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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总,夫人她罪不至死

笙笙不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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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idejian   主角: 沈知初夏明月   更新: 2022-09-07 13: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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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初夏明月《厉总,夫人她罪不至死》讲的是"沈女士,你的家人没陪你一起来吗?"沈知初一头雾水,不就是拿个体检报告吗,难道还需要有人陪?何况家人……她还有什么家人?母亲难产生下她死了,父亲把她当做赚钱工具,哥哥更是将母亲的死归结在她身上恨她恨得要死,而爱人……那是她抢来的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医生忽然提起这两字,她都快忘记"家人"是什么意思了沈知初怔了片刻后,摇头道:"就我一个人"医生蹙紧眉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带着惋惜口气透着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她快死了 “沈女士,你的家人没陪你一起来吗?” 沈知初一头雾水,不就是拿个体检报告吗,难道还需要有人陪? 何况家人……她还有什么家人? 母亲难产生下她死了,父亲把她当做赚钱工具,哥哥更是将母亲的死归结在她身上恨她恨得要死,而爱人……那是她抢来的。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医生忽然提起这两字,她都快忘记“家人”是什么意思了。 沈知初怔了片刻后,摇头道:“就我一个人。” 医生蹙紧眉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带着惋惜口气透着无奈,他将桌上放着的一沓化验报告递给沈知初。 “沈女士,化验结果出来了,胃癌晚期。” 他似乎是在可怜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的女人,说话和动作都尽显小心。 沈知初呼吸一窒,她接过化验单,蹙眉看着上面的各项指数,她不是学医的,但是也能看出来她身体里的那颗胃有多严重。 其实在做胃镜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敢去想。 医生指着图片,在沈知初耳边给她一一讲解,沈知初发着呆听一半漏一半,洋洋散散总结出,她时间不多了,需要她尽快入院做化疗。 胃癌晚期能活多久?沈知初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病,因为她的爷爷就是在病床上挣扎了两年死去的。 医生好意的提议道:“沈女士,这边建议您尽早住院接受治疗。” “那我住院……能好吗?”沈知初哑着嗓子,神态麻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医生没再出声,只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那就不治了,沈知初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站起身将诊断书全部塞进挎包里。 她站起身说了声谢谢,扭过头离开了诊断室。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在下雨,细雨夹杂着寒风,吹在脸上跟刀刮一样疼,沈知初打开包将里面的伞拿出来撑开,细雨斜飘,有伞也遮不住寒冷。 三月天的温度算不上有多冷,可沈知初的冷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绵绵不断的寒气顺着血液延伸到四肢百骸。 手指冻得发红,她单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放进了衣袋里,可还是觉得怎么捂都捂不热。 沈知初漫无目地走着,她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乌云密布的天,蓉城的天变得真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眨眼就到春天了,春天本该是万物生机的季节,怎么到她这里,她就要死了呢? 沈知初站在路边打了辆车,等计程车靠边停下后,她慢吞吞的将伞收起来打开后车门矮身坐进去。 司机扭头问她:“去哪啊?” “半城c区。”沈知初低头回他。 开了一段路后,沈知初忍不住地打开包又看了眼诊断书上的图片。 图片上的胃扭曲丑陋,让人不敢相信那是属于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她的胃癌是饿出来的,和厉景深结婚四年里,为了讨好对方尽心尽力的按照他的口味做他喜欢的菜,想着对方回来后看着满桌子的菜,就算他不喜欢自己最起码也能感动一下对自己温和一点。 可是厉景深压根就不想不愿意和她吃一顿饭,她也不沮丧依旧每天做好饭按时发短信等着他来,这一等,人没有等到,反倒把胃癌给等来了。 眼泪最终还是没控制住掉了出来,沈知初吸了吸气,她自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是到了今天,她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土崩瓦解溃不成军,胃部一阵阵的抽搐着,沈知初蜷缩着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咬紧的牙齿深深溢出一段**。 司机听到抽泣声,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女人曲着身,瘦弱的脊背不断颤抖,车内的空气好似都要被她夺走,他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哭的这么绝望。 “小姐,你怎么了?失恋了,还是工作不如意?” 后面没人回他,他继续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开点,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回去好好休息,明早太阳升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沈知初抬起头,嘴角扬出一抹苦涩,“谢谢你。”她没想到得绝症后安慰她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司机笑笑没说话,继续专心开车,到了半城,他将车停在临时车位上。 车程半小时,车费总共28元,沈知初扫码付款下车,将手中攥着的诊断书撕碎扔进垃圾箱。 一阵冷风吹来,沈知初擦了擦脸上干涸的眼泪,再度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面色平静波澜不惊的成**人,只是眼眶有些红肿,脸上毫无血色。
第2章 抽血 疲惫不堪的上了楼,沈知初摸出钥匙往左转了半圈后门开了,浑噩的大脑感受到房间里不一样的气氛后瞬间清醒了。 隔着门板一听,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厉景深回来了。 她要告诉她得胃癌的事吗?告诉后他会关心自己一下吗? 沈知初反复问着自己,脑子里还在想着的时候门已经被她推开了,然后她看见迎面而来的厉景深正脸色铁青的看着她。 “去什么地方鬼混了?你好好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鬼混?如果去医院验血做胃镜叫鬼混的话那还真是,毕竟现在的她临门一脚就彻底跨入鬼门关了。 想着想着眼眶又是一阵发酸,厉景深并没有注意到沈知初已经发红的眼眶,只是一个劲的用眼神去指责她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沈知初从包里拿出手机晃了晃黑屏,说道:“没电了。” 她一共有两个手机,一个手机办公事,而另一个手机是专门为了等厉景深的联系,这两天她被胃折腾惨了,一时间忘记了充电,才会导致回来的路上没接到他的电话。 “有什么急事?”能让厉景深着急到给她打多次电话的,想都不用想是为了谁。 她刚想完厉景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往外拉,“明月受伤了,失血过多你跟我去医院走一趟。” 果然,他的紧张全是为了夏明月。 心头间彻底被酸涩占满。 夏明月严重凝血功能障碍者,血型稀有,而能配她血型的恰好是沈知初。 沈知初上下一身被雨打**,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的贴着脊背,唇色藕青,双手如冰,这些厉景深都没有发现,夏明月住的医院就在这附近,走路过去十分钟就能到,可厉景深心里着急,拉着沈知初强行将她扔到了后座车位上。 开着车的厉景深眼睛盯着前方,视线不经意瞥了眼后视镜,当看到沈知初那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时。 他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脸怎么白得跟鬼一样。” ……原来才发现啊。 沈知初嘲讽地勾起唇角,喉间像是堵了块黄连,她打开车窗看着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雨,身子冻成了一团,吐出的气变成一团冰雾,睫毛轻轻颤抖着。 厉景深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 他感觉今天的沈知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想了想,沈知初发生了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是夏明月的身体,这么一想,右脚轻踏了一下油门,车速加快。 到了医院,厉景深拽着沈知初的手从车里拖出来,沈知初还没有站稳脚跟,便被厉景深拉得脚步趔趄狼狈地跟在他身后。 厉景深把沈知初直接带进了采血室,眼底冰冷的对着一个护士说道:“抽她的血,不用检查,赶快。” 沈知初嘴角泛起了一阵苦涩,厉景深对自己的血比对她这个人还要信任,连检查都嫌麻烦,难道就不怕她身体里的癌细胞进入夏明月的身体里? 沈知初神色挣扎了一会儿,说道:“景深,我身体不舒服,今天能不能不……” 厉景深眼瞳半眯,从里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他屈身一手钳住沈知初的下巴,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四年前我们就签了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沈知初请你好好的履行你的职责。” 是啊……四年前就签下的合同,在夏明月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她无偿献血,合同上写得很清楚。 这就是当初她签下的交易,她沈知初就算是要死了也必须为夏明月捐血。 这是她欠厉景深的。 那一年,夏明月到a市出了一场车祸,因送往医院不及时导致伤口失血过多,急需rh阴性血。 在得知夏明月出事后,厉景深焦急万分的求她帮忙。 沈知初当时鬼神使差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你做我的男人,我们两个结婚,夏明月我就救。”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厉景深眼睛里的惊愕,还有从眼底里缓缓升起的对她这个人的厌恶。 从那一刻,沈知初就知道两人再也无法和平共处。 她在厉景深最困难最需要她的时候落井下石,逼他就范。 厉景深出生在显赫的厉家,人生下来就高人一等,脾气大也有对应的资本,享受着最好的一切,周围的人都以他为首,平时连句重话都没听过的人,头一次被人逼迫威胁。 沈知初知道厉景深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胁迫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当她看见厉景深不带一丝犹豫地签下“卖身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看着他能为夏明月做到这个地步,心里那是酸到发痛,不过后来她安慰自己说,先婚后爱日久生情,保不准厉景深久了后也会像对夏明月一样对她沈知初好。 可惜,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沈知初万万没想到,自己遭报应会遭得这么快。 一不小心的就得了绝症,真的是活该! 看着针头没入了皮肤里面,殷红色的血浆缓缓的抽了出来,沈知初疼得脸色越发的惨白,真的是太疼了,比做胃镜的时候还要疼。 抽血的护士还没有见过如此瘦弱虚弱的女人,盯着那一截白皙的手腕,小声问道:“还能坚持吗?” 沈知初头晕的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抽吧,我没事。” 护士总共抽了600cc,便不敢继续了,女人的手实在是太过冰冷,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沈知初昏迷的前一刻,听到最后一声话是,厉景深问护士:“够吗?不够可以接着抽。” 这些年来,厉景深是怎么变得这么狠心的?
第3章 不合适的戒指就像婚姻一样 沈知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手机没电了,沈知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了眼窗户外边的天还是乌蒙蒙的。 沈知初起身穿好了自己的鞋,提着包走了出去,经过夏明月病房时看到虚掩的房门,她控住不住自己的脚停了下来。 这里面住着的人是夏明月,而陪她的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厉景深。 夏明月长着一张初恋脸,穿着医院里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都遮挡不住她干净优雅的气质,皮肤很白衬得一双杏仁眼又明又亮,沈知初想,也许厉景深就是喜欢夏明月那股从内而发的单纯劲,在对比一下自己,那就是心思歹毒棒打鸳鸯的恶人。 厉景深对夏明月的好让她有些嫉妒,看久了牙龈发酸。 不了解厉景深的人,以为他天生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性子,但沈知初清楚,他其实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夏明月,舍不得分其他人一点。 当然……很久以前也对她好过,不过现在早就一点都不剩了。 她的“偷窥”最终还是引起了里面两个人的注意,夏明月就看了她一眼身子就抖成了一只小白兔,躲在了厉景深的身后。 脸上露出胆怯,眼眶通红,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厉景深轻轻拍了拍夏明月的肩膀,眼神冰冷地望过去,待看见站在门口边上的沈知初后,心里升起了一股烦躁。 那种烦躁化作了厌恶,不加掩饰的上升到了脸上,训斥道:“你站在那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沈知初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一时间觉得刺眼得很,她并不想看,可她实在是忍不住,因为,那是她不曾见过的厉景深,是她向往的厉景深。 看多了,眼睛就模糊了……很疼,心如死灰。 厉景深把夏明月挡在身后,两眼瞪了过去,看到沈知初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眉头紧皱在一起。 “既然你醒了,那就回去吧。” 沈知初犹豫了一下,哑着嗓子问道:“今晚你要回来吗?” 看着厉景深那眼神里的防备劲,沈知初都懒得和他解释,她想不通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才会让厉景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虽然害得他没有和夏明月在一起,可他们结婚的这四年里,她沈知初就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他起居用食。 虽然没法做到家庭和睦婚姻美满,但是这些年来她从不过问他与夏明月的事。 以前厉景深有所忌讳,还知道暗地里来,再之后沈家日夜衰退淡出富豪榜后,她对于厉景深来说再也没有了威胁。 他和夏明月明里背里的事,这些她都没有提过,但是要说不计较吗?怎么可能? 和厉景深在一起,沈知初变得一无所有,得了胃癌快死了不说,还要帮人续命,她自己的命都快没了,可有谁能想着帮她续? 沈知初的心顿时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疼,痛意顺着血管传到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疼得发抖。 沈知初对于厉景深的命令毫无争论,这么多年,也算是习惯了,从最初的讨好变成了现如今的安静自缚,画地为牢。 转身的一瞬间,沈知初听到里面传来夏明月的声音。 “沈知初输这么多血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没事,她身体一向好。” 看,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就连情敌都看出来了她的脸色不好,可他却没有。 厉景深并不是个粗心的人,他能一眼看出来工作上的问题,能第一时间知道夏明月出了什么状况,却唯独对认识了六年的沈知初没有一点耐心和细心。 沈知初深呼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她低着头慢慢地走回去,她包里没有伞,顶着雨没一会儿就湿透了,沈知初身体畏冷,寒气从骨头里渗出来,原本就藕青的嘴唇这会儿冷的干裂,乌翘的睫毛上也沾上了水珠。 沈知初冷得头眼发胀,连带着胃都冷得发疼,她伸手捂了捂胃却不小心碰掉了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沈知初目光呆滞的跟过去,戴了四年的戒指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上面还泛着黑,她遥想起当年和厉景深签订了婚约合同时,她随口说道:“既然结婚了怎么说也得该有个戒指吧。” 厉景深当时听了,直接在路边的摊子上花了30元钱买了这一枚单戒扔给她。 出言讽刺道:“拿去,你也就值这么点钱。” 沈知初当时只是笑了笑,眼神里说不出的荒凉,戒指小了个尺寸,她强行穿过手指,无名指磨得通红流血了她还是一直坚持戴着。 沈知初当时固执地想着,戒指戴久了总有一天会合适,却不想戴到最后会从她手指上松掉。 就像他和厉景深的感情一样。 沈知初在大雨中蜷缩着身子,胃里火烧火燎翻江倒海,她赶紧捂住嘴巴干呕了两声,眼眶疼得猩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天还在下雨,街边上的行人陆陆续续的撑起了伞,沈知初蹲在地上捡起戒指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等到胃没有那么难受了才站起身。 她像是雨中的一抹游魂,恍惚间撞上了人,沈知初被这一撞回过神来,慌乱地低下头道歉,对方是对年轻的母子,女人拉着小孩子的手,声音温和:“没关系。” 小孩儿则昂起头看向沈知初泛红的双眼,小声问道:“姐姐你是在哭吗?” 女人拍了拍小孩儿的头,歉意地看了沈知初一眼,拉着小孩走了。 母子俩背对着她,沈知初听到小孩问自己的妈妈:“姐姐为什么哭?是因为害怕哭的吗?” “大姐姐怎么会害怕……” 雨声淅沥,沈知初逐渐听不清母子俩说了什么。 沈知初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胃,仰起头将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害怕?怎么可能不怕啊,一个人去医院的时候怕,做胃镜的时候怕,被医生单独叫到诊断室的时候也怕,最后被下绝症书的时候更是怕到浑身血液倒流,全身冰冷。 但比起这些沈知初更害怕的是,孤独的死去,身边没有一个人。
第4章 和厉景深离婚吧 沈知初脚步蹒跚的走回去,十分钟的路程让她熬到了二十分钟,别墅里没开暖气,偌大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寒冷。 沈知初踢掉高跟鞋,像喝醉了酒踉踉跄跄走进浴室,她打开浴缸里的热水,放到一半,前一刻还在坚持的人,这一刻宛如死人一样倒在浴缸里,热水蔓延,人无声无息,大红色的长裙铺满整个浴缸,宛如刺目的血水,衬得沈知初的脸白如宣纸。 她阖上眼睛,脸往水中沉下去,水逐渐漫过头顶,封过了所有感官,短暂的窒息麻痹了心脏,半晌后,她抑制不住地张了嘴,热水进了嘴里,一股恶心感从胃里蹿了出来。 沈知初睁开腥红的眼睛从水里探出头,她趴在浴缸上,身子匍匐挂着,胃里像是有只手在抓扯着,她麻木地张开嘴,上身难以自控的抽搐,一天没吃饭吐出来的全是带黄色的酸水,烧得她喉咙痛,眼泪都坠了出来。 吐到最后,沈知初揉着酸胀的双眼看着地上粘液中的血水,她嘴角微微往上扯,笑意不达眼底,瞳孔里面满是死寂荒凉。 她脱下身上的红裙扔在地上的血迹上擦了擦,她不能让厉景深看到血。 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沈知初光着脚回到卧室一头栽进床上,她睡不着,不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她还能幻想未来可期,现在,无论她多努力都是垂死挣扎毫无作用。 四年,她用了四年的时间把自己输的一干二净,从满腔喜欢再到如今望不到底的绝望。 这一天,她好像把她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沈知初把手放在心脏那儿,苦涩嘲讽:明明是胃烂了,你疼个什么劲儿? 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沈知初条件反射的撑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包翻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信息后,她宛如卸掉了浑身力气。 不是他……沈知初你到底在奢望什么? 沈知初呆滞地盯着手机看了两秒,最后手指僵硬的往上一滑接通了电话。 “秦默。”沈知初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刀锋擦过磨刀石,有些刺耳。 秦默是和她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俩人不是亲人却甚过亲人,小时候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住在秦家,对沈知初来说,秦默就是她的哥哥。 手机里,秦默担忧问道:“知初,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生病了?” “有些感冒,刚睡了一觉起来声音沙哑很……” 沈知初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的秦默就打断了她,“知初,连我你也要骗吗?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医生了?刚醒时的声音和感冒哭过后的声音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喉咙一噎,像是堵了一块儿尖锐的石头,磨得口腔鲜血淋漓,吐不出咽不下,她说不出半句解释,最后苦笑出声。 秦默问:“知初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沈知初握着手机盯着木地板,没人喜欢把自己最软弱的地方展出来,她摇了摇头拒绝,“不能。” 秦默怔了怔,他知道沈知初是什么样的性格,说好听点叫要强说难听就是牛脾气倔,她要是不想说就算你拿铁钳去撬也撬不出半句实话。 秦默只能转移话题:“你今天去医院拿体检报告的结果是什么?” 沈知初抿了抿起皮的唇瓣:“挺好的。” 秦默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亲自去医院查,你的体检报告我还是有资格去看的。” 秦默在那所医院挂了个外科主任,他要想查是再容易简单不过的事。 失误了…… “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查,你选吧。”他还在逼她。 手机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里面的呼吸声,沈知初败下阵来:“癌症,胃癌晚期。” 秦默:“……” 对方似乎在隐忍什么,凌乱的呼吸声不断通过通话传到她耳朵里。 “怎么可能……你还这么年轻……”秦默低喃自语,声音逐渐哽咽。 隔着手机沈知初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他在为她难过,死前还有人关心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来医院我重新为你检查。” 沈知初拒绝:“检查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结果,秦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胡说什么!知初你听我的,好好住院治病,你一定能好的……”秦默的声音透着悲哀,他就是主治这方面的医生,他清楚这病有多严重,而痛起来有多难熬。 沈知初怎能会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秦默不知道该如何劝沈知初,有时候不是她想不想活,而是看天给不给命,她的时间已经受到了限制,医院给的建议要么住院多熬几年,要么放弃治疗听天由命,总之……都是快死了。 “知初,你和厉景深离婚吧,你看看你们在一起这四年,他把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离婚……沈知初从未想过和厉景深离婚,对她而言,他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穷极一生都想要抓住的光,可光怎么可能抓得住? 沈知初用力握紧手机,骨节泛白,用了好大的力气:“我会考虑的。” 和厉景深离婚,就好比硬生生的从胸口里挖走一块肉般,谈何容易? 秦默嘱咐她,让她第二天再去一趟医院,沈知初嘴里答应却没真正放在心上。 除去是厉景深的妻子外,她还是掌管沈氏公司的总裁,总有各种事压着她。 人的忍耐力就像骆驼,可以在高压下负重前行,但往往骆驼的死的只是压在背上多出来的一根稻草。 通话挂断,沈知初随手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胃一直痛着,今晚怕是很难入睡,她打开抽屉从里拿出两瓶药,一瓶止痛一瓶安眠,各吃了两粒后倒在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大脑开始有些浑噩,频繁做噩梦,像是鬼压床,胸口沉甸甸的被压地喘不上气,她晃着脑袋支吾着,等挣扎着醒过来后陡然惊觉,压着她的哪是什么厉鬼分明是厉景深。
第5章 他从未见过沈知初生病 厉景深浑身散发着寒气,俩人相隔几厘米,沈知初被冻地浑身一激瞬间清醒,面对男人阴鸷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往哪瞟。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掐住她的下巴,沈知初被迫抬头,带着惊慌看过去。 “景深,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回来就回来,难道还要给你报备?”厉景深跪上床,不顾沈知初的反抗强行压在她身上,他动作很大,捏住沈知初的手腕不带一丝怜惜。 感受着怀里的女人从放松到僵硬,最后抗拒挣扎,尽力的反抗却被压制住了双腿。 沈知初惊惶失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厉景深像是一匹恶狼要将他拆骨吞腹,她很怕这样的他,记忆里那个温文儒雅的厉景深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她下意识的开始求饶:“景深,我好疼……” “沈知初,你真让我恶心,无论是你的脸还是身子,都令我作呕。”沈知初这样的女人就不配得到好,耐心的对待好像都是多余的。 沈知初身子僵硬,她死死咬紧下唇,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陈年旧纸,没有一点血色。 对于厉景深侮辱的话,她本该早就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疼,像是被人攥在了手心里一点点捏碎。 厉景深少有回来,他把她当小姐,闲来无事回来躺躺就离开,像是为了“履行”她“夫妻义务” 今天夏明月受伤,按理说他本该在医院里陪着他的心上人,可如今大半夜的出现在她的卧室……沈知初稍稍想一想便想通了,多半是跟夏明月闹了矛盾,不然哪轮得到她? 可今晚她实在是提不起多余的力气应付他,沈知初推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找到个空隙就要逃,身子刚直起来,后脑勺的长发被人从身后拽住。 “啊……”沈知初发出痛吟脖子往后仰,“厉景深,今天已经晚了,我不想和你做……”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惹到了他,厉景深阴沉的脸在光影下格外恐怖,拽住沈知初的手一用力将她的脸强行按在枕头上。 “沈知初你装什么清纯?你想不想做,我还不知道吗?威胁我结婚,现在还要婊子立牌坊?” 太难听了……沈知初呼吸都在颤抖,她盯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没忍住,晕**枕头。 这就是她一心要嫁的人,用最狠毒的字眼把她伤的遍体鳞伤。 厉景深看着她湿润的眸子,心里紧了一下,他烦躁地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将沈知初的手绑在床头上。 沈知初强忍胃癌带给她的痛苦,舌尖抵住牙齿,她压抑着声音,拼命将喉咙里那股血腥味给咽下去,几欲求死,痛不欲生。 厉景深看着女人像是猫蜷缩在被褥里,细细颤抖,看着有些可怜。 厉景深没把她看在眼里自然也没放在心上,沈知初的身体一向很好,通宵加班第二天还能准时去上班是常事,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好像从没见过她生病。 长发凌乱的铺在床上,她后背很纤瘦,弯曲着身子时,两块肩胛骨就像即将展翅的蝴蝶。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指尖刚碰到,女人像是受了惊吓,猛地往旁躲,厉景深眼眸里闪过狠厉,心里极其不爽。 “平时像条死鱼一样,今天还想玩欲擒故纵?但我告诉你没用!”厉景深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燥火,这股火来的莫名奇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扑灭。 他不愿意去承认这股情绪是沈知初带给他的,只能往夏明月那边想,想到夏明月在医院和他说的那番话问他什么时候和沈知初离婚,他心情顿时往下滑。 厉景深咬紧后牙槽,沈知初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和夏明月为之争吵? 沈知初抱住自己,像是缩进壳里的乌龟,呈现出自我保护的状态,她感觉好冷,明明她开了空调盖着被子,可依旧抵御不了寒冷。 似乎是心口处划破一条口子,伤口感染,腐烂了五脏六腑。 她一向很能忍痛,打碎牙齿往下咽,可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了,离婚的念头一旦扎进心里后,便会疯狂蔓延。 等有力气了就和厉景深谈谈离婚的事吧,她快死了,没有时间去讨好他了。 沈知初痛到昏迷过去的时候,听到厉景深说完最后一句话。 “要不是你身体里有明月相同的血型,你以为我会看得起你?不过你很快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 等沈知初醒过来时,身边早就没了厉景深的身影,她虚弱地撑起身子,被子从她身下滑落下去露出颈肩狰狞的伤口。 沈知初翻身下床,双脚刚落地,大脑一阵眩晕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沈知初晕晕沉沉地进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满身是伤的身躯,让人看了总感觉很可怜,沈知初也不例外,她可怜她自己,心那么点儿大的地方全装着厉景深,她努力讨好了四年,可最后还是逃不过一句再见。 这个世上,感情要是努力就能得到,该有多好? 她站在洗漱前洗脸刷牙,本就疼痛的喉咙,经过昨晚的哭饶变得越发疼痛,随着刷牙喉咙出现应激反应,她上身抽了抽干呕一声,吐出来的牙膏泡沫上带着血。 沈知初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就连吐血这种事也能习惯当做不在意,她打开水龙头将浴盆里的血沫冲洗干净。 等收拾完出来后,时间已过七点半,她吃不进东西,但想想肚子里那颗畸形的胃,她还是热了杯牛奶喝。 去了公司,沈知初处理文件,翻看沈氏这几个月的利润,数据正在下滑,沈知初仿佛已经看到沈氏落入衰败的那一天。 厉景深背地里打压沈氏的事,沈知初早就知道,为了报复她,他可以说不择手段。 厉景深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人,他做事雷利风行,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A市龙头沈氏给拖下商界地位。 到底是比不过他…… 厉景深这犀利的手段,怕是她一辈子也学不会。 翻完一本后,沈知初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端起桌面上已经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咖啡的苦味缓缓冲散了她喉咙间腥甜。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知初站起身来到落地成前,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是该准备后事了。 只是偌大的集团,几十年的心血,她死后该由谁管理? 她爸?还是她哥?这俩人都是坐吃山空的人,只怕把沈氏交给他们,没几年就会倾家荡产。 沈知初思来想去,发现身边最适合接管沈氏的居然是她法定上的丈夫,那个一心想要沈氏破产的厉景深。 沈知初眉宇间笼罩着一股阴郁,看着窗外的眼睛此刻变得很深,像是一滴墨融了进去,化不开的黑,她抬起左手贴在冰冷的窗户上,指尖泛着冷白,手指规律地敲打着玻璃。 办公室里很安静,显得那轻微的敲打声格外清楚,沈知初难得有思绪放空的时候,她喜欢发呆,沉寂在片刻失神的状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短暂忘记现实带给她的痛苦。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蓦地震动起来,沈知初回过神来看过去,隔着三米远,还是看清了屏幕上“父亲”二字。 父亲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词之一,可在沈知初这里只是一个冰冷的称谓,她走过去接起电话。 “沈知初,给我转200万到我账户上。”沈昌南嗓音微沉,语气冷漠。 沈知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爸,你给我打电话只是为了钱吗?” 沈昌南语气有些不耐烦:“女儿给老子钱天经地义,要不是你掌管沈家,你以为我想找你要钱?你要是不想给钱就把沈家股份划给我。” 沈知初细细回味“女儿”这两个字,难为她爸还记得她是他的女儿,而不是一台冷漠的ATM机。 他记得她是他的女儿,可为什么从不关心自己,她也不求沈昌南能对她有多好,只要他很平常的问她几句,吃饭没有?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累不累之类的问题就行……她其实很好哄的,只要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就好了。 “你听到没有!”沈昌南在手机里一声呵斥。 沈知初压下情绪:“上一周我不才给你转了一百万吗?这才几天,你全用光了?” “那点钱能干个什么事。”沈昌南有些心虚,可一想到沈知初掌管这偌大的一家公司,有时候一天收入就上百万,他心里又有了些底气。 “赶快把钱转过来,不然我直接去你公司要,我看到时候是丢我的脸还是丢你的脸。” “给钱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拿钱去做什么。”200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见沈知初松口,沈昌南也放低了语气:“最近看上一个投资项目,就差两百万,等我赚了钱就不从你这里要了。”
第6章 给点希望不如不给 “投资项目?”沈知初蹙紧眉头,对沈昌南的话姑妄听之,倘若他真有这方面的经商头脑,那爷爷也不会把沈氏交到她手上。 “知道就把钱转过来,我现在急着用。” 沈知初道:“我可以给你钱,但你必须把投资项目的资料发给我让我过目。” 哪个当爸的被女儿这么管过?沈昌南觉得丢脸,对着手机大骂,骂沈知初是个赔钱货,当初就该一早打掉,说了几句狠话又卖惨。 给个巴掌在给颗糖,这些招路沈知初早就见惯不怪了,听完后,只平淡地回复对方一句:“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我这里忙,没有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我给你看!”沈昌南赶紧制止她,生怕她一个反悔,倒手的鸭子就飞了。 挂完电话,沈知初守在电脑旁,没多久就收到了沈昌南发过来的文件,她将文件转发给助理让她打印一份进来,顺便再帮她泡一杯咖啡。 文件送过来,沈知初垂眸翻看着,直到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送到她桌上她才停下,咖啡散发着醇正的香味,沈知初腾出一只手端起来抿了一口,咖啡是上等的蓝山咖啡,回味带着香,可还是太苦了。 她嗜甜厌苦,以前吃一颗药都是要含一块糖的人,如今却不得不靠这苦咖啡来维持精神。 沈知初抿了一口后放下,继续专注翻看手里的文件。 沈昌南投资的是处房地产,有专项计划,证书,团队看似也靠谱……沈知初翻看不到半小时沈昌南就打电话来催钱。 助理敲了敲门,一心二用的沈知初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让助理进来,她眼神扫过去示意她说话。 助理:“沈总,楼下秦医生找你。” 秦默怎么来了?沈知初一愣,已经无暇顾及沈昌南,匆忙说了句“知道”后便直接挂断了通话。 “你下去请他上来,再找个人泡杯茶送进来。” 在助理去请秦默这段时间里,沈知初将200万汇到了沈昌南账户上。 沈知初盯着手机,直到黑屏了也没能等到她爸一声感谢,她自嘲笑了笑,最后将手机扔在桌上。 “沈总,秦医生来了。” 办公室门没关,看到秦默进来,她冲着一旁的助理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这边坐。”沈知初说着站起身,她的办公室很大,有专门的会客谈事区,靠着落地窗,她领着秦默过去坐在沙发上。 秦默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顺着味道往桌上一看,果然看到一杯喝到一半的咖啡,他蹙紧眉头:“你怎么还喝咖啡?” “不能喝吗?”沈知初将茶几上的茶往他方向推了推,随意问了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默坐下来:“看来,我昨晚和你说的事你全忘记了。” 沈知初伸出去的手猛的一僵,她缩回来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头垂着,看着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去医院。” 沈知初抬头没看秦默,而是看着身旁一盆已经枯萎的绿植,她嚅动唇瓣:“去做什么?” “详细检查,确定治疗方案,住院。” 秦默细细打量沈知初,他不过一个月没见到沈知初,她竟瘦成这般,他无法想象,以前感冒打针都怕到要哭的人要怎么忍受胃癌发作的痛苦? 沈知初摇头,额间的碎发遮住她眼中的情绪:“秦默,我的病就像这盆花,根已经腐烂,再怎么治也治不好。” “初初,不试试你怎么就知道治不好?你可以没日没夜地工作,可以对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费尽心思讨好四年,可你为什么不花一点点时间在你的身体上?”秦默为沈知初感到不值,她才二十四岁不到。 她该是健康,快乐,朝气蓬勃,享受最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安于枯燥的婚姻,把自己困在工作上,更不是忍受癌症带给她的折磨。 秦默走到沈知初身旁像过去那样摸了摸她的头:“现在医学发达,只要你不放弃好好接受治疗手术,就有……”他说到一半忽然止声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沈知初眼眶红了。 沈知初右手抚摸着枯黄的叶子,喃喃道:“那你告诉我手术成功概率有多高?是百分之50,还是百分之20,还是百分之0.1的可能?” 秦默抿紧薄唇,没吱声。 “算了。”沈知初牵扯着干裂的唇角笑了一声,“你还是别说了,那点希望不如不给。” 秦默的意思她明白,谁不想活?不想拥有健康的身体?可她从未听过得了胃癌晚期的人还能活下来…… 沈知初右手一用力,那片枯黄的叶子在她手中粉碎,从她指缝里扑朔往地掉。
第7章 我们离婚吧 沈知初眼神一片死寂,那里面没有想活的信息,这让秦默很惶恐,“初初,你难道就没有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沈知初眼神在这一瞬放空了,脸上忽然冰凉一片,她伸手捂住眼睛,掌心湿润,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哭了。 “秦默,我这一生,除了没见过我妈外,什么没有?财富,权势,就连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都在我的身边。”她想要的都在她面前,触手可及也是求而不得。 沈知初显然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身坐在电脑旁继续处理文件,秦默今天来这一趟,劝了相当于没劝,如今的沈知初把自己封锁在一个窄小昏暗的空间里谁都进不去。 “厉景深知道你生病了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生没生病她都是那个骄傲的沈知初,从来不屑拿病去博同情,何况厉景深还不一定同情她,知道她快死了顶多可惜一下她这移动血库不能再给夏明月抽血了。 秦默沉默,最终低低叹了一声,他从包里拿出两瓶药放在茶几上,一瓶强效止痛药,一瓶抗癌药。 “咖啡别喝了,药好好吃,按时吃饭……” 秦默叮嘱完一堆注意事项,便深吸了口气离开了。 听到关闭的门声,沈知初抬眸看向茶几上的两瓶药,随后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除了工作上的消息外什么都没有。 …… 厉景深又是半个月没回家,沈知初将之前的习惯一点一点的丢掉,不再给他留灯,不再做饭等他回来,可每到深夜她还是戒不掉看手机的习惯。 她以为她能一次性卸掉对厉景深的感情,可这感情就像一颗毒苗,入人心腹,毒入骨髓,你永远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可怖,等反应过来时已成参天大树,遮住所有光芒,她想戒掉,就得砍了连根拔起,那是长在心上的东西,牵扯着最软的细肉,光是想想就痛彻心扉。 沈知初点开联系人,那里孤零零的只有厉景深一个人,她按下去。 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这是常事儿没什么好失望,除去心有点凉外剩下的只有麻木。 沈知初不知疲惫的继续打,这么坚持,还是结婚以来头一次。 “嘟……嘟……”第四个电话等候音响了许久,兴许是被她打烦了,厉景深终于接了起来。 “什么事?” 厉景深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沈知初耳朵里,不比她的手暖上多少。 十七天没联系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情绪稳了,她没对着厉景深哭出来。 沈知初嗓音有些沙哑:“后天周末你能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吗?” “怎么?半个月没碰你,就急着往我身边凑?沈知初你贱不贱啊。” 沈知初身子僵了。 先爱上的人还爱得最深的人,注定在感情上得不到平等,何况厉景深从未爱过她,她卑微如土。 沈知初耐着性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是你一直想要的,你确定不回来吗?” 厉景深没回他的话,手机里传来杂音,细细听能听出来是夏明月的声音,温糯软甜,沈知初没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听到厉景深磁性嗓音,说了句:“乖乖睡,我守着你。” 窗户好像没关,不然她怎么会感觉如此寒冷? 沈知初忽然感到胸闷,闷得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濒临死亡。 沈知初闷哼一声,胃抽了一下,喉间已经哽了一口血。 手机那头逐渐安静,厉景深回她一句:“什么东西?” 沈知初咽下口腔里的血,故作轻松问道:“厉景深,如果我告诉你我快死了,你会不会有一丝丝心疼我啊?” “呵。”厉景深嗤笑一声,声音薄凉,“沈知初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你能得什么病?神经病?还是妄想症?” 沈知初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地剜了一块儿走似的,痛意绵绵不断上升,她什么身体他清楚?多可笑的一句话,或许她的憔悴对厉景深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是神经病是真的,她就是得了神经病才会对他念念不忘十六年。 沈知初还没出声,夏明月就按耐不住的劝了句,“景深,沈知初是想你了,你就回去看看吧。” 这话沈知初听清楚了,她忽然恶心,觉得自己蠢到没边了才会问出自取其辱的问题,还要让厉景深的情人可怜她,劝她的男人回家。 她算是想明白了,厉景深这半个多月来陪着夏明月玩得开心呢,哪想得到她这个闲置品。 沈知初想想这四年,笑了一声,笑意不到眼底,泛着矜矜凉意。 通话什么时候挂断的沈知初都不知道,她只是举着手机,手有些僵了慢慢放下来,手机早已黑屏。 沈知初猛吸一口气,血从唇角淌出,她伸手擦去,满手是血,血黏糊在手上很不舒服,沈知初没去管而是继续握着手机给厉景深发了条短信。 “我们离婚吧。”
第8章 厉景深,你刚是想杀我吗? 沈知初等了将近半小时也没等来厉景深的回复,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点,他怕是已经陪着夏明月睡了。 手中的血已经干涸,腻得让人难受,沈知初撑起疲软的身体进洗漱间将手上的血洗干净,冰冷的液体,冷得人心凉。 回到房间后,她熟稔地接了杯热水,吃止痛药和抗癌药,秦默给她的强效止痛药含有麻醉,这种药物除非痛到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吃,吃多了有依赖,神经也受不了。 她将药全部倒出来放在普通的瓶罐里扔进抽屉,什么厉景深,她不稀罕了,不过是喜欢16年,相伴6年,结婚4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可放不下的。 …… 天微亮,沈知初就醒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直接给律师通了个电话,让他拟定一份离婚协议送过来。 张律师听到她要离婚很是震惊,心里有疑惑却没多问,只问了相关离婚协议上的内容,比如财产分配之类的。 这种详细的条例,最好是当面拟,沈知初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张律师,你今天有时间吗?” 张律师回道:“有。” 沈知初说:“那你能不能来我这儿一趟,我们详谈。” 张律师:“行,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张律师是沈氏的法务总监,对他自然信得过,除去离婚协议,她还要和他交代一下遗嘱。 沈知初把地址给他发过去,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即使不出门她也习惯化妆,为了让自己这张病态的脸显得稍稍精神一点。 看着镜子里明媚的自己,沈知初扬起笑,过了今天,她还有明天。 担心张律师没吃早饭,沈知初顺手做了两份早餐,早上九点刚过门铃就响了。 沈知初将围裙随手脱下来挂在墙壁上去开门,来的人正是张律师。 “沈总。” “快进来,吃饭了吗?”沈知初问。 张律师跟着进去道:“已经用过了。” 沈知初一听他已经吃过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吃早饭,匆忙喝了杯牛奶后倒了杯茶进会客室。 张律师也不含糊,坐下身把电脑拿出来,当听到沈知初要把沈氏大部分股份转移到厉景深笔下时他诧异地看向她,打着键盘的手都停了下来。 “沈总,这你可得仔细考虑,沈氏属于你的婚前财产,你的丈夫并不享用。”看多了离婚为了财产分割而大打出手对簿公堂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将婚前财产拱手相让。 再说,这牵扯到一个上亿的公司,不说沈氏其他股东同不同意,单她父亲哪儿就过不了关,要是知道她离个婚把公司都分出去了,只怕会闹得天翻地覆。 “我知道,所以我接下来需要和你商量我立遗……”沈知初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门铃声响起,她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你稍等,我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黑色人影突兀的映入他的眼前,随后,扑面而来一股寒气,沈知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知初抬头看着厉景深,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厉景深原本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变的有些腥红,久居上位的他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厉景深握住门把的手一用力推开,强势跨进屋,“昨晚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沈知初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原来是为了离婚的事,瞧瞧,昨晚还言语侮辱她不愿意回来的男人,一听到离婚赶早就回来了,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听到她那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厉景深蹙紧眉头,视线扫了一圈周围,当看到鞋架旁放着一双男士皮鞋后,瞳孔深处一闪而过阴鸷。 原本心情就极差的厉景深这会儿心情燥得想打人,他脾气向来不好,有了火也从来不忍。 他一把攥住沈知初的手腕,目光从地上的鞋转移到她的脸上,见她脸上还带着妆,嘴角上的笑越发阴冷:“我说你怎么忽然要和我离婚了,搞半天是另结新欢?怎么,我一个人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沈知初心一紧,她皱着眉头:“厉景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让我明天回来,是因为今天你在家约了野男人吧?”厉景深将沈知初强行拽进了客厅,那力道仿佛是要捏碎她的腕骨,他把她扔在沙发上,身体随后压了下去,卡住她的喉咙。 “我没……”沈知初不知道厉景深发了什么疯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很深也很沉,让人茫然中透着几分不安来,她骇的四肢僵硬,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掏空了,张着嘴喘气。 厉景深平生最恨就是被人背叛,哪怕这个女人不是他爱的,但他用过了,就算扔掉了那也是他的容不得别人碰。 想到沈知初在家里偷偷藏着男人,他就一肚子火,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沈知初脖子痛胸口闷,指尖都打着颤,求生的本能让她抬起手扣住厉景深的手腕,可她那点力气怎掰的动男人的钳制。 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死亡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张律师急急忙忙跑出来去扣厉景深的肩膀。 “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厉景深转眸:“你就是沈知初藏的男人?” 张律师一听就知道厉景深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你不要多想,我今天来只是为了拟你和沈总的离婚协议。”怕厉景深不信,他赶紧拿出名片给他看。 厉景深手松了松,沈知初喘过气来,身子蜷缩在沙发上颤抖。 张律师见他松手也松了口气,大着胆子问了句:“厉先生要不你先和沈总商量一下离婚财产分割?” 一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厉景深的气息又冷了,这情绪来的莫名奇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 张律师被他阴鸷的眸子盯着感到腿有些软,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眼神都不敢乱扫一下。 直到厉景深启动唇瓣吐出一声“滚”后,他赶紧转身就走,连放在会客室里的电脑都不要了。 沈知初身体大不如从前,被厉景深这么一掐,纤细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圈红印,缓了好久,呼吸才顺畅。 她这才感觉自己是病了,以前也不是没被厉景深掐住脖子威胁过,虽然也很难受,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好半会儿都使不上劲儿。 “厉景深,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吗?”
第9章 厉景深动怒 沈知初不是第一次看到厉景深生气,只是他给人的感觉一直很凉薄,就连生气也是,像今天这么烟熏火燎的姿态是她平时连想都没想过。 厉景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离婚?还是误会她藏了人,跟他一样出轨? 厉景深没有回答她,他往沙发上一靠,目光斜视沈知初,红着眼睛都女人看着有几分可怜,像是一只兔子。 “为什么忽然提离婚?” 从他刚才对她的态度还有现在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出轨家暴的人是她。 沈知初险些气笑,她捂住脖颈坐起身:“厉景深不是你一直想和我离婚,想和夏明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我现在成全你,怎么看你表情好像很不情愿?”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想要离婚!”厉景深重复问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还能为什么?我烦了这段婚姻,我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做夏明月的移动血库了,这些够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哭过的原因,沈知初一双眼睛血红的吓人。 她无畏地瞪着厉景深,像是要透过他那层人皮看看他里面那颗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她捂了四年也没捂热? 沈知初自嘲一笑:“你要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那就当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吧。” 厉景深脑子里尽是些龌龊的心思,他想的那样,还能是哪样?无非就是怀疑沈知初出轨,不然怎么就忽然不爱他了? 沈知初对他的感情他虽不屑一顾,但也清楚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少,而这感情现在她说没就没,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掉了什么东西。 厉景深目光阴恻恻的,刚降下去的怒火又蹿了出来,他眼睛都红了,上去就扯沈知初的衣领:“沈知初看来我不在家的时间里,你这些心思很多啊,离婚是假,有人是真,我看今天来的那个律师就是其中一个吧,毕竟像你这种婊子,一个怕是满足不了你。” 厉景深把沈知初拽起来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里侮辱味十足。 沈知初被这一摔险些把早上喝的那杯牛奶给吐出来,胃里绞的厉害,她性格温和,可并非逆来顺受,被厉景深这番话气得胸腔翻滚,那一口气几乎要压碎她胸腔骨。 “你说得对,我就是外面有人了!”沈知初咬牙讥讽道:“怎么,就许你厉景深外面有人,我就不行了吗?” 厉景深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去,一点反应都不给沈知初留,沈知初被这一巴掌打飞了神志耳朵里嗡嗡直响。 “你有胆再说一遍!” 厉景深这一巴掌打得沈知初六神无主,使出全力,几乎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沈知初擦掉嘴角上的血,闭了闭眼,她真的不想再把剩余的生命浪费在厉景深身上了。 “厉景深,四年已经够长了,我没有再多的四年陪你耗了,我等不了了。” 她这番话就跟一个将死之人说的一样,厉景深没明白过来,他愣了半晌,尖酸道:“被我撞破你那点心思,就想要和你那些野男人双宿双飞?沈知初当初是你逼我娶你,现在想要离婚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知初觉得好笑,“你放心,离婚财产我会分给你的,不会让你吃亏。” 他稀罕她那点离婚财产?厉氏集团一天的盈利不知比沈氏高出多少倍,就算沈知初把整个沈家拱手给他,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何况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强取豪夺,不需要别人给。 厉景深冷笑,重新压在沈知初身上去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你要做什么!”厉景深这样的举动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厉景深低头去亲吻她的脖颈,含着头发咬了她一口,沈知初倒抽了一口凉气,眼泪疼了出来。 她抬脚去踹他,还没碰到便被男人狠狠压在了地上,厉景深笑笑,回答她的话:“你闹得这么厉害,不就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沈知初反抗:“谁跟你闹,我叫你回来是为了离婚。” 厉景深不喜欢她提“离婚”两个字,俯头堵住她的嘴。 沈知初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张嘴咬了厉景深一口,口腔里溢满血腥味,厉景深眉头微蹙,却还是没有松开。 沈知初被口腔里的血恶心坏了,她怕自己反胃吐血。 厉景深没发现她的异样,他满脑子都是沈知初在外边有人了!整个人疯狂的如同一匹野兽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女人扒皮拆骨! 他对沈知初从未有过仁慈,她的眼泪只会越发激起他的戾气,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和半个月前比她瘦了许多,盈盈一握的腰好像一折就断,沈知初是个完美的女人,就算全身上下瘦的只剩下骨头了,也丝毫影响不了她惊艳的美貌。 沈知初被胃痛折磨地全身打着细颤,冷汗淋漓地靠在厉景深的肩膀上咳嗽。 一滴血顺着嘴角滴到厉景深黑色西装上,男人并未察觉,沈知初睁着朦胧的双眼,指尖发颤地伸过去擦掉。 厉景深温柔抚过那头凌乱的长发,最后用力掐住她下颚,凉薄道:“够吗?还想要其他男人吗?” “……” 沈知初湿红了眼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透着茫然和空洞,她像是没听清厉景深的话。 厉景深温柔的抚过她的眉眼,黑曜石的眸子深处幽深一片,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在消失殆尽:“以后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厉景深,到底是我的心思多还是你的心思多?”沈知初疼得抽噎,哽咽的问他。 “你不是很喜欢夏明月吗?那就和我离婚给她个名分!还是说你爱上我了?” 厉景深忽而嗤笑一声:“沈知初,我不和你离婚只是因为你身体里的血,你真以为我碰你几次就把你放在心上了吗?别做梦了!” 心如死灰是一瞬间的事,沈知初原本是把这段婚姻放在心上过的,是厉景深糟蹋了她这十六年的感情,还把她的心扔在淤泥里践踏,本来之前还有些舍不得,可现在沈知初只想快点和厉景深离婚,她又不是没他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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