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我最爱你

第8章 那就是她的父亲

张之凌的记忆里，大学时他和许颜有次因为很小的事吵架了，许颜气鼓鼓的像只横冲直撞的小野猪，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走过去抬手想抱她，不料许颜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也不再骂他，从她的眼神里，张之凌看到了惊恐，看到了害怕，他抱住许颜的时候，她有点发抖后来一直哭，他只能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他不知道许颜为什么哭，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晚上睡觉时，许颜躺在他怀里，握着他手轻轻的问问：“张之凌，你以后会打我吗？他感觉到了许颜的紧张，小心翼翼的摸着她头告诉她说：“不会，永远也不会。安抚了她一会，才听许颜说了小时候的事，听完他的心情很复杂，让他同情许颜的母亲，也心疼许颜。他以为这些已经足够了，直到他们重新和好，他才发现原来只是冰山一角。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也有人说女儿都是来要债的，真真假假定论不一说法不同，歌曲，电影，电视歌颂父爱的情节比比皆是，众多人眼中父爱如山，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父亲都配称之为父亲。

许颜的哥哥去了外地上大学，一年回来一两次，有时候过年都不回来，大概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很少回来，在八月份，倒是许颜的父亲回来了，母亲给他准备好了饭菜，在饭桌上，许颜的父亲问了她分科的事，知道她选的文科也没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她好好上学，高二了，得想想未来，不管怎样考个本科，实在不行上个专科，许颜简单回答了几句，晚饭后，父母去串门了，说是去探望生病的舅舅，许颜没事做，躺床上玩手机，迷迷糊糊的，然后手机还未熄屏就睡着了。

许颜做了个梦，梦里，她是天上的阿飘，好像是死了，她想着，啊，她死了，那她妈妈怎么办，她会伤心的，她得回家，她想回家看看，可是她好像怎么也找不到路，恍惚间，她听见了外公的名字，也好像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她往那个方向飞去，急切的往家里飞去。她飘进屋里，看见母亲不知道被谁绑在了凳子上，披头散发，满脸是泪，鞋还掉了一只，她跑过去叫着母亲，想帮她解开绳子，想给她擦眼泪。

许颜发现母亲看不到她，这时他看到了爷爷，爷爷就坐在旁边抽着烟，她跑过去跪在地上求爷爷，扯着他想把他拉起来，哭喊着让他救救妈妈，爷爷无动于衷，突然有个人进来，挥舞着皮带，一下下的抽打着母亲。她冲过去想推开那个人，让他滚开，抬头就看到了父亲的脸，他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嘴里喊着外公的名字，一直在咒骂说：“你个我孙子，养的好女儿，你个劳改犯……

母亲也开始骂他，他一脚踢翻了凳子，疯狂的踢踹母亲，累了又改用皮带抽打，直到彻底累了，他坐在沙发上喘着气，母亲蜷缩着躺在地上，不停扭动着，最后奄奄一息，许颜从开始的大声哭喊不要，到发疯般的嘶吼着咒骂着，最后也只能躺在母亲身边，抱着她不停的哭，她一直喊着母亲，母亲没有回应她。

爷爷说话了，他说：“等会把人打死了。爸爸回他：“死了就算！开始咒骂母亲，母亲不回答，他解开了绳子，用手拽着母亲的头发，问她：“以后还敢不敢顶嘴，知道错了没有。母亲也不回答，他起来打开了门，扯着母亲的头发，把她往外拖，边拖边咒骂着：“别死在我这里，我把你退给那个劳改犯。爷爷在旁边看着不敢阻拦，他一路拖着母亲的头发往前走，路上磕磕绊绊，全是泥巴和石头，还有水坑，许颜边哭边跟上，她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过了一会，终于遇见了人，是村支书夫妇，他问父亲干什么，上前去把父亲拉开，母亲起来趁乱跑了，父亲还在咒骂，村支书一直拦着，让他有话好好说，最后父亲和村支书吵起来了，让他少管闲事，两人争执间。许颜跟着母亲跑啊跑啊。

母亲边哭边跑，许颜看着母亲，浑身的污水和泥巴，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最后去了姨妈家，姨妈看见母亲这样，痛哭流涕，边哭边问她怎么了，母亲边啼哭边说着话，说不敢多留，最后姨妈给她找了套衣服和鞋子，给她梳好了头发，最后给了她五十块钱，母亲就走了，她一路走到了车站，买了车票，许颜看到车票是母亲之前工作的地方，许颜在她后面无声哭泣，想着你走了再也别回来，走的远远的。母亲在车里时已经不再哭，只是呆呆的坐着，只有许颜在车外一直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许颜回了家，冷漠的看着爷爷，父亲不在，她看着三岁的许垳目光呆滞的坐在凳子上，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嘴里嚷着妈妈，要妈妈，哭闹起来，爷爷把他抱走了，父亲很快回来，奶奶回娘家了，爷爷做好了饭叫他吃，吃完他就睡了，许颜看着这个人，她的父亲，她有那么一瞬间，想掐死他，最后也只是站在原地流泪，第二天许颜的母亲起来，气势汹汹的去了许颜外公家，两家隔的很近，六七分钟的路程。

他在门口大声咒骂着，让他们把母亲交出来，舅舅他们也在旁边，探头看了一眼，最后关上了门。外公问他怎么了，他说：“你养的好女儿，你不知道，赶紧让她死出来。外公说：“怎么了，没看到她。父亲又去了姨妈家，姨妈假装无事发生，在他气势汹汹质问时，姨妈破口大骂，父亲想动手，姨爹出来拦住了他，告诉他：“没看到。让他去别的地方找，对峙了一会，父亲回家了，爷爷问他找到了吗，他说：“没有，不知道死哪去了，大概是死了。许颜外公不知道女儿发生了什么，许颜父亲走后，这个老人一脸茫然，问怎么回事姨妈也不说。

晚上奶奶回来了，听说了以后只是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爹就在这，亲戚朋友全在这边，你还怕她不回来，说不定出去躲几天就回来了。父亲不说话，抽着烟，之后的日子照常上班，不曾抱一下许垳，不曾看一眼，最后爷爷把许垳抱走了，许颜看着许垳从开始的每天哭闹，到最后被父亲揍了一顿，不敢哭闹了，每天只是呆呆的坐在门口，像是在等妈妈，他浑身脏兮兮，脸上黑白相印。

奶奶后来回去上班了，她觉得小孩子脏，还烦，许垳没人管，于是爷爷留了下来，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母亲也没有回来，爷爷有点着急，因为奶奶开始破口大骂了，让他死回去上班，于是催父亲再去找找看，父亲去了外公家，外公没有办法，和他讲道理，最后告诉他，母亲也许去了之前上班的地方，外公嘱咐着许颜的父亲，让他去了好好把人哄回来，安心过日子。

是的，父亲去那果然找到了母亲，许颜不知道父亲说了什么，母亲愿意回来，奶奶也回来了，在母亲回来的前一天，大概是爷爷传的信，这期间许颜一直看着许垳，他那身衣服两个月里不曾换过，也没有人给他洗过澡，饱一顿饥一顿，饿的只剩皮包骨头，整个人又黑又瘦又脏，像个小乞丐，不，乞丐都比他好一点。母亲最终还是回来了，晚上吃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突然，奶奶问她，你还回来干嘛，使了个眼色，父亲就起来踹倒了母亲，母亲挣扎着想起来，爷爷奶奶一起按着她，爸爸又把母亲捆了起来，拿出了皮带，一直抽打着母亲，母亲尖叫着哭喊着，奶奶在旁边怂恿着，说女人嘛，生来就是当牛做马的，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许颜一直痛哭，她不敢看，她缩在角落里，蹲在地上抱着头一直哭，许垳在隔壁的房间里大哭，许颜走过去抱住他，兄妹俩一起哭，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奶奶说要睡了，他们把母亲的绳子解开，扯着头发拖到了床上，许颜过去，流着泪躺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脸。

晚上许颜从梦中醒来，也或者是被隔壁的争吵声吵醒，她擦了脸上的泪水，看了看手机，十点点半。听着父亲情绪激动的训斥着母亲，母亲小声回应。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十分钟后声音停了，许颜蜷缩着在被子里，明明是秋天，却感觉手脚冰凉，她不停的流泪，她又想起了母亲，她不明白，母亲当初回来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回来，她那么年轻，她才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