瞬间，她娥眉微蹙，骤生狐疑……
第三章：遗作成热卖 “太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主编得知菠萝遇害的事情后，忍不住摇头惋惜，随即吩咐美工将悬疑分频设为黑白色，并将菠萝的讣告发在首页。 很快，整个网文界都知晓了此事，读者也纷纷前来默哀，而《俱陨》的订阅量随之飙升，成为当下最火的小说。 《俱陨》下面的默哀贴很快从高楼变成了长城，除了表达悲痛和惋惜外，淑芬们又开始猜测终章的内容。 甚至，还有人对《俱陨》里讲述的那几起案子进行了详细分析，以此来推测藏在终章里的答案。 “第一起案子的受害者是个尿毒症患者、第二起则是一个年轻阔太、第三起又是一个嗜酒家暴男，这三人看起来毫无关系，死法也各不相同，兴许只是菠萝在故弄玄虚，说不定就是三起独立的案件。” “不能单从受害者的死法和社会关系来分析，得看他们死后，谁能获利，然后逆向倒推其死因，就能找出关联了。” “没错！而且你们别忘了，这本书叫什么？叫《俱陨》啊！从书名就能看出，这三人的死亡一定指向同一件事情。” “第一起案子的死者魏秀萍，是个单亲妈妈，在她死后，她的女儿就获得了一笔高额保险赔偿，还是唯一受益者。第二起案子的死者沈兰…诶！不对呀，沈兰死了，好像对谁都没有好处啊？她这一死，儿子不仅没了妈，爸也失踪了。还有她公婆，一个儿子死了，另一个儿子生死未知。最关键的是，有可能是小儿子奸杀了自己的嫂子，而大儿子为了给自己的老婆报仇，又杀了小儿子…这一家子都是倒霉蛋。” “但沈兰和魏秀萍是认识的，这是魏秀萍的女儿魏钿钿亲口向警方承认的，所以沈兰的死和魏秀萍的死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难不成，是沈兰杀死了魏秀萍，好让魏钿钿拿到保险赔偿？然后，她又被自己的小叔子奸杀了？”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第三位死者？” 一名读者的留言打断了前几人的热议，也让屏幕前的罗小剪跟随他的问题思考起来。 第三名死者叫朱建兴，是一名被家人嫌弃的中年男人，因为他嗜酒还家暴，在儿子结婚搬出去后，老婆也躲回了娘家，让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的死因是中毒，喝下了参在酒里的耗子药，当场毙命，而目前书里出现的证据全都指向他的儿子，动机则是除掉这个妨碍全家幸福的多余之人。 没错，朱建兴的存在，只会让这个家庭继续不幸。 根据《俱陨》大纲里的人物小传，罗小剪清楚记得，朱建兴的老婆一直想和他离婚，并想争得房子的产权，好让儿子、儿媳不用搬去外面租房住。 然而，朱建兴是个犟脾气，尤其是喝酒就发狂，动起手来连民警都劝不住。 不得已，朱建兴的老婆选择上诉离婚，而这场离婚官司打到朱建兴毒发身亡时，还是没打出个结果。 所以，朱建兴的死，对他的家人来说可谓皆大欢喜。 那么，凶手真的是他儿子吗？ 他和前两名死者有没有隐藏关系？ 根据原本的大纲走向，罗小剪知道，这起案子就是朱建兴用自杀来栽赃儿子的，只因儿子和媳妇选择丁克，触犯了他的底线，而他和前两名死者也有隐藏联系。 第一名死者魏秀萍与他都在同一家医院进行治疗，第二名死者沈兰则是他初恋的女儿，而他也通过沈兰的关系结识了魏秀萍。 但现在没有终章，就不能确定菠萝有没有改动之前的设定。 不同于其他小说，悬疑小说的结局可能出现反转再反转的情况，这正是悬疑小说的魅力所在，也是菠萝时常带给她的惊喜。 即便二人在对大纲做了不少讨论，也确定了剧情走向，但菠萝还是会在结尾时来个出其不意，写出一个让罗小剪意外，但又惊艳的结局。 “按照菠萝以往的写作风格，这三起案子肯定有关联，而这三名死者的隐藏关系也不会在终章里被推翻。但目前看来，杀害他们的凶手似乎不像一人所为，尤其是沈兰，比起预谋，更像是意外，而沈兰的小叔子也绝不可能是杀害魏秀萍的凶手…终章里到底写了什么啊？还有上一章最后提到的‘新线索’又是什么？” 罗小剪想得有些抓狂了，忍不住猛扯自己的头发，顿感在悬疑推理的世界里，自己永远是菠萝的“弟弟”。 “为什么菠萝偏偏在交稿当天被杀害？” 她再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这一死，终章就没法发布出来，读者也就看不到书里的结局…难不成，凶手是为了隐藏终章的内容？” “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况且，即便因为他的死让终章没法准时发布，但**迟早会在他的电脑里找到终章的原稿。” “除非…凶手把原稿删了…哎哟！” 猛然在走廊拐角撞上一人，罗小剪直接被弹飞，旋即又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给拽了回来。 “罗编辑，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罗小剪定睛一看，就对上了卜垚那张充满戏谑的笑脸。 “卜…卜警官？”怎么又来了？ 是找出嫌疑人了？还是来向我打听新的线索？或者…已经在菠萝的电脑里找到了终章的原稿？ “撞疼了？” 见她捂着额头呆呆地望着自己，卜垚笑容一敛，面露关切。 这副小身板儿确实不经撞啊！ 二人离得很近，也让彼此间的身高差一目了然。 卜垚目测了一下，罗小剪只到他的胸口，加之她又长了一张娃娃脸，就更显娇小，完全看不出她即将奔三。 “没…没有。” 罗小剪定了定心神，随即带着他来到旁边的会客厅，并为他倒来茶水。 “那位刘警官呢？”她随口问道。 给卜垚倒水之际，罗小剪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在审视自己，比头回见面时更加仔细，且更加谨慎。 “我派他去调查其他线索了。” 卜垚回答得言简意赅，却透露出了另外的讯息。 刘敏波去查别的线索，而他，来查自己。 查我什么？ “你和王伟是不是还存在着编辑和作者以外的关系？” 卜垚接过她递来的水杯，眸光犀利地凝视着她。 罗小剪坐到他对面，风轻云淡地说：“上回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和他私底下还是朋友关系。” “我指的是更深层的关系。”卜垚进一步说道。 “呵！” 听到这话，罗小剪露出了哂笑。 “看来，卜警官也听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但无风不起浪，别人谣传你们是地下情侣，应该不单单是因为‘Miss简’和‘Mr菠萝’两个疑似情侣名的笔名吧？” 卜垚直视她的目光愈发明锐，却惹来她哑然失笑。 “卜警官，如果你知道这两个笔名各自代表的意思，就不会认为它们是情侣名了。” “唔？” 卜垚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罗小剪对他说：“‘Miss简’是我来这家公司以后才取的花名，因为我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一位女侦探简·马普尔，而王伟的笔名看起来就像是阿婆笔下的另一位侦探Poirot，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喜欢吃菠萝，所以才取名为‘Mr菠萝’。” “而且他没怎么看过阿婆的书，更不是他的粉丝，所以不可能效仿我，从阿婆创作的角色名里选一个出来当笔名。” “原来是喜欢吃菠萝……” 这个答案让卜垚有些很意外。 看来，情侣名应该是个误会，但除此外，二人会否是地下情侣，仍旧存疑。 思考间，他的食指无意在杯身划拨，弄得水面摇曳，涟漪不断。 听着细微的刮擦声，罗小剪下意识抖了抖，而后变得惶惶焦躁，口吻也随之不耐。 “卜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回去工作了。” 下逐客令了…… 察觉到罗小剪略微躲闪的眼神，以及骤变不安的情绪，卜垚没再继续探问，而是在临别前，说了一番充满言外之意的话。 “王伟的死，让《俱陨》这本只在悬疑分类火的小说突然变成了全网火文，连带着把你们公司的股价都抬高了，而身为他的编辑，你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吧？”
第四章：消失的结局 返回局里后，卜垚趁着午休时间，继续翻看《俱陨》的第二十三章： “钿钿，我感觉自己活着就是一个负担，你的大负担！” 刚做完透析，魏秀萍全身乏力地靠在病床上，看着女儿魏钿钿悉心给自己擦拭身上的汗渍，她眼眶一红，又说起了丧气的话。 “妈，你才不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的依靠。” 魏钿钿转身放下手帕，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束鲜花，递给了母亲，“妈，你快闻闻，香吗？这是兰姐专门为你做的插花作品，她说最近打算开个花艺沙龙，会有插花、茶艺、绘画等项目，让我有空就过去玩，不收我的钱。” “香！” 魏秀萍抱着鲜花闻了闻，破涕一笑。 少顷，她又感慨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和她年岁相当，但她儿子都两岁了，你却还单着。” “要是你能像她那样，找个对你好，家世又不错的男人就好了。” 闻言，魏钿钿微微蹙眉，小声嘀咕：“哪有你想的那么好，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阿嚏！阿嚏！” 正坐在客厅里插花的沈兰猛地打了两个大喷嚏，刚要起身去抽纸巾，就见自己的老公陈俊中带着一身酒气推门而入。 “别把空调的温度开那么低，小心着凉。” 走到沈兰身旁，陈俊中轻搂着她关切一句后，就朝二楼走去。 香水味？ 在他转身之际，沈兰清楚地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从他的脖颈间散发出来，透着挑衅的气息…… 不知是自己多疑，还是心神不宁产生的幻觉，这几日，沈兰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可当她回头探寻时，又没有瞧见可疑的人影。 “大嫂，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性感！” 就在她走到花店门口，正要进去时，身后传来了小叔子陈文中的声音。 如往常一般，没个正经。 但这次不同的是，他打量沈兰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大刺刺地盯着她的低胸领口，久不移目，令她浑身不适，理都没理他，就一头钻进了店里。 “大嫂，你今天是要去约会吗？跟我大哥？” 陈文中跟随而入，趁着店里的员工忙着打扫卫生没注意这里，贴着沈兰亦步亦趋。 沈兰没有理会他，努力与他保持距离，但又不敢太过明显，以免引起店员的注意。 陈文中见状，越发大胆，伸手在她背上回来轻抚，又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可惜大哥晚上要去陪其他美女，没法跟你约会，要不，我请你看电影，然后告诉你我大哥的新欢是谁。” “我没兴趣知道！” 沈兰冷声回应，又一把扯开他的咸猪手，向就近的一名店员走去，“小罗，为花艺沙龙准备的那批鲜花到了吗？” “啧！” 对着沈兰婀娜的背影好一阵剔抽秃刷，陈文中才悻悻离去…… 看完这章后，卜垚放下了手机，又揉了揉眼睛，感觉用手机看小说实在费眼，比他在犯罪现场寻找可疑足迹还要累。 “说起足迹…王伟尸体被找到的那个垃圾库外面，确实有不少足迹和车轮印，那么，尸体是被凶手扛着走过去扔掉的，还是用车子载过去的？” 想到此，他立马给痕检科的同事打去电话，询问可有发现垃圾库外的可疑脚印或车轮印。 “还在查，那里的取证条件实在太差，光是车轮印都分辨出了好几十种，形形**的车辆都有。” 痕检员袁方的声音透着疲惫，卜垚推测，对方估计熬了一整宿。 “形形**的车辆都有？可其他车辆去哪里干嘛？”卜垚疑惑道。 袁方打趣：“反正不是去看风景的。” 卜垚想了想，又说：“你把在那里有过停留迹象的车轮印挑出来，再把诸如垃圾车之类的车轮印排除，把剩下的车轮印所对应的车辆型号发我。” “好的，没问题。”袁方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卜垚又点开了《俱陨》，但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一页一页回头翻，并喃喃自语：“以目前的剧情来看，都是在做铺垫，交代出了一些重要角色，而关键似乎在沈兰的身上，这名看似家庭美满的年轻阔太，实际过得并不幸福，老公有出轨的嫌疑，小叔子对她又虎视眈眈，同时，她与魏秀萍的女儿算是闺蜜。” “这两个女孩看似身份相差很大，但他们其实有着相似的处境。沈兰和老公门不当户不对，嫁进来后就出现了各种问题；魏钿钿的母亲身患重病，为了给母亲治病，她辍学打工，日子过得很辛苦。前者物质丰沛，但精神空虚；后者物质缺乏，却有着宝贵的亲情。” “所以，二人能成为朋友，不只是年龄相近。” “魏钿钿曾提醒沈兰提防她的小叔子，而沈兰也察觉到，自家小叔子对自己有一些龌龊的觊觎。她还发现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那跟踪她的人会是小叔子吗？” 带着这个疑问，卜垚直接翻到最后一章，发现剧情卡在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书里的警方在沈兰的家里发现了新的线索。 “什么线索？沈兰是死者还是凶手？” 由于只看了开头和最后一章的结尾处，卜垚尚不清楚，沈兰的命运走向，只是被最后卡章的内容弄得疑惑好奇。 “看来，答案都在罗小剪寻找的终章里。” 想到罗小剪，卜垚就忍不住回想起了二人上次告别时的场景。 就在他丢下那句充满潜台词的话后，罗小剪没说什么，而是指向了他的身后。 卜垚好奇转身，并未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而等他回头时，罗小剪才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刚才有只蟑螂从他身后窜过。 他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在罗小剪充满戏谑的凝视下，迅速恢复淡定…… “呵！故意捉弄我？” 卜垚错了错后槽牙，随即点开手机通讯录，准备拨出刘敏波的号码。 却不想，对方先打给了他。 他立刻接起，“喂！找到《俱陨》的终章原稿了吗？” “没，王伟的电脑坏了，但还没找到坏的原因，得抱回去给技术部检查看看，才知道还能不能再开机。”刘敏波略显颓然地说道。 “哎！这电脑一坏，许多东西都查不到了。我仔细检查过王伟的家里，发现生前没有用纸笔的习惯，恐怕重要资料全都存在电脑里。”他接着又叹气道。 “照这么说，《俱陨》的结局也随之消失了？”卜垚皱眉。 如果王伟只用电脑写作，那原稿算是暂时丢失了，就看能不能修好电脑，再找出终章的原稿。 可这电脑坏得是不是有点儿巧？ 那有没有可能，是电脑早就坏了，坏在王伟写出终章以前？ “你再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看王伟有没有留下什么纸质资料。” 向刘敏波叮嘱一句后，卜垚便挂了电话，然后给罗小剪拨了过去。 “抱歉，没有找到《俱陨》的终章，王伟的电脑坏了。” “坏了？” 罗小剪惊讶地拔高了嗓音。 “怎么会坏掉？” 跟着又低喃了一句，似是在问卜垚，又似在自言自语。 “除了电脑存档，王伟还有手写稿吗？”卜垚向她确认。 “应该没有，他写字跟狗爬似的，所以特别抗拒用手写。”罗小剪说道。 卜垚又说：“王伟的电脑会抱回局里让技术人员进行检查，如果能修好，就能找到终章的原稿了，不过，我们还会继续搜查其他地方，万一他有纸质原稿呢？” “那就麻烦你们了。”罗小剪由衷道谢。 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菠萝的电脑坏了，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还有，如果电脑早就坏了，那是不是说明，他没有写出终章？ “小剪刀呀，现在《俱陨》越来越火，而读者对于结局的讨论也更加激烈了。你看，要不要从读者那里选一个结局补上？一来让这书有始有终，二来，有读者参与，这书的话题又多了一个，热度肯定会再度高升。” 下班前，主编在QQ上向罗小剪提出了询问和建议。 但罗小剪立马否决了，理由是：“《俱陨》是菠萝的心血，他肯定不希望别人来帮他写结局。” 将回复消息发出去后，罗小剪又对着聊天框自言自语：“我也不希望…这是我和他的心血……”
第五章：卜垚的发现 忙到华灯初上，罗小剪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里。 这几天，因为菠萝遇害的事情，她要处理许多连带问题，比如菠萝这月的稿费及今后的稿费是继续转他卡上，还是交给他的舅舅，前者无需更改合同，后者则要重新拟一份协议说明。 还有《俱陨》之前谈好的有声授权和出版授权，还需要菠萝签字，但现在他已经过世了，授权问题和后续问题怎么处理等等。 除了工作上的忙碌，她又开始整宿整宿地做噩梦，导致她醒来后总是精神涣散，只能靠不停喝咖啡来聚精会神，以免工作出错。 好在明天是周六，她可以彻底放松两天，把手机一关，窝在床上不起。 不过，最近是特殊时期，以防周末有人找她，她还是在公司群里留言说自己周末要去外地，手机可能联系不上，有事就QQ留言，她看到后会处理。 就在她发完消息，准备下QQ关电脑的时候，突然看见，自己的签约作者群正在议论菠萝遇害的事情。 其实，对于菠萝的不幸遭遇，公司里早就出现了各种猜测。 首先想到的就是谋财，谁叫菠萝现在的稿费已经破六位数，谋财害命不是不可能。 罗小剪对这个猜想持保留看法，虽然觉得菠萝行事低调，但不排除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他实际很有钱。 其次，就是情杀，只因被媒体报出来的抛尸地点是垃圾库，很符合凶手泄愤的心态。 “垃圾库……” 得知菠萝是被抛尸垃圾库后，这让罗小剪疾首蹙额，又义愤填膺。 “他竟然被凶手当成垃圾处理了！” 气愤之余，罗小剪却不认同情杀的猜测，因为菠萝是个性格单纯、感情懵懂的宅男，就算喜欢谁，也羞于表达，怎么可能会陷入复杂的爱恨情仇。 还有人推测菠萝是死于读者之手，把“读者寄刀片”照进了现实。 “菠萝是不是跟读者面基的时候，因为读者不满意某些剧情，跟他吵了起来，又在激动之余错手误杀了他？” 恰好群里有位作者也是这么猜测的。 而原本想直接退出QQ的罗小剪在看到这句发言后，立马在群里问：“菠萝有跟读者私下约见过？” “不太清楚。” “我们只是随便说说，对他的事情都是猜的，谁叫他太过低调，要不是撒贝贝跟他通过电话，我们至今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罗小剪严肃提醒：“不知道的事就别乱猜，请尊重死者！” “是！我们不提这件事了，让菠萝安息。” “码字码字！” 群里很快安静。 罗小剪又叮嘱了一句：“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和读者走太近，你们不是明星，只是文字工作者，你们的舞台不在镜头前，而在屏幕后。当然，也许有人想借由小说当踏板成为明星，我不会反对，但前提是，要懂得保护自己，别轻易泄露**，因为我们很难分辨，屏幕那头的人究竟是好是坏，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为何。” 发完消息，她没再看群里的回复，而是单独Q了笔名为“撒贝贝”的作者，“贝贝，菠萝在私下到底有没有跟读者面基过？” 刚点发送，罗小剪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她疑惑地接了起来，“你好，找哪位？” “罗编辑你好，我是卜垚。” “卜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卜垚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变得更有磁性，听起来倒是挺悦耳。 卜垚说：“我想见见你，和你当面聊聊，你看方便吗？” 罗小剪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灯影，直言拒绝：“现在不方便，我准备休息了。” “那明天白天呢？”卜垚又问。 罗小剪蹙眉问：“是和王伟的案子有关吗？” “见面再告诉你。”卜垚口风很紧。 罗小剪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虽然有些排斥与他再见，但转念一想，要是真和菠萝的案子有关，兴许自己能帮上忙，协助警方早日破案，抓到凶手，才能告慰菠萝的在天之灵。 所以，犹豫几秒后，她同意了见面，并和卜垚约定了时间地点。 “卜警官，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挂电话前，罗小剪还是忍不住探问了一句。 “见面谈。” 而卜垚还是那句话。 罗小剪也没再追问，挂了电话，然后果断关机，以免再有人打扰自己。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将手机插上充电器放好后，她随手关了电脑，躺倒在床，双手枕头，不禁猜想起来，已然忘记她刚才给撒贝贝发了询问消息。 “查出谋害菠萝的疑犯了？可要是查出来了，为什么非得和我当面谈？难道是我和菠萝都认识的人？” 她掐指算了算，“我和菠萝都认识的人不超过五个，除了他舅舅，几乎都是我的签约作者。可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谋害菠萝呢？嫉妒他写的书比大家卖座？” “但他们几个也都是小火作者，稿费没有六位数，也有五位数，犯不着为了这点收入差距就杀人啊！况且菠萝从不显摆，就算不招人喜欢，也很难招人妒忌。” “等等！” 她忽然想到什么，腾地坐起。 “为什么不能周一再见？**不休周末吗？你们周末加班，可我不上班呀！” 一想到自己赖在床上的周末计划被打乱，罗小剪在见到卜垚时，就没给他好脸色，弄得他一头雾水。 我这么招她烦？ 前两次问话，我算是挺收敛的，没太咄咄逼人啊！ 面对臭脸的罗小剪，卜垚挠着头暗自腹诽，然后敛色问道：“《俱陨》里的人物故事，都是王伟从哪里搜集的素材？” “嗯？” 这个问题让罗小剪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半晌，她才说道：“应该…都是从他生活中寻找的灵感吧。” “怎么？《俱陨》这书有什么问题？” 忽然察觉到卜垚的眼神变得深邃，罗小剪瞬间疑惑。 难道是书里的某个角色与现实中的受害者或罪犯重名了？ 还是剧情碰瓷了现实中的案子？ 凝睇着罗小剪脸上的困惑表情，卜垚郑重其事地说：“我把《俱陨》追完后，发现书里那个叫沈兰的角色跟前不久发生的一起坠楼案的死者很像。”
第六章：阔太坠楼案 “什么？” 罗小剪旋即惊讶。 真被猜中了？ “应该是巧合吧？菠萝就算会借用现实中的案子，也会大刀阔斧地重新编写，不会直接照搬真实的案例。”她急忙道。 “况且，如果他借鉴了真实案例，肯定会提前告诉我，不会瞒着我偷偷写。”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先别急。” 卜垚抬手示意，而后把菜单推到她跟前，“想喝什么？我请。” 罗小剪皱了皱眉，按捺住心头的疑问，拿起菜单扫了一遍，就很快点了一杯冰咖啡、一份瑞士卷，而卜垚则点了一杯冰柠檬水。 等餐期间，罗小剪抠着指甲，止不住好奇打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沈兰这个角色跟那位坠楼案的死者很像呢？” “你先听我把那位死者的情况讲完，自己来分析看看，他们像不像。”卜垚卖了个关子。 闻言，罗小剪松开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耐心聆听。 卜垚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冰柠檬水，颔首道谢后，轻抿了一口，便缓缓讲道：“那名死者其实我认识，因为她的夫家与我们家是世交关系，所以，那起案子我避嫌交给了其他同事去侦办。” “她叫叶桦，同书里的死者一样，也是24岁上下，出生在农村，考上大专后，才来到城里，因着年轻貌美，在校期间就经常兼职一些礼仪接待和模特的工作，毕业后直接成为了一名平面模特，偶尔拍拍小视频，算是一个小网红。” “她的先生呢，正是通过小视频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就像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为此，不惜与父母翻脸，与她未婚先孕。” “原本，我那位出生藏族贵族家庭的伯母打算出笔钱让叶桦打掉孩子，再离开她儿子。但被她妹妹知晓后，极力劝阻，说他们是信佛之人，怎能对未出生的孩子动杀念，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孙子。” “我伯母被说服后，就同意叶桦嫁进门，不过只能低调扯证，不能摆席，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婚纱照都没有。” “叶桦就这么委委屈屈地嫁进了他们家，而她的先生为了让家人接纳她，主动带着她搬回了父母家，在那里安胎生子。” “这期间，据说叶桦为了迎合公婆的喜好，不仅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还穿上了禅服，素面朝天地跟随婆婆学习插花、绘画、书法，以及茶艺。” “渐渐地，叶桦得到了婆婆的认可，也在贵妇圈混了个脸熟。再加上，不久后她又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下，公公也对她彻底改观，认可了这位儿媳妇。” “就在今年初，我还参加了叶桦儿子的两岁庆生宴，并在与她先生闲聊之际，得知他们正在备胎，打算追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可世事难料，四个月后，我就接到了叶桦坠楼身亡的消息。” “听负责这起案子的同事说，没有查到谋杀的迹象，所以，叶桦要么是自杀，要么就是失足落下。” 讲完后，兴许是口干，卜垚一口气将冰柠檬水喝了个干净。 罗小剪见状，拿起旁边的水壶，给他添了一些。 “谢谢。” 卜垚莞尔道谢后，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问她：“你觉得像吗？” 罗小剪也拿起冰咖啡嘬了一口，蹙眉说道：“像，但也不像。” 放下杯子，她看向卜垚，进一步说道：“形貌、年龄、身世、经历…这些都很像，但唯一不同的是死因，书里的沈兰是被谋杀的，而且死前还遭受过小叔子的性侵。” “还有一点我没说。” 听完罗小剪的话，卜垚双手交叉，抵住了自己的下巴，眸光随之变得犀利。 “叶桦死前也有被性侵的痕迹，但法医没有提取到**，推测对方要么使用了避孕套，要么就是用的其他方式。” “其他方式？” 罗小剪挠了挠脸颊，听得半懂半不懂。 卜垚尬笑了一声，委婉解释道：“男性生殖器官以外的东西。” “哦。” 罗小剪“唰”地脸红。 她连忙低下头舀瑞士卷吃，而卜垚则继续分析：“由此可见，除了死因不同，沈兰这个角色和死去的叶桦几乎可以重叠在一起。” “你忽略了一点。” 罗小剪摇摇头，说道：“书里的沈兰婚姻并不幸福，但听你刚才讲的，我发现叶桦的婚姻远比沈兰好，至少她老公还会跟友人谈论追生女儿的计划，对二人的婚姻生活有规划有期待，而非像沈兰的老公一样，婚后不久就出轨。” “唔…似乎是。” 卜垚想了想，也意识到这一点。 罗小剪由此推测：“会不会是叶桦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好不容易才被高门夫家认可，却不幸遭人**，要是被传出去，不仅会丢夫家的脸，她的婚姻也可能不保。” 卜垚客观地说：“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我们至今还没查到奸污她的凶手，这让她的死亡真相成了未解之谜。” “对了，叶桦也有个小叔子吗？”罗小剪突然想到。 卜垚点头，“有的，也跟书里的角色有些对应，但不同的是，邓二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心性善良，不是那种好色公子哥儿，更不会觊觎自己的嫂子。” “这可不好说，书里的陈文中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儿吃嫂子豆腐，都是在背地里干那些龌龊事。” 罗小剪撇了撇嘴，摇头反驳。 卜垚没有接话，毕竟他对那家人不算特别了解，只是因为父辈的关系有些往来而已。 不过，他把这话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头再查一查叶桦的坠楼案，以及她的社会关系。 “书里面，魏秀萍死于机械性室息，可保险公司一口咬定对方是自杀，只为骗保。”罗小剪忽然说道。 “嗯？怎么又提到魏秀萍这个角色了？” 卜垚收回心绪，疑惑地望着她。 罗小剪解释：“虽然在书里，保险公司始终怀疑魏秀萍的死是骗保，可最终还是被警方认定为谋杀，而非自杀，至少不是她自己勒死的自己，那么，现实中的叶桦有没有可能跟书里的魏秀萍刚好相反，看起来像自杀，实际是谋杀，只是你们警方暂时还没有发现端倪？” “当然，我不是在怀疑你们警方的能力，只是一种推测而已。”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卜垚笑了笑，“一件案子在没有完全查清楚以前，群众质疑我们警方的办案能力，这很正常，我们也虚心接受你们的批评。” 罗小剪解颐，随即问道：“照这么说，你认同我的推测，叶桦的坠楼案有他杀伪装自杀的可能咯？”
第七章：非正式调查（上） 卜垚浅笑不语，喝了一口柠檬水，才说道：“我找你面谈呢，一来是想问问你的看法，从你的角度来分析，沈兰和叶桦是否相像，因为你是这书的编辑，对里面的角色肯定比我熟悉，二来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王伟书里的那些故事和人物都取材于哪里，有没有可能，他私底下和叶桦认识。” 罗小剪秒懂，“你怀疑王伟有可能以叶桦作为原型，创作出了沈兰这个角色？” “等等……” 问完，她又皱起了眉，“你说叶桦坠楼案发生在年初的四个月后，那就是五六月份左右，可《俱陨》这本小说是在去年底开始连载的，而大纲则是在去年中旬拿到我手里的，也就是说，书里的沈兰所遭遇的种种都发生在叶桦坠楼案以前，那为什么书里的沈兰和现实中的叶桦在死前都遭受过性侵？这是巧合吗？还是……” 罗小剪突然感到细思极恐，而卜垚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随即问罗小剪：“王伟在创作沈兰这个角色时，有向你透露过什么吗？比如这个角色是从哪里寻得的灵感？或者说参考了现实中的哪个人？” 罗小剪咬了咬下唇的死皮，摇头道：“他确实在提交大纲后，跟我讨论过关于沈兰这个角色，但并没有说是参考了谁。” “你们当时是怎么讨论的，还记得吗？”卜垚又问。 “记得。”还记得很清楚！ 罗小剪的眸光闪了闪，但卜垚正好转身去接服务员递来的水壶，没有留意到她的细微表情变化。 一口气把下唇的死皮咬掉后，罗小剪才开口：“他说想写一个关于都市灰姑娘的事。” “都市灰姑娘？” 卜垚挑了挑眉，笑着打趣：“血腥童话吗？” 罗小剪笑了笑，“看沈兰的遭遇和结局，还真就是血腥童话。” 喝了一口咖啡后，她继续：“王伟一开始创作出的沈兰，比起童话故事里勤快善良的灰姑娘，更像是野心勃勃的小红帽，受到诱惑，**膨胀，便想靠着嫁进豪门来改变阶层飞跃，但她膨胀的**却让老公心灰意冷，最终出轨。” “唔…似乎和现在书里的沈兰有些出入。”卜垚疑惑。 罗小剪解释：“因为第一稿我没通过，我觉得他把这个角色过于物质化了，会让其变得刻板，而作为一个牵引剧情发展的核心人物，我觉得沈兰应该是多面化的。” “没错。” 卜垚赞同点头，接着追问：“那他就一点都没提到过沈兰的原型参考的谁吗？” “真没有！” 罗小剪笃定摇头，然后推测：“王伟在现实中的工作是跑腿送外卖，所以他会在工作中接触到形形**的人，从他们的身上寻找创作灵感，加之，他的脑洞很大，很容易从某个具有特色的客人那里获取故事素材用于创作，所以，沈兰这个角色也有可能是这么来的。” 卜垚接话：“但如果沈兰这个角色真是从叶桦身上获取的灵感，那么，王伟一定跟叶桦有过数次接触，而最有可能的途经就是送外卖。” “有这种可能。”罗小剪点点头。 “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卜垚掏出手机，向罗小剪颔首示意后，就起身走到咖啡厅门外，给刘敏波拨去电话，让他调查王伟生前有没有为叶桦提供过外卖跑腿服务。 “叶桦？” 听到这个名字，刘敏波先是一愣，跟着惊讶：“这不是前不久坠楼案的那名死者吗？好像还是你朋友的妻子来着。” “正是。” 卜垚点点头，把原委告诉了他，听得他灵光一闪，大胆猜测：“卜副队，如果你这种猜想是真的，那王伟有没有可能就是奸污叶桦的凶手，然后被叶桦的亲人发现后，遭到报复？” “我保留意见。” 卜垚谨慎地笑笑。 返回咖啡厅后，他问罗小剪：“你有没有兴趣深入了解一下叶桦坠楼案？” “有！”罗小剪立即点头。 卜垚莞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离太阳下山还有三个小时，你要是方便，我可以带你去叶桦坠楼案的现场看看。” “好！” 罗小剪想都没想，就马上答应。 打量着她兴致勃勃的表情，卜垚回想起了昨天从王伟舅舅那里获知的一个重要讯息——罗小剪和王伟确实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王伟很依赖罗小剪，把她当姐姐，比起带大他的舅舅，反而罗小剪对王伟更加了解。 所以，卜垚今天找罗小剪面谈，还有一个隐藏原因——接近她！ 随后，他就带着罗小剪上了自己的私家车，开往叶桦坠亡的案发现场。 路上，罗小剪搓了搓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你打算私下重新调查叶桦的案子吗？” 卜垚微微挑眉，字斟句酌。 “非正式。” “非正式……” 罗小剪努了努嘴，而后自顾点头，“也是，要是正式调查，你就不会带上我了。” 卜垚解颜而笑，没有接话。 “要成为一名悬疑小说的编辑，是不是都得像你一样，眼尖、脑子快，逻辑思维还要强？” 片刻后，他透过后视镜，笑着问罗小剪。 “你这是在夸我吗？” 罗小剪笑眯眯地扭头望着他。 她最喜欢听人说她逻辑思维强，擅推理，这可比夸她漂亮更让她高兴。 用余光瞥着她弯弯的笑眸，卜垚瞬间想到了家里养的那只布偶猫，高兴或舒服的时候也是这样，把两只眼睛微眯成两个月牙，娇憨又讨喜。 他悄然勾唇，但口吻却一本正经。 “罗编辑，做人要谦虚。” 罗小剪瞄着他微扬的唇角，掩口葫芦。 “心口不一。” 小声嘀咕一句后，她转头往窗外，很快发现，卜垚驶入了一处位于郊外的豪华别墅区，并亮出证件做了访问登记。 “叶桦…死在家里？”她蹙眉猜测。 “对！” 卜垚沉声点头。 “他们家是三层别墅，而她正好是从三楼的顶楼花园跌下去的。” “三楼？不高呀！”罗小剪疑惑。 卜垚解释：“她头朝下正好跌落在泳池边缘，磕到了凸起的一块石板，造成枕骨骨折合并颅脑损伤，后者伤情较重，但也没有马上要她性命，如果抢救及时的话。” “你的意思是…她跌落的时候，没人发现？家里也没人吗？按理说，他们那种家庭一般都会请保姆，就算家里没有保姆，别墅区的监控就没有及时发现有人坠楼吗？”罗小剪再次提出疑惑。 说完，她就朝周围打望了一眼，“虽然这里的植被高耸入云，但不应该存在监控死角，否则，怎么保障住户的安全呢？” “你真以为高档别墅区的监控就是万无一失的？” 卜垚无奈笑笑，“在我从前办理的一些案子里，好多监控就是摆设，看着到处都是摄像头，但要么是坏的，要么就根本没开，只为节约成本。” “如果监控真的起到了本该有的作用，我们侦办案件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他不禁感叹。 “原来是这样。” 罗小剪恍然大悟，“照这么看，那天叶桦是被死神缠上了，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 卜垚皱了皱眉，“确实太多巧合凑到一块儿了，在叶桦坠楼的前几天，他们家那位住家保姆突然请假，说要回老家几天，处理家事，而事发当晚，除了叶桦以外的所有家人都外出了，等到她被发现时，早已断了气。” “你刚才说她是枕骨骨折合并颅脑损伤，那就意味着她是仰头跌下去的，对不对？” 罗小剪忽然想到了这个疑点。 “对，这种摔落姿势很像是被人推下楼的，但法医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发现被人推下的痕迹，反而在她的胃里查出酒精度超标。”卜垚说道。 罗小剪推测：“那由此看来，她很有可能是在醉酒后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意外跌落的。但也有可能是在遭到**后，用酒精麻痹自己，选择背对跳楼自杀，以免自己临场退缩。” “对了，你们警方有查出她被**的大概时间段吗？”她问道。 卜垚回忆道：“法医说她的创口还很新，应该是在死前不久造成的。” 罗小剪咬了咬下嘴唇的死皮，喃喃自语：“越说越觉得她像是死于意外或自杀了……” “到了！” 就在这时，车子猝然停下，罗小剪抬眸一看，发现眼前是一栋外观精美，偏英式田园风格的三层楼花园别墅。 “这…怎么跟书里写的沈兰家那么像！”
第八章：非正式调查（下） “这也是我带你过来亲眼瞧瞧的原因。” 看了一眼面露惊讶的罗小剪，卜垚随即背出了书里对沈兰家的一些描写桥段。 “位于城中最贵的一处别墅区深处，依山傍水，远离了喧嚣，寂静又安宁，三层楼的别墅建在繁花似锦的园子里，好似一年四季，这里只有春季。” “花园其实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有花园，后有竹林，左边是儿童区，右边是游泳池，不用出门，就能满足一家老小的兴趣爱好。” “沈兰的婆婆喜欢待在花园里，而沈兰的公公则喜欢竹林的清幽，只要得闲，便会在那里看书、练字，要是儿子在家，就会拉着他一块儿下棋。” “沈兰大多时候不是在儿童区陪儿子玩耍，就是在花园协助婆婆浇花剪枝，几乎没有个人的时间，就算老公在家，也不能过分沉浸于二人世界，以免惹来公婆不豫。” “唯一让她能放松身心的地方，就是家里的泳池，只要公婆不在家，儿子又有保姆陪伴的时候，她就会泡在泳池里，享受这份难得的自由时光…就是这个泳池。” 说到这里，卜垚已经带着罗小剪来到了泳池那边的围墙外。 泳池外的围墙全是由竹子扎成的，透过缝隙，隐约可见里面的布置。 与书里的描写差别不大，同样是仅能容纳十来人的小型泳池，坐落在露天的环境中，被各种花卉所环绕。 不同的是，这里的泳池已经放干了水，池底散落着一些叶子和草屑，不像书里描写的那样，泳池里一年四季都冒着氤氲的热气，远远望去，好似露天温泉。 “叶桦也喜欢待在泳池里吗？”罗小剪忍不住好奇。 卜垚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跟她只是认识，但并不熟。” “如果她也像沈兰一样，喜欢在泳池里打发时间，那对她而言，死在泳池边，也算一种欣慰吧。”罗小剪感慨道。 “就是那里。” 卜垚指向了靠近别墅那边的泳池边缘。 罗小剪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台，貌似是一处跳台。 “怎么偏偏落到了那里？” 罗小剪分外不解，望着顶楼说道：“目测每层楼的层高不到三米，加起来顶多十米左右，要是她落在草地上，或者树木茂盛的地方缓冲一下，也不会要了她性命。” “就像你刚才说的，死神来了。” 卜垚的目光霎时犀利。 他越发觉得，叶桦坠楼案存在疑点和蹊跷。 同时，也庆幸把罗小剪一块儿带来了。 这个长着可爱娃娃的脸小说编辑，有着与外表不一样的精明头脑和缜密思维，以及独到见解。 “既然叶桦是在坠楼前不久遭受的性侵，那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可疑人员在这个时间段进出过叶桦的家？”罗小剪又问道。 她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并在脑中将现实所见和书里所写做对比，以此来分析现实中的这起案子，所以没有留意到卜垚在偷偷打量自己。 卜垚收回视线，摇头道：“我同事查过当天的进出记录，并未查到叶桦家来过访客，而其他进出这里的非住户，也没有谁可能会伤害她。” “不过……”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了刘敏波在电话里的猜测。 “不过什么？” 罗小剪疑惑地看向他。 “没什么。” 卜垚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对她说：“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们约个时间，去叶桦生前经营的花店看看。” “明天？” 罗小剪微微蹙眉。 又不能窝在家里…… “怎么？要陪男朋友？” 卜垚见状，笑着探问。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罗小剪立马摇头。 “哦！” 卜垚张嘴成圆，跟着就和她约了个时间，便驾车送她回家了。 路上，不知为何，他哼起了歌，显得轻松惬意。 罗小剪瞟了他一眼，就扭头望向窗外，欣赏暮色降临。 怎么突然高兴起来了？ 难不成发现了新的线索？ 聆听着卜垚悦耳的哼唱，罗小剪暗自嘀咕。 夕阳西下，晚风轻轻，吹散了夏日的燥热，也让罗小剪彻底放松，迎着窗外的凉风，闭着眼将今天的收获慢慢拼凑，理成一条清晰的线索。 而卜垚则恰恰相反，趁着开车之际，放空脑子，专心享受此刻的落霞与孤鸿齐飞、美女与夏风相伴左右…… 这一晚，罗小剪没再被梦魇困扰，睡得很熟，只是在早上六点起床如厕，又回到床上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叶桦家的泳池里自在戏水，周围是鸟语花香，让她分外放松与惬意。 然而，就在她玩累了准备仰躺水面浮漂时，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鬼祟的人影，在窗内一闪而过。 是谁？ 她猛然睁眼，发现天已大亮。 “哈呼……” 她打了个呵欠，回想着刚才那个透着一股难言怪异的梦，陷入了沉思。 “我在梦里的视角是在泳池里，而那人站在窗户里…就意味着他出现在屋内……” “可这说明什么？” 她抓了抓披散的乱发，百思不解。 就在这时，卜垚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这么快？”罗小剪讶然。 卜垚在电话里说：“不是约好早上十点我来接你吗？” “呃…我这就下去。” 罗小剪赶紧洗漱，来不及化妆梳头，干脆随手拿了根发圈就冲出了门。 坐上电梯后，她胡乱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 “你…今天打扮得很…休闲。” 待卜垚看到梳着蓬松丸子头、穿着一件套头A字连衣短裙、撒着人字拖跑出来的罗小剪后，愣了几秒，才替她打开了副驾车门。 “你今天不也打扮得很休闲吗？”罗小剪笑着上了车。 卜垚一改前三次的打扮，穿了身运动套装，显得阳光帅气，不像**，倒像是运动员。 而这身打扮也把他身上的锐气掩去，亲和了不少。 不过，在关门之际，卜垚扭头朝罗小剪所住的这个高档小区打望了一下，眼神复又锋芒。 他曾调查过罗小剪，但碍于她的户口还在老家，没转到锦城这边，所以暂时只从网上能查到的信息，以及她来到锦城后的生活工作情况，搜集整理了一些关于她的个人资料。 发现她每月的房贷占据了工资的一半，只因这处闹中取静的楼盘均价在三万左右，即便她买的是一套40平小户型，也让她负担很重。 由此可见，她对居住环境要求很高，远高于平时的吃穿用。 “还没吃早饭吧？” 驶出后，卜垚偷瞄了一眼素面朝天的罗小剪，关切询问。 “我不饿。”罗小剪说道。 卜垚笑笑，加快车速，径直来到叶桦生前经营的一家花店——叶之花。 “像吗？” 停好车，卜垚没有带着罗小剪马上下去，而是望着这间位于闹市拐角的欧式花店，转头问罗小剪。 罗小剪被问得有些懵，“你是说像书里沈兰开的那家‘芝香苑’，还是像叶桦公婆家的装修风格？” 卜垚说：“当然是沈兰的花店，不过，你这么一说，确实也像他们家的装修风格，看来，叶桦已经在潜移默化下，与我那位伯母有了相似的审美。” “这可不好说，万一这间花店的装修风格是你那位伯母定的呢？”罗小剪反驳道。 “非也。” 卜垚冲她摇了摇食指，说道：“这间花店是叶桦的先生为她开的，而花店的设计全都出自她本人之手。” “哦？看来，她挺有艺术细胞嘛。” 罗小剪随即推门而下，站在花店门口来回欣赏，感觉叶桦的审美比自己想象中要好。 卜垚跟随下车，“叶桦在大专读的是插画专业，所以对于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这也是我那位伯母唯一看中她的地方。” “而这一点，书里的沈兰似乎没有。”罗小剪接话。 她回想了一下大纲里的人物小传，确实没有提及沈兰在大专念的什么专业，更没说她是否懂艺术。 “哥，你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20出头的靓丽少女走出了花店，一脸吃惊地望着卜垚。 “哥？” 罗小剪微微挑眉，只听卜垚小声对她道：“表的。” “薇薇，你怎么在这儿？” 卜垚迎了上去，并对二人做介绍。 “我表妹秦薇，这是罗小剪。” 秦薇率先向罗小剪大方挥手，“你好，罗姐姐。” 罗小剪则拘谨地向她颔了颔首，“薇薇，你好。” “你来这儿干嘛？现在谁在管店？” 三人走进店里后，卜垚再次问秦薇。 秦薇一边招呼罗小剪坐下，一边对卜垚说：“我一直跟着叶姐姐在学插花，现在她…她走了，木姨就让我暂时来管理这间店铺，要是我喜欢这里，就把铺子转手给我。” “唔…这么说，你现在是这家店的代理老板咯？”卜垚笑问。 “嘿嘿！算是吧。” 秦薇赧笑点头。 “那麻烦秦老板去对面的甜品店买份瑞士卷和一杯浓咖啡过来。”卜垚趁机使唤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点了？”秦薇咄咄称奇。 卜垚用下巴指了指罗小剪，“给她买的，她出来得急，还没吃早饭。” “哦哦，懂了。” 秦薇看看罗小剪，又冲卜垚挤了挤眼，就转身跑去了街对面。 “我不是说我不饿吗？”罗小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卜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二十分钟前。” 罗小剪抿了抿唇，小声道谢，然后问道：“薇薇和叶桦走得很近吗？” 卜垚说：“她妈妈跟小木姨，也就是叶桦婆婆的妹妹是闺蜜。” “那她应该知道不少关于叶桦的私事吧？”罗小剪探问。 卜垚颔了颔首，又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嗓子对她说：“关于叶桦死前被性侵的事，目前只有她先生知道，对其他人都是保密的。” “明白了。” 罗小剪了然点头，又蹙眉问道：“那她先生对此事怎么看？” “能怎么看？妻子不幸坠亡，死前还遭人奸污，正常男人都没法接受。”卜垚凝色道。 罗小剪还想进一步询问，就见秦薇拎着两大口袋甜品和饮料兴冲冲地返回了。 随后，三人吃着东西闲聊，但话题始终围绕着叶桦及其家庭和婚姻。 秦薇难过地说道：“叶姐姐好不容易才融入这个家，却遭遇了那样的不幸，这让邓大哥以后怎么办呀？他可是爱死了叶姐姐啊！” 听到这话，卜垚没有吭声，保留了自己的意见。 他认为，不管叶桦的老公再怎么爱她，迟早都会再婚，毕竟孩子还小。 而罗小剪则觉得秦薇口中的叶桦太过完美，反而少了真实感，还不如书里的沈兰立体。 “哥，你们是打算重新调查叶姐姐的坠楼案吗？” 少顷，擦拭干净眼泪鼻涕的秦薇看向另外二人，笃定说道：“我觉得叶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第九章：怨种前女友 听到这话，卜垚与罗小剪蹙眉对视了一眼，然后正色问秦薇：“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看着秦薇哭花的脸，罗小剪赶忙给她递去纸巾。 “谢谢…罗姐姐。” 秦薇抽抽涕涕地道谢后，抽出纸巾擦拭干净眼泪鼻涕，才喑哑说道：“我没胡说，在叶姐姐坠楼身亡前，她曾找我谈过心，还喝醉了，似乎心情很差，迷迷糊糊间，她提到了‘那个女人’、‘想抢我儿子’、‘混蛋’什么的。” 卜垚进一步问：“你的意思是，邓远博在外面有了小三，还被叶桦发现了？” 秦薇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小三，但确实有个女人一直在纠缠邓大哥，骚扰叶姐姐。” “你知道是谁吗？”卜垚又问。 秦薇撇撇嘴，一脸嫌恶地说：“还能是谁？邓大哥的前女友呗！” “前女友？” 卜垚又与罗小剪对视了一眼，而后在心里自语：老薛他们在调查叶桦坠楼案的时候，似乎没有涉及邓远博的前女友。 同时罗小剪也在脑中对比《俱陨》的剧情，发现书里没有提到过沈兰老公的前女友。 这又是书中的沈兰与现实中的叶桦不同之处。 不知为何，自从罗小剪去过叶桦生前的居所后，下意识会把现实中的叶桦与书里的沈兰进行对比，找出相同与不同。 收回思绪，卜垚继续问秦薇：“这个前女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还想同邓大和好？” 秦薇歪着头想了想，“和好倒不像，存心报复倒是真的。” “报复？” 卜垚皱了皱眉，“难道当初她是被邓大劈了腿？” “嗯！” 秦薇皱着鼻子点点头，又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嗓子说道：“这是邓大哥身上唯一的黑点……” “恐怕不只这一个黑点吧？” 卜垚戏谑打断，“当初他背着父母跟叶桦未婚先孕，就不算黑点？” “哎呀！这哪是黑点？分明是为爱昏了头。”秦薇嘟嘴反驳。 “呵！” 卜垚好笑，“照你这么说，那他为爱劈腿，不也算是为爱昏了头？” “哥…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下去嘛？”秦薇娇嗔道。 “咳！” 一旁的罗小剪抿唇憋笑，感觉这对兄妹就像不高兴和没头脑。 不过，她没想到卜垚居然这么传统，连未婚先孕都接受不了。 “听听听！” 卜垚冲罗小剪无奈笑笑，便抬手示意秦薇接着说。 “哼！” 秦薇傲娇地冷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她叫林娇，跟邓大哥是校友，不过高一届，在校期间，她就一直在追求邓大哥，不过邓大哥那时有女朋友。毕业后，她先进了锦城卫视，主持一档综艺类节目，而邓大哥也在次年进入锦城卫视，成为了她的同事，期间，二人还经常搭档主持其他节目。” “这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就更好了，但也只是普通朋友。直到邓大哥和女朋友分了手，林娇趁虚而入，二人才确定关系。据说，他俩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因为门当户对，又兴趣相投。” “结果，邓大哥喜欢上了叶姐姐，就和林娇分了手。但林娇不甘心，多次求和，甚至在他们结婚后，还继续纠缠邓大哥。因为二人都在一个圈子，林娇自然也就经常碰到叶姐姐，回回都对她羞辱谩骂，说她勾引邓大哥，是小三…反正都是些很难听的话。”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当初是邓大哥主动追求的叶姐姐，而叶姐姐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只是她气不过，一方面是觉得叶姐姐出身不好，另一方面就更可笑了……” 说到此处，她停下来喝了一口饮料，而卜垚和罗小剪则饶有兴趣地耐心等待着。 “诶…我说你俩怎么摆出了同款八卦表情啊？” 当秦薇再抬头时，好笑地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卜垚的罗小剪居然表情一样，都在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快继续说！”卜垚嗔笑催促。 随后，他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罗小剪，忍不住掩口葫芦。 “嘿嘿！” 秦薇冲他做了个鬼脸，才接着说道：“邓大哥能追到叶姐姐，还少不了林娇的功劳，所以你说她能不气能不怨嘛！” “哈？她帮自己的男朋友去追别的女人？脑袋是被门夹过吗？”卜垚一脸震惊。 罗小剪也觉得没法理解。 秦薇解释：“她不知道邓大哥是那种想法，还以为他只是在追星，只是想接近自己的女神。那会儿叶姐姐不是偶尔会直播嘛，算是一个小网红，而邓大哥又是铁粉，这在林娇看来，邓大哥的行为跟她打赏帅哥网红没什么区别。” “所以，为了讨好邓大哥，她也关注了叶姐姐，给她不停打赏，又要到了私人联络方式，这才让邓大哥有了进一步接近叶姐姐的机会。如果不是林娇，碍于邓大哥的性别，叶姐姐是不会给他自己的微信号或手机号的。叶姐姐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会看到粉丝打赏，就把个人信息告诉对方。” “我懂了。” 卜垚了然颔首，总结道：“林娇最气的不是邓大劈腿，而是自己给了邓大劈腿的机会。” “没错！” 秦薇点头，“而且林娇追了邓大哥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跟他在一起了，还在往结婚发展，可就因为自己的骚操作，把邓大哥拱手送给了叶姐姐。” “她认为叶姐姐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所以才对叶姐姐怀恨在心！” “恨到想杀她？”卜垚凝眉问道。 前面部分，他一直在当八卦听，但到了最后，他从林娇这个怨种前女友的奇葩行为发掘出了一些新的线索，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那就是邓远博的好男人形象出现了裂痕，从而导致叶桦坠楼案的调查方向出现偏差。 老薛他们对于叶桦坠亡这起案子，不管是定性自杀还是意外，都是从她本人入手在调查，但从没考虑过，这件事的“因”也许不一定是她…… “咦？邓二哥，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呀？” 正当卜垚陷入凝思之际，忽然听到秦薇这一嗓子大喊，随即扭头朝门口望去，就见到了一张半熟的面孔。 邓远博的弟弟，邓远达。 而对方显然更早认出了他，看向他的眼神诧异又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