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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黄粱梦里爱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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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乎问答   主角: 犬戎穆穆   更新: 2022-09-11 13: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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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犬戎穆穆《我在黄粱梦里爱上一个人》讲的是我在黄粱梦里爱上一个人,我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陪着他度过了漫长的一生青丝成白发,将一颗铁石心肠硬生生地熬成了绕指柔 临终时,他反握住我的手,语气怅然而绝望地呼唤:"菁菁啊——"三十五年携手过去,

第1章

精彩节选


我在黄粱梦里爱上一个人,我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陪着他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青丝成白发,将一颗铁石心肠硬生生地熬成了绕指柔。
临终时,他反握住我的手,语气怅然而绝望地呼唤:“菁菁啊——”三十五年携手过去,他放不下的是他的表妹,是他的青梅。
1 我从犬戎回去的那一天,是暮春。
桃花将谢,梨花初开,千里迎接的铁蹄铮铮,踏着满地的落英缤纷,将五年前深明大义去犬戎和亲的公主迎回久违的大康。
阿兄亲自在皇城外迎接我,内侍替我撩开朱红的车帘,肃穆陌生的皇城近在咫尺。
阿兄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我,嘴唇嗫嚅,和我离开去犬戎和亲前的那晚一样,是一句无声的“阿颜”。
赵浚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我的面前。
我将手伸过去,衣袖往下滑了半截,露出青紫斑驳的一截手腕。
他浑身剧烈地震动,蓦地抬头望着我,眼神震惊。
我只当没看见,下了马车朝车内张开双臂,柔声唤:“穆穆,来——” 穆穆真的吓坏了,她才三岁,大康于我是久违的故乡,对她来说却是陌生的异乡。
她怯怯地从马车内探出小小的头,她不敢哭,只会奶声奶气地对我说:“阿娘——穆穆怕——” 我伸手将她抱出来放在地上,摸摸她柔软的发顶:“穆穆乖,阿娘在这里。”
阿兄偏过眼,过了很久才勾着嘴角对我笑:“回来就好……” 我忍住眼里的泪意,抬头对他笑。
我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阿娘上香。
皇嫂陪在我身边,大概是阿兄授意,自从我回来后,他就一直觉得对不住我,烧完香皇嫂就坐着陪我聊天。
聊到后面,我看她忍了又忍,然后垂头开始忍不住哭,握住我的手,语气很难过:“阿颜,你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能是这一生的伤心和难过都在那五年用完了,我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皇嫂,我没事,都过去了。”
是都已经过去了,那样难熬的五年,每晚躺在草原上望着天上的浩瀚星海,我都疑心自己会在当晚死去的五年都过去了。
现在的我只觉得,只要还活着
就好了。
我只有穆穆了。
穆穆刚开始在宫里还不敢走动,她只会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我带她去御花园里看花,她就会活泼一点。
暮春的阳光已经炙热起来,我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昏昏欲睡,猛然惊醒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我身边,连身边的侍女也不知所踪。
我站起来沿着御花园的小径分花拂柳地找过去,发现她和赵浚一起站在不远处的梨花树下。
枝桠繁花正盛,穆穆拉了拉赵浚的衣服下摆,然后赵浚弯腰将穆穆单手抱起来,折了一支梨花递给她。
枝丫受力,满树的花瓣纷纷飘落,落了他们一身。
穆穆在漫天花雨中打了个喷嚏,我唤她:“穆穆——” 赵浚抱着她转身,穆穆挣扎着下地,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拉着我的裙摆要我蹲下来。
我依言蹲下来后,她将花插入我的鬓发里,然后望着我拍拍手,很开心的模样:“阿娘,美——” 我亲亲她通红的脸蛋,抬手将她发顶的花瓣摘下来,然后抬头望向赵浚。
他正怔怔地望着我们,见我抬头愣了一下,我笑着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莫名有些踌躇:“圣上说有事找我商议。”
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阿兄的意思,一场并不意外的被人安排的独处,我阿兄他总想弥补我,无论哪个方面。
我抱起穆穆站起来:“那我们先走了。”
我转身的时候他唤住我,隔着不远的距离,他身后是一树梨花白,他的表情愧疚,对我说:“对不起。”
我笑:“是我自己要嫁过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话一出口,我们都愣了一下,这话太过耳熟。
好像是五年前,在我去犬戎到达盐城的前一天晚上,我记得那晚的夜风微凉,我坐在抄手游廊的长椅上,晃着脚喊住他:“赵浚——” 他在夜色中回过头来,俊挺的面部轮廓在墨蓝的夜色中显得很深邃。
我踌躇了半晌,指着他的腿,抿着唇轻声向他道歉:“对不起。”
在去犬戎和亲前,我求着我父皇为我和他赐婚,圣旨下来后他故意撞伤了腿来请我父皇收回成命,后来伤好了,走快了腿有点微瘸。
这腿伤因我而起,我跟他道歉,他那时和我如今一样,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出声解释:“是微臣
自己不注意,和您有什么关系?”
眨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明显也想到了那时候,表情愣怔,这种氛围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我抿唇,抱着穆穆很快便告辞了。
2 阿兄当晚兴冲冲地来找我,问我:“阿颜,你今天看见赵浚没有?”
我哭笑不得:“阿兄,你别操心了。”
他忍不住笑,又顿了顿,然后认真地望着我:“你知道的,这世上的一切,只要你想要,阿兄都会捧到你面前来。”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何必强人所难呢。”
阿兄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这次不一样,我问过赵浚了,他说单凭圣上做主。”
宫内的烛火摇曳,我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他曾经那样疾言厉声地拒绝我,如今这样妥协,无外乎是因为愧疚。
因为当年,是他,一力主张将我送去犬戎和亲的。
其实初遇当真是很久以前了。
我记住赵浚这个名字,是因为一幅字。
那年冬天格外天干物燥,宫里西南角的西延宫莫名起了火。
那场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但西延宫还是成了一片废墟。
西延宫是我阿娘将进宫时住过的寝殿,烧毁之后钦天监说这是大不祥,父皇为了安抚阿娘,着人重建后专门在殿前立了一块石碑,是为镇命石,但碑上要写什么内容却迟迟未定。
后来有人举荐了赵浚,我在后宫深闺的时候,听我的阿兄说起过这位赵浚。
他是武状元出身,可是令我阿兄赞不绝口的,却是他的那手字。
从大康建国至今,赵浚是第一位有着好文采和笔法的武状元,钦天监选了黄道吉日,给镇命石题字的时候,我也去了。
内宫不见外臣,我陪着我的阿娘站在西延宫旁边的延熹阁上,那天下了小雪,我和阿娘披着白色大氅,雪白的狐毛拂在脸上,有微痒的触感。
旁边新建的西延宫门外,熙熙攘攘很多人。
为首的一身青衣,广袖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穿得极为单薄的样子。
远处的角楼隐隐三声钟鸣,是钦天监择的良辰吉时。
他从旁边的太监手中接过蘸满墨汁饱满的狼毫,动作行云流水,一丝停顿也无。
不消片刻,我看见他将那狼毫笔掷到旁边太监捧着的银盘中。
阿娘当时有点不快,偏头朝旁边的侍女
说道:“卿为贵臣,才动满京,想来大材小用,是为愤恨了。”
众人散去后,我悄悄溜到西延阁去看了一下,内司的人正在按照石碑上的墨迹拓印到石碑上,赵浚题的是《诗经》的首篇,字迹一气呵成,飘逸如游龙。
为首的司礼太监见到我行礼,我背着手,装模作样说:“我来给阿娘瞧一瞧这碑上的字,不过尔尔嘛……”实际我却在心里想,阿兄果真没有骗我,赵浚真的是大康开国以来至今最文武兼备的人。
阿娘真应该来看看,她会喜欢的,不过阿娘可没别的时间了,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给我挑夫婿了。
我阿兄着人私下调查做成了一本小册子,阿娘忧心忡忡地翻看那本小册子:吏部尚书有才识但相貌略差;太阁陈阳俊秀但品性不行;刑部尚书倒是品性和相貌都不错…… 但是我阿娘临窗坐着翻看了他的册子后,忧心地叹了口气,对兄长说:“这个刑部尚书倒是不错,但日日和刑具、酷刑打交道,把阿颜嫁过去,我不放心。”
兄长笑笑,旁边的侍女在给他剥核桃,细细精致的金锤轻轻一敲,整个核桃剥离出来。
他一边吃一边笑:“母亲,你也忒偏心了,当年给我挑太子妃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瞧他这话说的,阿娘轻啐了他一声,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兄长看着我笑,“再说你看中没用,要阿颜自己喜欢才可以。”
我被惯坏了,闻言大大咧咧地说:“还是阿兄懂我。”
他故意笑话我:“谁家的姑娘这么不知羞,你且说说,你看上哪家的公子,兄长替你把他绑了……” 当时调笑的氛围太让人放松,透进窗柩的阳光中有细小浮动的金尘。
我莫名地想到那日西延宫前的赵浚,鬼使神差地,我开口就说:“我看那个赵浚不错……” 母妃抬眼望着我微蹙着眉,倒是兄长笑出来:“是的,我怎么没想起他呢。”
他当即拊掌站起来,“阿兄现在就去给你探探口风。”
3 口风当然是不了了之了,很久之后,我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阿兄收敛了笑意,他不擅长骗我,只是说:“赵浚不太好,阿兄给你挑更好的。”
我面上不动声色,但我知道,阿兄肯定提过了。
我没
让任何人知道,派我身边的人去查了赵浚。
他确实是拒绝了阿兄的提议,因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姓王名菁。
母亲早逝,后来她爹又续弦了,那个后母并不好,于是赵浚的爹将王菁接了过来,一直养在身边。
那个宫人很贴心地将王菁的相貌画下来给我看,很普通的一个女子,巧笑倩兮,五官极为普通,但笑起来很温婉淑良的感觉。
我拿着那张画像久久不语,我真的从未被人拒绝过。
我是最受宠的公主,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尝过那样挫败的滋味。
很多人或许理解不了十六岁小姑娘的心高气傲,像是幼时上课,背《国学》第一篇,我贪玩不愿背,但淑妃家的三妹背得很流畅,太傅独夸了她。
当晚回到寝官,我将《国学》的整个第一章都背了下来。
后来年纪渐长,每次回忆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忍不住笑。
到后来才明白,人心这种东西,不是你勉强得来的。
就像镜中花水中月,放在那里,你觉得你得到了,其实只能看看。
花在镜外,月在水外,隔着一层纱,雾里看花赏月,总归都是假的。
但我那时候不懂,以前宫里来戏班子唱戏给阿娘听,有一出戏是一介寒门布衣,高中了状元,然后被当朝公主看上了,于是他抛弃了家里的糟糠之妻,攀上了高枝。
那个布衣虽然后来被拉出午门问斩了,但我还是很气愤。
气那个仗势欺人的公主,更气那个狼心狗肺的布衣。
但是此时,我自己成了那位仗势欺人的公主,并希望赵浚做那狼心狗肺的寒门布衣。
后面的事没什么好赘述的,无非是我逼迫,赵浚多次婉拒,可他的婉拒却让我陷入更加深沉的魔障。
父皇挨不过我的哭求,勉为其难地答应给我赐婚,赵浚不敢抗旨。
他接旨的那天正值暴雨滂沱,我在角楼上看着他领完旨沿着官道往外走。
他走得很慢,宫人替他撑着伞,他的一袭青衫很快消弭在漫漫水汽中。
万籁俱寂,但是有滂沱的雨声、呼啸的风声。
那样大的雨,让人疑心整个夏初的雨水都会在那天下完。
第二天阿兄冒雨进宫,发了一场我从未见过的大火。
所有人敛声屏息,阿兄却抬眼望我。
赵浚在接完旨回家的时候被疾
驰的马车撞到,伤到了右腿筋骨。
阿兄带着御医连夜冒雨赶过去,赵浚疼得脸色发白还不忘写请命书,大意就是自己的右腿已瘸,自知配不上我,求皇命收回。
阿兄拂袖就走,问了当时跟在赵浚身后的侍从。
“奴才也不清楚,赵大人出来后失魂落魄的,那辆马车疾驰过来的时候,他……他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但是……没有避开。”
阿兄怒不可遏说:“阿颜,兄长给你找最好的……” 我偏过头,窗外大雨初歇,浑圆的雨珠从舒展的叶片上滴落。
我叹了口气。
其实我没说过,在父皇下旨令赵浚娶我的前一天,赵浚来见过我。
他站在窗外,宫娥拉起一道碧色的帘子。
我站在帘子后面,偷偷地撩开一角。
他很规矩地侧对着榻门,眼睛注视着廊下的一株月季,和我说:“公主钟灵毓秀,本是祖上生辉臣才得了公主青眼。
只是臣幼时已有婚约,不愿做宵小鄙薄的寡情之人,还恳请公主收回成命。”
我在帘子后面抿着唇笑,故意逗他:“若我不愿呢?”
他抬头望过来,目光锐利坚定,我突然很不甘心,这种不甘令人忿忿不平,让我忍不住自降身价,和一个寻常女子比较起来,我问:“她到底有什么好?
让你这样执迷不悟,念念不忘?”
他说:“寻常普通,但因爱意加身,才璀璨夺目,在臣心里,她自然就是最好的。”
这句话让我记了很久很久,后来我偷偷出宫去看,在赵府门口,看见穿着青翠裙裾的表妹,她当时带着侍女在门口等赵浚回去,仰起脸看向骑在高马上的他时,眉眼笑意温婉。
赵浚确实没有骗我,他表妹确实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没有惊人的美貌,也没有什么绝世才艺,但就是因为他爱她,所以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就足够独特。
我只是没想到赵浚会为了他表妹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
不惜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这真的是太伤人了。
4 我情绪持续低迷不振,怅然若失,最后还是我阿娘来劝我。
“这种状态没办法相守……”阿娘说:“一段婚姻若是存在强迫的因素,那痛苦的将是很多人。”
而她希望,若我有一天想要嫁人,那应当是因为爱。
但没人能劝服
我,只有阿娘有办法,她知道该怎么让我平复下这场执念。
她为我燃了一炷月麟香。
宫中有种秘药叫月麟香,又名黄粱梦,很多年前,据说一个赶考的秀才在梦中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梦醒时分,灶上的一锅黄粱还未蒸熟。
他自笑是一场黄粱梦,可其实世上有种药香,你点燃它入梦后,会梦见你选的这条路的最终结局。
这种药香据说是太祖着人研制的,当然,这流传在宫廷深处的闺中秘史,当是另一段风流怨债。
阿娘拿到禁药给我时,对我说:“如果你梦醒时分不曾后悔,那你就嫁。”
入梦的时候将将入夜,宫里的遵金地面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来来往往那样多的宫女太监,个个踏上去绵软无声。
我看见了自己的余生。
像是起风的湖面,湖水一圈圈的荡起涟漪,荡漾开去。
一望无际的月光倾斜下来,一轮圆月碎在湖面上。
我十六岁嫁给赵浚,梦中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般,真真切切,虚虚假假,看不真切,听不清楚。
但让人印象深刻画面清晰的有三幕,第一幕是我嫁给他时,新婚之夜,我自己揭开盖头,看见他穿着喜服背着手立在门外,天上一轮圆月圆满,月光清亮,他脸色苍白怅然,我听见他在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样热闹喜庆的时候,他形销骨立,站在门外对着并不残缺的圆月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样这样寂寥。
第二幕是婚后第五年,他表妹和离,上门来找他哭泣,我当时躲在抄手游廊的后面,看她表妹对着他低头哀泣,他手抬起,大概是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慰,但最终那手停留在她的发顶,没有落下去。
我高高悬在空中的一颗心,像他的那只手一样,在此后的岁月相伴中,没有一天是落下去过的。
后来走马观花,唯独能感觉到梦里带着长年的经久不散的雾气和药味,闪现得太快,最后晃动的湖面定格在冬季。
那是最后一幕。
我感受到身体的苍老,屋子里的铜镜映出我的样子,鬟边银丝,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
屋外隐隐有哭声传来,在轻幔垂地的床边,我看见了赵浚。
那是随着苍老外表由衷地由
内而外生出的一种苍老。
我一步一步往床边走过去,屋子里几不可闻,外面风雨肆虐,烛火摇曳。
我靠近赵浚的床头,他也被岁月烙上了痕迹。
我弯腰为他整理额上濡湿的头发,他的神志已经渐渐不清,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柔声问:“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
他睁开眼,眼里却渐渐蒙上一层柔光。
他的眼神专注,认认真真注视着我的眉眼。
俊挺的眉眼深情无限,过了良久,他的语气怅然而绝望:“菁菁啊——” 我想我的那一生,就葬在这句话里。
我醒来的时候香还未燃完,我偏过头,阿娘闭着眼睛托着腮坐在床边。
我抬起自己的手,青葱修长,是十五六岁女儿家的白皙嫩滑的皮肤,一丝褶皱都没有。
阿娘睁开眼,看见我的样子,掀开桌上兽鼎炉的熏香盖,随手端起一杯茶,泼到兽鼎炉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守在窗柩前的侍女打开窗户,有风吹拂进来,阿娘的声音恍惚听不清楚。
她问我:“悔了吗?”
过了半晌,我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对她说:“我悔了。”
我遮住自己的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透过指缝流出来。
阿娘叹息着过来,安抚似的摸着我的手。
她弯下腰,将脸贴在我濡湿的脸颊旁,像安抚幼时做噩梦的我:“阿颜乖,不哭,不哭,会过去的。”
我绝望地想,不会过去的。
我在黄粱梦里爱上一个人,我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我陪着他度过了漫长的三十五年。
青丝成白发,将一颗铁石心肠硬生生地熬成了绕指柔,我想起他临终前的模样。
他反握住我的手,语气怅然而绝望地呼唤:“菁菁啊——”三十五年过去,他放不下的是他的表妹,是他的青梅。
如果我现在执意嫁给赵浚,那么等到三十五年后,他临终前的遗言是一句“菁菁啊”,我的这一生就都会是个笑话。
阿娘问我悔不悔,我悔了。
如今我从犬戎和亲回来,五年过去,阿兄可能以为嫁给赵浚就可以弥补我的后半生,但他不会知道,无论赵浚同不同意,我都是不会嫁给他的。
我和赵浚的那个表妹从来没有正面相对过,无论在黄粱梦中还是现实中,我们一句话都没
说过,她可能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但她一直深深地活在我的阴影里,我的每一场噩梦中,无论是黄粱梦中的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还是赵浚临终前的那句“菁菁啊”,都让我望而生畏。
五年前的锦绣公主没有伸手去捞那个月亮,那五年后更加懦弱的锦绣公主就更不会去捞那个月亮了。
我捞不起,我怕了。
我不想重新经历一遍黄粱梦中的绝望。
在梦中,我如愿嫁给赵浚,好像得到了一切,但我活到五十多岁才发现,我这一生都是个笑话。
5 不过现实生活中,已经由不得我捞不捞了,当年阿娘还在忧心我的婚事的时候,那年的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有人嫁女,有人娶亲。
太阁的陈阳娶亲的时候我父皇还赐了一斛的南珠。
宫里有嘴碎的宫娥私底下偷偷议论,陈阳浪荡花心,最后折在一位相貌不佳的寄人篱下的孤女身上,有名有姓,那位好手段的孤女就是赵府那位瘸脚武状元的表妹。
赵浚心心念念喜欢的那位表妹,竟然弃他嫁给了别人。
我望着墙角谢了一地的一串红,不知此刻的赵浚该是何种心情。
再次看到赵浚,是他进宫述职后离开。
我当时正好从天台寺烧香回来,半途上雨声隆隆,一场大雨倾盆而落。
将进宫门的时候,我撩开车帘就看见午门的正官道前避开宫轿在路边站着一个人,也没有撑伞。
离得近了,我才认出来那是赵浚。
我那时已将近两年未见过他,他瘦得厉害,身上被雨打得湿透了,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副极为消瘦的模样。
我犹豫了很久,宫轿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还是撩开了轿帘,说一声:“赵大人——” 他拱手而立,行了一个礼。
我拿起旁边的伞递给前轿的宫女,宫女下车递给他。
他双手接过,也不撑开,只说:“谢公主——” 隔着雾茫茫的水汽,我看着他浸在雨中的那条腿,还未反应过来候就已经低声嘱托:“雨天湿气重,你的腿不好,下雨天记得撑伞。
回去用草药热敷一下腿,不然晚上又要疼得睡不着了……”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放下了轿帘。
不过雨声淅沥,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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