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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厄天师

除厄天师

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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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死的那天,千人送葬,九龙抬棺之后,光怪陆离的事情,陆续在我身边发生佛子,阴行,天师,妖道他们要干嘛!?

来源:掌中云   主角: 陈长生衣生鱼   时间:2022-05-07 08:22:18

小说介绍

陈长生衣生鱼《除厄天师》讲的是爷爷死的那天,千人送葬,九龙抬棺之后,光怪陆离的事情,陆续在我身边发生佛子,阴行,天师,妖道他们要干嘛!?

第1章

精彩节选


阁楼之内,烟雾缭绕。
老者手奉三炷香,神情肃穆。
在他的面前,四十九根长明香烛依次排开,灯火摇曳,只有最中间一根最粗的香烛未曾点燃。
“地藏天师第三十二代传人,陈应龙叩天企命!”
老者沙哑声音响起,将手中线香插入面前香炉,然后重重跪下。
“求长生!”
“求长生!!”
“求长生!!!”
老者一连三声大喝,最后一声,竟然是震的整间屋子都有些微颤。
然他的面前,依旧是四十九根香烛燃起。
老者呆呆看着眼前景象,垂下头,静默良久,再抬起头时,满头枯发无风自动,眼神中,满是癫狂!
“我陈应龙一生积德行善,替人算卦消灾,无有不应,为何,为何不肯赐我长生?!”
说完,他的指尖突然飞快在身边烛火上抹过,带出一缕青色火苗,就要朝着那最粗的香烛点去。
这一番简简单单的动作,便是让他气喘如牛。
眼看,火苗就要燎到香烛引信。
突然楼下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与此同时,炉中三根线香竟然同时从头部断裂开来!
断头香!
大凶险!
老者浑身一震,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如同触电一般将手收回,整个人飞快往后退了几步,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房间内。
其他四十九盏烛火,一一熄灭……
与楼上的寂静相比,此时的楼下,却是一片哄闹。
陈家有子!
七斤三两!
**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体会着初次做父亲的喜悦,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
**脸色一滞:“父亲?!”
陈应龙丝毫不作理睬,大步走来,从**手中接过孙子,略微看了一眼,便是深深叹了口气。
“此子赐名,长生!”
说完,便是将孩子送还,扭头走了出去。
……
这个名为陈长生的孩子,便是我。
我也是长到十一岁之后,才逐渐知道这些事情,当时爷爷向天企命,算是成功了一半……
而此时的我,已经跟爷爷学习风水异术三年。
我们陈家,乃是附近有名的玄学世家,主修河图洛书,辅修一些江湖异术,两代一传,如今的我算起来,正是第三十三代地藏天师。
爷爷十六岁开始给人算卦,七十三岁,也就是我出生的那年起封卦。
他一生落卦七千六百九十九次,无有落卦,简直就是风水圈子里面的活神仙一样的存在。
而自从爷爷封卦以后,也有手眼通天的人物不心死,前来以奇珍异宝求卦,但都被爷爷一一婉拒。
据我爸说,爷爷还风光之时,家里那种门庭若市的景象,我算是看不到喽。
谁成想。
一语成谶。
我十一岁生日这一天,爷爷清早起来便是咳血不止。
他似乎早有预料,要求我父亲去取城西早已订好的棺材,然后便是闭上房门,拒绝了所有找来的大夫,只把我叫到了床边。
看着平日里朝夕相处的爷爷,此时已经是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心如刀搅,只能攥住他干枯的手,话也说不出来。
“别难过了娃子……”爷爷摇了摇头,“老头子我本来七十三岁那年就要走的,能活到八十四,已经是沾上了你的福气。

“你的命格贵不可言,但是也会因为这个,沾染上很多不同凡响的东西,是福是祸,老头子我也说不清楚。

“老头子我应该是庇护不了你了,不过我已托了人,不日即将赶到,你今后未参透河图洛书之前,就不要离开他的身边了。

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爷爷又是重重叹息一声,突然伸手入怀,再掏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几枚铜钱在手。
这个手法,是要算卦?
算卦是极耗心神的事情,我想要阻拦,爷爷却是摇了摇头:“好多年没算卦喽,这第七千七百次,我是早就打算好,要留给你的。

说完,他便是直接将手里铜钱随意挥洒出去。
六枚铜钱,化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在地板上转悠着。
“娃子,是什么卦,跟爷爷说一声。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六枚铜钱,五枚已停,呈二三卦面。
唯有一枚,依然在滴溜溜转着,却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我正疑惑间,突然却感觉手中所攥的手失去了力气,扭头看去,爷爷已经是阖上双目,无任何声息。
我登时哀嚎出声:“爷爷!”
听见我的哭声,门口守着的众人推门而入,皆是神色悲伤。
房间里一时间乱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那最后一枚旋转的铜钱不知何时已停下,赫然是圭面朝上。
爻四平五,大凶!
三日后。
爷爷下葬。
消息传出去,也就两天的时间。
我家的院落之中,房子外面,不觉间竟是来了足足数千之人,连下脚的空都是找不到,他们开来的小汽车直接堵在村口,绵延十余里之长。
这其中有贩夫走卒,也有商贾富贵。
所有人均是神色悲戚,我混入其中,神色黯淡。
待到爷爷出殡,我扶棺走在最前面。
县城外的土路上,竟然从地下拱出了九条黑蛇,整齐划一,爬行在前,为送葬的队伍开路。
九龙拉棺,此等风水异象,憾人心神!
爷爷的死,轰动了整个霖城。
过多的悲伤,会冲淡人的记忆,等我缓过阵来之时,爷爷已经躺入了坟宅之中。
奇怪的是,爷爷所说的托的人,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我心中奇怪,索性住进了爷爷生前的房内守孝,顺带苦心钻研河洛神书,不过往往心中有所疑惑,扭头想问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已经不在。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憋闷,转眼间,已经到了爷爷的头七。
传闻,死者的魂魄在人世间最多游离七日,且会于“头七”返坟,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给死者魂魄预备一餐晚饭,以供黄泉路上佐食。
未过酉时,我提上母亲准备的小篮子,前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爷爷的坟单独被葬在了城郊,离我家倒还有一段路,我这边脚下不停,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只是约摸走了二十分钟,我便是发现了不对来。
这一条出城的路,怎么走的如此之长?
前方,不知何时已经是迷雾从从,啥都看不见了!
鬼打墙!
我的心中突然一惊。

我倒是没想到,自己能遇到这种事。
霖城是个小城,不过当年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关键,打过不少仗,死人是在地下埋了一层有一层,经常午夜有人听到隐隐的哭声,老一辈的人称之为鬼哭……
反正是一个阴气比较重的地方。
我这是遭了什么邪祟了?
不过好歹自己也是地藏天师传人,我当即就把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手中掐决,舌绽春雷,大喝出声。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面前浓雾,应声散去一些。
我心中稍安,只是可惜手中没有带上法器,此时许多术法施展不开,破除这迷雾可能进度会慢很多。
正待我又要念咒,突然,背后一阵异香传来。
我立即扭头看去,却是对上一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一个身穿红色嫁衣,肤白貌美的女人正在笑着看着我呢。
好漂亮的眼睛,好漂亮的女人……
面前的女人,是我从未见过的绝色,不用说霖城的女人,就是那些电视上的大明星之类的,跟她一比,也成了庸脂俗粉。
“小公子好俊俏啊……”女人轻笑一声,竟然是丝毫不顾忌,直接伸手朝我脸上摸来。
她的手很滑,摸在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我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脸都羞红,蚊吶般地嗯了一声。
见我没有反抗,这女人脸上如同绽放的套话,直接伸出双手,就要抱上我来。
美人入怀,异香扑鼻。
“小公子?小女子好看吗?”美人娇笑一声,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好……好看……”我下意识回答道,整个人已经是晕三倒四,双手下意识覆盖上对方的背来。
入手。
有些毛绒绒的?
“那你娶了小女子,如何?”
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勾魂夺魄起来,仿佛情人的呢喃声,鼻翼中的香气似乎更浓了。
我又是一阵心神荡漾,就要说出那个“好”字!
“唵阿弥喋哇舍!”
“喝!”
突然,两声中气十足的喝声又是在我身边响了起来,这声音,震的我耳朵都是一阵发麻。
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然后如同镜子般破碎,待我看清楚之后,已经是惊呼一声,我什么时候走到一个房子里面了?!
看四周的装潢,红罗帐,青丝绳,竟然是如同古代的婚房一般。
而我的面前,端立着一个穿着嫁衣的身影,只是露出的脸面部分,是一只半大的白狐狸!
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略带腥气的吐息……
我立马朝着后方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白狐狸见到我的眼神变得清明,眼神中登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恼火。
立着的嫁衣也是塌了下去,三只白狐狸从嫁衣下面鱼贯而出,直接跃上窗户一溜烟跑了。
三只白狐狸撑起的嫁衣?
“陈老鬼平日里将他孙子吹的天花乱坠,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我的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扭头看去,入目是一个面相三十余岁的大叔,不过眼角的鱼尾纹很多,后面扎了一个马尾辫,看上去十分清爽。
“你……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心中还有些未定。
刚才所遇的,怕是通灵的狐狸精来害我性命,若不是面前这位帅气的中年大叔,我怕是惨了。
“谢家,谢言!”中年男人自报名号,随意道,“你没看出来刚才是狐狸找你定下婚誓吗?要是你答应了……嘿嘿……下半辈子就和它们过日子吧!”
我心中一寒,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爷爷所托,前来庇佑我的人吗?”
“你爷爷是跟你这样说的?”谢言玩味说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这之间还有隐情?
谢言轻轻一笑,走过来,把我拉起。
“走,先去见你爷爷!”
闻言,我惊呼一声,这才想起来这一耽搁,恐怕早就过了酉时了,并且我装着餐饭的篮子,也不知被甩去了哪里。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沮丧,谢言哈哈笑了一声:“那些俗物,不必太过纠结,我这里有一瓶好酒,足以送行了。

我这才跟着他走着,走出房间,才发现这里是个青砖红瓦的宅子,这里是哪里?
“破!”
谢言轻轻一念,面前的所有景象,就是土崩瓦解。
又是幻阵?
这一下,此番地界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阴阴森森,坟丘接连成片。
这里是城西乱葬岗!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乱葬岗上的各个坟头上,一双双绿豆般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二人。
谢言仿若未觉,大咧咧走在前面,我也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能整出那么逼真的幻阵的狐狸,恐怕道行不浅,这里的狐狸又有这么多,就算是十个我,说不定也是玩不过她们。
想到这,我不禁心中生疑。
难道是谁捅了狐狸窝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鬼东西。
“别看了!这些不过都是些道行粗浅的货色,奈何不了你我的!”谢言哼了一声道,看着周围的狐狸,“要我念往生咒送你们走吗?还不快滚!”
最后四个字,如同洪钟大吕一般。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的嗓门是真的离谱。
不过我很快捕捉到谢言口中的“往生咒”三人,看着他,不敢置信道:“你是佛门中人?”
我又想起来,这家伙的嗓门这么大,或许就是修的佛门的一门术法。
狮子吼。
不过这玩意我也只是听爷爷说过,从来没见过。
爷爷找了一个佛门中人来照顾我?
让我意外的是,谢言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
我只是在大雪山修行过一段时间而已。

大雪山?
我心中一愣,佛教渊源众多,不过大雪山的话,就是属于藏传佛教,并且大雪山乃是藏传佛教圣地,如果不是佛教中人,哪里有资格在那里修行?!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心中一阵嘀咕,和他来到了爷爷的坟前。
令我意外的是,爷爷的坟前,已经是直直站了两个人。
两人皆是隐藏在厚厚的斗篷之下,带着尖顶锥帽。
一红,一绿。
看到这两个人,谢言突然伸手拦住了我。
“小心。

谢言的口中,难得露出一丝严肃。

“扎纸吴家?你们来做什么?”谢言朗声问道,看上去,仿佛是旧相识一样。
扎纸?
阴行中人?
我好奇看去,只见两人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心有灵犀的兄弟一般。
绿帽子人抬起头,帽子下面传来尖细的声音:“怎么,你谢家能来,我吴家就不能来?”
“哈哈,不好意思,这小子我要了。
”谢言丝毫不惧,直接把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红帽子人桀桀一笑,脚尖一点,整个人直接“飘”到了近处,嘶哑的声音传来:“巧了不是,我们阴行也看中了这小子。

“大家,各凭本事吧!”
话音落下,他就已经到了近处。
那样子,仿佛是戏台上有人操作的木偶一般,在我惊骇的目光之下,他直接伸出一只手,朝着我抓来。
离的近,我分明看到,那一双手,竟然是纸糊的。
看到这双手,谢言如临大敌,双手合十,然后比出来一个奇特的手印,朝着红帽子人伸出的手拍了过去。
“密宗大手印!”后面的绿帽子惊呼一声。
双手相接!
咔!
红帽子人应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拍飞了出去,那一只纸手臂也是直接在空中炸成漫天的纸屑。
损失了一只手臂,红帽子人仿若未觉,飞快站了起来。
“老二,一起拿下他!”红帽子人吼道,那断掉的手臂处,飞快长出了一双纸造的锁链长勾,看上去,竟然如同黑白无常手中的索魂勾一般。
绿帽子人也不再看戏,从腰间抽出一只纸刀来。
看上去,仿佛是戏台上的那种玩耍的道具。
“真是不知死活。
”谢言冷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
他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突然高高暴起,将衣服都是撑的鼓鼓囊囊。
看到他的这样子,绿帽子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恐惧起来:“不动明王?你连这种鬼东西都学会了?!老大,快跑,我们打不过他!”
红帽子人犹豫片刻,眼神中露出一丝决绝,反手把手中勾链朝我甩来。
谢言在此刻动了!
他整个人化成一道虚影一般,快到了不可思议,一脚就把伸出来的勾链踏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拉住勾链,如同拉风筝一样,直接把红帽子人给扯到了近处。
一拳打出!
红帽人的身体都是化作漫天碎屑!只留下了一个脑袋滚出来,连帽子也是掉落在了一边的地上。
看着那个滚出来的脑袋,我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脑袋竟然是一半是纸糊的,一半有血有肉,看上去极为恐怖,而此时,有肉的一部分也是面容枯槁,眼看就要不行了。
绿帽子人眼看不妙,也不管红帽子人了,扭身就跑,那种奇异的飘动方式,仿佛鬼魂一般。
谢言身型暴动,追了上去。
爷爷坟前。
我看着红帽子的脑袋死死盯着我,心中恐惧,支吾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心!”
那脑袋看着我,竟然还能说话,嘶哑的声音虚弱极了:“小子,谢言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跟着他,呵呵……死路一条……”
“不如……”
他说到一半,眼神突然变得凶戾起来,猛然张大了嘴巴,一半是纸,一半是血肉的舌头就朝着我卷了过来。
我心中本来就有警惕,看到他这副举动,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抓出一把铁粉撒在空中,然后用力一吹。
淡青色的火焰凭空爆开,直接覆盖上这恶心的舌头。
那脑袋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眼神来。
顺着舌头,一条火线直接燃起,他想要咬断舌头,却是晚了!
火线直接烧上了脑袋,整个脑袋都是化作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球。
毕竟是纸嘛?还是怕火的!
我松了一口气,刚才用的技倆并不是什么咒术之类的,而是我修习的一些江湖的简单戏法,用铁粉之类的凭空制造火焰对敌,看来效果还不错。
一团火球中。
传来宛如九幽传来的声音。
“陈长生!当世……不是你!”
听着这个声音,我心中一惊,连忙大喝道:“什么意思?!”
但是,面前的脑袋,却是已经化成了一团灰烬!
什么情况?
当世?
不是我?
我的脑袋有些纷乱,并且听这些人的话对话,似乎都是对我有想法一般?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爷爷的墓碑。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可惜,爷爷并不能会答我。
谢言也是久久不回。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还要不要等着他回来,索性坐在了爷爷的墓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些话。
不觉间, 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长生?长生?”
冥冥中,有声音传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全是黑色的空间。
那个声音?!
是爷爷!
我抬头看去,爷爷正在前方,背手,微笑着看着我。
“那一卦,你告诉爷爷,卦象是什么?”还没等我问什么,爷爷的声音传来。
“那一卦?”我整个人突然一愣,才想起来,爷爷临死前给我算的一卦来。
但是我当时心神震慑,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什么卦象?
爷爷问话,我不敢不答,只能说:“当时你一死,人都冲进来了,我也没看到最后那枚铜钱是什么样的?”
听到我的声音,爷爷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当世你的劫难吧,今日之事,或许也是应了卦象?”
“爷爷,那些人到底找我干什么?”我想起心中不解,连忙问道。
“娃子,其实是……”
爷爷刚要说话,我突然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晃动,整个人从昏睡中醒来。
搭眼看去,正是去而复返的谢言。
只是此时,谢言的样貌比之前离开时狼狈许多,脸色苍白,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眼角的鱼尾纹几乎要能夹死苍蝇。
“怎么了?那个绿帽子人呢?”我惊问道。
“别管那么多了!事情大条了!快点跟我走!”谢言不跟我解释,直接拉上我就要走。
“事情怎么大条了?”我惊疑道,还有刚才爷爷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他们来了!”
谢言的语气中满是慌张。

“他们?谁们?”我被牵拽着,手臂被扯的生疼,“你放开我,手要断了!”
谢言面色冷峻,直接一把提起我的衣领,拎小鸡一样将我拎了起来,脚下跑的飞快。
“我们去哪里?”
“你到底是谁?”
“放开我,我要回家!”
一路上,我大吼道,谢言却都是恍若未觉,后面,我甚至心中一横,从怀中掏出铁粉,就要给这家伙来一个惊喜。
谢言却是未卜先知,直接捏着我的手腕,给我的铁粉全部抖了出去,然后便是一记手刀,打在我的脖子上。
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某个软床之上。
我喉咙里面干的要死,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却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巧笑嫣兮的女孩。
大眼睛高鼻梁,清丽白皙的面孔看上去,隐隐有种超脱凡尘的感觉。
我心中悚然一惊,想起来那个红嫁衣白狐狸了!
这个女孩,也是美的不像凡人!
我立即就是后退,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狐妖?蛇妖?”
没想到,女孩却是抿着嘴,噗嗤一笑。
“你醒了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扭头看去,却是发现谢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处,“这丫头叫衣生鱼,你该叫师姐。

“啥玩意?她是正常人类吗?”我警觉道。
“我当然不是正常人类啊……”名为衣生鱼的女孩浅浅笑着,嘴边两个人梨涡非常可爱,她装出一副狰狞的样子,“我是鬼嘞,小师弟你如果不乖,我就给你吃了!”
虽然她说的恐怖,不过我听出来,她在开玩笑,当即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许许多多的疑惑也是升了起来。
我看想了谢言,有一肚子的疑问,他好像也看出来了我的想法,直接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走,带你下馆子。

衣生鱼欢呼一声,也是跟着谢言走了出去,我也快步跟上。
三人出了这处小阁楼,入目却是车水马龙,人声嘈杂,明显是个很大的城市。
“这里是哪里啊?”我呆呆问道。
“金陵。
”衣生鱼笑道。
“十三朝古都,金陵?”我看想了谢言,眼中露出一丝惊慌,怎么把我拐到这里了?!
金陵离我的家霖城,足足有几千公里,我要怎么回家啊!
“先填饱肚子再说,小子,别迷路了。
”谢言直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们三人停在了一个鸭血粉丝汤的小馆子前面。
馆子不大,不过还算干净,上菜也快,很快,我们就一个人抱着一个大碗嗦起了粉丝。
衣生鱼看上去清秀的一个小姑娘,竟然非常能吃辣,还要专门加辣椒油进入碗中,吃的满嘴红油,仿佛涂了一层口红般。
我也饿的不行,狼吞虎咽着,不得不说,这玩意还真的挺好吃的。
谢言吃的倒是少,并且不吃鸭血,只吃了里面的粉丝。
吃完之后,便是看着我们二人嗦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狂吃一大碗,肚里有食,心中也是多了些底气。
“我想回家。

把碗一放,我便是对着谢言说道。
金陵虽好,哪有在家里自在?
“你爷爷不是让我庇护你吗?你敢不听你爷爷的话?”谢言冷笑一声道。
“我……”我一时语滞。
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你就不怕阴行里面的人再来抓你?”谢言又是说道。
“我……”说到这个,我就满肚子疑惑,“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啊!我招谁惹谁了?”
“你知道自己的命数吧!”衣生鱼插嘴道。
“好像是某种富贵的命格。
”我回道。
爷爷好像跟我说过我的命格,属于极上等的那种。
当年,他续命失败,但是我的降生,凭空让他多活了近一纪(十二年)。
不过具体是个什么说法,我也不是很清楚,爷爷之前也似乎有意没有教过我这些东西。
“你啊,是……”衣生鱼就要说出口,却被谢言一筷子敲在了脑门上,“就你多话!”
衣生鱼吃痛,秀目怒视了谢言一眼,嘟着小嘴:“不说就不说嘛,反正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那些人找我到底是干嘛啊?”我心中焦急,追问道,“就因为我的命格富贵?”
“不同的人,找你或许有不同的用处。
”谢言淡淡道,“之前那只狐狸精找你,是为了攀上你的命格,夺取你的精气。

“那群阴行的人找你,是为了利用你的命格,完成他们的某种术法。

“可能还有人想把你招成女婿的呢!我知道的,就不止一家!”
谢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又是盯着他:“那你要我干什么?虽然说是爷爷所托,不过你冒了这么大风险来救我,恐怕也是有好处的吧。

“冒风险?”谢言刚要辩驳。
我却是摇了摇头:“你的右手受伤了吧,应该是你去追那个绿帽子人之后的事情,那个绿帽人明显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应该是其他高手给你造成的伤害。

谢言眼睛微微一眯:“你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你吃鸭血粉丝汤,用的一直是左手,你明明是个右撇子!”我淡淡道,红帽子人说谢言不是个好人之后,我有意无意的,也在留意这家伙。
衣生鱼眨了眨大眼睛看着我:“没想到你还不完全是个傻小子。

谢言看着我,语气玩味:“我救了你,你却是在防着我?”
“防着倒是不至于,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我叹了一口气。
“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把你留在身边,一来,是你的爷爷所托,二来,我就是想看看那些人,得不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言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皱了起来,看的店内的其他女食客,都是朝着他看过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的挺帅的,即使是那些鱼尾纹,也是平添了几分老男人的魅力。
不过在我心中,这家伙……
疯疯癫癫的。
正当我还要再问,店外,远远的,一声巨响传开,然后便是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我们三人同时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好浓重的煞气!

“走了,去干活了!”
谢言直接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干什么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衣生鱼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白布,顺手抽了鸭血粉丝店外的一根竹子,现撑了一个白幡来,然后左右摇动着跟着谢言往前走。
谢言直接大步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而看着衣生鱼撑起的白幡,周围的人都是纷纷让开路子。
这是送魂的路子,活人要避让的,金陵十三朝古都,在这里生活的人多少也是懂得这些规矩。
衣生鱼神色严肃,手中长长的白幡左右摇动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她念的小声,我有些好奇,就凑到近处来听,没想到声音入耳,却是化作了一团团魔音一般,让我的脑子一阵阵的晕眩。
衣生鱼瞪了我一眼:“给死人念的东西,你也敢听?”
我吐了吐舌头:“你怎么知道死人了!?”
不过这时候我们已经走进了人群内部,不用衣生鱼解释,我也能看到了。
路口,只见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躺在马路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血液如同花朵一般在她身下绽开。
她的面前,一辆小汽车停在那里,车头前有些凹痕。
一个中年男人跪坐在车旁,脸上充满了惶恐和绝望。
看样子,这就是一出普普通通的车祸。
不过在我的眼里,却又是不太正常。
这一处路口,怎么这么大的煞气,并且这红衣女身上,更是浓重地仿佛化不开一般,若是放在某些阴气重的地方,极为可能化成一些脏东西……
我没有开天眼,只是从小经过爷爷的一些训练,冥冥中能感应到凶煞的气息。
谢言负手而立,观察着周遭的东西,路灯,司机,车,红衣女人。
这时,衣生鱼也是念完了口中的咒语,白幡也是停了下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么两个,看出来什么了?”谢言问道。
“这女人好重的怨气,就算今天不死,或许过几天也会自己跳楼。
”衣生鱼面色严肃,喃喃道。
“那个司机是无辜的。
”我顺着刚才谢言的目光,看向了小汽车前视镜上面的一个十字坠链。
十字坠链上,一个小骷髅头咬在最上面,看上去煞气极重。
“怎么说?”谢言追问道。
我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模拟着这一处发生的情况。
“这个司机近日车里突然挂了一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坠链,受煞气影响,这几天司机总是精神恍惚,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还以为智商税普通的犯困,车里面的浓茶就是证据。

“今天,司机开着车,走在这个丁字路口,遇到板钉煞扑面,两煞相抵,他直接迷失神智,然后撞上了这个正好路过的红衣女人,出了车祸。

“总之,这是一个针对司机的风水局,这红衣女人,或许是撞上了,即使这个司机不撞上她,估计这两天也会出其他事!”
听了我的分析,谢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他们可听不懂,连司机自己都不知道。

我摊了一下手。
“那我就没办法了。

正在这时,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开着小车匆匆赶到,看着场中出现的谢言,为首的一个人小跑着凑了过来。
“言大师,你怎么在这里?这事有没有什么说法……”
我诧异地看了过去,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谢言摇了摇头:“我是刚好带着徒弟在吃鸭血粉丝汤,这边应该是有人用了点手段,但是不太好管,那个司机车里面的吊坠,吴头你们去查一下是谁送的,多留意一下!”
被称为吴头的男人扭头看了一下车里的骷髅吊坠,眼神中露出一丝畏惧,重重点了点头:“多谢言大师指点!”
说完,他招呼起来几个手下,开始处理起了现场的事宜。
那倒霉的司机,也是被直接带走。
我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看向了旁边的谢言:“这种事情到最后会这么处理?”
“该坐牢坐牢,该下葬下葬。
”谢言耸了耸肩。
风水玄学,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出去,也难以服众。
“那我们就不能干什么吗?”
“可以!”衣生鱼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突然看着我们二人,狡黠一笑。
“东西拿到了吗?”谢言问了一句。
衣生鱼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赫然是一块红布。
我眼前一亮:“这不是刚才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吗,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秘密!”
“那你拿它干嘛?”我心中有些疑惑。
衣生鱼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哎呀你笨死了,你没发现这红衣女人有点不对吗?”
“这……”
我迟疑了一下,这女人身上除了煞气比较重之外,好像没什么异常啊。
并且因为这家伙是受害方,我反而没有多加注意。
“你动动你的小脑袋想想,这女人为什么要横穿马路,她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衣生鱼解释道。
说到这里,我突然醒悟过来。
霖城是个小城,车不多,行人天天都是横穿马路什么的,也不在意这些,但是金陵不一样,这里的人平时都会主动避让行车。
所以说……
“这女人是被控制的!”我大声喊道。
“没有这么简单呢。
”衣生鱼淡淡笑了一声,“我刚才招魂的时候,并没有招到这个女人的魂,你猜猜是为什么?”
“嗯?”我愣住了。
人死之后,七魂六魄会慢慢散去,既然这女人是刚死之人,为什么会没有魂魄呢?
所以说,这女人要么是魂魄早就被人抽走了。
要么就是本来就是一具死尸,然后被人控制着撞上车!
到底是谁?
我正愣神间,谢言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了。

前方,衣生鱼高高抛起一只千纸鹤,千纸鹤嘴里,还衔着那块红布。
衣生鱼嘴里念决,那千纸鹤便是摇摇晃晃,朝着某个地方飞去,我们一行人连忙跟了上去。

千纸鹤摇摇晃晃地飞着,不多时便拐入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巷子口的小面馆老板坐在门口,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面馆的招牌看起来油污污的。
没想到金陵这个大城市居然也有这么破的地方。
我正要跟上去,谢言却一把将我拦住。
“不对劲!”衣生鱼也开口说道。
我扭头看过去,只见她眉头紧皱。
“什么情况?”我确实有点没弄懂,不过看他们两个谨慎的样子,我也不敢大意,手中暗暗掐诀,只待妖魔鬼怪杀出来,我一个法诀扔过去,然后拔腿就跑。
虽然我是地藏天师传人,但我手头却是什么都没有,更不愿莫名其妙交代在这个离家千里之遥的城市。
我正犹豫之间,谢言忽然朝巷子里走去。
等会?不是不对劲吗?你怎么抬脚就往里走?
“跟紧我!”衣生鱼紧握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一串念珠,将我护在身后,也跟着谢言走进了巷子。
我赶紧跟上,小声问道:“这个巷子到底有什么,能让你们这么紧张?”
衣生鱼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回答:“这个巷子里什么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我才紧张。

这是什么鬼逻辑?
衣生鱼见我迷茫的表情,便知道我没懂,于是反问我:“以你的能力,能感知到什么?”
我努力感受了了一下,道:“这个巷子,没有香火气,也没有死气,更没有煞气,很平常的一个巷子……”我忽然间头皮发麻。
一个很平常的巷子,千纸鹤为什么会闯进来?难道有高手在这里?
衣生鱼见我表情变化,道:“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如临大敌吧,这个巷子里什么气息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巷子,怎么可能什么气息都没有?最起码,应该有生气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感知到的是这个。
也对,再破的巷子总归也有人住,有人住的巷子怎么可能没有生气,这的确很反常。
谢言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我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常见的红砖白墙。
千纸鹤停在墙前,扇着翅膀。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墙的后面?”我看着墙,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谢言忽然喝道:“带着长生退出去!”
衣生鱼一手拉住我,转身就准备跑,可是下个瞬间,我们两个一起惊住了。
一堵墙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墙的前面,停着一个扑腾双翼的千纸鹤。
这是?
我的心里霎时凉了半截,怎么谢言也会中招?
“糟了,还是大意了!”衣生鱼如临大敌,放开我的手,将念珠套住双手,双手掐住法诀,叱呵一声:“佛光照我,诸法非相!破!”双手法诀猛然递出,一道光芒从她手上射出,瞬间将眼前的墙洞穿。
紧接着,那面墙和那个假的千纸鹤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衣生鱼收了法诀和念珠,拉住我道:“快走!”
小姐姐,你真厉害!
我来不及赞赏,赶紧跟着一起往巷子口跑去。
才跑出去不到几步,衣生鱼又停了下来,转过头问我:“现在是几点?”
这是什么问题?我一醒了就被你们带出来嗦粉丝,怎么可能知道是几点?
等等……
天怎么黑了?
我忽然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了,我们明明是大白天出来嗦粉丝,嗦完粉丝就碰到车祸事件,紧跟着就到了这里,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就到了晚上?
衣生鱼俏眉紧凑,我的心也紧绷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忽然分外怀念还在家里躺着的诸多法器。
身后没有声音,寂静异常。
很明显,谢言没有跟上来。
看来我们是被人分开了。
到底是谁做的手脚?目的又是什么?
衣生鱼不敢放开我的手,似是生怕我会突然消失。
其实我也不敢放开她的手,也有点不愿放开。
忽然,一柄利刃从虚空中生出,狠狠劈向我们两个。
衣生鱼赶紧将我拉到一边,还没停歇,那柄刀紧跟着又横扫了过来,来速之快,我们根本来不及躲闪。
衣生鱼大急之下,急忙将我推开。
我又惊又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那柄刀向她扫去。
但衣生鱼马步扎稳,整个身体向后平仰,那柄刀竟擦着她的鼻尖堪堪而过。
真是好腰马!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长棍忽然间出现,正中刚直起身子的衣生鱼。
衣生鱼中了一招,连退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赶紧快步朝她跑去,却忽听她惊呼道:“小心身后!”
我心中警觉,赶紧低身朝旁边一躲,耳听得身后风声一过,赶紧冲她问道:“你怎么样……”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
眼前空空如也。
衣生鱼呢?
糟了,难道是阴行的人,冲着我来的?
我竟然成了唐僧肉!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带着法器去给我爷爷上坟,虽说不太合规矩,但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
一个拄着拐杖的龙钟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老人凑过来看了看我,满是皱纹的脸忽然撑开了,笑了起来,说道:“小家伙,你这是迷路了吧?爷爷带你回家。

说着,慢慢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慢慢吞吞地走着。
我紧盯着他的背影,小心戒备着,双脚却忽然迈开,朝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糟了!这又是什么法术?傀儡术吗?
他又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这个老人,能操控死人,也能操控活人?
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心中大急,却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不枉我这番心思,终于让我劫到你了!”老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十分满意。
什么意思?
我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是大脑飞速地转着,瞬间想明白了。
路口的车祸,只怕就是这个人为了吸引我们,而做出的一个局。

我正心里焦急,一个听着就很让人心烦的声音从周围响起:“老杆子,你啊能从我手中把人抢走啊?”声如鬼魅,却是操着不南不北的口音,而且还是3D立体环绕。
老人停下脚步,我也的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作么斯啊?”老人冷喝道,“小呆逼给老子滚远些!”口音竟和对方完全没有差别。
“老呆逼,你啊是想死啊?”那声音才落,黑暗之中走出三个人来,俱是面色惨白,跟死人似的。
老人看了一眼那三人,转过头来对我说道:“退后一些。
”口音又变成了纯正的普通话。
我不想理他,可是身体却很诚实,麻利地退后了好几步。
那三人一见我和老人的距离拉开了,当下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飞速扑向老人,另一人却朝我扑来。
我大吃一惊,想跑,双脚却死死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老东西,到底施了什么咒术,竟能完全控制着我!
老人一看便知那三人的计划,拐杖横扫,一片青芒直扑那二人,然后转身又一拐杖砸向第三人。
那第三人听得背后动静,急忙收转身形,朝旁边躲去。
借此时机,老人几步闪到我身边,根本不见之前老态龙钟之相。
老人左手拉住我的手,道:“乖孙子,跟爷爷走!”说着,脚下不停,轻松躲开那第三人的攻击。
你特么,老子又不是林平之,凭什么认你个老家伙做爷爷?更何况,鬼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休走!”那二人同时呼喝着,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区区藏尸派,还真当我么得办法了?”老人的口音再次上来,声音中夹杂着冰冷的嘲讽。
他双手握住拐杖,一拧,阵阵青芒朝着二人撒了出去。
那二人不敢大意,电光石火之间脱下外套飞速旋转,将青芒尽数收下,然后将外套扔向一边。
这时,老人轻轻握住拐杖头,慢慢往外拔出。
我不由得很震惊,老头,你拐杖里面还藏有宝剑?
只见老人从拐杖里拔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在嘴里吹了一下,声音霎时响彻天际,紧跟着,就是一阵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我诧异之时,那三人俱是面色沉了下来:“偃师?不知来的是哪一位?”
老人沉声道:“老夫宋隐!识趣的给我退开!”
那三人相互对视了几下,面色凝重。
这时候,两个奇怪的身影从两边扑向那三人。
那三人虽然做足了准备,但仍是大吃一惊,慌忙招架。
老人冷笑了一声,道:“好好和我的宝贝们玩玩,老夫就先走一步了!”说着,拉着我就准备走,可是下一瞬,他忽然甩开我的手,捂住了心口蹲了下去。
那三人一边和老人的帮手缠斗着,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老东西,我的尸毒滋味如何?”
宋隐挣扎着站起身来,道:“你们藏尸派终究还是破了规矩,随意对活人动用尸毒!就不怕造出活尸么?”
那人冷声道:“那也是你先坏了规矩!我们布局数日,岂能让你半路捷足先登?”
宋隐面沉似水,看不出心中想着什么,嘴上却说道:“这么好的苗子,去了你们藏尸派就可惜了,所以我就趁着你们全力对付谢言的时候,以傀儡破阵,闯了进来,为的就是要将他带走。

我却心里急得不得了,心想:你们打来打去,又是暗器又是尸毒,可千万留心一点,别误伤了我!
那人见宋隐一动不动,忽然明白了什么,道:“二位师弟,拦住这两尊傀儡,这老东西在运功驱毒!”说着,朝着宋隐又扑了过来。
宋隐不得已,连忙举起拐杖迎了上来。
二人瞬间也打斗在了一起。
我想跑,可是却动不了,心中不免期盼着谢言和衣生鱼赶紧过来救我,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们此时却成了我最后的依靠。
战斗近趋尾声,毕竟傀儡不是活人,僵硬机械。
宋隐更是尸毒未去,难以持久。
眼见将要不敌,宋隐伸手晃了晃,也不见念咒,那两尊傀儡忽然舍弃了藏尸派二人,齐齐拦在了他的身前。
趁此时机,宋隐急退到我身边,拉住我就要走。
“松开他!”一声断喝响起,却是谢言终于来了。
我心中如释重负。
宋隐知道无法再占得便宜,十分不舍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声:“走!”整个人如鹞子一般朝后倒退,瞬间消失。
我诧异地看了看那两尊傀儡,但见傀儡没了主人在侧,便成了榆木疙瘩,不再动弹。
我也如释重负,忽然感觉手脚恢复控制了。
奇怪,刚才宋隐那句“走”是说给谁听的?
谢言见老人跑的十分干脆,便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三人身上。
那三人也十分干脆,拔腿就跑。
谢言也不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开,好一会才问道:“你没事吧?”
我长出一口气,道:“还好没事。
实在没想到,我居然成了唐僧肉了,不管是谁都想来抢走我。

谢言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长生,你真的没事吧?没有中尸毒吧?”
这我哪里知道?中尸毒应该是个什么症状,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有潜伏期。
我想回答,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候,衣生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长生,快离开他,他不是谢言!”
什么?我瞬间头皮发麻,扭头看了过去。
这人不是谢言,那他是谁?又是哪个组织的?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谢言却目光冰冷地看着衣生鱼,道:“长生,别听她的,这个衣生鱼是假的。

窝草,所以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我见他们两个各持一词,都对我不太有利,于是脚下轻轻挪动,离他们两个距离远了一些。
衣生鱼见我不信她,大概是有些恼怒,对着“谢言”喊道:“你敢骗我小师弟!看老娘不活剥了你!”
她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柄短匕,刺向谢言。

眼见衣生鱼突然动手,我虽然心中有些震惊,但却假装毫不关心。
毕竟眼前形势未明,鬼知道他们两个谁真谁假!
那谢言见她短匕刺来,竟是不躲不闪,双手一合,将匕首死死夹住,紧跟着抬起右脚就踹。
衣生鱼一击不中,毫不犹豫,放弃匕首,猛退数步,生生避开一脚。
谢言目光冷峻,将匕首扔在一边,道:“放肆!你敢欺师灭祖?”双脚踏前一步,手上法诀掐起。
衣生鱼见他如此,手上动作更快,两串佛珠叠在一起,套住双手,双手又掐起之前的那个法诀,口中声音冰冷:“佛光照我,诸法非相!”
话音才落,两串佛珠散出两道光芒,于她手中凝成一股,朝着谢言直射过去。
谢言眉头紧皱,法诀掐好,并未喊出任何咒法,可下个瞬间,一个散发着金灿灿光芒的金刚杵却突然浮现在他身前。
那金刚杵并非实物,却又无比真实,一出现便挡住了衣生鱼猛烈一击。
看来,不管他们两个谁真谁假,至少都不是幻境中凭空生出的假人。
我看着这两个人动手,不由得沉思起来。
为什么我刚刚被谢言带到金陵,就会有车祸出现在我眼皮底下?很明显,车祸是刚才那三个藏尸派的人搞的鬼,而他们的目标是我,也就是说,我才一到金陵,就进入了他们的布局。
换句话来说,他们似乎知道我会被谢言带到金陵!
可那个偃师又是什么来头,这个局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要说他是临时起意,我可是绝对不信的。
藏尸派的人既然早已布局,肯定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绝不可能发生一只苍蝇飞进密封包装袋的事情。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偃师也早就知道谢言会将我带到金陵,更知道藏尸派的人所布下的局,所以他早早做了充足的准备,想要浑水摸鱼将我携走。
只不过可惜,他没料到藏尸派的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活人动用尸毒,更未料到谢言早早冲破障碍,杀了回来。
我想到这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要收起心神,将目光继续投向打的火热朝天的谢言和衣生鱼。
眼前的这两个不分真假的人仍然继续法术对轰,比起之前藏尸派和偃师要聪明多了。
等等……
藏尸派和偃师为什么要贴身近战?
藏尸派擅长控尸,就算不控制人尸,附近鸟尸虫尸也多得很,而偃师本来就有机甲助阵。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一见面就冲脸过来,贴身近战?
除非他们是故意的,又或者……
他们本来就是假的!
一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背后发冷。
我所见到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这个幻境,到底是什么时候展开的?
他们既然针对的是我,为何我还在这里?
我正仔细思索以往学的破解幻境的办法,准备要咬破舌尖,用以破法。
忽然,我感觉什么东西猛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紧跟着耳边一个“唵”字如钟声响起。
我登时心头大震,仿佛晨钟敲响。
周围的黑暗瞬间消散,原本打斗的两个人也随之消散于无形。
眼前又出现了先前那个挂着油污污招牌的面馆,面馆老板依旧坐在门口玩着手机,店里没有一个客人。
“这就是你说的地藏天师传人,绝对的高手?”衣生鱼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已然飘入了我的耳朵。
小姐姐,你怎么可以内涵我?
我心中臊得慌,但依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谢言一脸紧张地看着我,问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扫了一眼面馆老板,低声道:“我看见了藏尸派和偃师,可他们又好像幻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言和衣生鱼对视了一下,两对目光都显得十分诧异。
谢言环顾四周,在面馆老板身上扫了几下,低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去慢慢细说!”
我看向衣生鱼,但见她也神色微重,道:“你最好现在别问这些问题。

我随着他们又回到了住处。
谢言关好门窗,取出几张符来随意贴了贴,然后问我到底看见了多少不合常理的东西。
我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有半点隐瞒,直接从千纸鹤飞入巷子说起,事无巨细,花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说完。
屋里沉默了一阵子。
谢言默默地说道:“咱们既然被盯上了,那就做好准备。

衣生鱼指向我:“那这个拖油瓶怎么办?”这句话,真是脆生的够可以。
谢言看了看我,说道:“那群人来抢的,就是这个拖油瓶。

很好,我记住你们俩了……
这时候,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谢言拿出手机接通:“喂?吴头?好,你直接进来。

话音才落,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先前处理车祸现场的吴头走了进来,转身将门关好。
衣生鱼搬了把板凳在桌前,然后退到了自己的位置。
吴头道了声谢,直接坐下,这才开门见山地说道:“言大师,我有些消息要告诉你们,首先,车祸里的那个女人,其实已于案发前死了,死亡时间是案发的三天前。

谢言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吴头犹豫了一下,反问道:“言大师,你在金陵带了多长时间?知道这附近还有那些‘活老鬼’么?”
我不由得高看吴头一眼,这专业术语说的,我都没听懂,什么叫活老鬼?鬼还能是活的?
衣生鱼小声在我耳边解释道:“金陵话的‘活老鬼’,就是混黑的……”我恍然大悟。
可是吴头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谢言接了什么不靠谱的私活?
谢言一脸茫然地反问吴头:“我为什么要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活老鬼’?”
吴头的神色凝重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因为那个挂坠,是一个活老鬼送给他的!”
谢言的眉头皱了起来,比脸上的皱纹还皱。

“难道金陵城的老鼠们也对你这个拖油瓶感兴趣?”衣生鱼十分好奇地看向我。
“明显不是。
”谢言说道,“看来是有人借他们的手。
”他说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我的心也皱了起来。
混黑的人心狠手辣这种概念早就深入我心,能利用这种人做事情,看来幕后的人绝对不简单。
吴头明显不知道其中错综复杂的事情,说道:“倒不是我们监察怕那些活老鬼,但是没有名目,我们也不好拿他们开刀,弄不好反被纠缠滥用职权。
再说,挂坠的事情过于玄乎,报上去没有人肯信的。

衣生鱼接茬道:“并且,关于那个女人的验尸报告是不是也被压下来了?”
吴头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场车祸案子陷入了僵局,真正的幕后黑手完全逍遥法外,被推出来的是被算计了的司机,而且这起案件的受害者又是一具行尸走肉。
吴头坐了一会就走了,虽然他十分不想面对那个被算计了的司机。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我的手脚有点冰凉。
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冲着我来的,并且有组织有预谋,背后势力不小,就连金陵城的老鼠也被他们利用,我一进金陵城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我忽然怀疑我爷爷是不是算错了,谢言真的能保护我?
而且出门就碰上这种事,我的命格真的很好嘛!
衣生鱼看了看谢言,小心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又该走了?”
谢言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来头,实在不易贸然行动。

衣生鱼还想再说什么,却又选择性沉默了。
我之前事无巨细的将事情和盘托出,看来确实是对的,起码谢言不会草率地去做判断。
谢言忽然说道:“长生,依你的描述,幻境之中,藏尸派的人和那个偃师是不是冒出的几句方言应当是金陵本地话,这就说明布下幻阵的人不是外来人,而是金陵本地人!”
衣生鱼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恢复自然,说道:“但布下幻阵的人应该见过藏尸派的三人,也见过那个偃师,不然他怎么凭空创造出这四个人的形象?”
谢言点点头,继续道:“他见过这四个人,但没见这四个人出手过,所以无法百分百拟出这四个人缠斗时应有的情形。
”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他见过我们两个出手,所以他能创造出我们两个打斗施法的场景。

他眉头一拧,又道:“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施展过‘降魔杵咒’,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猛地看向谢言,眼角余光明显看到衣生鱼也震惊地看向他。
衣生鱼声音略颤:“我也从来没有施展过‘非相神通’,他是怎么知道‘非相神通’的?”
这下就不好解释了,就算再熟悉的人,也不一定全都知道他们两个练过哪些神通绝技吧?
谢言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好看到能压死屋里的气氛。
衣生鱼明显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了,好半天才问道:“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谢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道理是他回来了。
你师祖和师伯费尽心思将他带走,绝不可能任由他私自跑回来!再说了,他的金陵话可没有怎么纯正。

衣生鱼秀眉紧蹙,道:“那我想不出来还有谁知道我们的法诀咒印。

事情再一次僵住。
我全程没办法参与话题,心中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一定是有一个对谢言和衣生鱼知根知底的人在操控这一切,所以,当谢言把我带到金陵,车祸启动,我们被吸引入局;所以,谢言和衣生鱼的真法会被人在幻境之中模拟出来。
可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却又有着不在场证明。
那么按照目标转移,还能有谁呢?
谢言和衣生鱼并没有猜出下一个人,可见并没有太多的人选供选择,这样一来,我们选择不逃跑真的好吗?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天色也渐偏晚,我肚子饿了。
金陵城的鸭血粉丝汤确实是一绝,可惜分量太少了,根本不可能真正顶饿。
于是谢言带着我和衣生鱼七拐八绕下了馆子炒了两个菜。
炒菜米饭下肚,整个人这才觉得圆满了。
近忧解决了,远虑又一次凸显出来。
衣生鱼主张避开危险,说实话,我是十分赞同的,我到如今连女孩子的手还没有碰过,幻境中的不算。
而谢言却想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战略。
可是他是不是忘了之前在霖城被人暗算,主动避让到金陵的事了?这真的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吃过饭往回走,衣生鱼心事重重,大概是十分担心说不定什么就会出现的洪水猛兽。
才走到阁楼下面,谢言却停住了脚步,沉声道:“有人来了!”然后脚下不停,继续上楼。
我和衣生鱼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谢言推开阁楼的门,看着屋里的人,说道:“阁下未请而入,实在失礼甚矣!”
那人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头也不抬:“你们出去吃饭也不带我一个,简直比我还失礼。
”语气平淡,波澜不兴。
看这语气,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我看了看那人,但见他面无表情地翻着书,书上都是拐弯抹角的笔画,我只能大概猜出是篆体,至于是大篆还是小篆,却根本看不懂。
谢言大马金刀坐在了那人对面,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放下手中的书,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谢言问道:“金陵城已经成了浑水,你确定来淌?”
那人笑了:“对我而言,浑水不浑水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不禁小声问向衣生鱼:“这人是谁,这逼装的可以。

衣生鱼却道:“我也没见过他。
可他身上没有杀气,也不存在煞气……”还未说完,却听那人哈哈笑道:“美女,你说我身上没有杀气?那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气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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