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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跳女王

康情宝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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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idejian   主角: 明叔沈烨斌   更新: 2022-09-07 13: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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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明叔沈烨斌《雪跳女王》讲的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明月出生在素有"神州北极"之称的漠河,如同雪地里的精灵,天生酷爱滑雪且天赋异禀十九岁代表国家队参加挪威冬奥滑雪大跳台,一举夺魁然而一次意外事故,让她成了视障人员青梅竹马的陆淮宁农业大学毕业,坚守躬身耕耘的信念,回乡作物育种创业,种植试验田他如同长在雪地里的向日葵,用不屈不挠的精神,鼓励她重铸体育梦四年之后,明月再次站在世界的舞台上,拿下东京冬残奥冠军,被世界誉为跳雪女王故事亮点:以一位跳雪运动员的拼搏历程和不平凡的人生经历为主线,弘扬奥林匹克精神,体现运动健儿的冬奥情结与运动热情,展现我大中华体坛风采以农业大学毕业生回乡种大棚创业,带领乡村农民致富为辅线,弘扬新一代年轻人秉承袁隆平爷爷的科技精神,坚守一辈子躬身耕田的信念,一心为农业做贡献的高尚思想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挪威摘金 “TheOlympicgoldmedalWinneroftheOlympicsnowjumpisMingyuefromChina.”(本次奥运跳雪金牌获奖者,来自中国选手明月。) 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冬奥会场上,主持人一口婉转流利的英语声落下,全场起身欢呼。 LED大屏幕上回放明月在高空表演的精彩瞬间,优美的滑姿如同腾飞的雄鹰,从高台上滑落,抓板、空翻转体六圈,最后稳当落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惊心动魄。 明月完成了高难度动作,挑战成功,顺利打破自由式滑雪女子大跳台世界吉尼斯纪录,夺得冠军,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她出生在素有“神州北极”之称的漠河,母亲颜欢的故乡。由于母亲是个赤脚医生,日常太过于忙碌,疲于照顾女儿,便将她托付给外婆。在冰天雪地长大的明月,如同一只雪精灵,不仅酷爱滑雪且天赋异禀。父亲明松浩认为她是一颗滑雪的好苗子,四岁便将她送进省城跳雪训练中心。果然是望女成凤,明月九岁以优异的成绩打进国家队,十五岁包揽所有大赛奖杯,今年刚满十九岁。 明月十五年的体坛生涯如铿锵玫瑰,一路绽放。如今更是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展示我大中华体坛风采,为国人夺得骄傲,令人钦佩不已! “明月,好样的!” 教练沈烨斌在明月走下领奖台时,伸开双臂,给她一个短暂却热情的拥抱。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松开双手时,魁梧健壮的身躯竟有些颤抖。 “总算不辱使命!”明月微微轻笑着,一贯的自信与从容,亦如蓝天上飘着的那一团轻薄透亮的白云。 “明月,你太牛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的女神!”战友何萧冉尖叫着上前,一把扯开沈烨斌,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脸看了他一眼。 沈烨斌也不在意,他素日在训练场上,对她们向来是严苛以待。眼下荣耀与共的时刻,纵容孩子一下又何妨? 何萧冉暗暗吁了一口气,抱住明月的瞬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抽泣道,“明月,我们总算是不辱使命,不辜负此行!” 本次冬奥上,她发挥失常,只是拿了个铜牌,此刻有明月这颗耀眼的魁星替补上来,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代表国家队出战,运动员们肩负着为国争光,传承中华民族自信与荣耀的使命和责任。她们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汗水,而获奖时刻喜极而泣的心情,也是旁人难以体会得到的。 明月性子沉稳内敛,平日里话也不多。纵是摘金光芒万丈,也未曾表露出半点过分激动的举止,只是轻轻拍了拍何萧冉的后背,在她耳边揶揄打趣道, “眼泪不上税就是好!” 何萧冉神情一顿,续而用力推开她,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并不在意明月的调侃,开始为自己谋利,“回到北京,你得请我去全聚德搓一顿。” “好说!” 明月话音未落,只听见沈烨斌洋洋盈耳的声音传来,“一人也就带一个肚子而已,回国之后我请!” “那敢情好啊!” 何萧冉顿时眉开眼笑,狡黠的目光看向沈烨斌,只手挡住唇边,刻意压低声音,“明月,沈教练难得出手一次,我们可要好好珍惜机会,狠狠宰他一顿!” 她单臂搂着明月,看向平日里严苛的魔鬼教练,心头暖暖的。话说,这今日的沈教练,脸上贴着一张国旗贴画,看上去该死的帅气,四十男人一朵花,还真是这么回事。 沈烨斌假装没看见那吃货的坏心思,说了声出去拦出租车,便转身离开。 明月但笑不语,手握着垂在胸前的金牌,与何萧冉并肩走出颁奖大厅。三人搭乘专车前往宾馆,准备入住一晚好好休息,明天订购机票回国。 出租车飞驰在霓虹灯交错的公路上,何萧冉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听说维格兰雕塑公园景色优美,里面650个人物雕像,是挪威著名大师古斯塔夫.维格兰20多年心血的结晶。所有的雕像中心思想全部集中突出一个主题,那就是人的生与死。我们难得来一趟,不如去瞻仰一番。” 明月没有吭声,此刻她心里想得都是回国之后,她可以回乡呆上三两天,陪陪自己的父亲。再去陆淮宁的试验田走走,看看那小子大学五年究竟学了多少本事? 父亲明松浩原本是丰南一所民办学校的体育老师,后来为了培养她这颗体坛好苗子,辞去学校的工作,去工地上干苦力活挣钱,拼命供养她。 母亲颜欢是当地的赤脚医生,在她十五岁那年,家乡一连下了十几天暴雨,引发泥石流。那日恰好出诊,在返家途中不幸遇难。 母亲走后,父亲独自一人在家耕耘几分薄田,过着清贫的日子。去年农业大学毕业生陆淮宁回乡创业,承包农田种植小麦。秉承杂交之父袁隆平爷爷的科技精神,坚守一辈子躬身耕田的信念,一心想要为农业做贡献。 父亲见年轻人志向高远,踏实稳重,索性把家里的田地一并租给了他,同时也不再去工地干活,时常去试验田帮忙,日子过得清贫了些,却也乐得轻松自在。 何萧冉见没人搭理她,瞅了眼坐在副驾驶室上闭目养神的沈烨斌,努了努嘴,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明月,“喂,想什么呢?我说得话你听见了没有?” 明月缓过神来,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抢先一步响起,她连忙掏出来,是陆淮宁打来的,“喂!”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明月突然脸色大变,当即挂了电话,用流利的英语冲出租车司机喊道,“Master,pleasedrivefaster!”(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沈烨斌闻言猛地转过身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萧冉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明月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以至于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家里的电话,说,说我爸爸他,突发脑梗进了抢救室。” 此时的明月回想起,四年前母亲突遭厄运过世时的情景,不由地从心底渗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来。当年她在北京工人体育场参加**比赛,与现在几乎是一样的场景。 等她满心欢喜拿着奖杯想要与双亲分享这份喜悦的时候,迎来的却是母亲不幸遇难的消息。很突然,让她如同坠入万丈深渊,痛不欲生。 何萧冉连忙伸手搂住明月颤抖的双肩,连声安抚道,“别担心!明叔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马上订购机票!” 沈烨斌到底是个男人,遇事不慌。说完当即定了三张一个小时之后回国的机票,嘱咐出租车司机在宾馆门口稍等片刻,让何萧冉陪着明月,他上去取行李箱。 遇上亲人性命攸关的事情,明月哪里还能冷静得了?一阵慌乱过后,她又拨打陆淮宁的电话,然而电话那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让她更加六神无主。 “接电话啊!怎么不接电话?”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明月俏丽的脸颊滑落,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整个人几乎失控。 何萧冉见她那样,也慌了,伸手夺过去手机,抱紧明月,声音竟也有点发颤,“明月你冷静一点,现在明叔身边还有陆淮宁在照顾的不是吗?我们身在异国,鞭长莫及,你急也没用的!” 明月没有说话,身体一直在颤抖,她能不急吗?她已经没有了妈妈,如果……如果再没有了爸爸,那她这一身的荣耀有何用?
第2章 天人永隔 目前奥斯陆还没有直达中国的航班,明月等人在美国洛杉矶转机,历经十几个小时才抵达首都机场。 三人下了飞机又马不停蹄赶往明月的老家丰南,然而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就在明月推开病房门时,一袭白布落下,盖住了明松浩的遗体,父女俩就此阴阳两相隔。 “不要!” 凄厉声划破病房里沉痛的气氛,守在病床前的陆淮宁闻声转过脸来,还未做出反应,明月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跪倒在病床前。 只见她奋力扯开白布,双手捧着明松浩早已冰冷的脸庞,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月月,我回来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拿着金牌回来看你了!”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自私!你一声不吭撇下我,自己去跟妈妈团聚,你叫我今后一个人怎么办?” “爸爸,你不要丢下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回国,你要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饭菜。从小,你就教导我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为什么你自己说话却不算话?” “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明月悲痛欲绝,扑在明松浩的遗体上号啕大哭,声声悲切,犹如一把尖刀扎在陆淮宁的胸口上,让他痛得要死。 他伸手想要搀扶起明月,身子却是一软,跪了下来,哽咽道,“月月,你要节哀顺变,否则明叔会走得不安心。” 看到明月这个样子,陆淮宁更加自责不已。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专注于试验田,也不会疏于对明叔的照顾,以至于他昏迷在家的时间太久,无力回天。 亦或者是自己有带明叔定期去医院做体检,就能早点发现病症,早些预防治疗,明叔就不会出事。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照顾好明叔,是他对不起明月。更让他难以忍受得是,在他发现明叔时,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临终之前未曾留下只字片语。这对明月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沈烨斌站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失去亲人的伤痛,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 何萧冉走上前去,与陆淮宁一人一边合力搀扶起明月,规劝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谁也无法试图逆转。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明月,你要坚强!明叔不在了,往后你还有我们大家,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月月,明叔他怕冷,我们还是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明月瘫倒在陆淮宁的怀里,浑身不停地颤抖。他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见。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不停地往外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早已冰冷的脸庞,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却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人真得就如同泡沫一般脆弱不堪,说消散就消散了。她是该恨自己,还是恨上天太过于残忍! 如果她没有坚持自己的梦想,也不至于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此刻她感觉一颗心好似被人从中间劈开,痛得哆嗦,胸腔内鲜血往下滴落的声音依稀可闻。极力咬着唇,看着沈烨斌把白布重新盖上,克制自己不让喉咙里发出声响,可是呜呜呜的哭咽声,还是会从牙缝里迸发出来。 陆淮宁见明月悲痛欲绝,不敢再耽搁下去,朝何萧冉点了下头,把人交给她照顾。自己则是去找医院负责人办理各项手续,联系火葬场,帮忙料理明松浩的后事。 他去年才从农业大学毕业,秉承袁隆平爷爷的科技精神,回到丰南老家专心投入试验田工作,种植小麦,坚持自己的梦想。 父亲在省城开公司,是电商企业老总。母亲是中美混血儿,年轻的时候是个时装模特,嫁给父亲之后便退居二线,相夫教子,如今更是过起了养花弄草的休闲日子。 相比不苟言笑的父亲,他与和蔼平可亲的明松浩更加亲近一些。自从他回到丰南创业,明叔就把家中十亩田地全都给了他,自己也一并参与田间劳作。 爷俩在生活上,也是相互照应着,感情胜过亲父子。明叔突然撒手人寰,不要说明月悲痛欲绝,就连陆淮宁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医院按照惯例,将明松浩的遗体推至太平间先行安置,等待火葬场殡仪车前来。 明月目光涣散,惨白着一张脸,没有抗拒也不再哭闹,瘫倒在何萧冉怀中,神情呆滞,看上去跟死人没多大差别。 “明月,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些回来,一会儿还得坐车,身子会吃不消的。”沈烨斌轻声问道。目光落在明月的胸前,那一枚金灿灿的奖牌,刺得他双眸刺疼,眼眶不由得又湿润了。 明月却是置若罔闻,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不言不语,不动弹。 何萧冉轻轻松开她,吞咽下一口唾沫,这才哽住泪水,哑着声音说道,“明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生死由命,这都是命,不是你的错。 况且明叔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他又何尝忍心撇下你不管?我也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不接受现实又能如何?明叔已经不在了,可你的人生路还很长!” 不管两人如何劝说,明月就跟死了一般,惨白着脸不说话。 陆淮宁拖着一双水靴,迈着沉重的步伐回来,朝沈烨斌躬身说道,“感谢沈教练一路上对明月的照顾,明叔身后事有我在,您事务繁忙,就不劳烦了!” 沈烨斌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小伙子,一身泥泞,裤腿一边挽着,一边耷拉着,脚上穿着一双厚水靴,俨然就是个田间劳作的农汉。想必是明叔突发情况,他都来不及捯饬自己,才这一身装束来医院。 “突发这样的厄运,我们心里也很难过。明叔是前辈,我既然来了,理应送他最后一程,给他上柱香!” 沈烨斌说完一脸担忧地望向明月,明叔走得匆忙,殊不知身后的女儿,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耗费多少光阴,才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如果明月的母亲还在,亦或者是养育她长大的外婆还健在,有亲人陪伴开导,或许会好一些。可如今独留下明月孤零零一个人,往后要如何是好?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能看得出来,对明月倒是情深义重。不久的将来,明月退役之后,爱情若能弥补亲情的遗憾,让她过得幸福快乐,自己也就安心了!
第3章 肢体发肤,受之父母 明松浩的丧事料理完后,当夜沈烨斌便带着何萧冉回了北京,给明月一个月假期在家服丧。但作为一名运动员,体能训练不可懈怠。 沈烨斌要求她每天都要以照片或者视频的形式,在训练群里打卡。尤其是3000米耐力长跑,必不可少。 沈烨斌这么做,有一半的目的,是希望明月能尽快从沉痛的阴霾中走出来,全身心投入训练中,每天都以最好的状态,为下一个比赛备战。 然而失去亲人的悲痛,根本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送走亲人之后,明月的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如同行尸走肉。 她整日抱着明松浩的遗像,窝在房间的角落里,孤独可怜又无助,让陆淮宁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偏偏这两日来又是大雨磅礴,让人心情更加糟糕。 “月月,你开一下门好不好?不要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你要是有个好歹,要我怎么跟明叔交代?” 陆淮宁拍打着玻璃窗叫唤着,可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明月就是无动于衷。这让他有些急躁了,抬脚踹了几下房门,踹不开,索性抡起榔头把玻璃窗给砸了,从窗口爬进去。 看着要死不活,披头散发的明月,他伸手一把将她揪了起来,怒问,“明月,你这样一直不吃不喝,究竟要闹哪样?” 迎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心狠狠地抽痛着,语气中透着无力感,“如果你这样为难自己,明叔能活过来,那我陪你一起。 可是覆水难收,一切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你这个样子,明叔和颜阿姨在天有灵,会有多心痛你知道吗?” 明月歪着头,冷漠的看着他,就是不说话,怀里依旧死死地抱着那张遗像。一头秀发此刻就跟杂草一般,凌乱不堪,甚至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陆淮宁越看心里越难受,松开明月伸手就把遗像夺了过去,怒气冲冲道,“肢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不孝,那你还抱着明叔的遗像做什么!” 说完举起手作势就要给砸了,明月没有上去抢夺,依旧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狰狞,阴暗闪烁的眸光隐约透着几分诡异,让陆淮宁顿感后背发凉。 他下意识地收回手,默默地坐在卧床边,将明叔的遗像抱在怀里,哽咽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明叔,你要恨就恨我,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明月依旧不言不语,脸上的神情有了些许缓和,目光却逐渐变得空洞呆滞,投向窗外,不知她在看什么?再想些什么? 她不吃不喝,陆淮宁也不动弹,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深夜,体力透支的明月最终还是支撑不下去,歪着脑袋倚靠在床头柜边睡着了。 陆淮宁这两天先是因为明松浩的事,受了惊吓,这又被明月折腾得寝食难安,整个人快要垮了。 见明月总算是睡下了,他起身拿了张小毛毯给她披上,眷恋不舍的目光轻轻摩挲着憔悴不堪的脸庞。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口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明月蜷缩的身子,在清冷的光华中,越显得娇小可怜。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抱去卧床上休息,却又怯生生的缩了回来。 这磨人精好不容易睡着了,若是叫他给惊醒了,又不知道要闹哪样? 陆淮宁转头看向窗外的月色,深深叹了口气。十月的丰南,夜里气温不足十度,好端端的窗户就这样被他给砸烂了。现在只能暂时用木板挡一挡风,等明日天亮,再请人割块玻璃来替换。 这一夜,陆淮宁就躺在明月隔壁的卧房里歇着。听着窗外的雨声,浅浅入眠。天刚破晓,就被邻居家的公鸡唤醒,连忙起身去厨房熬了些燕麦粥,炒了两个小菜。 他忙清了厨房里的活,把饭菜摆上桌,放轻脚步来到明月的卧房外,怕惊醒睡梦中人,不敢推门进去。只是挪开木板往里瞧了一眼,却见她早就醒了,在卧床边整理行李箱。 陆淮宁连忙把木板放下,推门而入,“月月,你这是要干嘛去?回北京吗?” “嗯!” 明月自顾自收拾着行李,似乎并不打算搭理陆淮宁,只是淡淡地应了声。随即把从前一家三口出去游玩的合照全都塞进了行李箱里,拉好锁链,拎起包转身就走。 陆淮宁伸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好言相劝,“明叔头七还未过,你的身子也需要调养一段时日。过些时候再走,好吗?” 明月根本不想听他废话,抬手颇有些烦躁得推开他,拉着行李箱强行离开。 陆淮宁却不肯放行,彻底把明月激怒了,厉声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偏要管!” 陆淮宁脾气上来,也是半点不肯相让。明叔突然离世,已经让他追悔莫及。明月,他绝不会让她以这样一个精神状态回去北京。如果再出点差池,他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明月冷冷地说道,侧身而过。 前脚刚抬起,后脚还未跟上,就被一股蛮力拽了回去,迎面撞上男人坚定不移的目光,“明叔不在了,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事,我就要管到底!” 明月懒得与他多纠缠,冷漠地看着他,用眼神警告他,放手!却听见他神经质的告白, “明叔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好了,等你退役之后,咱俩就结婚!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有责任照顾好你!” 口头上的婚约,也是算数的,起码在陆淮宁这里,他是绝对认真的。 眼下是怎样一种情境,明月哪里有心思听他扯些有的没的,连一句回绝的话都懒得说,勾了勾唇角,留下一抹嘲讽。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尽装些破铜烂铁,试验田在他手里,能有什么成绩?真是可惜了她家那十亩田地。 陆淮宁见她还是要走,情急之下上手抢夺行李箱,俩人一来二去拉扯起来。明月连日来都不曾好好吃过饭,恨不得连走路都打漂,禁不住折腾两下,人就晕了过去。
第4章 村长办事有章法 陆淮宁守在病床边,手掌紧紧裹住明月那只有些冰冷的手,看她脸色煞白如纸,甚至连双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心揪得紧紧的。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明月振作起来,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朗洲调整好输液器,目光拂过明月俏丽的脸庞,轻声对陆淮宁说道,“这里我先照看着,你回去踏实睡一觉。你看你,眼珠子就跟浸了血一样,看着怪吓人的!” 陆淮宁抬眼看了一下朗洲,坚定地摇了摇头。明月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回去安心睡觉? 朗洲看他那副样子,知道劝不动,索性也就不再勉强,改口说道,“她这两日滴水未进的,体内水,电解质,酸碱平衡紊乱,先输液缓和一下,我去给她熬点红枣小米粥,一会儿她醒了,你哄她吃点。” 陆淮宁道了声谢,却暗自叹了口气。明月就是头犟驴,要是能哄好,何至于会把人扛到诊所来。 思绪间目光朝着朗洲离开的背影望去,少年英姿挺拔宛如青松玉竹,一缕暖阳洒在他身上,如同行走的一束光,分外耀眼。 朗洲和陆淮宁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有志青年。去年医科大学毕业之后,没有留在大城市发展,而是回到家乡来,开诊所悬壶济世。 一年多来,他坚持用行动铸就医魂,用自己所学的医术,造福家乡这十里八村的百姓,受到村民们的爱戴与敬重。 “小陆啊,你快去田间看看,小麦苗不知道遭了什么病?” 陆淮宁游离的思绪被急促的声音拉回现实,转过脸去一看,原来是村长明桂峰。 老人家的目光落在病床上,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收起大嗓门,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适才经过田间,发现你试验田里的小麦苗大面积枯死,只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着实叫人心疼啊!” 明桂峰眉头一皱,颤抖着嘴唇继续说道,“哎呦!原先绿油油的,长势多好啊!还盼着明年有个好收成哩!” 这下全打了水漂了,他恨不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像陆淮宁这样的富二代,甘愿放弃城市里优越舒适的生活条件,回来农村搞农作物生产的,简直就是个稀罕物! 陆淮宁伸手轻拍了一下老村长的肩膀,示意他别着急,其实自己的心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朗州从里屋走出来,与村长打了声招呼,顺势坐在卧床边,说道,“有事你就先去忙,明月有我看着,放心吧!” “那行!我很快就回来,如果她醒了,你看好她,不要叫她乱跑!”陆淮宁嘱咐了两句,不待人家应答,转身匆忙跟明桂峰一起离开诊所。 他赶到田边一看,十亩绿油油的试验田,已然不复存在,枯黄的枯黄小麦倒下去一大片,幸存下来的,也是病恹恹的。 陆淮宁心疼肉都快掉了,明叔出事之前,他曾利用无人机进行航拍,空中鸟瞰这片试验田。 绿油油的小麦基地犹如田字格一般整齐好看,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喜人。眼下却成了这副样子,今年的辛苦算是白费了。 此刻的陆淮宁也顾不上脚下穿着布鞋,匆忙下田间查看,果不其然,病恹恹的小麦苗接近地表的叶鞘有淡黄色的小斑点,有些发病早一些时日的,已经成典型的黄褐色棱形病斑。 这段日子以来雨水不断,偏偏明叔又出事,他无暇顾及这些小麦苗,没有及时来田间排水,才导致眼下这种境况。 明桂峰看他呆站在田间,连忙招手喊道,“小陆,你快上来,脚上也没穿个水靴,这水涝刚过,还是谨慎些为好!” 陆淮宁缓了缓神,应了声,深一脚浅一脚回到田边。露出一抹自我安慰的笑容来,“没关系的村长,小麦没了,我们可以改种别的。我看上海青就很不错,抗寒,周期也短,明年再春播小麦。” 陆淮宁话说得轻松,心却在滴血,十亩小麦试验田,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血。 这些小麦种子是他经过多次筛选,结合技术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没曾想却整成了颗粒无收的结果。 明桂峰怎么会看不出陆淮宁强装出来的笑颜?粗粝的手掌拍打在宽阔的肩膀,点头说道,“我这就回去给你找个人来帮忙,把地重新翻一翻。趁着这几天阳光充足,晾一晾再施肥,相对好一些。” “那就有劳村长了,请人帮忙我会按时间支付工钱。”陆淮宁一脸真诚地说道。之前都是明叔帮他,一人驾驶一台拖拉机翻耕。现在明叔不在了,光靠自己一个人,的确有点困难。 “谢什么谢!”明桂峰老脸一正,枯黄色的眼珠子滚了一圈,眉宇舒展,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你是学有所成,回乡创业造福家乡父老的。我这老不死的,能上点忙就已经很高兴了!” 陆淮宁满肚子的阴霾被明桂峰的一番话,驱散的无影无踪,连忙说道,“老村长精神矍铄,行事谨慎又周到,有您老这块坚强的护盾在,我都不用发愁的!” 明桂峰说话就是这样,分风劈流的,不像农村的其他老人那样,言语小心翼翼,格外忌讳生死,只是这种说话风格,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说完翻耕麦田的事,陆淮宁以为明桂峰转身要离开了,却又突然间见他扭脸问道,“我说小陆,明松浩家那丫头是十九了吧?” “啊?是,是的!”陆淮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应了声。 “那丫头现在正处在体坛顶峰,为我们国家和民族争光呢!等再过几年退役了,叔公替你说亲去。”明桂峰说得干脆利索,陆淮宁却听得俊脸红到耳根子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明桂峰说完双手负背,提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明松浩的后事都是陆淮宁一手在操办,照顾明月也是无微不至,在他看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老村长您慢点走!”陆淮宁缓过神来,冲离去的背影喊道。瞧瞧,人家到底是村长,说话办事就是有章法。 陆淮宁心里那叫一个美,只是明月于他来说,就像是天上的一轮冷月,遥远且陌生。想要达成心中所愿,恐怕比搞试验田,培育新品种还要困难。 陆淮宁站在田边好一阵胡思乱想,环视着枯黄的麦田,甩了甩脑袋,快步朝明月家走去。还是先努力搞事业,想要这世间最好的姑娘,首先自己得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第5章 掉钱眼里去了 明月昏昏沉沉的睡着,梦里尽是一片荒芜的雪白。记忆就像泛黄的旧胶片,如行云流水般不断地在雪地上滑过。 十九年成长历程,如今翻遍脑海,只有在漠河时与外婆一起生活的那段岁月,剩下的都是冰雪上的记忆。 与父母相处时,那点零散且短暂的时光,对她这个留守儿童来说,比生命还要珍贵。如今却突然碎了,散了,成了一片空白。 她越是努力搜寻,越寻不见。偶尔有那么一点点零星的记忆碎片飘过,却如好似飘去了时光的尽头,遥不可及。 她拼命滑动着手中的雪仗,费尽心力追赶,好不容易追上了,那点记忆碎片却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穿透她的身体。撕心裂肺的痛从后背卷席而来,瞬间贯穿全身。后背的皮肉好像被人用利刃切开,迅速撕裂开来。 明月潜意识里能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皮硬生生地被剥离开来,那种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痛楚,让她如入地狱般,备受煎熬。 朗州见明月睡梦中眉头紧锁,浑身颤抖,连忙伸手关掉输液器。用手背触碰被汗水浸湿的额头,想要探一下她的体温,却把人惊醒了。 明月睁开双目迎面撞上俊郎的面孔,先是一怔,随即狠命地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珠子看他。胸前此起彼伏,身子依旧颤抖不止。 她许是病得有些糊涂了,一时间既没认出朗州来,也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朗州很自然的收回手,随即从就诊桌上的陶瓷杯中取出一根温度计,瞧了一眼上面的刻度,递给她,“测一**温吧!” 明月五官精致甜美,即使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眸光还是出奇的明亮、好看,偏偏就是太冷。 她缓过神来,并没有伸手去接体温计,反而连同手上的针管也一并拔了,冷冷地说道,“我没事!” 朗洲不急也不恼,揪了块棉花强行按住她手背上的针眼,语气略带着几分幽默,嘴角笑意浅浅,“止一下血,好不容易脸上有点血色,别又给糟践了。” 明月抬眸看向他,倒是与婆婆妈妈的陆淮宁不太一样。抽回手,垂眸看着被针扎得有些淤青发紫的手背,胡乱的用棉花擦拭了一下血珠,掀开被子下了卧床。 朗洲套着白大褂的手臂挡住她,清冽的声音不疾不徐,“陆淮宁辛苦培育的小麦,因为无暇顾及全都打了水漂,他赶去田间了,要我照顾你。” 见明月脸上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接着说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命荣枯都有他本身的定数,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可能陪我们到老,你要学会坦然面对生死。” 他话里的意思,明月自然听得懂,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冲他礼貌地点了下头,侧身离开。 “喝点粥吧!好歹熬了一个多时辰。”朗州的话里透着一股细不可查的温柔气息。 明月闻言脚下的步伐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头,只是给人道了声谢,便大步朝房门口走去。 她四岁就被父亲送去滑雪训练中心,此后不是在训练中心艰苦训练备战,就是在各地参加比赛,甚少回来。眼前的少年,与她也仅有一面之缘,没多少印象的。 依稀记得,那是去年的夏天,她参加完深圳**比赛之后,回来看望父亲时,恰巧在村口遇见背着药箱出诊的朗州。 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当时多看了他几眼。在家中小住的三日里,也曾听父亲说起朗州的事,心中不由地对他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 守着明月离开的背影,朗州心中突然空唠唠的,想着精心熬制的红枣小米粥,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自嘲,弯腰收拾床被。 明月径直去了田间,站在田边放目远眺,金色的太阳光笼罩着十亩田园,枯黄中夹杂着丝丝绿意,在微风频频吹送下,犹如层层海浪递进。 不知为何?这样的景象反倒是让明月看到了生命希望的色彩,枯黄中带着点嫩绿,更显勃勃生机。 陆淮宁驾驶拖拉机正努力翻耕着,俊朗的脸庞被日光打磨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的眉宇间透着一丝疲倦,但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明眸深沉且温柔。 明月的眼前不由地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一张被风霜磨砺的脸,满是沟壑纵横的皱纹,仿佛岁月用刀在他脸上刻过一样。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但是整张脸又是那么坚毅和沉着。 他不管背负生活带来的多少艰难和困苦,仍然是那么乐观、自信,从未抱怨过什么。一双布满厚厚茧子的手,何其平凡且不起眼,却是那么伟大,充满无穷的力量。 他不遗余力地将女儿托举至体坛金字塔顶尖上,成为世界万众瞩目的焦点。 作为一名父亲,他既没有高深的学历,也没有雄厚的家底傍身。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最淳朴的爱,帮助女儿实现世界梦。 他何其伟大! 明月忆起往昔,眼泪止不住往下滚落。这辈子,父母的期望她没有辜负,父母之恩却没有来得及回报,成了她心中难以磨灭的痛楚。 陆淮宁将车子调头的那一刹那,一道靓丽的身影闯入眼帘。冷风吹送下,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如同寒冬腊月里,寒梅枝头上的蓓蕾,让人瞧着格外心疼。 他赶忙停下车子,抄着沾满泥土的水靴,飞快朝田边走去,“月月,你怎么跑过来了?身体还没好利索,遭了冷风可怎么好!” 明月游离的思绪被呼喊声强行拽了回来,迎面撞上陆淮宁那双带着瓦蓝色混血儿的明亮眸子,心,仿佛漏拍了一下,迅速别过脸去! 她却不知道,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眼前的陆淮宁心中雀跃不已。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动人的旋律,“月月,这里风大,我们回家!”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发现手背上有一处淤青,伸手握住,神经质地叫道,“朗洲那个废物,怎么现在连扎个针都不会?瞧给我们扎成这样!” 不远处帮忙翻耕的村民听见了,忍不住冲他喊,“小陆,这里风大,赶紧带她回去,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别让明月着了冷风!” 心里却止不住嘀咕,这有文化真可怕,不仅会培育小麦新品种,会耕地种地,还懂得心疼人。 明月皮肤白皙如雪,走针能不留下痕迹吗?又不是他们农村这些皮糙肉厚的村姑,怎么还赖起人家朗洲来了? 陆淮宁没空回头搭理他,皮糙肉厚的冲明月笑道,“你看,我们丰南的民风就是淳朴哈!” 个个都这么善解人意! 这最后一句话,当着明月的面,陆淮宁是打死都不敢说出口的。 明月没接他的话茬,轻轻抽回手,神色依旧淡然,好听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真诚,“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片试验田里,也有她父亲辛苦洒下的汗水,弄成颗粒无收的结果,她也心疼。 “说什么胡话呢!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技术不成熟,新培育出来的种子不争气,铲平了改种上海青,来钱也快,明年再春播小麦。”
第6章 最初的冲动是最真的心动 陆淮宁没想到,明月会大老远跑过来跟他道歉。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释怀了很多,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地放平了。 明月哪里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抬起下巴横了他一眼,轻斥道,“掉钱眼里去了!”嘴角却止不住上扬,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来。 就算是掉钱眼里,那也是为了挣点老婆本。陆淮宁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垂眸看向地面,嘴角边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只要跟明月在一起,被训也是一种浪漫! 明月训完人,缓缓转过脸去,看向远处。这个罗嗦又粘人的少年,就算满身是泥,一身农民装扮,依旧耀眼如朝霞,让她不敢直视,如此的不自在。 陆淮宁双手插兜,身子往边挪了挪,与她并肩而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想着说些什么,温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你知道何教授吧?” “何教授?哪个何教授?”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转脸触碰到明月略有些疑惑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农业科学研究所的何凌九,何大教授?” 明月点了下头,脸上的神情依旧寡淡如水,陆淮宁却激动地不行,“你认识他?你居然认识他!” 天知道,那可是个国宝级别的人物,作物育种学家,植物遗传学家和农业教育家,毕生致力于农业育种技术研究和高等农业教育。 他既为我国培育了优秀的农业科技人才,同时长期从事小麦研究。如果能得到何教授的指点,他陆淮宁的造化可不小啊! 明月收回的目光落在他满是欣喜的脸庞,轻声说道,“何教授是何萧冉的舅舅,如果我让萧冉帮忙引荐,想见他一面应该不难!” “原来是那个何萧冉的舅舅,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月月!” 早知道那会儿人家在这的时候,他多跟人说几句好话,多做几个好菜招呼人家。 陆淮宁高兴地像个孩子,目光远眺,小麦枯萎的失落感,瞬间被这个天大的喜讯一扫而空。 眼前耕耘好的田地,就像是一个个集装箱整齐摆放着,尽管没有一点绿意,却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来。 “嗯,不客气!”明月的声音轻如春日里的暖风,柔得人心底直发软,“等我回了北京,找个机会拜访何教授,跟他说明情况。要个联系方式,以后你有什么地方不懂,直接请教他就好!” 父亲在人世间最后一段短暂的时光,都是陆淮宁在一旁照顾,身后事也是他帮忙料理的。感激的话,她不太会说。只能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希望能帮到陆淮宁,值当是回报他的恩情。 不知为何,明月的耳边突然回响起他早上说过的话,脸,不觉得又红了。 什么跟她爸爸口头上定下的婚约?这个思想复杂又罗嗦粘人的少年,真是坏得很! 她才多大,才十九啊!他怎么就肖想起她来了? 陆淮宁哪里知道明月此刻的心思,以为她是着了冷风,连忙追问道,“月月,你怎么了?怎么脸突然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完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被明月抬起的胳膊挡掉,“我没事!你忙,我先回家!” 说完转身就走,陆淮宁哪里放心她一个人,连忙转头冲正在耕耘的村民喊道,“叔,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带明月回去了!” 回应他的只有扑扑扑的拖拉机声,对方自顾自忙着,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嘴角边却勾起了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 明月脚下的步伐又急又快,着急要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后去。然而心跳却越来越快,脸上热浪滚滚,好像被火烧一样。 真是活见鬼了! 她暗自骂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陆淮宁却不明就里,大步追上前去,“月月,你走这么快干嘛?注意脚下的路,这刚下过大雨,田间小道泥泞不好走,别摔着了!” “闭嘴!” 明月被吵得不耐烦了,脚下的步伐顿住,猛地转过脸来,好看的眼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不自然地别过去,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次,急促的步伐有了些许缓和。 陆淮宁怔了怔,守着明月匆忙离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问号…… 虽然没明白她为何突然变脸?但依旧兴致勃勃地说道,“月月,我们顺道去南街赶集,买点吃的回去。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给你露一手!” 明叔厨艺很好的,他这一年多来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这几日,他费尽心思的想表现一下,奈何明月都没给他机会。 明月不置可否,目视着前方,默默地走着,脚下延伸不断的小路,充满泥泞与曲折,亦如未知的未来…… 往后的往后,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走下去,因为曾经庇佑她的父母都不在了。 而丰南,她的故乡,如今也只剩下悲痛的回忆,别无其他。这一次北上之后,恐怕唯有清明时节的时候,才会回来扫墓祭祀,缅怀亲人。 明月一向寡言,加上明松浩的事,就更不爱搭理人。这些天,陆淮宁也慢慢习惯了,只要能这样安静地陪着她,就很满足了。 南街三天赶一次集,各种物品的摊位从东面摆到西头,应有尽有,形形**的摊贩扯着大嗓门叫卖,热闹非凡。 深秋的丰南,公路两旁梧桐树叶虽已枯黄,但波斯菊却开得鲜艳,迎着丝丝凉风,摇曳生姿。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偶尔有燕雀清脆的叫声传来,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陆淮宁带着明月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地转过脸来看她一眼。这辈子,除了躬身耕田的伟大信念,明月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执着。 明月不爱在这人声嘈杂的地方待太久,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轻声说道,“你自己买吧,我随便走走,一会儿我自己会回去。” 说完不待陆淮宁应答,便转身大步朝市集的东面走去。心里估摸着,从南街集上一路跑去湿地公园,再从公园跑回家,3000米应该绰绰有余了。 “喂,你去哪,我陪你一起!”陆淮宁梗着脖子,冲明月离去的背影叫喊。人家却鸟都不鸟他一下,转眼就跑没影了,撇下他独自在人群中失落不已。 “淮宁,真得是你,叫我好找!” 伴随着女人清脆的叫喊声落下,一阵令人眩晕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一张好看的脸蛋顿时出现在陆淮宁跟前,雀跃的像只刚刚飞出笼子的金丝鸟。 “找我做什么?”陆淮宁冷声问道。神情冷淡,半点没有久别后重逢的喜悦。说完迈开大长腿,径直朝肉摊走去。 在陆淮宁的感官里,说句不夸张的话,他感觉肉摊的腥味都比叶彩欣身上的香水味好闻。 还是明月好,虽然性子冷了些,如天边的寒月,遥不可及,却是那般晶莹温润。 一双好看的眼眸,如无风淡阳里的一泓秋水,像晴空万里外的一片蔚蓝,看一眼都叫人神清气爽。 不像这个狗皮膏药一般的女人,想想都叫人心烦! 只要听到叶彩欣的声音,亦或者是闻见她身上奢靡的香水味,陆淮宁就浑身难受。 “陆淮宁,你什么态度啊!” 叶采欣又喊了一嗓子,见陆淮宁还是没回头,气得奋力跺了一下脚,踩着的恨天高,扭着小细腰紧着追了上去。
第7章 他的眼中藏着星辰大海 国家队运动员平日里对饮食把控的很严格,这点陆淮宁自然清楚,心里早就拟好了食谱。 明月家院子里,绿色蔬菜不缺,他再买一些瘦肉和活鱼回去就好。 叶彩欣追到肉摊前,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陆淮宁,要不是丰南深秋的气温够低,恐怕她早就被气得头顶冒烟了。 肉摊老板娘剁好两根排骨装好,转身见到叶彩欣,顿时眉开眼笑,“好俊的姑娘啊!买肉吗?看看,我们家是黑猪肉,脂肪含量低,营养均衡,还能提高免疫力。” 说话间把袋子递给陆淮宁,“排骨二十八,五花十五,一共四十三。” 叶彩欣整了整脸上的神色,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谢谢老板娘,我们是一起的!” 陆淮宁则是没吭声,黑沉着一张脸,递给老板娘五十块钱。 女人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便没再多说什么,面对顾客,依旧是笑脸相迎,找了七块零钱给对方。 陆淮宁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接过去钱,转身离开。紧接着又去鱼摊处买了条桂花鱼,至此至终都没正眼瞧一下叶彩欣。 两人刚走出集市,他就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赶紧回去,我很忙,没空招呼你!” 叶彩欣亦趋亦步的跟着,听见他这样说,险些没给气晕过去,声音不由地拔高了,“我就纳了闷了,陆淮宁,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她是叶氏集团千金,身边不知有多少优秀出色的男人围着她转,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那种人见了就烦的臭虫呢? 陆淮宁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转脸看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嘴角勾了勾,十分欠扁的说道,“你长得就跟地雷一样,我看了就想爆炸,你说你怪谁啊!” “你!” 叶彩欣差点原地爆炸了,随即又想到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好像被火烧焦似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你想把我气跑是吧?我还偏就不让你如愿!” 说完上前一把挽住陆淮宁的胳膊,一点也不嫌弃满身是泥的他。 两人从初中时就认识,他们的父亲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门当户对的。 陆淮宁是她的男神,终其一生想要追求的归宿。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出色,为得就是能配得上他,来日能在商场上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没想到,这个抽风的男人,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居然选择了农业大学,甘心坚守躬身耕田的信念,留在农村创业。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放弃心中所爱! 因为她是叶彩欣,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去改变陆淮宁,也有足够的力量抓住自己想要的幸福。 陆淮宁被柔软的双臂缠住,好像被毒蛇缠住了一般,脸色越发得难看了,僵硬着身子,沉声命令道,“放手!” “就……”叶彩欣抬起下巴,梗着脖子,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当即被一道凌厉的目光吓回去,用力抽回手,“放开就放开,凶什么凶!” 陆淮宁十二岁从漠河转来河北省城上中学,同她一个班级,两人相识了十年,彼此是什么样的脾气,能不清楚吗? 陆淮宁犟起来就跟一头驴似的,向来是说一不二,更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就是他的父亲陆海军,也拿他没辙,时常被气得够呛。 从填报农业大学志愿,再到大学毕业回乡创业,没有一件事是陆海军夫妇能左右得了的。 叶彩欣一路上闷闷不乐地跟在陆淮宁身后,守着他的背影,想着俩人的未来。 他要在乡下躬身耕田,一辈子专注于作物育种研究,自己又是学金融的,是叶氏集团高高在上的千金,从小就养尊处优,哪里吃得了务农的苦。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拼命努力,努力拉近俩人之间的距离。可现在转头一看,他们的距离是越拉越远了。 陆淮宁见都已经到了明月家门口了,身后的尾巴还是紧追不舍,转身极其不耐烦得问道,“你还不赶紧回去,跟着我干嘛?” 叶彩欣抬起头,清澈透亮的眸子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地说道,“我下了飞机,就马不蹄停的开车赶来见你。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你这就要赶我走?” 狼心狗肺的男人,怎么这么狠心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远道而来客人,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再说,她出国进修整整三年,他们三年不曾再见,难道就没有话要说吗? 陆淮宁表情相当认真地看着她,直接把狼心狗肺演绎的淋漓尽致,“我可没让你来!再说了,我也没工夫照顾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赶紧回去,别搁这添乱!” “添乱?我怎么给你添乱了?”叶彩欣险些没给陆淮宁气哭了,看着他打开院落的大门走进去,紧跟其后。 今儿她还真就不走了,他陆淮宁还能动手撵人不成? 陆淮宁的确不会动手撵人,进了院子就去菜园子里摘菜,他要给明月做饭,没工夫搭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刀子嘴豆腐心!”叶彩欣却想多了,自作多情的嘟囔着,瞥了眼那道丰神俊朗的背影,踩着轻缓的步伐,游离在偌大的院落中。 这是一座普通的平房,中间的正厅稍大一些,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客厅,并排着两间卧房和一间厨房,加上院落的大门,倒有几分四合院的模样。 白墙红瓦的屋子虽然简陋,但被主人收拾的非常干净。院子里绿意盎然的小菜园子,还有那几盆绿植,为这寂静的院子增添了几分热闹。 明月一趟三千米耐力长跑回来,恨不得腿脚都麻了,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 这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体能欠缺的情况下再强行耐力长跑,当然有些吃不消。 明月只手把着铁门慢慢走进院子,迎面撞上一位穿着时髦,打扮靓丽的女人,愣了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耳,“家里来客人了啊?” 叶彩欣的目光缓缓落在明月身上,仔细打量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奥运滑雪大跳台冠军!明月,你是明月!” 突如其来的颠覆着实令她震惊不已,转身看向陆淮宁,心中滋味莫名。 “你好!”明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叶彩欣很快就缓过神来,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叶彩欣,我与淮宁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爸爸和他爸爸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陆淮宁拎着菜篮子大步走过来,险些没忍住把手中的菜篮子砸在女人脸上,臭不要脸的,谁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了? 这女人到底想要在明月面前炫耀些什么? 明月触碰到陆淮宁投来的目光,匆忙说道,“招呼你的青梅,我去洗个澡。” 她现在面对陆淮宁,都有些发憷,太粘人太会唠叨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去耐力长跑,肯定又要罗嗦一大堆。当着别人的面,她得尴尬死! 陆淮宁嘴角抽了抽,望着明月匆忙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眸底似有流星突然划过,满目生辉。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给闹得,明月口中‘青梅’两个字,竟让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醋味。 他的明月好像在吃醋! 陆淮宁瞬间被自己的脑补甜得一塌糊涂,收回视线,拎着菜篮子快步去了厨房。 叶彩欣心慌得不行,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问号,紧追不舍,“淮宁,那个滑雪冠军,她怎么会……”
第8章 纯粹就是单相思 叶彩欣余下的话再说下去,就变成了一种质问的口气,她怎么敢呢? 再说,在陆淮宁这里,她还没有这样的资格和身份,不是吗? 虽然明月只是出现短暂的一小会儿,但她看得再清楚不过,陆淮宁注视明月的眼神,好像拥有了整个星辰大海。 那是自己一直以来苦苦渴求,却求不来的爱。她一直以为,陆淮宁就是块不开窍的冷木头,怎么现在感觉他比天上的暖阳还要温暖? 可惜,这并不属于她…… “这是明月的家,她爸爸生前一直很照顾我,前几天突发脑梗去世了,她从挪威赶回来奔丧。” 陆淮宁当然知道叶彩欣想问什么,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表明自己的心意。 因为他不想有任何负面的消息影响到明月的前程,甚至伤害到她,毕竟喜欢明月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况且,他觉得他的明月,年纪还尚小。 叶彩欣本来也不敢指望陆淮宁会跟她解释些什么,眼下听完他的话,压抑的心情多少纾解了些。点了点头,目光朝卧房的方向望去,颇有些同情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看她气色那么不好!” 在叶彩欣看来,明月才十九岁,又是体坛炙手可热的运动员,前途一片光明,想必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感情上。 而且刚才她见明月对陆淮宁,压根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个人,纯粹就是单相思。 “真看不出来,你还蛮细心,也挺会照顾人的。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给谁做过饭呢!” 叶彩欣说得酸溜溜的,看着陆淮宁熟练的做饭手法,心里不是滋味。在丰南的这段日子里,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陆淮宁当初是因为讨厌她,为了躲她,才选择农业大学。还是说,他是真得喜欢这方面的专业。 陆淮宁没有再理会叶彩欣,很快就炒了四道菜,一个汤,这些都是平日里明月爱吃的。 以往只要明月回来,明叔无论多忙,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务,精心烧菜给她吃。 守着满桌子的菜肴,陆淮宁心里如同压了一块沉石,难过得喘不过气起来。寻思着明月应该也捯饬的差不多了,便把饭菜端去了客厅。 叶彩欣亦趋亦步的跟着,一双眼睛紧紧地巴在他的脸上,看他神情游离不定,也不敢多问。 突然,他转过脸来,没好气地说道,“把碗筷带过来啊!难道你打算用手抓呀!” 叶彩欣怔怔地看着陆淮宁,最后还是转身出了屋子,尽管心里的委屈都快堆积成山了,嘴上还是不敢轻易说出来。 从小到大,她是被人捧在手里精心呵护的公主,饮食起居全部由保姆一手替她安排妥当。 可在陆淮宁这里,她就是棵野草,廉价得很。偏偏自己就愿意作贱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陆淮宁佯装看不见她那受屈的脸蛋,低头自顾摆弄餐盘。故意使唤她,不给她好脸色,目的就是要她难受,最好是让这位大小姐哭着回省城去,免得在这里碍眼。 从中学开始,叶彩欣就像阴魂不散一般黏在他身边。高中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高度表白,扬言将来一定要嫁给他。 害他被班主任以早恋耽误学习,影响高考为由,请进教务处办公室严厉批评,登上学校热搜榜,成了校园风靡一时的人物。 更气人的事,回到家里之后,那个老六居然没被家长批斗,叶大总裁还以女为荣,直接敲定他这个女婿。可恨得是,他爸妈还乐见其成。 自打那之后,他基本上就把叶彩欣当做空气处理。大学填报志愿,他毅然决然选了农业大学,毕业之后立即回丰南老家创业。目的就是为了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 三年前,得知叶彩欣要出国深造,他背着学校的老师,拉上几个狐朋狗友,去外面狂欢了一个晚上,庆祝劫后余生。 叶彩欣出国了,也许哪天被外国佬拐了去,又或者是与哪个海外华侨双宿双飞,总之他认为摆脱她的希望值在不断飙升。 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还烦人,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明月洗完澡,换上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湿漉漉的头发用发帽包裹着,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只是皮肤白皙的她,小脸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 她见叶彩欣端着碗筷进来,想要上前去接一下,毕竟人家是客人。 陆淮宁却好像故意似的,伸手拉住她,柔声说道,“我给你吹头发,别着凉了!” 明月转过脸去,一双瓦蓝的眸子似水洗过的天空,格外好看,亦如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如此这般投映在陆淮宁的心湖上,回忆就像一缕温柔的微风吹过,荡起阵阵涟漪。 一身红色的滑雪服,脚踏滑雪鞋,手持滑雪杖,踩着双板冲向几十米高的跳台,如展翅高飞的雄鹰,腾空滑翔,在高空中旋转、抓板,挑战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十分壮美且惊心动魄。 他被惊得当即屏住了呼吸,瞪着滚圆的眼珠子,不敢眨一下眼睛。 当她安稳地落在雪地上时,如同一朵鲜红的玫瑰瞬间绽放,在雪地上,同时也盛开在他的心头上,美得摄人魂魄。 在她摘下眼镜和头盔的刹那间,他看清了她的模样,心,也在那一瞬间沉沦了。 那年,她才九岁,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滑雪天才,包揽省级各项滑雪比赛奖杯,成功打进国家队。 从那个时候开始,十二岁的陆淮宁就起了贼心,长大后,他要娶这个了不起的空中滑翔的天使做媳妇儿。 当他得知,明月和他一样,都是寄养在外婆家,父亲都是来自丰南,筹谋媳妇儿的计划,便在他心中悄然而生。 明月哪里知道,陆淮宁打小就惦记上她。面对他的殷勤,有些尴尬。不过有外人在,她表现得极为淡定。 大大方方的抽回手,嘴角边扬起一抹浅笑,拉着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叶彩欣,两人并肩坐在木桌边,忙着招呼客人。 “农家小院的饭菜肯定是比不上你们省城的大饭店,你初次来做客,我也没准备,有些唐突了。但陆淮宁的手艺看上去似乎还不错,你凑合着吃点!” 陆淮宁手上突然落了空,心里也空唠唠的,杵在桌边默默地看着明月,一声不吭。
第9章 爱情输在起跑线上 叶彩欣缓过神来,努力把笑意尽数堆在脸上,“哪里!农家菜吃得更放心些!”顿了顿,盈盈如秋水般多情的眸光望向陆淮宁,“能吃上淮宁亲自做的饭菜,真得是太难得了!” 他却别开脸,转身离开,“你们先吃,我回去洗个澡再来!” 明月瞥了一眼离去的背影,依旧是一副淡淡然的表情。她性子沉稳,即便是看出点什么,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叶彩欣最难以忍受得是陆淮宁,在旁人面前对她依旧很冷漠,半点面子也不给。尴尬之余,她突然道歉,“明月,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贸然来访,真是对不住!” 明月闻言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凝视着饭桌上的菜肴,神情又有些恍惚,“没关系!快些吃吧!” 叶彩欣见她埋着头吃饭,情绪不佳,也不好多说什么,抖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睛偷偷环视着四周。 明月家真的是里外一样的简陋,连一件像样点的家具都没有。厅内只有一张木桌和四把椅子,一台老式的彩电,一把藤椅,连个沙发都没有。 屋顶中间一盏白色灯泡照明,电线也是老式的,贴着墙边走,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叶彩欣难以想象,这样的家庭,如何能培养出这样一位滑雪天才? 众所周知,滑雪是一项很烧钱的运动,不仅要具备自身得天独厚的优势,有这方面的天赋。 更重要的是,身后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持续支撑着,否则是很难走下去。 她游离的目光回到明月身上,想说些什么,又心有顾忌,视线转向空荡荡的房门口,望了一眼,又默默地低头吃饭。 明月一口接着一口扒着米饭,很快就吃完了,把碗一推,声音略有些沙哑,“你慢慢吃,我们滑雪运动员平日里对饮食有严格的要求,不能太过随性!” 叶彩欣应了声,看她起身离座,正想跟着,却见陆淮宁回来了,又坐了回去。 “你这就吃完了?”陆淮宁高大的身影半挡着门口,拦了明月的去路,伸长了脖子看向饭桌,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最后却要便宜了别人…… “嗯,剩下的你们包圆。”明月说着伸手推开陆淮宁,径直去了正厅。 陆淮宁转身想要跟过去,看着清瘦孤冷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打消了念头,默默地回到饭桌边。 叶彩欣殷勤的起身给他打饭,小心翼翼地问道,“淮宁,你真得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作物育种,躬身耕耘吗?” 见陆淮宁头都没抬一下,专心吃饭,顿了顿,接着说道,“陆叔叔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手上那么大的产业,将来还得由你来继承,你说……” 她话还未说完,陆淮宁猛地抬起头,一双随了母亲混血儿的蓝色眼眸一凛,声音冰冷且疏离,“我爸爸的公司将来要怎样?那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叶彩欣被怼了一句,险些没给胸闷晕死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火气,放下筷子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哪里不称你意了?你说,我改!” 她已经被气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赤红的眼睛紧紧地揪着眼前的陆淮宁,一寸一寸地巡视着。 叶彩欣自己也不知道,陆淮宁究竟哪里好了,皮囊不是最帅的,脾气在她这里却是最臭的。为什么自己就跟着了魔一样,爱他爱到魔怔! 陆淮宁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身子往木椅靠背上一怼,慢条斯理地说道,“哪都好,谁都喜欢你,可我不喜欢!你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女人固执地说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管要我等多久,我都愿意!” 陆淮宁苦笑着摇头,认真且坚定地看着叶彩欣,“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要是喜欢你,我会舍弃金融去考农业,至于躲你就跟躲瘟疫一样,回农村育种创业?” 虽然这话不过是他信手拈来,但看着叶彩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滚滚直落,起身索性把话说死了,“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也是走出国门,接受新式教育的女人。 不是古代封建女子,你应该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不是苦守就会有结果的。趁早回头,对你对我都好!” 陆淮宁说完实在没心思再吃饭,丢下筷子起身离开。叶彩欣却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不甘心地追问道,“陆淮宁,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连一点点喜欢我的感觉都没有!” 叶彩欣尽管心里明白,陆淮宁的话没有半点虚言,可她还是不想放弃。 陆淮宁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双手插兜,一字一顿道,“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 她哪里知道,他的心早在十年前就丢了,任是谁也没有能力再找回来。 “你喜欢她对吗?”叶彩欣哽着泪水看他,最终还是问出口,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陆淮宁当然知道,叶彩欣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定定地看着女人饱含泪水的眼睛。思虑了片刻,目光投向正厅的方向,一脸坚定地说道,“对,打小在漠河的时候就喜欢,很喜欢,那时候我就想着长大后娶她为妻!” 顿了顿,转过脸来抬起下巴看她,语气耐人寻味,“所以,怪只怪你输在起跑线上。” 此刻的陆淮宁,比宣誓入党还要坚定且自豪。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女孩子,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叶彩欣似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后退了两步,眼泪止不住往下滚落。 漠河,他们早在十年前就认识了? 起跑线,该死的起跑线! 现在社会,学习要拼它,怎么现在连追求喜欢的人也要拼它?这个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得瑟欠扁呢? 她倒是想啊!可谁叫自己不知道,一出生就跑去漠河认识自己喜欢的人。 叶彩欣心里的伤痛,竟被陆淮宁最后这一句话轻轻松松给挥去了一半,气呼呼地瞪着他,“输在起跑线上又怎样!逆袭也不是不可能,陆淮宁,你给我等着瞧!”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陆淮宁知道叶彩欣驾车回省城去了,顿感浑身轻松,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人又回到了饭桌边继续吃饭。 粘人精,最好生气回去立马找个人嫁了,免得又来丰南烦他。 这么多年了,真是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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