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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妄

Mr_四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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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谷望南丰荛   更新: 2022-09-08 13: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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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谷望南丰荛《痴妄》讲的是丰荛说:"谷望南,我很贪心的,我想一手抓爱情,一手抓金钱"谷望南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抓住了我,就两者兼得"相爱相依丰荛说:"谷望南,你给不了我名分"谷望南说:"除了名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相爱相杀丰荛说:"谷望南,我得重新生活"谷望南说:"抱歉,我不答应"相杀相恨

第1章

精彩节选


  谷望南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丰荛打着吊针孤零零地坐在走廊,大年初二的,医院也显得冷冷清清。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发愣,嘴皮子干燥,听见他的脚步声,丰荛抬头看着他。
  
  谷望南是极有魅力的男人,他的魅力在于他的睿智,沉稳和老道的经验。任何情绪都不会外露在他脸上,除了……对她。
  
  现在这个男人就已经大步向她走来,外头寒气重,鼻尖都冻红了。大步跨过来,走到她旁边坐下,看了看她挂着盐水的右手,微微皱眉:“我让人给你安排病房?别坐在这里。”
  
  丰荛摇头:“不用的,挂完就回家。”
  
  谷望南抬起眼皮细细瞧了她半晌,把她扎着针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放到自己的胳膊上,用自己的胳膊给她垫着。俩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吊瓶里滴着盐水,顺着管子往下.流,从针头渗进血管里。
  
  丰荛觉得生病的人特脆弱,特容易患得患失,她转过脑袋不让谷望南看她的脸,生怕他看到自己眼里慢慢蓄起的眼泪。
  
  ——知道什么时候最容易爱上一个男人吗?
  
  ——就是在你特无助,特孤独的时候,他出现了,伸出手来拉你一把了。这个时候,特容易爱上他。
  
  “谷望南,大年初二的,你不陪你的老婆吗?”丰荛依旧扭着头,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他。
  
  谷望南皱眉:“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不是来看你拒绝我的,丰荛。”
  
  他总是会念着她的全名,一字一顿,无可奈何的语气,又是宠溺的语气——丰,荛。
  
  别样的好听,别样的精致,别样让人心动。
  
  “转过脸来,累了就靠我肩膀上。”他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说完,等着丰荛的反应,等了半响,看她还是一副拒绝的姿态,谷望南也就不等了,强势地伸手上去,捧住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舒服吗?”他把身子往她那儿凑了凑。
  
  丰荛没回答。
  
  “闭眼休息吧,今晚我陪你。”他的手顺势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每个举动都能融化丰荛的心。
  
  医院里安安静静,他的肩膀很宽厚,靠着很舒服。
  
  丰荛无数次觉得,如果让她早点遇到谷望南该多好,如果他没有结婚,她会鼓足所有的力气来争夺这个男人。但,多可惜,他结婚了,他有家庭了……
  
  他的温柔,他的关心,演变成了一场罪恶。
  
  ——谷望南,大年初二的,你不陪你的老婆吗?
  
  ——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不是来看你拒绝我的,丰荛。
  
  爱情有千万种形式,我们成为了最不应该的一种。
  
  挂完盐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谷望南开车送丰荛回家,这个男人开车的速度是极稳的,不争道,在斑马线前一定会停下来,挥挥手,让行人先过。
  
  街道上昏黄的灯光一闪而过,从车玻璃上晃过去,又晃到谷望南的脸上,让他的侧脸变得忽明忽暗。他的下巴上微微得泛起一层青胡渣,神色显得有几分疲惫,也许是注意到丰荛在看他,他也快速地转头扫了她一眼,嘴角带笑,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来握她的手,她的手凉,他的手暖,交叠在一起,放在她的膝头。
  
  “盯着我做什么?”他问,一边的嘴角挑起来笑着,会勾起好看的笑勾。
  
  他是极儒雅的男人,极有风度的男人,三十岁的年龄跨度让他有了恰到好处的成熟和稳重,这一切都能产生温柔的诱惑。
  
  诱惑是无法拒绝的。
  
  “就盯着你看看。”丰荛回答,转过脸直视前方,看着两旁的灯光稍纵即逝,光怪陆离。
  
  盐水的效应在身体里膨.胀,恢复点了力气,一旦有了力气,情绪也不会显得矫情,不会轻易得顾影自怜。丰荛在这一刻忽然就敢直视自己的内心:她的确想疯了这个男人,在她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医院里挂盐水的时候,她就想疯了这个男人。当他二话不说赶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越发想疯了这个男人!
  
  想一个人的心情特可怜!何必这么可怜呢?
  
  丰荛把肚子里滚了千万遍的话问了出来:“谷望南,你会离婚吗?”
  
  她的手被他握住,掌心灼热。她转头看他,不想遗漏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如果谷望南回答一个“会”,她一定会赴汤蹈火地投入到这份感情里。
  
  等?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而事实是,谷望南听了她的话,一只手搭着方向盘,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丰荛,今天这个时间点,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
  
  他果断,隐晦,决然。
  
  一切的矛盾都能用“大过年的”来化解……
  
  丰荛便不再追问,她是聪明的,谷望南不打算回答的事情她也不会再追问,这是一个女人的自知之明。
  
  驱车到了丰荛的公寓楼下,谷望南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跟着丰荛一起下车。
  
  丰荛看着他:“你回家吧。”
  
  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多少还是希望他留下。
  
  他笔挺笔挺地站在她面前,踏了几步过来,胳膊一伸,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楼上走:“不。今天我陪你。”
  
  他的坚决总会牵扯丰荛的心跳,让她更加的弥足深陷!
  
  谷望南每次搂着她踏进她的公寓的时候,丰荛的心里就会发.颤,这种心情就像是初. 夜,带着些许的期待,又带着些许的害怕。
  
  谷望南在走进这件五十几平方米的公寓时,总会习惯性地先扫视一圈,眯起眼,似乎在从蛛丝马迹里探知丰荛过得好不好。
  
  “饿吗?”他问。
  
  丰荛摇头。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他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着就往浴室里去。
  
  丰荛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谷望南是很有侵略性的男人,他的侵略性在于不论他站在哪个地方,这个地方就好像是属于他的,这个地方可以任由他掌控。
  
  他弯着腰在试水温,背影宽厚,头顶上的浴霸开着,把他的背影烘得发热,丰荛从客厅里走过去,靠近他,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从后向前环住,顺势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背上的衣服是热的。
  
  谷望南直起身,摸了摸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笑:“怎么了?”
  
  丰荛把脸埋在他的衣服上:“没怎么。”
——想把你抢过来,彻底的。
这句话,她永远说不出口。
谷望南当她是在撒娇。
“行了,你先洗澡。”他把她的胳膊松懈开,转过身,主动回搂了她,顺势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目光有些晦暗,有些沉敛,有些宠溺,“先洗澡,恩?”
说着自己转身出去,顺势带上了浴室的门。
他是那样的正经,正经到丰荛有足够的理智相信——他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情人一样来爱,她被施以像正房一样的尊重和爱。
当花洒喷.出了热水流过她的身体的时候,丰荛边抹沐浴露,边回想起谷望南在喝得微醺的时候对她说的话。那个男人把她搂在怀里,眼睛眯着,呼吸间幽幽的酒气:“丰荛啊,你得做好准备。”他喝醉的时候总会冒出一股的领导腔,“你得做好准备……”
丰荛不解。
谷望南的眸子变得晦暗深邃:“知道做什么准备吗?你啊,我不会允许别的男人来碰你的!你的这辈子,我要定了!这辈子!”
他的话辛辣,刺激,是酒话,他不会记得。
丰荛关了花洒,用干毛巾擦干了身体,擦干身体后她呆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浴室的门开了一条,自己站在门后面,冲外面喊:“谷望南……能不能去我卧室把我的睡衣拿过来?”
“在哪里?”他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丰荛抿了抿嘴:“在我床上。”
“好的。”谷望南的脚步声朝卧室里走过去,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靠近过来。
丰荛伸出一只手想去外面接过来,但浴室的门就这么从外推开,谷望南直接走了进来,看了看她,眼皮子半敛着,丰荛被注视得有些发慌,谷望南没说话,把她的珊瑚绒睡衣抖开,给她披上,左手还勾着她换洗的衣物。
他看着她,把衣物递过来,似乎是在让丰荛决定,是她自己穿,还是他帮她穿。
丰荛回避开他的目光:“我自己穿好了。”
谷望南抬着眼皮扫了她一眼,不让丰荛把裤子拿过去,一个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蹲下去,把裤子的一只脚放到丰荛的脚旁边,示意丰荛把腿抬进去。
有男朋友帮自己女朋友系鞋带的,有男朋友帮自己女朋友穿衣服的,但哪种都没有一个男人为自己的情人穿裤子来得更蛊惑。
丰荛扶住他的肩,把一只脚踏进去,又把另一只脚伸进去,谷望南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至少丰荛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
“好了,去睡觉吧。”他把她的睡衣又紧了紧,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呢?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丰荛说。
她的衣柜里有谷望南的睡衣,她特意买的,买来就是准备谷望南来的时候穿的,有时候打开衣柜,看到他的睡衣跟自己的衣服挂在一起,丰荛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她那么小心翼翼地等他踏进自己的公寓,他的睡衣也在等他来穿……
丰荛打开衣柜,把这件睡衣拿出来,丝绸的,面料光滑,墨蓝色的,用细细的金色勾勒着龙,谷望南肩宽臀窄的,穿着会很好看。丰荛走回浴室的时候,谷望南已经脱掉了上衣,身材结实,他接过丰荛手里的睡衣,笑着揉揉她的头:“你先去睡吧。”
他总是习惯性得去让她做事儿,按照他的意思来,比如他总会说:去睡觉吧,跟我去吃饭,呆在家里我过来……
丝毫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全是他决定了。
他说过:“丰荛,我喜欢听话的女孩子。”而丰荛就是那么听他的话……
——我真的很想把你彻底地抢过来,不管你是不是个有妇之夫。
丰荛睡得浅,可以感受到谷望南的手会不由自主地搭在她的腰上,手指慢慢往上移,磨蹭在她的脖间,黑暗中他的呼吸会渐渐加重,柔软的嘴唇吻在她的额头上,接而一顿,只感觉到他轻轻地掀起棉被下床,拖鞋声极轻,打开卧室的门往厕所走去了。
半夜三更去厕所自行解决生理需求的男人都是可爱的,尤其是像谷望南这样的。
过了半会儿他又轻手轻脚地回来了,全身微凉,缩进被窝的时候怕冻着丰荛,故意离她远了些,待身体恢复热度,他才敢把丰荛重新搂在怀里。
相拥而睡,一夜无梦。
床上多了个男人就是不一样,温暖,自动发热的,丰荛睡得舒服,迷迷糊糊中是被谷望南的手机震醒的,她皱眉,轻咛一声,下意识把谷望南搂得更紧,谷望南把被子往丰荛那儿掖了掖,拿过手机,来电显示:老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十分。
他被手机震醒的那一刻就清醒了,手机震个不停,他翻身下床,走出卧室,以免吵醒丰荛。
“老婆。”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清醒。
“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事情处理完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柔。
谷望南的声音也很温柔,他是有资本养情人的男人,家庭和情人之间的关系他可以安排的很妥当。
“中午回来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回答得不紧不慢。
“好的,早饭别忘了吃啊。”
“知道。”谷望南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边接电话边喝下一半,温水穿过肠子,这脑袋才更加得清新。
电话挂断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圈上来,抱住了他的腰——丰荛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冰凉的丝绸睡衣上。
“醒了?”谷望南把电话放在桌上,抽开她的手,转身,让丰荛靠在他怀里,怀里的睡衣表面是温热的,带着他的体温。
“你要回去了吗?”丰荛问。
谷望南下巴上泛着一层青色的胡渣:“嗯。”
“能……留下来陪我吃中饭吗,吃了中饭你再回去。”丰荛把脸瞒在他的怀里,声音发闷。
她很少向他提要求,因为她清楚自己的位置。可今天没有,她觉得自己生病了,生病的女人有理由得到疼爱。
谷望南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宽大的手掌来摸她的脑袋,手掌慢慢往下移,按在丰荛的肩膀上,轻轻地把她扳起来,让她抬头直视自己,他的眼眸子是沉敛的:“丰荛,我可以陪你吃早饭。中饭,不行。”
他说话的方式永远是直截了当的。
丰荛心里有点难受,不对,是很难受,这种难受在于——她又一次清楚得认识到自己的位置,只要正房有要求,她的要求就会被毫无条件得搁置。
“好。”丰荛善于掩饰她的情绪。
谷望南很满意:“真听话。”
这三个字让丰荛更加得难受。
所以有时候她会猜想,正是因为她的听话,谷望南才会喜欢她。听话的情人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他可以游刃有余得应对事业、家庭、情爱。
俩人洗漱完后,换好衣服,十指紧扣下楼去吃早饭。
  谷望南对吃的不挑,无论是星级酒店的早餐还是路边摊,他都可以接受。年初四,天气正寒,丰荛扁桃体还有些发炎,声音闷闷的,谷望南包裹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丰荛揽着他的胳膊走,旁边一幢楼走出了一对夫妻,车子停在楼下,后备箱打开着,男人正在往后备箱里装年货,小孩子在旁边乱跑,女人拿着一条小围巾急得在喊:“别跑,过来把围巾戴好。”
  
  肯定是去走亲戚的。
  
  丰荛转头去看谷望南:“今天你要和你老婆去拜年吗?”
  
  “下午去丈母娘家。”他回答。
  
  丰荛点头,不说话。
  
  大过年的,附近的早餐店都关门了,便利店还开着,丰荛和谷望南走进去买了包子和牛奶,坐在里面吃。
  
  “平时早饭都这么吃?”谷望南啃了一口包子,问丰荛。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咀嚼的时候会有很好看的咬肌。
  
  丰荛点头,谷望南也跟着点头,没说话。
  
  丰荛没告诉他,只要他不在,她肯定是不吃早饭的——她需要谷望南陪着她啊,只要他能陪着她,她十分愿意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做一顿热乎乎的早饭,俩人坐在桌前吃着,她会在桌下踩着他的脚,跟他讲讲笑话,他没刮胡子,穿着睡衣,时不时抬起眼皮朝她笑一下。这样的场景,想想都是幸福的。
  
  吃好早饭往回走,谷望南没上楼,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一按,车灯“咔嚓”一声亮起来——他这就要走了。
  
  丰荛站在车子旁边沉默不语,谷望南摸了摸她的头:“身上还有钱吗?”
  
  如果是以前,丰荛一定会说还有的,只是现在心里出奇得难受:“没了。”
  
  谷望南是大方的,弯腰从车里拿出公文包,里面两叠钱,一叠一万,全拿了出来给丰荛,就好像这钱就是给丰荛准备的:“拿着,照顾好自己。”
  
  是的,他是那么慷慨和大方,丰荛知道他的习惯,这个男人出门,身上肯定是傍着一两万现金的。丰荛曾经问他:“干嘛带这么多现金?”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要用的啊。”
  
  轻轻上扬的语气,似乎不理解丰荛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两叠现金递过来,丰荛接过,谷望南又来摸她的头:“乖。”一个字,他打开车门,上车,没立即发动车子,而是看着她,“丰荛,过来。”
  
  丰荛走过去,半弯下腰,谷望南在她嘴唇上轻.吻了一下,目光温柔:“外头冷,回去吧。我走了啊。”
  
  丰荛点头,喉咙口发紧,她跟谷望南有一万次的道别,但哪次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的不舍。
  
  她就站着,看着谷望南把车倒出来,往前开去,一个转弯,不见了。她这才拿着钱往楼道上走。
  
  ——如果爱情满足不了我的野心,至少让我从你身上获得一些钱,以此奖励我的包容,弥补我的孤单。
怎样去戒掉一个男人?
戒不掉,丰荛在想念谷望南的时候,不是想念他的温柔,而是想念她意外把他逗笑的瞬间,这种想念带着一种蚀骨性。
挣扎吗?挣扎过,觉得自己的后半辈子不能困死在一个有妇之夫身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俩在一起吃饭,丰荛咬了一口排骨肉发现咬不动,于是转手塞.进谷望南嘴里,那男人毫不嫌弃吃了,那时候丰荛就觉得……说不准她的下半辈子就这么困死在谷望南这儿了。
一个小三不只是看上这个男人的钱的时候,痛苦的是谁?
——我的心想把你夺过来,我仅存的道德告诉我,不能这样做。
谷望南走后,丰荛觉得自己的公寓异常的清冷,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开电脑,刷微博,她从来没有告诉谷望南,她找到了他老婆的微博,加了“偷偷关注”,她可以随时看到他老婆发的状态,那个幸福的小女人,那个名正言顺的谷太太。
她看过这个女人的自拍照,中分的长黑发,笑起来的时候很恬静很温婉。最近的一条状态是昨天晚上发的:“大年初二,老公还要处理公事,我只能一个人在家看电影。求推荐影片~”
所以……这是多么单纯,多么无忧无虑的谷太太。
丰荛问过谷望南:“你爱你老婆吗?”
谷望南的目光很沉敛:“爱。”
丰荛继续问:“那你爱我吗?”
谷望南转头看她,沉敛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抬手上来摸她的头:“丰荛,不要问这么傻的问题。”
丰荛滚动着鼠标的滑轮,往下翻着微博,这个无忧无虑的谷太太在微博里贴着他们的年夜饭,晒着谷望南给她的红包和买的名牌衣服,秀着他们拥抱着坐在沙发上的亲照……
有时候丰荛看得眼睛发酸,会立马取消对她的关注,可是过了几天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地加回来,因为她那么阴暗得想窥窃谷望南是怎么和他的老婆相处的,又是那么阴暗得希望有一天,这个谷太太在微博上哭诉:我的老公要跟我离婚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丰荛一定会笑着哭出来。
谷太太,也许你的婚姻不幸,正是我美满幸福的开始……
这是多么阴暗又无奈的心态,同样是女人,同样爱着一个男人,只是你可以跟他名正言顺,我却只能在等待他的空档时间。
有时候丰荛觉得自己真的快忍不住了,多么想找到这个谷太太,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爱你的老公,很爱,我想跟你争抢他!
可是……她又是那么怯懦,怯懦得认为自己还有点良知和道德。
丰荛关了微博,打开自己的博客,一登录就收到了很多提醒,显示着许多封私信,私信里都是喊着让她赶紧回来更新的——个把月前,她在博客里连载她和谷望南的故事,不知不觉就有很多人追着看。
这是挺好的事儿,在等待谷望南来找她的日子里,她也可以慢慢整理她跟谷望南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好像她过得每一天里都是有谷望南存在的,这样充实的生活真好真悲凉。
她打开新的日记开始写——
昨天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打着吊针孤零零地坐在走廊,大年初二的,医院也显得冷冷清清。我一个人坐在那儿发愣,嘴皮子干燥,听见他的脚步声,我抬头看着他。
他是极有魅力的男人,他的魅力在于他的睿智,沉稳和老道的经验。任何情绪都不会外露在他脸上。
他就这么向我走来,外头寒气重,把他的鼻尖都冻红了。他大步跨过来,走到我旁边坐下,看了看我挂着盐水的右手,微微皱眉:“我让人给你安排病房?别坐在这里。”
……
小公寓里持续响着丰荛敲键盘的声音,节奏很快,她的十个手指灵活得能飞起来。她经常写着写着就会哭出来,写着写着就发现谷望南是那么好,又是那么的残忍,她是那么的不甘,又是那么得纵容自己去爱他。
写着写着就泪流满面,但写到她和谷望南相处的时候,做.爱的时候,拥抱的时候,她又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打完这个篇章,点击发送后,仅仅过了两秒,立马有了回复,名字是“grandcherokee6.4”,回复:小姑娘,来我怀里吧,哥来疼你~
丰荛允许别人在自己的博客里发表意见,有劝她赶紧离开谷望南的,有直呼感动的,有忍不住分享自己的感情经历的,丰荛一条一条都会看,但就是不喜欢上来就披着马甲的。
丰荛毫不犹豫,直接把这条回复删掉。
过了几分钟,grandcherokee6.4发来私信:为什么叫吃心?
丰荛无视他,起身去洗衣服。
吃心:挂心,介意。
下午谷望南发来短信:吃完中饭记得吃消炎药。
简短的一句话,符合他的风格。
丰荛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看着他的短信,就算是这几个字,也够她反复温习好几遍。她起身倒了杯温水,药片含在嘴里,顺着温水流进肚子里。
手机在沙发上突然震动起来,丰荛跑回去接电话,来电显示是张大姐的,丰荛觉得奇怪,年初三的,她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刚把电话接起来,张大姐的大嗓门就在电话那头吼:“小荛!快过来!你的店被烧了!”
刚把电话接起来,张大姐的大嗓门就在电话那头吼:“小荛!快过来!你的店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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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谷望南发来短信:吃完中饭记得吃消炎药。
简短的一句话,符合他的风格。
丰荛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看着他的短信,就算是这几个字,也够她反复温习好几遍。她起身倒了杯温水,药片含在嘴里,顺着温水流进肚子里。
手机在沙发上突然震动起来,丰荛跑回去接电话,来电显示是张大姐的,丰荛觉得奇怪,年初三的,她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刚把电话接起来,张大姐的大嗓门就在电话那头吼:“小荛!快过来!你的店被烧了!”
丰荛狠狠一愣。
……
丰荛火急火燎地赶到服装店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扑灭,三家店都被烧了,她的服装店就是其中一家,旁边两家倒还好,顶多烧到了门口,大门被烧黑了,里面的东西倒是完好无损,但她的服装店却是最严重的,里面都被烧空了!所有的衣服都堆在里面,现在满地狼藉,除了些钢筋的衣服架子,其他的所剩无几,地上湿嗒嗒的一片,触目惊心。
张姐看到丰荛,连忙跑过去把她拎过来:“不知道哪个人放烟花,烟花落在你店门口,直接烧进去的!快去看看损失!”
“看什么损失啊,我所有的衣服和货都在里面呢,全烧光了,还算什么损失啊?”丰荛看着被烧空的店,哇地一声哭出来。
周围的消防员正在收拾器材,满地的水渍,狼藉不堪,无暇顾忌这个嚎啕大哭的女人。
“怎么办啊,现在怎么办啊……”丰荛六神无主,捏着张姐的手直跺脚,转身走进店里,刚一走进去,地上,没注意,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脏兮兮的污垢粘了满身。
“哎呦起来起来!”张姐要去扶她,丰荛甩开她的手,没起身,就坐在地上哭。
怎么办啊……大年初三的,能怎么办啊?
这家店是她生活的根基,是她的骨气,这么多家店,凭什么就她的店被烧了?
烧光了!全没了!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呕到了她的胸口,真能活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张姐看不下去,硬是把她拎起来,拿出纸巾给她擦衣服,她是看着丰荛一步一步把这家店经营起来的人,看着她每个星期去进货,送货,打理着这家不大的服装店,就她一个女人,早上八点来开门,晚上十一点才离开,没人比她更埋头苦干,现在呢?别人放了一束烟花,她的整家店都没了!
“你先去跟外头的民警登记,他们找到了放烟花的人,让那畜生赔钱!”张姐愤愤不平,蹲继续给丰荛擦衣服。
丰荛没动,看着烧得连墙皮都翻出来的店,觉得命运就是不公平!
特不公平!
天大地大,整座城市都是幸福祥和的,别人在休年假,在陪妻儿,在吃团圆饭,她呢?她呢!
她唯一的公平就是谷望南!
她掏出手机给谷望南打电话,她很少主动会给谷望南打电话,大多都是等着他有空来找她,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害怕啊,她绝望啊,她该怎么做啊……
电话响起,持续了一会儿,被挂断。
——谷望南挂断了她的电话。
是啊,他现在一定跟老婆在一起,他怎么会接她的电话。
可是谷望南,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现在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需要你这时候来帮帮我!
丰荛哭得直哽咽,又给他打去第二个电话,电话嘟嘟嘟地响着,再次被挂断。
丰荛终于忍不住了,拿着手机大声地哭出来,声嘶力竭。
张姐被丰荛的哭声吓了一跳,连连安慰:“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店烧了,重新再做!”
丰荛摇头,哭着摇头。
别人不理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的店,她痴迷的男人。
前者是她自己,后者是她的依附。
谷望南的电话是在五分钟后打进来的,在这五分钟里丰荛已经稳定好了情绪,去往派出所的路上。丰荛已经控制好情绪了,但看着谷望南的来电显示,眼泪就又掉了下来,接通电话,谷望南的声音沉稳地响起:“发生什么了?”
他不会解释他不接她电话的原因,但他又是那么了解她的——那么听话的丰荛,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绝不会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丰荛咬着嘴.唇:“谷望南……”声音沙哑,“我的店被烧了……”
谷望南皱眉,听着丰荛在电话那头哽咽,声音的背景是时不时的汽车鸣笛声。
“你在哪儿?”他问。
“路上,我得去派出所登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谷望南心里一沉,表情刹然严肃:“你回家。这事儿我来处理。”
丰荛沉默着,只有细细的哭声,惹得谷望南平白得心疼,他回头看了看包厢,自己的岳父岳母都已经落座了,妻子正在给他们夹菜,丰荛细细的哭声在这个场景里形成了对比。
“听话,回家,这事儿我来办。”他把声音放软。
丰荛沉默半响:“好……”
丰荛无法抵抗得住谷望南对她说“听话”,“乖”,这两个字是有魔力的,他的声音能恍到心间上,把她所有的不安和暴躁都柔顺来。
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这个人际甚广的男人,这个做很多事儿都不用亲自动手的男人,就这样成为了丰荛的依赖。如果哪一天她痛下决心要远离他,那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摆脱对他的依赖。
爱情是古老的圈套,人笨一点,胆怯一点,不谨慎一点,就会掉在圈套里,越陷越深。
谷望南挂了电话,站在包厢外面没进去,服务员端着两盘菜往包厢里送,隔了一会儿又出来。谷望南沉着脸,捏着手机想了想,给助理打了电话,电话接通,谷望南开门见山:“丰荛的店被烧了,你帮她去派出所备下案,有什么情况直接联系我就好。”
做谷望南的助理是幸运的,工资高出别人的几倍,但做谷望南的助理又是辛苦和危险的,公事私事都得处理,私事得懒在肚子里,公事得谨言慎行。
他是个优秀的决策者,手段分明的领导者,所以他有资本让别人替他卖命。
谷望南神情自然地回到包厢里,董晨荟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轻声问:“老公,怎么了?”
谷望南笑着,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朋友的店出了点事儿,没什么。”
他的云淡风轻和泰然自若,永远不会让董晨荟起疑。
对面的岳父岳母正看着他笑,对谷望南,他们当然是满意的。
什么人是可怕的?
社会经验极丰富的人。
什么人是致命的?
你撕心裂肺爱着的人。
什么人是你爱着的?
你不断思考“我到底爱他吗”的那个人。
丰荛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外套脱下来丢在一边,背后面被污水染黑了一块,也难怪她一路走来会有这么多人侧目向她看。电视开着,并且开的很大声,播着广告,只有电视声响起来,这间屋子才会显得热闹。
丰荛记得谷望南说过:“丰荛,如果你觉得累,就把店关了。”
他是强势的,虚荣的,能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好,是他的虚荣。他的女人能不能听他的话,是他的强势。
丰荛坐在他的车里,转头看他:“把店关了我吃什么?”
“你有我。”他皱眉。
丰荛摇头:“不。现在的我还有点骄傲,因为我觉得我只是在跟你谈恋爱,在等你。如果我真听你的话,把店关了,靠你生活,那我真的就算是被你包养了。我不要。”
那时候她才跟谷望南在一起,觉得自己有硬朗的脊椎骨,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谷望南的依赖和依恋,把她的脊椎骨都磨软了。
你有我,谷望南曾经这样说。
是的,有他……在未来,还会有吗?
到了下午五点,门铃响起。
谷望南的助理站在门外,穿着大衣,裹着围巾,明显被冻得不轻。
丰荛把门打开,这个助理没走进来,把一些礼盒递给她,脸上是极商务地微笑:“丰小姐,你店里的事儿我都帮你去派出所招呼好了,你放心,有什么情况谷总会处理着的。这些东西也是谷总让我给你送来的,让你养好身体。”
丰荛接过,想了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助理是极聪明的人,他当然不会告诉丰荛,谷望南准备跟他的老婆和岳父岳母出去度假。
“谷总说让你安心等他。”助理挑了这句话作为回答。
面面俱到。
  在遇到谷望南后,丰荛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等,最擅长做的事情也是等,最害怕的事情还是等。
  
  她挺怕逢年过节的,一逢年过节,服装店就没生意,也不需要进货,也不需要招呼客人,她有大把的时间坐在那儿发呆,一发呆,眼神儿就是落在手机上的,短信进来一条她的精神就会振奋一下,拿起手机一看,不是谷望南的,她又会泱泱地把手机放回桌上。
  
  逢年过节,谷望南是最难顾忌上她的,因为他得陪老婆。所以这就意味着丰荛必须得等他,等他陪完老婆再来陪她。
  
  她在跟其他的女人,共享着这个男人。
  
  “你甘心吗?”方媛曾经这么样问过她。
  
  方媛是丰荛的朋友,唯一能跟她掏心挖肺讲事儿的朋友。
  
  丰荛摇头:“不甘心的。”
  
  方媛抽着烟笑:“丰荛,我挺担心你的。有时候网上视频曝出来,正房当街扒了小三的衣服,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她,这种新闻曝出来,我特担心下一个看到的被打的就是你。”
  
  她是个直率的女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喜欢穿牛仔夹克,黑色的包臀长裙,走起路来意气风发,她比丰荛大胆,果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说话一针见血,经常扎得丰荛难受,但是……她的确是够义气的朋友。
  
  “如果我被谷望南的老婆打了,你说谷望南会心疼我,会对我负责吗?”丰荛无奈地笑,苦笑。
  
  方媛翻了个白眼,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操!你别这幅德行!如果有一天谷望南的老婆来揍你了,你他妈的别给我来什么忍辱负重!你必须得给我狠狠得揍回来,明白没有?你揍不过喊我,我来帮你揍!你别给我吃亏!”
  
  一双鸳鸯眼瞪大了,表情凶狠。
  
  什么是道德?
  
  我只知道我在不在乎你,爱不爱你……在乎和爱,有道德吗?
  
  对谷望南的爱……是挣扎在道德底线上的。
  
  这个春节是丰荛过得最难熬的春节,方媛在年前就开了吉普跟几个背包客远走他乡了,春节祝福都没有发来一条,丰荛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服装店被烧了,她没有了忙碌的理由,于是有更多的时间来等谷望南。而谷望南呢,一走就是两个星期,期间没有发过一条短信,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只有那个助理还登门过一次,又送了些礼盒上来,说放烟火的人已经找到了,赔偿的事情谷望南会亲自跟进的,末了加了一句:“谷总说他会尽快回来的。”
  
  丰荛点头,没有一句抱怨,显得很乖巧。
  
  年初八,各个公司都陆续开始上班了,丰荛从超市买了些菜回来,开门进屋,发现地上多了一双男士皮鞋,她心头一跳,连忙往客厅里走过去,电视的声音开着,播着新闻,谷望南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他起身对她笑:“我回来了。”一顿,“想我吗,丰荛?”
  
  他在笑的时候还轻轻地皱了皱眉,显得这句话说出来特有分量,特认真。
  
  眉宇间挤出了个“川”字,很好看。
  
  被他冷落的日子,等待他的无奈和委屈,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全部一笔勾销了。丰荛把购物袋放下,走过去,不说话,就这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的脸埋在他的肩上。
  
  谷望南发出轻轻地笑声,摸了摸她的头:“病好了吗?还发烧吗?”
  
  丰荛在怀里摇头。
  
  “饿吗?”他问。
  
  丰荛还是摇头。
  
  “累吗?”他继续问,声音已经暗哑。
  
  丰荛还是摇头。
  
  谷望南不说话了,把她打横抱起,直接走进了卧室,丰荛环住他的脖子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眸子渐渐得开始晦暗。
  
  谷望南半敛下眼皮扫她一眼:“丰荛,我也想你了。”强调,“很想。”
谷望南半敛下眼皮扫她一眼:“丰荛,我也想你了。”强调,“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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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的馨香。
“我想你,丰荛。”他的声音也同样得滚.烫。
……他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丰荛。
谷望南又穿上了那件睡衣,情.爱过后的他显得心情颇好,不说话,坐在桌前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带着眼纹,丰荛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切菜,煮面,时不时回头看谷望南一样:“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双手交叉,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眼睛还是定格在丰荛身上,看着她随意扎得马尾在脑后一扫一扫的,扫在了他的心间儿上。
谷望南想起第一次见丰荛的时候,她一个人推着装着货物的车穿马路,没走斑马线,又正逢是个转弯口,谷望南的司机方向盘打得急,下意识得就冲丰荛按了喇叭,丰荛推着车下了一大跳,手一滑,车就这么滑.出去了,司机赶紧一脚刹车,没用,还是撞上了,把纸箱子直接撞飞了出去,里头的衣服撒了满地。
丰荛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捡衣服。
司机也吓得不清,赶紧去看谷望南的脸色。
谷望南皱眉:“去看看人有不有事儿。”
司机哦了一声,连忙下车。
谷望南坐在后座,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的丰荛,那时候夏天刚过,她穿着红色的格子衬衫,袖子高高的挽着,水蓝色的牛仔裤,扎着马尾,神色慌张不安。司机走过去,跟她说着什么,丰荛抱着一大堆衣服,无措地向他这边看来,脸蛋憋得通红,谷望南坐在车里看着,不知怎得心里就柔.软得不行。
他下车,向她走过去,丰荛见到他,更加得慌张,抱着衣服的手都捏紧了,关节处泛白,脸憋得更红,眼神儿也没敢看他。
谷望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微微地眯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是带着笑意的:“下次过马路得左右张望,看清了路况再走。”
语气很轻很淡。
丰荛抬头看他,不敢直视他的眼,又慌慌忙忙地躲闪开,抱着衣服点点头。
待他们在一起后,再聊起这段相遇,丰荛承认:“其实……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紧张的不得了,你看着我的眼神是充满**的。懂吗?充满**的眼神。”
谷望南失笑:“下.流的?”
“不。”丰荛也被逗笑,“不是那种下.流,猥琐的眼神,就是充满**的,掠夺的那种。”
谷望南不说话了,他听懂了。在他认为,男人的使命就是去征服,征服女人和征服土地,而女人……天生渴望被征服。这只能说明,他跟丰荛一开始就是合拍的。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谷望南,“你呢?你当时对我是什么感觉?”
谷望南抬起下巴想了想:“怜香惜玉。”
干净利落的四个字。
丰荛不满意这个答案。
谷望南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生活的女孩子值得让一个男人去疼爱,丰荛。”他俯身上来,在她的嘴角轻轻一吻。
……
“你在傻笑什么?”丰荛端着两碗面出来,看着谷望南在那儿发愣,也跟着觉得好笑,把较大的一碗面放在谷望南的面前,上面煎了个荷包蛋,又撒了些辣椒,看着就很好吃。
谷望南回过神:“没什么。”
丰荛就不再过问,解了围裙放旁边,坐在谷望南的旁边:“吃吃看咸淡怎么样。”
谷望南拿起筷子,夹起一大缕,低头,满满地吃了一口,点头,眼睛带笑。
丰荛做的菜最得他的心,董晨荟是不会下厨的,家里请了阿姨,三餐都是阿姨在做,想吃什么直接跟阿姨说,阿姨买菜来做,谷望南下班回家,董晨荟是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看他回来,董晨荟会放下杂志走过来:“回来了~”
是个性子很软的女人。
毋庸置疑,谷望南很喜欢看丰荛为自己下厨的模样,会把眼睛瞪圆了,问他味道好不好。
他说过,认真生活的女孩子值得让一个男人去疼爱,而丰荛活得比谁都认真。
“吃完了带你去个地方。”谷望南咀嚼着面条,把手伸过去,握住丰荛的手,态度神秘。
丰荛疑惑地看了看他,点点头。
其实谷望南是个很懂情调的男人,他的情调在于他懂得怎样去疼一个女人。在冬天的时候,他出门办事儿总是习惯带着黑色的羊皮手套,长至膝盖的黑色大衣,一身黑,不苟言笑的样子特让人生畏,但跟丰荛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定会脱了手套,跟丰荛十指相扣,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口袋里。有时候丰荛会使坏,在他口袋里隔着衣服摸他腰,谷望南轻轻皱眉,眼神三分笑三分邪:“别闹,会出事儿的。”
声音可真有魔力,挠得丰荛心痒,就真得不敢再逗他了。
他开车很稳,一只手抓方向盘,一只手覆在丰荛的手背上,有时候换挡,才会把手拿开,换好了又会伸过来握她的手。
丰荛是极没有安全感的,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在心里问:他是爱我的吧……他是爱我的吧?谷望南手掌传来的温度,会让她有几分坚定:恩,他是爱我的。
这就跟高.潮的那一刻一样,她那么坚定地认为她和谷望南是有未来的,但在高.潮渐渐退去的时候,她又会对此怀疑。
没有安全感的人,就这点可怜,明白吗?
到了市中心,从街道穿过去,谷望南把车停到路边,拉着丰荛下去,这条街上的店铺都是生活化的,面包店,水果店,饰品店,跟丰荛的服装店的街道差不多,只是这里更近市中心,地段更好。
谷望南带她往前走,把她拉进一家搬空的店铺里,两层楼,空间宽敞,有工人正在剥墙纸。
“怎么样,这家店可以吗?”谷望南问,顺势搂住了丰荛的肩膀,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丰荛是机灵的,她早就猜到谷望南会另外买下一间店给她。
拒绝?接受?
“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那家店。”丰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谷望南皱眉,环顾了一下这家两层楼的店,以前是家花店,店主一家三口要移民,他顺势就把这里盘下来了,想着给丰荛是最好的。
“那家店已经被烧了,不好。”谷望南是生意人,他信风水。
丰荛看谷望南这么坚决,没立即吭声,顺着楼梯走去二楼,二楼的格局稍微小点,但靠街道这边开了大窗户,坐在那儿可以看到楼下的风景,很宜人的小店,只是……丰荛最中意的还是自己的那家。
“不喜欢?”谷望南察觉出了丰荛的表情。
她没有丝毫的惊喜,这让他觉得有点挫败。
“喜欢的,但是我更喜欢我自己那家。”丰荛怕谷望南不高兴,走过去,环着他的腰解释,“毕竟我在那里也有两三年了,附近也有老主顾了,像张大姐啊他们也在旁边的,平时也挺照顾我的,那里亲切,这里陌生,这家店是挺好,地段好,格局又大,但是周围都是陌生的,意味着我要重头再来。”
丰荛看着谷望南的脸色,谷望南也半敛着眼皮看她。
“行。”沉默半响,谷望南点点头,“是我没考虑周到。你那家店我尽快让人给你装修好,恢复如初。”
他是果断的,爽快的。所以丰荛真觉得,有谷望南在,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这个男人大手一挥就能帮助她许多的事儿,有他在,整个世界都是便利的。
“那这家店呢?”丰荛问。
谷望南笑:“既然是买给你的,当然就给你留着。”
他的大方,是他掠夺一个女人的手段。
从这家店出来,丰荛想着那就跟谷望南在这条街道上逛逛,她的提议谷望南自然不会拒绝,俩人十指紧扣地在路上走,全当散步了。
跟谷望南在一起的相处的时间是有限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她不感兴趣,她明白自己要的是细水长流,像这样,有个男人在大冬天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一起漫步街头,说说笑笑,这样就是最好的,感觉能这样走啊走啊,走一辈子。
“今天要跟我吃晚饭吗?”丰荛问。
谷望南笑:“当然。”
丰荛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满足,谷望南瞧着她的笑,心疼,眉头轻轻地皱上了,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她是容易满足的,容易满足的女人真好,真让人心疼。她从来没有想他索要过什么,他给的,她就乖乖的收下,不给的,就聪明得不会提及。她在等他,爱他,谷望南知道。
从这边的街道走到对面的商铺街,前面迎来三三两两的人,从一家商铺里走出来,为首的人正在跟旁边的人讨论什么,丰荛没注意,拉着谷望南走,却看到男人在看到谷望南时目光错愕了一下,随即叫出:“嘿,谷老板?”
这人的招呼声让丰荛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就想甩开谷望南的手,脚步往旁边一挪,跟谷望南保持距离。
这个受惊的动作是自然的,是本能的,是对自己的地位的自知之明。
谷望南的手心发空,看着急促不安的丰荛,嘴角不易察觉地抿紧。
那人也是生意人,是极识眼色的,目光从谷望南的身上转到了丰荛身上,笑得有几分尴尬。
“巧了,很久没见了。”谷望南笑着,是极商务的,有距离的笑,一边寒暄,一边向丰荛走过去,顺势拉住她的手,想了想,拉手还不够,顺势环住她的腰,自然得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
“我爱人。”谷望南眯着眼,这么介绍,坚定的。
三个字,给的是认可,给的是地位,给的是对她那份爱的回应。
——谷望南,如果有一天我们亲昵地吃饭,逛街,被你认识的人撞见了怎么办?
——我们就假装是陌生人吧。不让你为难。
丰荛一直这么想,一直这么做,这是她爱这个男人的准则。
现在,此刻,谷望南就环住她的腰,泰然自若地介绍她。
我,爱,人。
多么尊贵的身份。
  “谷太太?”那人知道谷望南结婚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老婆,所以自然地朝丰荛笑着,自我介绍,“我跟谷老板老相识,哈哈。”走过来友好地跟谷望南握手。
  
  谷望南站在那儿没动,就伸出手礼貌性地回握住他的手。
  
  从握手的主动性上就可以看出两个人的地位。
  
  “改时间谷老板有空的话赏脸吃个饭?”他笑着套近乎。
  
  谷望南搂紧了丰荛:“可以啊。”
  
  “那你们接着逛,我还有单子要谈,走了。”那人是懂得拿捏分寸的,知道在什么时候该结束对话。
  
  两队人交错而过,谷望南搂着丰荛继续往前走,他没说话,没看她,淡淡地说:“丰荛,抬起头来。”
  
  丰荛依旧低着头走在他的旁边,看不到她任何的表情。
  
  他们的步伐是一致的,谷望南的手心是温热的。
  
  “抬起头来,丰荛。”谷望南又说了一遍。
  
  丰荛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对他,拉住他的胳膊,她在哭,谷望南知道。她就仰着流泪的眼看他,气息不稳,哀恸到近乎乞求:“谷望南,你会跟你老婆离婚吗?啊?会吗?你告诉我一个会,我保证不哭了,以后都不哭了。”
  
  不哭了,就安心地等,等到九十岁也就这么等着了,就为了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光明正大地接受一声“谷太太”。
  
  谷望南的眉头又皱上了,在眉宇间挤出了褶子,他把丰荛搂到怀里,喉咙口都是泛苦的,从未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苦得说不出话来。
  
  “丰荛,我这人不会在做事之前许诺什么。”他拖住丰荛的后脑勺按在自己的肩上,目光沉敛,“除非我做到了。”
  
  这是他在生意场上的原则,也被他带到了情爱的相处中。
  
  这个答案,总比“不会”要好。
  
  丰荛这么自然得原谅了这个回答。
  
  这个世界是充满蛊惑的,是纵横的,是野心澎湃的,每个人都有野心,而野心从来就不是件坏事儿。
  
  想得一个人的爱是坏事儿吗?不是。
  
  想要更好的生活是坏事儿吗?不是。
  
  对一个男人的爱不会是一件坏事儿,但对谷望南的感情之所以会成为是件坏事儿,是因为他结婚了。
  
  他说:“丰荛,抬起头来。”
  
  在我身边,你就挺直脊椎,抬起下巴,你是我的女人,你得尊严!
  
  抬起头来,丰荛。
  
  “这个世界没有第三者,这个词语有错误的定义。”在吃晚饭的时候谷望南敛着眼皮,给丰荛夹菜,忽然挑了这个话题,这句话说出来后他抬起头直视丰荛,是极深沉的目光,能深到丰荛的心里,沉到她的情绪里。
  
  “爱一个人是一种权利,争取幸福是一个人的本能。”他放下筷子,胳膊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叉而握,他的目光平和和安静,他在做一些决定的时候就会做出这样习惯性的动作,“丰荛,不要为自己获得了一份感情而为难和自卑。”
  
  谷望南是不会展露自己情绪的,他的任何话都是剔除了七分力度来说,剩下的这三分永远这般隐晦,把他的话放在舌根里嚼,用力地嚼,也嚼不透他到底放了多少感情在里面。
  
  说完,他收回目光,低头吃了一口菜。
  
  丰荛坐在他对面,没吭声,谷望南第一次这么直截了当得跟她来聊这个话题。他是狂妄的,是直接的,是狠绝的。过了一会儿,丰荛避开这个话题,说:“我想学车。”
  
  谷望南不解:“我可以给你配辆车,老陈给你。”
  
  老陈是谷望南的司机,跟了许多年了,人本分,不会乱说话。
  
  丰荛摇头:“我想自己学。”想了想,补充,“以货什么的,我开车也方便点。”
  
  这是丰荛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这个要求太低,太宽容。
  
  “好,我找人给你安排。”谷望南不会拒绝,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沉地看着丰荛,丰荛没看他,低头扒了一口饭。
  
  她是认真的女孩子,有时候觉得她是得需要保护的,但有时候她却可以倔强得要死,骨子里有一股蛮劲。她跟董晨荟最大的不一样就在这一点,董晨荟整个人都是柔软的,柔软得没有一点骨头。
  
  董晨荟有时候出去和姐们聚会,开车出门,回来抱住他的胳膊抱怨:“晚高峰堵死了,我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呢,累死了。”
  
  谷望南坐在沙发上翻报纸:“我给你找个司机?”
  
  董晨荟笑:“好!”
  
  董晨荟是温室里的花,欲滴,她自小有优越的家境,二十四岁的时候有优秀的老公,最大的理想就是给谷望南生个孩子,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丰荛不是,她已经习惯了外头的风吹雨打,她在风吹雨打中活着,狠狠地活着,有柔软的枝叶,有恶狠狠揪住土地的根,这些都是她的魅力!
  
  谷望南发现了她的根,顺理成章的,这个有极强占有欲的男人觉得自己应该成为她根下的土!
  
  “我有一朋友,自己办了个工作室,做服装的,这周末我带你去看看?”谷望南知道丰荛需要什么,丰荛肯学,他也极欣赏她的肯学,愿意把自己身边所有的资源都送给她。
  
  果不其然,丰荛的眼睛亮了,嘴角都忍不住挂起了笑容:“好啊!”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一下,“但你跟我,方便吗?”
  
  她的考虑是周到的,无时无刻都顾忌到谷望南的立场。
  
  谷望南皱眉,抬头看她,目光有些无奈:“丰荛,在你跟我的相处中,你是没有错的,所以不要去避讳。”
  
  这句话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他的嗓音永远是低沉的,但每个字都透着一种力度,目光刺人。丰荛心里一抖,忽然觉得,假设有那么一天,那个名正言顺的谷太太真的发现了她的存在,谷望南也会站在她的这一边。
  
  不要随便给一个女人可能性,她会把这种可能性无限发大,变成坚持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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