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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已定甜妻难逃

大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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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程琛苏晓晴   更新: 2022-09-08 13: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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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程琛苏晓晴《婚约已定甜妻难逃》讲的是父母包办婚姻,一个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到一年,另一个是暴发户的女儿,本来没有交集的两人,却走到了一起……

第1章

精彩节选


  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到一年,程琛的婚姻大事就被家中父母擅自做主,给他定了亲。
  他自诩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包办婚姻。
  程家大厅里,沙发上坐满了人,为首的是程老太太,还有程先生、程夫人,甚至已经嫁出去的两位小姐,都拖家带口的赶回来了。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气的跳脚,来回踱步。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会娶她的,我们俩没半点感情不说,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能结婚?你们想让我娶个陌生人回家,除非结婚那天把我绑了!"
  这个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从小到大家里哪个人、哪件事不是捧着他顺着他来。
  现在可好,结婚那么大的事,不提前跟他商量不说,下个月人都要过门了才通知他。
  已经耗在这谈了一下午,他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车轱辘话,听的人都要烦了,一时没人出声应他。
  还是程夫人出来打圆场,毕竟这门婚事就是她拍板的,现在负责把这准新郎的情绪安抚好也是应该的。
  "娃娃,你听妈说,感情本来就是要培养的呀!再说了,这晓晴呀,又漂亮又乖巧,妈妈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你肯定也喜欢的。"程夫人耐着性子,声音轻轻柔柔的劝说这个炸毛的人。
  她今年过五十,保养得当的皮肤连皱纹也不见几条,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嫁给现在的丈夫以后,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当她的阔太太。
  "别再叫我娃娃了!"娃娃是程琛的小名,因他出生时圆滚滚的像个球。
  长大了一些,觉得这名字没有男子气概,就不许别人再叫,可他的母亲还是偏爱这名字。
  "除非……"张了嘴还想说什么,才吐了两个字就被打断。
  "够了!"程夫人也没了耐心,不想再听他磨磨唧唧,"你以为我不敢绑你吗?这婚事你答应了,大家就欢欢喜喜准备着,你要是不答应,你试试看!"
  放了狠话,也不再理他,坐下来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程琛自知没有感情基础这一理由是说不动他们了,便改了策略。
  "那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娶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吧,在柳城那种地方,也不知道读没读过书。
  她进了门,京城的人该怎么看我们,说不定以为是我们家贪图人家的嫁妆呢!"
  不是对学历有偏见,这是他的策略。
  他爸是最好面子的人,明明是商人却端着文人的架子。程家祖上出过状元和有名的文人,这件事始终撑着他的腰杆。
  对待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是抓教育为主,不然也不会舍得把唯一的儿子送出国。调皮捣蛋无所谓,成绩不行就犯了他的大忌。
  现下他这样说,不信他老人家能无动于衷。谁知,他爸不仅对他说的事情没思考斟酌起来,反而斥责了他一顿。
  "你的教养呢!把暴发户挂在嘴边,出国那么多年,你就学了这个。
  "程先生程光门气的拍了桌子,吓的大女婿怀里睡着的小外孙女缇缇一个颤抖,好在她睡眠一向好,没醒过来,睡梦中缩进了爸爸的外套里,睡的香甜。
  程光门突然发火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这准备要过门的儿媳苏晓晴,是自己夫人的闺中密友留在世上唯一的独苗。
  程夫人孟慧这些年,为了这个孩子不知道哭了几次,可怜好友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怜孩子那么小就没了母亲。
  苏晓晴也常常被孟慧接到家里,不过程琛那几年在国外,所以不曾见过。
  现在苏晓晴被说成是暴发户的女儿,自己要是不先发火,万一夫人生气了,这火气可不容易熄灭。
  "一大家子人陪着你说了一下午了,你还要闹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总之,这亲事是定下了,你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大家长下了最后通碟,程琛还是不死心,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一直没出声的程老太太身上。
  从小他鸡飞蛋打的事没少干,每次惹了祸,都来跟老太太求情,老太太爱惜孩子,有她护着,家里其他人不敢拿他怎么样,事情也就过去了。
  "奶奶,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家里除了您没人会尊重我了,您快帮我说说。"
  程老太太清了一下嗓子,才缓缓出声"晓晴那孩子,我们都见过,奶奶觉着,甚好。你也该有个人管着你了。"
  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了。
  程琛除了一些小打小闹,本质上还是个非常听话孝顺的孩子,只是一直都收不住心,一心想往外边儿跑,要是有个人能把他拴在家里,就再好不过了,她没有理由反对。
  "这么晚了,都饿了吧,缇缇!跟曾祖母去吃饭咯!"三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父亲怀里揉着眼睛,听到要吃饭,乐乐呵呵的就跳下来,牵着程老太太伸出来的手,蹦哒着去了饭厅。
  客厅里的人一下都散了,只留下程琛一人。
  "好,你们非要我娶她,那我就娶。不过这人娶回来了,就跟我没关系了,她是你们的老婆不是我的。你们害了人家一辈子!"
  堵着气冲到饭厅喊了一通,不敢留下来看他们是什么反应,程琛甩着外套出了家门,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叫人陪他去酒楼喝酒。
  叫了辆车,程琛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月满楼。他是这里的常客,店里的伙计认识他,直接把人带进了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
  "哟,新郎官来了。"见了他进来,一个剃了板寸的人打趣道。
  "去你的!我正烦着呢!"程琛出门就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来了这里还要听,烦闷的一口猛灌了身边人倒给他的酒。
  留了板寸这人是个纨绔子弟,叫杨天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仗着家里有钱终日无所事事,他们两家祖上起就有交情,可程琛家里人谈起杨天赐就是"造孽!造孽!"
  "你有什么可烦的,烦的应该是某人吧,一片真心错付啊。"杨天赐语气夸张,说完还挤眉弄眼的。
  坐在程琛旁边的女人闻言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别乱说啊,长个嘴就知道造谣,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让安佳怎么嫁人。"
  安佳是他留学时认识的,异国他乡能遇到老乡很不容易,他们自然成为了朋友,但程琛对她没有任何除了朋友外的情谊。只是身边这些朋友总是爱拿他们开玩笑。
  听他这么说,安佳心有些凉,可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回应"是啊,程琛都要结婚了,还是别开玩笑了。"
  入口的酒突然就涩的难以下咽。
  "我家前两天可都收到请帖了。没想到,我们几个结婚最快的居然是你。
  "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再想见到程公子可就难了。"一直坐在一边的王磊开了口。
  "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可能。谁会爱那暴发户的女儿,指不定是怎么的粗俗野蛮,满身铜臭味儿。
  "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喝完了手里的酒也不再有心思喝酒,拿了外套就走。
  "这就走了?"
  "回见!"
  看着程琛离开的背影,安佳内心突然就开阔起来,暴发户的女儿,呵!
  京城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另一边的柳城苏家却一派祥和的多。
  在一座老式的宅子里,苏晓晴百无聊赖的坐在前厅,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手里挥着一团小毛球,逗弄着怀里的橘猫。
  "圆圆,圆圆。怎么吃的越发圆滚滚了,我给你起这名字果然没错。"
  圆圆是苏父送给苏晓晴的十六岁生辰礼物,现下已经养了两年多。
  它好像能听懂主人在说它胖,胖乎乎的爪子不满的在苏晓晴身上蹭来蹭去。
  苏晓晴的父亲苏富强对苏母用情专一,在她母亲去世以后,坚决不肯再娶妻开枝散叶。因而苏家人丁并不兴旺,这偌大的宅子,只有他们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苏富强人如其名,有钱有能力。早些年赶上了下海经商的浪潮,发了家,得了个暴发户的称呼。
  爱妻离开后,他这几年更是醉心于生意,常常带着商队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只留着苏晓晴与一众佣人在家。
  如今苏家的财富已经足够父女两人后半生无忧无虑的生活,但苏富强还在不停扩大生意的规模,越走越远。
  倒也不是他贪财,他只是害怕若有一日,自己也突然去了。
  留给苏晓晴的钱要是不够她将来傍身的,那么这从小当做心肝养大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去怎么办,谁还能给她撑腰。
  院子里的东西都安置妥当,有人走上前来,对坐在椅子上的苏富强复述着抬进来的东西。
  "这次带来了三套结婚用的礼服,都是根据小姐的喜好和尺寸订做的,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赶制。
  还有一些配套的珠宝首饰,也是新打的,在柳城绝对独一无二。
  现在只等苏小姐一一试过,确定最终用哪些,还有什么不足之处需要改进,也请只管提出来。"
  来人是柳城有名的服装公司的经理,专门负责为客人定制高档礼服。
  丝织业是柳城当地发展最悠久的行业,由其衍生出的一系列诸如服装、丝织工艺品等行业十分发达。而苏富强发家致富靠的就是将这些布匹运到世界各地。
  经理虽是对着苏富强说,其实还是说给苏晓晴听,新娘的喜好才是主要的。
  "晓晴,把圆圆给我,你先去试试礼服吧。"
  "好。"礼服都送过来了,即将结婚,要为**的真实感越来越清晰。
  一套套礼服上身,苏富强看着穿着婚纱的女儿那带着女儿家娇羞的模样,不由得眼眶湿润,想起了当年的妻子,也是这般美丽。
  等一切敲定了,外人都离开后,苏晓晴坐到苏富强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
  "爸,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人都是要结婚的呀。爸爸不能陪你一辈子,所以啊,我希望多一个人来疼爱我的晓晴。"
  将女儿嫁去那么远的京城,苏富强从前没想过,只是年岁渐长,不得不认老。
  他早已经开始物色合适的女婿,看了许多,不是这里不满意就是那里有问题,担心女儿遇人不淑,害怕所托非人,苏富强在她的婚事上十分谨慎。
  所以当孟慧上门提亲时,他一开始也不肯,毕竟是没见过的人。
  可孟慧诚意十足,以她和妻子这么多年的情谊起誓,一定会好好待苏晓晴。
  孟慧走后,他沉思了一天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好歹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又有孟慧如母亲般疼爱,相信定不会委屈了晓晴。
  苏富强本以为要下一番功夫,女儿才肯答应,可没想到他提出来时,苏晓晴并未犹豫,便应下了。
  新娘答应了,婚礼便紧锣密鼓的开始着手准备。
  对于结婚,苏晓晴之所以答应的干脆,原因有二。
  其一是,苏富强有一晚独自坐在前厅,抽了一夜的烟,被她看见。
  曾经他若是这样彻夜不眠,除了母亲外,只有可能是为了她。
  苏晓晴猜到父亲应该是有事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过了几天,苏富强就提出结婚的事情。
  看着苏富强小心翼翼的模样,苏晓晴觉得心很痛。父亲已经为了她和母亲操劳了一辈子,她不忍心再让他难过。
  还有一个原因是,孟慧找过她,那天慈爱的孟阿姨情真意切的对她说"晓晴,我与你母亲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她去了,我悲痛万分。
  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便也是我的孩子。让我来照顾你的下半生,好不好?"
  "程琛哥哥会成为你的丈夫,照顾你,呵护你。"
  尽管如此,要嫁给一个陌生的人,她还是有顾虑。万一他已经有心仪之人,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又或者……
  孟慧打消了她的顾虑。
  "晓晴,程琛哥哥爱慕于你,他也希望你能成为他的妻子。"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孟慧在这件事上撒了谎,程琛从没见过苏晓晴,何来的爱慕一说。只是,她相信,差的只是时间,感情一定会有的。
  自从那日程家客厅的谈话不欢而散后,程琛三天没有回家,他在用行动抗拒家里的安排。
  第三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程琛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孟慧心疾发作,不肯治疗。
  顾不得是真是假,程琛丢下工作,一路飙车回了家。
顾不得是真是假,程琛丢下工作,一路飙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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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离家不远,不消二十分钟,程琛就赶回了家。停好车,他一路小跑,慌乱中出了一身汗,额头汗津津的进了家门。
一步跨出三四个台阶上了楼,父母卧房门前已经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程光门,姐姐姐夫们,家庭医生,全都堵在了门口。程光门正在和林医生商议着什么,看见他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天不回家,是想逼死你妈。"
这绝对属于无理的指责,可程琛当下没时间在意。孟慧心脏上的毛病是生了他以后才有的,平日里轻易不发作,可一旦发作,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是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的。
"怎么回事?妈不舒服,为什么林医生还站在外面!"
程光门感觉怒火一下冲上头,脸色憋的通红,走上前推了程琛踉跄几步,罪魁祸首还在这明知故问。
"你妈不让别人进去,现在里面就只有你大姐陪着。"
正说着,门打开,他大姐走了出来,她们在房间里面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先是瞥了一眼被挤在角落里的程琛,才转头对程光门说"爸,你别着急,先下楼坐着休息一下。"
"麻烦林医生在门口稍等一会儿,其他人全都陪爸下去。
"程愿成又指着角落里的人,"你,混账东西,妈要见你,现在马上进去。"
程愿成是家中长女,是个十分沉稳的人,从小弟妹便很依赖她。
听到孟慧要见他,程琛不敢耽搁,马上进了门。
床上的孟慧脸色苍白,透出病弱,见他进来,用手肘撑着坐了起来,平静的望着他。程琛借力扶起孟慧,满是着急与无奈。
"妈,你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胁迫我呢?"
"你觉得我这是胁迫你?"孟慧声音虚弱的没了往日的气势,扭过头不想再看他。"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就出去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先让林医生帮你看看。"时间耽误不起,他不能让母亲陷入危险,"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你好了再谈。"
"不用了,你还在乎我的死活吗。就这样吧。"
"妈!我答应了,我答应你,行吗?"孟慧的生命远比他的婚姻更重要,他本来是没有成婚的打算的,可既然现在家里已经为他安排好,他接受便是了。
结婚了,不是还能离婚嘛。
"当真?"自从他知道要和苏晓晴结婚后,这是唯一一次松口,即使是她走了极端换来的。
"我去喊林医生进来。"看着孟慧隐隐兴奋的样子,程琛有些说不出话,起身离开了房间。
全家人一通手忙脚乱,幸好虚惊一场。孟慧吃过药躺下了,程琛面对大家长们站着,听了一顿骂,也没心力反驳。
晚上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月亮,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内心抑郁,胸中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没地方发泄,今晚他被明令禁止出门。
孟慧披着藕荷色披肩缓缓走来,在他身边坐下,程琛把烟掐灭,丢在一边,两人都静静的不说话。
"妈,我一个男的就算了,怎么样也不会吃亏。可是对方呢,就这样嫁给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丈夫,她是怎么想的。
"他还想说,苏晓晴是愁自己嫁不出去了吗,连这样陈腐的包办婚姻也能坦然接受,还是她也被家里人逼着结婚。
"晓晴从小到大,日子过的简单,被保护的太好了,别人娶了她,我不能放心。若是她往后过得不好,妈妈死了,也没脸面对九泉之下的好友。"
孟慧眼里含了泪水,"娃娃,只有把她养在身边,我这颗心才能放下。"
"养在身边不是只有结婚这一个办法。如果嫁给我不是她愿意的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是抗拒的,他母亲这样在意她,如果知道她是被迫的,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不结婚,我们有什么名分把晓晴留在这里。你不要担心,我亲自问过晓晴,她愿意嫁给你。
若不是询问过她的意见,怎么会便宜了你。"孟慧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夜里风凉,回去睡吧。"
孟慧进去了,程琛独留在原地,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愿意,她愿意?她凭什么愿意。对自己的人生那么不负责,还想顺便毁了别人的人生吗?
一夜无眠……
第二天工作的程琛简直变成了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炸,手下的员工都怕被他无名的火牵连,不敢靠近办公室一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他手底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的程琛,谁碰上谁折寿。
安佳敲了门,等里面的人应声,才打开门,"程琛,一起吃饭吧。"
他们去的店生意很好,等了一会儿才排到位置。
"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菜,怎么今晚不见你动筷子。"安佳吃好后,用纸巾擦着嘴,问对面的人。
"没胃口。"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妥协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想到就烦。
"对了,家里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年纪有些大,不过听说家里条件不错。"安佳有意观察他的反应,眼睛沉沉的看着他。
闻言,程琛有些用力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亲戚?什么亲戚。追着你要钱的亲戚吗。"
读书时,他并不知道安佳家里的情况,回京城工作以后,有一次,几个庄稼人模样的人闯进公司。他们吵吵嚷嚷闹了好一会儿,说要找一个叫安佳的白眼狼。
那一次,安佳很狼狈,也是那次,安佳第一次对别人说自己的家庭。
原以为她只是个要强的人,没想到她厉害到,能一个人半工半读攒够了留学的费用,又养着吸血鬼一般的家人。
从前困难时,无人问津,现在有了一些成就,能自己挣钱了,各种各样的亲戚就找上门来,纷纷述说自己对她的成长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那天,是程琛报了警,把那群人赶走。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怕她多想,程琛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放低了声音解释。
  "总之,那些亲戚给你介绍的人,自己记得多留一个心眼。
  不想见就不要勉强自己去。"他说的十分认真,那些人什么德行程琛是亲眼见过的,他们给安佳介绍的,不会是什么好人,无非是为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利益至上。
  "相亲的事情不要太草率,你会遇到良人,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若我说你就是那良人呢?"一定是头顶上明亮的灯光迷惑了她,安佳突然就想赌一把,赌他对她有一点点的不同。相亲她根本没打算去,不过是想看看,程琛是什么想法。
  可这人在感情上总是不肯给别人半点希望,无情又残忍。既伤人,又会让她忍不住更深的坠入。
  有时安佳甚至想,如果他不是那么正派的人就好了,最好像是杨天赐那样纵情人间,这样或许她还能得到他一点点的暧昧情愫。而不是如今这样,总是隔着山与海的距离,靠近不得。
  "你知道的,我不是。"他语气平淡的没有半点涟漪,只当是平平常常的对话,却让她喘不过气。
  和她意料中的回答竟然分毫不差,明明她是最了解程琛的人,怎么就是偏偏不能爱她呢?
  安佳在程琛眼中,一直都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工作伙伴,也仅此而已。
  她身上所具备的坚韧品质,是程琛认为的这一时代女性该有的模样,独立且强大,他很看好她的工作能力。
  但这一切,都与爱情无关。
  努力掩饰脸上的僵硬,安佳此刻有些感谢程琛,他说完话之后就低头吃饭,没再看她,让她有空间去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瞧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当然知道,不过就是看你闷得慌,逗逗你。
  你若是当真了,会让我有压力的。"心在滴血,脸上却还是要装作无事发生,连安佳都要佩服自己。
  变故来的突然,端着托盘走过的服务员被顽皮的孩子撞倒,装在玻璃杯里的漂亮柠檬苏打水撒在安佳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顽童闯了祸就离开,只留下慌乱不安的服务员在原地。
  看着不停鞠躬道歉的小女生,安佳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些被刁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永远也忘不掉。
  "没事,你走吧。"
  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女生再三确认,发现她真的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算了,直接回去吧。"
  程琛见她心情不好,后背**一片,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连发尾也被打湿。他将自己的外套围在她身上,开车送她回家。
  安佳站在楼前,看着汽车驶离,车灯越来越远。还没完全进入夏天,夜里有些冷,身上的外套带有程琛的味道,很好闻,她有些贪婪的让自己裹得更紧。
  要结婚了又怎么样,程琛不爱那位未过门的未婚妻,不是吗?
  程琛直接回了家,时间还早,孟慧和程老太太还坐在楼下沙发上。今天是周五,缇缇放了学就被接过来,陪曾祖母和外婆过周末。
  "舅舅!你回来啦!"小女孩趴在茶几上,见他回来,把头抬的高高的看他,声音又甜又糯。她说话的晚,还有些咬字不清。
  "嗯,缇缇在做什么呀?"
  桌上放了好几本厚厚的相册,有他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我在和外婆一起看舅妈的照片,舅妈好漂亮哦,舅舅你什么时候把舅妈接回来,缇缇想天天和她玩儿,还要把妈妈买的花花送给她。
  "孟慧听缇缇一口一个舅妈,心里乐开了花。童言稚语,天真可爱,不会藏着弯弯绕绕,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缇缇很爱漂亮,看到好看的发卡就走不动路,她把喜欢的发卡叫做花花。
  "傻妞。"
  程琛走过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颇为宠溺,缇缇是家里小一辈唯一的孩子,全家人都很喜欢她。
  "回来的正好,我们正在看晓晴的照片,快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看吧,你还没见过她呢。"孟慧今天气色好了很多。
  "不用了妈,忙了一天有点累了,我先上楼睡觉了,你们也记得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真的走了,不想看,反正迟早会见到。
  "这么早你睡什么觉啊,看照片能花你多少时间,不看你可别后悔啊。"孟慧在后面喊他,程琛头也不回,摆摆手,上了搂。
  周六一大早,程琛就被叫起来,试衣服。孟慧很兴奋,一直围着他转圈,对自己的挑选衣服的眼光很满意。
  婚礼只剩下十几天,时间选在农历六月初八,据说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亲戚这边的请帖,我已经亲自上门,一张张送出去了。
  你的朋友同事这些,我也准备好了,你一会儿看看有没有缺漏的,周一上班,就记得带过去发了。"
  "知道了,妈。你都说了三遍了。"扯了脖子上的领带,他从来不用红色的领带,弄的那么吉利做什么,要不要抬了花轿,让他那天坐进去,再敲锣打鼓的不是更喜气洋洋。
  孟慧越看越满意,她怎么就把每个孩子都生的那么好呢。
  六月初八,张灯结彩。
  苏晓晴两日前就到了京城,孟慧陪她住在酒店里,提前休整,好让她结婚当日,能够有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富强要留在柳城招待那边的宾客,没有陪着她来。告别那日,父女两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到底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要嫁人离开家,离别的忧愁加上未知的旅途,都让她害怕。
  "不哭,我们晓晴已经长大了。"苏富强为她擦着眼泪,眼眶也红的厉害。
  "我会常常回家来的。"
  "傻孩子,这来回路途奔波,哪有人结了婚还一直往娘家跑。
  你放心,一有时间,爸爸就去看你,不要偷偷哭鼻子。要记住,爸爸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苏晓晴也想过,不如让父亲和她一起去那边生活。她去过几次京城,那里很漂亮,有她喜欢的花花草草,她相信苏富强也会喜欢的。
  可苏富强拒绝了她,"晓晴,你妈妈在这里呢。我要是走了,她会孤单的。"
  苏富强给她准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所有能想到的,都给了她。婚后苏晓晴哪怕什么也不做,只靠收租,也能得到一份非常可观的收入。
  今天是个大晴天。
  上婚车的那一刻,苏晓晴很紧张,她不敢转头看一眼自己的新郎,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就连呼吸也被她小心控制着。
  孟慧早就将他近期的照片寄给苏晓晴看过,只是她没想到,程琛真人比她在照片上看见的要英俊的多。
  不过有些不同的是,照片中的他笑得那么灿烂,现在坐在她身边,却没见他笑过一次,冷峻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可能,他也紧张吧。
  程琛不是紧张,他就是故意摆架子,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想当一个端庄的哑巴新郎。
  苏晓晴的手心汗滋滋,手里握着的捧花被她揪的很紧,想要平复狂跳的心脏。
  捧花的主花是她自己选的,没有用传统的玫瑰,而是选了红色山茶花。
  花束像瀑布一样垂下,映在她洁白的婚纱上,美丽的妖艳。山茶花并不是十分适合做手捧花的种类,可苏晓晴很喜欢。
  理想的爱……
  是她对未来的寄托与期许。
  苏晓晴有一双恩爱的父母,她自认见过世上最好的感情。
  因此,她心中默认爱情就该美好的如童话,对于爱,她的要求是挑剔的,要独一无二,有且仅有。
  鞭炮响了很久,红色的碎纸散落一地。有人在撒喜糖,将新人的喜悦与众人分享。人们也乐得去接这代表福气的喜糖,沾沾喜气。
  热闹,拥挤的大门,宾客自发为新婚夫妇让出了一条路,苏晓晴挽着程琛的手一步步走进门。
  在吉时接了新娘后,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繁琐的婚礼进程。
  宣誓,敬茶,改口,敬酒。
  第一次穿着高跟鞋来来回回走了一天,苏晓晴觉得腿和上半身分离成两个单独的部分,又酸又疼,快没了知觉。
  等到宾客都散去,本该是一家人说说贴心话,然后入洞房的时刻,新郎却突然找不到人。
  孟慧拉住正准备离开的杨天赐,"程琛跑去哪里了?"她才一会儿没盯着,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杨天赐在她面前从来不敢撒谎,再说程琛也没有不让说,那他实话实话也是应该的。
  "他七点的火车去外地,说是要考察新厂的选址,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发了。"
  "我不是已经让他把工作安排都推了,他怎么能选在今天出差!"真是太胡闹了,新婚之夜留下新娘一个人,要她怎么对苏晓晴交代。
  "孟姨,这我就不知道了,等他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吧!我就先走了。"为防止孟慧迁怒他,杨天赐立马溜之大吉。
  正愁不知道怎么对苏晓晴开口说这件事,一转头,就看见人站在她身后,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应该是听见了。
  白天的婚纱被换下,苏晓晴此时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红色长裙,裙长刚好到小腿腹中间,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头顶繁复的发饰已经取下,只挽了一个发髻在脑后,蓝色丝带扎成蝴蝶结垂在微微露出的后背。简单的造型,让她看起来落落大方,又带着灵动的气质。
  "晓晴,累了吧,先上去休息吧。"亲亲热热的握住她的手,"程琛,他不懂事,委屈你了。"
  苏晓晴不仅不觉得委屈,反而很轻松,端着一天了,终于能轻松自在的歇一歇。
  她打量着眼前的新房,看得出精心装饰过的房间里,入目都是大红色。新婚第一天,不仅不能关灯,还要点了蜡烛到天明。
  苏晓晴抱着被关了一天的圆圆坐在床上,讨好的拿着小鱼干喂它,撸它头上的毛。
  "今天过的还好吗,不好意思只能关着你,以后不会了,别生气啦,小胖子。"
  喵呜——
  热闹了一天,人群散去后的冷清让人失落,好像从美梦中一瞬抽离,心突然就空了一般。陌生的房间,新的身份,一时间不免觉得孤单。
  她不敢哭出声,偷偷擦去眼泪,抱紧了怀中的圆圆。"圆圆,我好想爸爸,好想回家。"
  怀中的猫好像也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再吃小鱼干,而是用头蹭她的手心,时不时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用自己的办法安慰伤心的主人。
  "幸好还有你陪着我。"
  第二天,当晨露还在微黄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微风伴着蝉鸣有些吵闹,苏晓晴醒了过来。
  可能是认床的原因,她昨晚睡得不太好,一直迷迷糊糊的处于似梦非梦中。
  抓紧时间给圆圆喂了吃的,又收拾好自己,苏晓晴走下楼。今天,要给家里的长辈敬茶。
  "奶奶,您请喝茶。"
  依着长幼次序,一一敬过茶,苏晓晴坐在沙发上有些拘束的小口喝热茶,虽然以前也来过,可她还没能适应身份的突然转变。
  "晓晴,你养了猫?"程老太太看出她的不自然,找了话与她说,不想让她感到局促。
  "是的奶奶,我养了一只橘猫。"听到自己的猫被提起,苏晓晴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程老太太,恭恭敬敬的回答。
  "有名字吗?"
  "有的,它叫做圆圆。"提起圆圆,苏晓晴总会觉得心软软的。
  "改天等程琛回来了,让他带去你给圆圆置办一些吃的用的,顺便你们也一起出去走一走。"
  提起程琛,苏晓晴心里觉得有些怕,毕竟他昨天一直不说话,看起来真的太凶了,让她觉得有距离感,不像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对呀,等那小子回来了,让他好好陪陪你,给你赔罪好不好?"孟慧亲昵的贴近她,让苏晓晴感到有一种很舒心的轻松。
  "妈,你们先聊,我带晓晴去院子里走走。"
  孟慧牵着她来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搬来了好几本相册,说要带着她看一看程琛小时候的照片。
  一页一页的翻看相册,从穿开裆裤的时候看起,胖乎乎的小小人笑的流口水,等到大一些时,在草地上打滚扑蜻蜓……
  "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小时候可胖了,我生了一天一夜才把他生出来。
  他小时候啊,特别会折磨人,我成宿成宿的不能睡觉。"孟慧给她讲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见她终于笑了,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晓晴,你别怪他,等他回来了,妈妈替你教训他。"她一时对称呼孟慧为妈妈还不太开得了口,但孟慧却说的很自然。
  "我知道的,他工作忙,我能理解的。"也还好他忙,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丈夫相处呢。
  "好孩子,妈妈让人在那边院子给你收拾了一块空地出来,地方还算大,你不是最爱种花草?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苏晓晴除了养猫,平日里也喜欢侍弄花草,听到在这里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小花园,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昨天婚礼上拍的照片已经送去相馆了,等拿回来以后,把它们放进这相册。你们老了再回头看,一定会觉得这是段非常美好的回忆。"
  厚厚的相册逐渐翻到了程琛十几岁的时候,这时候的他婴儿肥已经快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特有的英气。
  苏晓晴总觉得,这个时间段的他,很眼熟,特别像十岁那年见过的一个人。
  随即,苏晓晴又很快打消了脑中的念头,也许只是长得像。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后来那么多年都不曾再见过,认错也是正常的。
  直到她看到了程琛在一棵树下的照片。这树是柳城有名的古树,很多去柳城的人都会去那里,旁边有座寺庙求姻缘很灵验。
  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孟慧,"这棵树是在柳城,他以前去过柳城吗?"
  孟慧见她指的是一张程琛十六岁时的照片,这确实是在柳城拍的。
  "对,是柳城。这张照片是他和朋友去玩儿的时候拍的,那会儿才十几岁,刚刚中学毕业,是我第一次答应他可以自己和朋友一起出远门。"
  苏晓晴的记忆突然被拉回八年前,拥挤的庙会,有人牵起了她的手,把她从推推搡搡的人群中解救出来。
  "别哭,哥哥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我会带你找到家人。"
  "两碗桂花藕粉。"
  记忆中的脸已经变得模糊,声音也不再记得真切,一切都恍恍惚惚。后来的日子,她后悔过很多次,没有问他的名字。
  苏晓晴陷在回忆中,她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笑的有多温柔,可一边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程琛躲去外地两周,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孟慧因为他不打一声招呼就逃跑的恶劣行径,狠敲他一顿。
  他也曾觉得自己在婚礼那天的行为十分缺德幼稚,可在当时的环境中,一场不是自己想要的婚礼,一声声的祝福,都让他觉得恼怒,忍不住迁怒身边的人。
  走进家中大门时,天已经很黑,小路边矮矮的灯光有些昏暗,只足够看见铺了鹅卵石的地面。
  "是谁在那里。"程琛看见了围墙下有一陌生的身影,不像家中的任何一个人。心中疑惑,难道是进贼了。
  手握着小铁铲的苏晓晴闻言一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迟疑了一会,才站起来回头看身后的人。
  "是我。"她声音小小的,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对程琛介绍自己,我是谁?我是你老婆。这样的话她还说不出。
  等人转过来,程琛才看清人是谁,那一日没有仔细看过,今日一见,发现她竟然这样娇小,巴掌大的小脸,稚气的还像一个孩子。
  她今日穿一身云雾蓝的长裙,担心尘土弄脏了头发,头上还扎了同色头巾。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苏晓晴的手沾了泥土,有些黄黄的,手里还握着刚刚凿土用的铁铲,把手背到身后,不想让他看见。
  程琛已经走到她眼前,苏晓晴听人说过,若与人对话时,感到紧张,又不想被对方看出来的话,目光便不要闪躲,而是落在他的眉心。
  "晚上把花苗种进去,比较容易活。"
  天气很热,她的鼻尖冒出了细小的汗珠,额头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小包,此时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程琛伸手拿了她藏在身后的铁铲,"还有多少?"
  "啊?"苏晓晴不解。
  "还有多少没种?我来弄吧。"
  就当是给她赔礼道歉吧。
程琛回来时,小花匠的工作就已经在收尾部分,只差埋埋土就大功告成。
这十几天,苏晓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院子里,虽是夏季,许多花木移植都不易存活。
但孟慧还是为她寻了许多不常见的品种,加上苏富强差了人送了一些她曾经喜欢的花卉,也足够她忙活了。
小栅栏上她选了矮爬藤月季蓝色阴雨,开花时会变成漂亮的花墙,远远望去非常壮观。栅栏下还放置了两个白色陶瓷大花盆,用来种重瓣风铃。
现在她的小花园看起来还是光秃秃的,不甚美观,但来年春天便会大变样,她偏爱这种从无到有,等待的感觉。
"那个,不用,我就快好了。"怎么好意思让人刚刚回家就做这些,他们又不熟。
"别啰嗦,这里热,你先进去。"程琛脱了外套递给她,挽起袖子,就接替了她的工作,为她的小花园施工。
苏晓晴接过他的外套,怕手上的泥土会蹭上去,只好将衣服放在臂弯处。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实属进退两难了。
程琛看起来经验丰富,三两下就将她剩下的工作做好。
最后浇了点水,便完工了,他拍了拍手里的尘土,看着呆在一边的人,"走吧,回家。"
月光如水,院中白色紫薇的枝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谁也没有说话。
他步子迈的大,发觉她跟的有些吃力,就放慢了脚步,悠然的听四周的虫鸣。
程老太太已经回房睡觉,客厅里只剩下程光门与孟慧。孟慧一看见站在苏晓晴边上的男人,怒火蹭的一下上来了,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身边人拽了她一下,才没有冲过去揪着他的耳朵。
"晓晴回来啦,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了一点小点心,要不要吃一点再睡觉。
"孟慧看着走到眼前的两人,她好像没看见旁边的程琛一般,起身只亲亲热热的对苏晓晴说着话。
"不用了妈妈,我不是很饿。"苏晓晴很少在晚上吃东西,有点饥饿感才会睡的比较好。
"我饿了,妈!"程琛一看他妈那对他视若无睹的模样,就知道气的不轻,赶紧开口。
"没有人问你。"冷冷瞥了程琛一眼,孟慧又对苏晓晴说,"晓晴啊,那你先上去洗澡吧,妈妈有点话要对程琛说。"
苏晓晴自己先回房洗了澡,现下已经在床边坐了一刻钟,那姿势板板正正的好似被谁罚坐。无聊的盯着正躺在沙发上的圆圆,小猫咪没什么烦恼,想睡觉便睡觉。
程琛推门走了进来,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下从床上跳下地板,双手绞紧了放在背后,心慌意乱的看着来人。
许是她的动作有些大,吓到了睡着的猫咪,圆圆把门口的人当成了入侵者,弓起身子,发出略带攻击性的叫声。
程琛也被吓到,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房间里大红色的装束已经全部换下,没有换回他从前惯用的床品,而是全部选用了浅色系。
他们婚礼当天拍的照片几日前就洗好送回来。苏晓晴选了一张小的双人合照,装进相框里,摆在床头柜上。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程琛丢了手里的外套在沙发上,圆圆见他一直靠近,没有退出这个房间的意思,还在持续不断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圆圆,别怕。"苏晓晴赶忙走过去抱起它,一下一下顺着它后背的毛。
圆圆是个霸道的,对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要占的牢牢的,平日里若她出去偷着抱了别家的猫,身上带了味道回来被它闻到,定会被霸道的猫咪闹一顿。
"对不起,圆圆还不认得你。你,你今晚要在这里休息吗?"
说起这个,刚刚程琛被留下来谈话。孟慧先是训斥了一顿他婚礼当日就去出差,这般不尊重人的行为,简直是目中无人。又让他今晚别想躲着,回来好好的给晓晴道歉。
"你和晓晴的新房,今晚要是没有住着两个人,你以后都别叫我妈了。"
程琛觉得头都痛了,但知道确实是自己不道德,也不好反驳。熄了母亲的火气才是当下重中之重。
"好好好,我知道,我不在新房住着能去哪里。"
所以当苏晓晴问他今晚是不是要在这里休息,程琛假意思考了一番。
"我自然是在这里休息,不过……"他伸手指了指房间**的大床,又看着与床同侧的欧式沙发,才继续缓缓开口"那是你的床,这是我的沙发。"
程琛洗了澡出来,她还没睡,坐在床的**半倚在床头,怀里刚刚凶的不行的胖猫此刻温顺无比,可见了他,又变得十分警惕,直直地盯着他。
他有些不爽,难道他看起来那么像坏人吗,主人总是对他一惊一乍的就算了,连只猫也这样看他。
"你让猫上床?"
"不可以吗?你不是说这是我的床。"
程琛哑口无言,"行,关了灯睡觉吧。"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里,程琛睁开眼睛,转过身想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却正好对上了床上还在睡着的人。
她还没醒,侧着身将手腕压在脸颊下,几缕发丝遮住了耳朵,那胖猫,钻进她怀中,正睡的熟。
窗帘不是很遮光,室内亮堂的她微微皱了眉。程琛承认,她非常漂亮,结婚那日妆容偏成熟大气,如今未施粉黛,素白的脸蛋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窗帘不是很遮光,室内亮堂的她微微皱了眉。程琛承认,她非常漂亮,结婚那日妆容偏成熟大气,如今未施粉黛,素白的脸蛋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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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琛看的一时忘记时间,这么怕光,不如换个遮光一些的窗帘。
卧室门的开合声吵醒了苏晓晴,她睡眠浅,很容易就被周围的声音影响。
已经是七点,程家早上全家人会坐在一起用早餐,苏晓晴不习惯让别人等,且作为晚辈,这不合礼仪。
"早上好。"苏晓晴到饭厅时,程琛已经坐下看报纸,主动道早安,有些犹豫要坐在哪里,她平时坐的位置被人占了,思索再三,最终还是选了他边上的位置。
"嗯。"程琛头也没抬,淡淡应了一声。
"晓晴,昨晚睡的好不好?"孟慧扶着老太太落了坐,一脸笑意。
昨晚房里多了一个人,他的存在感太强,让苏晓晴睡的很不自在。
"早上好。我睡的还不错。"她乖巧的问好,程家虽也是大户人家,但没有太多的规矩,不存在什么长辈坐着,媳妇站着伺候的戏码,家人之间的相处皆以舒适为主。
不知为何,苏晓晴总觉得这顿早餐,孟慧看她的眼神很怪,似笑非笑,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开口,眼神不停在她和程琛之间流转,非常暧昧。
"吃饭,妈。"程琛被看的心里发毛,快要吃不下东西,只好无奈开口,恳求母亲眼神眼神不要那么明目张胆。
"好了好了,妈知道了。"孟慧笑的越发暧昧,连苏晓晴也看出一点端倪,"我昨晚让厨房给你炖了一点补汤,你上班记得带走。"
"咳……"苏晓晴被豆浆呛的失态,说的那么直白,连她也懂了,原来孟慧误以为他们昨晚发生了关系。
早饭过后,要工作的人都出门上班,孟慧和老太太要去隔壁的公园消消食,把苏晓晴也带上了,这是三代女人之间的饭后小活动。
现在正是一天最凉快的时间,蔚蓝的天空飘着几只风筝,几个孩子正追着头顶的风筝跑,一派喜乐融融。
"你和程琛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能和缇缇做个伴儿,缇缇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很爱护弟弟妹妹的。"
孟慧将她被湖边的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满是慈爱的目光让苏晓晴第一次忍不住开始想。
如果她有孩子会如何,她一定会像对待缇缇一样,珍视他们的孩子。
今天是周五了,缇缇下午会过来,苏晓晴心下做了打算,午休后出门一趟,给缇缇带一些她喜欢吃的糕点。
三人散步回到家,遇见了几个人等在门口。
"有位程先生说要换窗帘,他让我们选了遮光的料子过来,还请夫人给我们带下路,是哪间房要换。"
"麻烦等我打电话确认一下。"
与程琛通过电话,确认了是他请来的,领了路带人上三楼。
他们住的房子有三层,从客厅可以看见走廊全貌,没有过多雕刻的栏杆擦的锃亮,结婚那日挂满的红绸带已经拆下。
他们的新房正好在三楼最里面,是客厅视线的死角,而旁边一间房就是程琛的书房。
换窗帘时没办法在屋子里呆着,抱了猫去院子里继续当花匠,一直忙到了下午才出门去买糕点。
程琛今天没有开车上班,回来时在家外边的糕点店提前下了车,打算给缇缇买点小零嘴儿,这家店是她最爱吃的。
提了点心走回家,太阳已经下山,但天还没有完全黑,天际是梦幻的粉紫色,忍不住驻足观赏,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树下的苏晓晴穿着暗红色无袖连衣裙没过脚踝,里面搭配一件白色短衬衫,长发扎成麻花辫搭在后背。
暗红色裙边有一圈白色蕾丝,在走动之间摇曳,露出一截脚踝。
"吃吧,多吃一点。"走进了才听见她在说什么,语气带了少女特有的娇憨,"不好意思了咪咪,不能抱你们,不然我家的圆圆闻到味道,就要挠我了。"
程琛不知,见到他时总是一副拘谨的模样的人,还有这样俏皮的一面。
苏晓晴喂的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发现第一只时,她想带回家好好养着。
可是后来,聚集的流浪猫越来越多,足足有六只,将它们都带回家并不现实。只好退而求其次,养成了每日来喂一次的习惯。
见她喃喃自语,突兀地想到了她家里养的那只肥猫,确实很凶,程琛低笑出声,被人听见。
很自然的,他们一起走回家,这是第三次,他们并肩走着,虽然依旧是静静的不说话,离的那么近,程琛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橘子味,让这个夏夜也变的清甜。
一进门就有个小影子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从前被抱住大腿的人都是程琛。可眼下,好像有人比他更受欢迎。
"缇缇,舅舅还给你带了点心,你怎么不抱我。"
孟慧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晓晴早就出去带了点心回来,缇缇已经吃过了。"
留着蘑菇头的缇缇点点头,乐乐呵呵的牵了苏晓晴的手坐在沙发上,要她看自己在学校画的画。
孟慧拿了手帕,擦去缇缇额头的汗,"缇缇,上周答应过外婆什么,怎么今天又记错了?"
"就要叫姐姐!"缇缇吐舌头,做了鬼脸,逗的大人们忍俊不禁。
说来也怪,在苏晓晴过门之前,缇缇一口一个舅妈叫的家里人心花怒放,可真见到人以后。
反而不肯再叫舅妈,问她为什么,却听她说"明明就是漂亮姐姐嘛!"
苏晓晴并不在意称呼,随着孩子高兴,孟慧想着法子纠正她,可人小鬼大的孩子根本不管,便也由得她这么叫了。
"缇缇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过来让舅舅看看,半个月不见有没有长高。
"程琛更是不会在意,他如今还是从心底认为,他们两人不过是挂名的夫妻,算不得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也要一个孩子,让缇缇有个伴儿。"孟慧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出来,刺探一下程琛的想法。
"我们不会要孩子。"
程琛的话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他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
可因为他的话,本来活跃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苏晓晴有些难过,今天她还想过如果他们有孩子会怎么样。可现在,她的丈夫却说,他们不会要孩子。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她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程琛又被单独留下来谈话,"你刚刚什么意思,在晓晴面前怎么能这么说!"
母亲因为他无心的话特地来质问,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结婚前就说过,她是你们的老婆不是我的。"
"你想气死我吗!"孟慧简直怒不可遏。
"我已经听你们的把她娶回来了不是吗?除了这个我不会再做其他的。"
  这场争执以孟慧甩了他一个耳光结束。
  程琛是一时说了气话没错,可关于孩子的问题,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与苏晓晴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不能为了满足家里的期待,随随便便让一个孩子出生。
  他不知,那样干脆不加犹豫的拒绝,却会伤了苏晓晴的心。
  自从这天晚上过后,程琛发现苏晓晴没再主动和他说过话,本来在他面前就安静话不多的人,如今遇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来躲去。
  苏晓晴尽量避免着和他碰上面,白天等他出门上班,她才会下楼用早餐,晚上在他回家前,她一定会先上床躺着装睡。
  周末只要呆在屋子里就没那么容易躲开,她也不想让长辈们发现,只好戴了一顶帽沿巨大的草帽,久久的留在院子里除草。
  若还是不小心碰上了,苏晓晴就当作没看见,眼神躲闪,逃避他探究的目光。
  时间久了,程琛这心里越来越难受,很不是滋味,想不通她到底在躲什么。
  "你躲着我干嘛?"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拦着她,他用手撑着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里面明显被吓了一跳的人。
  "啊?"被堵在浴室里的苏晓晴不解,有那么明显吗。真倒霉,今晚她不过是晚了一些上床,就被他逮住。
  "你想多了,我没有。"苏晓晴从他身侧钻出去,快速回到床上,把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不给程琛继续追问的机会。
  看着被窝里的人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程琛改了策略。他没睡回沙发上,而是大大咧咧地上了床,扯过被子,与她躺在一起。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下陷,苏晓晴心里紧张,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忍着没开口询问,而是抱着圆圆悄悄往旁边躲了躲,防止不小心碰到他。
  苏晓晴越是躲,程琛便靠的越近,温热的气息贴近,她刚刚沐浴过,身上留下的清爽橘子味,混杂了男性荷尔蒙的热气,空气里有说不出的暧昧。
  可就算这样,缩在一边的人还是不肯开口说话,程琛心里越发烦躁,热的翻来覆去,连床上的猫咪都被吵的开始抗议。
  "你这样我睡不着。"苏晓晴只好小声开口,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肯跟我说话了?"他声音里带了轻挑,有一种获得了胜利的自满。
  算了,随便他怎么样吧,捂住了圆圆的耳朵,不再理他。
  程琛碰了壁,知道今晚是没法子让她张开嘴,不一会儿也安静下来,在沙发挤了那么多天,浑身不舒服,现在被柔软的被子包围,困意袭来,竟比她睡的还快。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就跑了,拍了拍未完全苏醒的脑袋,有些懊恼自己睡的这么沉。
  只要一想到这几天的苏晓晴的反常行径,总觉得心里烦躁,尤其昨晚,他爬上床,就是想逼苏晓晴理理他,可那人太过硬气,一言不发,全当他不存在。
  身下的办公椅让他如坐针毡,人在这,心却飞回了家。
  杨天赐几日不见程琛,想着今晚约了出来,喝酒作乐,便将电话打到了他办公室。
  "今晚老地方见?"
  "不去,我没心情,你们自己玩儿吧。"心里正因为苏晓晴烦的不行,手里的文件夹被他敲的哒哒作响,没心思出门。
  "哟!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回来那么些天了,大少爷还没时间分给我们呐,我可是约了安佳,来不来你看着办吧。"
  杨天赐挂了电话,觉得他靠不住,继续打电话约人,免得自己被放鸽子。
  心乱的不行,静不下心看文件,他再也待不住,要提前下班,打算去她每日喂流浪猫地方逮人。暗暗下决心一定要问个仔细,不然心里总是难受的不上不下。
  刚走出办公室,就遇到了安佳。
  "程琛,你今晚有事吗,怎么不出来和我们一起。"
  "回家有点事处理,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
  怪了,他什么时候这样过,离下班还早着就忙里忙慌的离开公司。
  安佳不得其解,可潜意识里冒出的念头,却让她有了危机感,掐紧了手里的纸张,她明白,若不开始采取行动,这人就再也不会是自己的了。
  程琛抓人之前,拐进那家常去的糕点店买了山楂糕带走。这还是缇缇告诉他的,苏晓晴最爱吃的便是这个。
  他自己是吃不得一点酸的,闻到酸味都觉得难受,不明白这种酸溜溜的东西有什么好吃,但既然想着要哄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紧赶慢赶,幸好他到时,想找的人还在树底下喂猫。
  夏天的蚊子成群结队的飞舞觅食,尤其在闷热的黄昏时更为猖獗。苏晓晴是招蚊子咬的体质,手臂上红了好几处,痒的忍不住一直挠。
  "这个时候蚊子多,怎么不快点回家。"程琛走到她身后,制止住她的动作,挠出血就不好了。
  看见来人是他,苏晓晴低了头又想躲,可碍于心里还有挂念的事,走不开,眼睛不去看她,淡淡开口。
  "少了一只猫。"她平日里在这里喂的一直是有六只猫,可今晚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一只三花出来,她担心自己要是先回去了,它会吃不上东西,便一直等在原地。
  "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明天要是还不见它,我陪你一起找。蚊子越来越多了,先回家吧。"
  没了拒绝的理由,苏晓晴只好跟在他身后回家,她始终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与前面的人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一时不察撞进了他的怀里,不知他什么时候停下脚步,转过身等她,看她傻傻的走近也不提醒。
  苏晓晴抬头正想问他做什么,嘴里却被塞了一块儿酸甜的山楂糕。
  "为什么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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