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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妃重生

狂妃重生

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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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是药门门主唯一的徒弟,更是莫家捧在掌上的明珠,却被渣男蒙骗,被白莲陷害,她为他敛尽天下贤才却最终被他折断双手,他要她再也不能行医,要她亲眼看着亲人斩首,药门覆灭,那些爱她如命的人因为她的糊涂身首异处重生回来,她发誓报仇,她要叫渣男飞灰湮灭,要叫白莲自食恶果,只是无意中救下的男人身份低调神秘,她甚至想不起前世他的结局……

来源:微阅云   主角: 莫如雪莫母   时间:2022-05-11 13:21:40

小说介绍

莫如雪莫母《狂妃重生》讲的是前世,她是药门门主唯一的徒弟,更是莫家捧在掌上的明珠,却被渣男蒙骗,被白莲陷害,她为他敛尽天下贤才却最终被他折断双手,他要她再也不能行医,要她亲眼看着亲人斩首,药门覆灭,那些爱她如命的人因为她的糊涂身首异处重生回来,她发誓报仇,她要叫渣男飞灰湮灭,要叫白莲自食恶果,只是无意中救下的男人身份低调神秘,她甚至想不起前世他的结局……

第1章

精彩节选


祁国,冷宫。

莫沉烟倚靠在窗前,脸色惨白,尽管那窗子是紧闭的,但仍能叫她感受到一丝自由。

‘嘭’的一声,宫门被人猛地推开,她缓缓偏头看去,来人是祁晟,她爱了七年也被骗了七年的男人。

描金画龙的靴子停在她眼前,莫沉烟讽笑道:“恭喜,终于得偿所愿了。”

祁晟长的并不算俊美,眉宇间有一股阴鸷,他上前一步狠狠掐住了莫沉烟的下巴道:“是不是你向赵皇后报的信?”

“什么信?我身困冷宫,连个宫女都没有,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莫沉烟望进他眼里,虚假的温柔被撕下,只剩下凉薄和狠毒。

祁晟道:“不是你报的信,那赵皇后为何会知道是我给父皇下的毒?要不是有如雪在,我就功亏一篑了!”

莫沉烟微怔,她前些日子听见了丧钟,知道是老皇帝去了,但没想到竟是被他下毒害死的。

“你用的什么毒?”

“自然是你研制出来的。”

祁晟冷笑:“跟了朕这么多年,你却始终坚守可笑的底线,说什么绝不杀人,但这些人都死在你的毒下,哼,不过就是对朕虚情假意罢了,如雪那般柔弱的人,都愿意为了朕杀了得知真相的赵皇后,可你呢?”

莫沉烟定定看着他,忽的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两个,一个鸩杀亲父,一个残害国母,当真就绝配,绝配!祁晟,是我瞎了眼,被你蒙骗,为你利用,当初你是如何承诺我的想必全都忘了吧?”

祁晟厌恶地偏过头:“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留你一命已是朕的仁慈。”

是啊,仁慈。

莫沉烟闭了闭眼,想她堂堂药门门主唯一的徒弟,莫家的掌上明珠,本来有锦绣前程,却为了他毁掉了一切。

早在昨日药门覆灭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便心如死灰了。

“随你吧,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莫沉烟轻轻呢喃,一行清泪落下。

祁晟命人将她架到了城墙之上,烈烈寒风吹拂在脸上,莫沉烟嗅到了久违的自由的空气。

香气袭来,穿着凤袍的莫如雪婀娜多姿,走到了祁晟身边,朝他晃了晃微红的指尖。

“这是怎么弄的?朕要心疼死了。”

“陛下,”莫如雪软软开口,“是臣妾没用,学了这么久医术但还是学不好,我是不是这辈子也不会追上长姐了?”

祁晟笑着轻吻她的头发:“何必叫那种贱人为长姐,她不配,只要是如雪想要的,朕都会为你夺来。”

说罢,他取下腰间佩剑,在莫沉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砍下了她的双手。

白净纤细的断手掉落城墙下,莫沉烟死死咬住了嘴唇没有叫出一声痛来。

然而城墙下却传来两声惊呼:“沉烟……吾儿……!”

莫沉烟瞬间红了眼眶,像是困兽一般发疯挣扎着钳制她的人。

“祁晟,你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她,叫她看。”

祁晟搂着莫如雪坐在早就摆好的龙椅上。

莫沉烟不顾还在流血的双臂,猛地扑到了城墙上,下面是她的爹娘,此时被五花大绑押于断头台上,在他们的身边摆着的是药门众人的尸体。

“啊——!”

莫沉烟绝望大喊,眼泪簌簌落下,明明在大口喘着气却依然难以呼吸。

她跪在祁晟的脚边磕破了额头:“你恨我你冲我来,放过我的爹娘啊,他们也曾支持过你上位啊,还有你!”

她看向莫如雪:“当初是我爹娘将你捡了回来,将你抚养成人,尽管你不是莫家亲生的女儿,但我们从未亏待你,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莫如雪颦蹙:“长姐,不是我狠心,可这是陛下的决定,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出嫁后便要听夫君的话,为夫君考虑,陛下自有他的决断。”

祁晟感动的不行,狠狠踢了莫沉烟一脚:“这就是你和如雪最大的差别,朕偏要你看着你所在乎的人全为你而死,莫沉烟,你不是医术了得吗?不是自命不凡吗?朕就要你明白,你能医尽天下人,却留不住你爹娘的命!行刑!”

“不——!”

细微的噗噗声响起,莫家夫妇人头落地,莫沉烟扒在城墙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她笑了。

寒风吹干了她的眼泪,也吹起了她的裙角。

她用断臂攀上了高高的城墙,回头看向祁晟和莫如雪。

“祁晟,莫如雪,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愿用我的命和鲜血诅咒你们万劫不复,这祁国只要你一天为皇便一日不得安宁!”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城墙,翻飞的裙摆衬的她好似要飞向天边。

那里是一直在等着她的亲人挚友,还有她最想要的自由。

‘嘭’

整个祁国的神话,被奉为医仙的莫沉烟,死了。

…………

“唔……”

一阵失重,莫沉烟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上方的吊顶,许久缓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这里……这里分明是我的卧房……”

房门被轻轻推开,莫沉烟被吓了一跳,看见来人后,她瞬间红了眼眶,失声痛哭。

“娘!”

莫母只是去端个汤盅的功夫,再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心肝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忙上前抱住她。

“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啊?你可别吓娘啊。”

莫沉烟靠在她的怀里,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一直哭到打嗝,莫沉烟才微微坐起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可把莫母给吓坏了:“你这是做什么呀!疼不疼呀,你到底是怎么了,别吓娘啊!”

脸上传来的刺痛告诉莫沉烟这不是一场梦,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爹娘还在的时候。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莫沉烟肿着眼睛说:“娘,没事,我……我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你们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

莫母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坏丫头,你吓死娘了,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娘啊,还没看见你嫁人生子的,哪能死这么早。”

“不许胡说!”

眼瞧着哭包莫沉烟又要抹眼泪,莫母连忙哄她。

过了一会,莫沉烟才想起来问:“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辰时。”

“不是,”莫沉烟垂眸,“现在是……什么国号年份了?”


“启顺九年啊,你不过就是有些发热,怎么连这也不记得了,真没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有没有,”莫沉烟笑道,“我就是确认一下不在梦里了嘛。”

启顺九年,这是先帝在位时的国号,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候。

现在的祁晟还是那个不被重视的二皇子,而她也不曾与他相识。

瞧着莫沉烟的情绪稳定下来了,莫母柔声问道:“晚上的花灯会,你还去吗?”

“花灯会?”

这倒是叫她知道了现在更确切的时间点,因为她前世只去过一次花灯会,便是那一次认识了祁晟。

莫沉烟垂眸道:“要去的,病刚好,也想出去走走。”

莫母点了点头没有拦她:“好在如雪也是要去的,有她在,我也放心一些。”

闻言,莫沉烟的笑容更灿烂了,前世莫如雪一直以善良贴心的形象出现,直到莫家夫妇被斩首也没看出来她的真面目。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莫沉烟这一次一定要先把她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被敲响,莫如雪在门口轻声道:“长姐,我能进来吗?”

莫沉烟在心里冷笑,平日也不见你敲门问询,想来是知道母亲在这了。

果然,莫母笑了笑:“如雪,快进来,自家姊妹守这些规矩就生分了。”

莫如雪捧着一个托盘进屋,坐在了床边上。

“如雪知道了,只是对于长姐我总是多了几分尊敬的。”

莫母拍了拍她的手:“这是?”

莫如雪连忙将托盘上的衣裳拿起来:“这是答应给长姐做的衣裳,连着熬了几日,可算是赶在花灯会前做好了。”

莫母有些心疼,虽说莫如雪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但从小养在身边,在她心里的分量和莫沉烟是差不多的。

“也是沉烟任性了,府里这么多绣娘放着不用,怎么叫你妹妹做衣裳?”

莫沉烟故作不解:“没有呀,我都不知道有做衣裳这回事呢?”

莫如雪赶紧接过话茬,低着头道:“是,不是长姐要求的,是我想给长姐做件衣裙。”

她这么一说,莫母更觉得是她在害怕莫沉烟,但莫沉烟也没急着反驳,只是一个劲盯着莫如雪头发看。

“你这是看什么呢?还不好好谢谢你妹妹。”

莫沉烟却咦了一声:“娘,你看妹妹头上戴的……是不是九珠钗?”

莫母细细看过去,发现还真是九珠钗,当即微微变了脸色,伸手将发钗拿了下来。

“如雪,你怎么会戴如此逾矩的东西,九乃极数,是皇后才能戴的!”

莫如雪攥紧了衣角:“这……许是我的丫鬟出去看着好看便买了,我也不懂这些,这才……”

莫沉烟没有出声,前世莫如雪一直喜欢戴这些逾矩的东西,都是细看很难被发现的,且又只是在府里戴便没被人发现。

重活一世,她再清楚不过莫如雪的野心,她想要的不是一个钟情于她的男人,而是皇后之位。

就像前世,她在几位皇子中‘精挑细选’,费尽心机,生怕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

不过也就是祁晟眼皮子浅罢了,换个人来做皇帝都不会叫莫如雪这般心性的女人为后。

收回视线,莫沉烟笑道:“想必妹妹是没什么首饰吧,从我这里拿吧,晚上便是花灯会,妹妹要打扮漂亮才是。”

莫如雪压下眼中的嫉恨:“长姐的东西我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这是说的什么话,”莫沉烟道,“你不是也给我做了衣裙,去挑吧,晚上我穿你做的衣裳,你戴我送的首饰,这才叫圆满呢。”

这话说的莫母心里熨帖,为人母最怕的就是两姐妹暗自争斗,尤其还有一个是捡回来的。

思及此,她道:“如雪,去拿吧,也是你姐姐的一番心意。”

莫如雪这才去了在妆奁中挑选,有莫母在,她不敢拿太好的,只拿了一支平平无奇的白玉簪。

莫沉烟却叹了口气,亲自下床,拿了妆奁里最华贵的一款雀尾钗塞到莫如雪手中。

她先是咳了两声,才道:“妹妹还是跟我见外了,花灯会这么重要的日子,可要戴的精致些才好。”

莫如雪本想再推辞一二,却见莫沉烟咳嗽不断,莫母也赶紧心疼地将她扶回了床上,这一来二去就堵住了莫如雪的嘴。

时辰尚早,莫母带着莫如雪先走了,没有过多打扰莫沉烟。

待二人离开后,莫沉烟慢条斯理地将莫如雪做的衣裙的针脚一一挑开……

天色渐晚,莫沉烟换上了莫如雪送来的衣裙,不得不说,这件衣裳单从华丽上讲的确出色。

莫府门口,莫如雪已经在等了,头上果然戴着雀尾钗,莫母送她们上了马车,细心叮嘱又敲打丫鬟,花灯会上人多,生怕她们出乱子。

马车上,莫如雪一直在瞄莫沉烟,半晌出声问道:“长姐一会可是要去画舫?”

莫沉烟轻轻撩开车帘:“要去的。”

前世,莫如雪在给她做的衣裳里塞进了葵草梗,这东西没有毒但是非常坚硬,像是袖珍且细如牛毛的针,刺的她坐立难安。

在画舫上,莫如雪更是趁她分神将她推下了船,后来她被祁晟救上来,不仅因为与外男接触被呵斥,更是因为身上留下的红点被莫如雪说成是疹子。

皇后一直属意莫沉烟为三皇妃,但听说她出了疹子便歇了心思。

最绝的是,那葵草梗遇水便软,事后再想找证据都找不到,更何况前世她一心对莫如雪,哪里会知道她是怎样的恶毒心肠。

轻轻闭了闭眼,莫沉烟收回思绪轻笑,这一世,她不介意让莫如雪和祁晟早一些凑在一起。

毕竟要下地狱,就要他们一起下才好。

马车停在坊市口,莫沉烟在京城的圈子里交友甚广,几位官家小姐挤开莫如雪便簇拥着她往新奇摊子上走去。

莫沉烟看了莫如雪一眼,她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京中贵女,不是她随便装一装可怜就能学得来的。

逛了几个摊子,便有人提议去画舫,莫如雪连忙挤过来紧跟在莫沉烟的身后。

花灯会的画舫不是谁都能上的,那是有京中有名的才女楚翘办的,而楚翘向来看莫如雪不顺眼。

“长姐,咱们一同上去吧。”


“你先去吧,我还想再逛一会。”

“那我也陪你……”

莫沉烟没让她把话说完便将她推向了好友们:“我妹妹就交给你们了,在画舫上好好照顾她,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去找你们。”

姑娘们正在兴头上,应了几句便拽着莫如雪朝画舫走去,她想拒绝都来不及,且她们话说的密,她根本插不进嘴。

莫沉烟是故意的。

莫如雪双手攥拳心想道,眸中全是阴狠和妒忌。

她从小便知道自己是养女,但她不甘于只是养女,总有一天她要抢走属于莫沉烟的一切。

莫沉烟没功夫理会她的心路历程,此时逛了几个摊子觉得索然无味,路过一条小巷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细细嗅去,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坊市上人多,但她自小学医绝不会闻错。

眼前的小巷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只野猫叫唤,但怎么看都与坊市的热闹格格不入。

再三犹豫,莫沉烟还是选择进去看看,若真是一条好人命,她怕是要平白背上因果了。

然而她刚一踏进小巷,走过一堆竹笼,就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男人身上满是血腥气和幽幽冷香,莫沉烟被他掐着脖子抵在墙上,背后和心底一片冰凉。

完了,看来不是善茬……

莫沉烟咽了一口口水,伸手反搭在他的脉上,杂乱无力,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男人没有阻止,而是凑在她的耳边半是调笑道:“见到我这般模样,可是要被灭口的。”

坊市上空燃放了烟火,一瞬间照亮了眼前人,莫沉烟猛地愣住。

“南宫御?”

“你认识我?”

莫沉烟回过神来,这辈子他们确实还不认识,便搪塞道:“曾在马球会上见过你。”

南宫御玩味:“哦?”

南宫御是南郡的太子,为了两国停战,自愿来祁国做质子,传言他身子不好,甚少出门。

前世直到莫沉烟死,也没跟他见过几面,此人神秘的很,不管是改朝换代还是新皇登基,他都活的好好的。

南宫御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力几分:“怎么不说话?”

莫沉烟小脸涨红:“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中了毒,身上也有伤,再这样耗下去你会死的。”

南宫御眯了眯眼:“你会医?”

“会一些。”

“名字。”

“莫沉烟……”

南宫御松开了手,倚靠在墙壁上调息。

“原来是莫家的,在下唐突了。”

莫沉烟揉了揉脖子:“无妨,还要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南宫御轻笑,低哑的嗓音在一片昏暗中有几分撩人。

“叫我的名字便是,我是南郡的太子,不是你们祁国的。”

莫沉烟从顺如流:“需要我为你包扎一下吗?”

“麻烦了。”

得到回应,她上前撕下他的衣角,将他胳膊和腰间的伤口简单包扎,伤的不深只是出血量比较大,严重的是他的毒。

莫沉烟两辈子都醉心医术,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毒,便握着他的手,多探了一会脉。

直到南宫御问她:“探出什么来了?我还能活多久?”

倒是挺幽默的,莫沉烟心想。

“这种毒我也没见过,发作时有什么感受?是什么时候得的?可被谁医治过?”

半晌,南宫御才轻声回答:“发作时浑身痛痒难忍,燥热不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请过不少大夫相看,药开了一堆,并不管什么用。”

莫沉烟点了点头:“是火系的胎毒,我的药可以为你暂时压制,但要想根治我还要再研究。”

“当真?”

莫沉烟没有与他废话,从荷包瓷瓶里倒出两粒药,一粒给他,另一粒直接当着他的面吃了下去。

“我吃了,没有毒,你可以放心。”

南宫御笑道:“莫家人心善,我自是相信的。”

说罢也将药喝下,随后靠近莫沉烟:“你解决了我的大麻烦,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莫沉烟背靠着墙退无可退,只能垂眸道:“不如欠我个人情吧,等我彻底解了你的毒,再兑现。”

“听起来你好像赔本了,但是我的人情虽不说价值连城,也算一诺千金了。”

莫沉烟抬头,笑的明艳:“殿下,我的诊金可比千金贵多了。”

南宫御摘下腰间玉佩放到她手里:“我答应了。”

莫沉烟连忙收好,随后先一步出了小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人怪怪的,哪里有前世见到的那般温和安静,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过这个人情还是不亏的,南宫御此人不简单,能有他相助,报仇会更容易一些。

莫沉烟没有如约前去画舫,而是直接回了莫家,然而一进门就发现莫如雪竟然已经回来了,此时正红着眼眶依偎在莫母身边,莫父也是满面怒容。

她缓缓勾唇,看来好戏要上演了。

果然,她前脚进门后脚就听见莫父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不好好照看你妹妹?”

莫沉烟故作不解:“出什么事了?我只是去买点东西,还嘱咐了许多官家小姐照看她……”

“哼,”莫父哼了一声,“你啊,就是太任性,你妹妹在画舫上被欺负惨了。”

莫父素来有一点点偏心莫如雪,可能是因为莫母有点偏心莫沉烟的缘故,也可能是男人天生就对柔弱的女子有好感。

莫沉烟垂眸:“是谁欺负了她?我去讨个说法。”

莫如雪委屈开口:“她们说我只是莫家捡回来的流浪狗,还说我偷长姐的发钗……可是那发钗明明是长姐送我的……”

一听这话,莫沉烟就知道她在瞎编,京中的圈子虽然排外,但个个清高,甚少会说出这般话,顶多是不理睬她罢了。

“妹妹别哭,你说个名字,长姐自会为你讨个说法。”

“不……那都是长姐的朋友,为了我不值当的……呜呜呜……”

说着,莫如雪掩面抽噎,莫父一拍桌子:“你说说你,病刚好就非要去什么花灯会,你妹妹给你没黑没白的赶衣裳,你还叫人这么欺负她!”


“行了,沉烟也不是故意的。”

莫母听不下去了,皱着眉看向莫父。

“你还说,还不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莫如雪轻勾唇角,迟早有一天,莫家夫妇会跟她彻底站在一边……

莫沉烟冷声道:“不要吵了,事情到了这地步无论我说什么,父亲都不会相信了。”

“既然妹妹不肯说出是谁欺负了她,那我便将去过画舫的姑娘全聚在一起,总有能说实话的,这点面子楚翘姐姐还是会给我的。”

莫如雪心悬了起来:“真的不用了……别因为破坏了莫家和其他官家的关系……”

莫父也点头:“如雪说的对,闹的沸沸扬扬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不行,”莫沉烟掷地有声,“我也好,其他官家千金也罢,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断没有一笔账算不清楚的道理。”

莫母也跟着帮腔:“沉烟说的对,咱们莫家的女儿哪有叫人白白欺负的道理。”

莫父也只好同意:“那也别闹的太僵,找个由头请她们来府上,叫如雪认人便是。”

莫如雪这下是真的慌了,连忙道:“真的不用了……父亲,母亲……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但那些人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莫沉烟打断了她的话:“妹妹这般推三阻四,难不成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我……”莫如雪更委屈了,“我说谎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姐姐怎的如此想我,我知道,在姐姐心里,那些朋友比我重要,但她们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何曾管过!”

莫如雪急了,语气也愈发咄咄逼人,眼看时机正好,莫沉烟身形一晃,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而后晕倒在地。

这下子莫家可是乱作一团,莫母赶紧差人去叫了大夫,然而丫鬟还没出门,就见一阵风从眼前刮过,一道不满的声音响彻整个莫家。

“老夫几日不在,我的宝贝徒儿怎就成这样了?”

莫父和莫母同时松了一口气,来人正是药门门主,冯老。

莫沉烟小时候外出险些被拐子拐走,多亏了冯老将她救下,后发现她在医学上有天赋便收为徒弟,这么多年了,莫沉烟是冯老唯一的徒弟。

冯老看着风仙道骨的,凑在软塌前为莫沉烟把了把脉,随后取出三根金针扎了她的三处提神聚气的穴位,莫沉烟悠悠转醒。

莫母这才放了心:“真是多亏您了,只是沉烟这是怎么了……?”

冯老摆了摆手:“乖徒儿,你今儿都去哪了?”

莫沉烟看着冯老眼眶发烫,她小声吸了口气后,才道:“师父,您好久没来看我了。”

“我也没走几日,快说,都去哪了?”

“只去了花灯会。”

冯老皱眉:“不应当啊,你这是中毒,中了蛇针草的毒,没什么大碍。”

蛇针草,一种多在草丛里出现的植物,短小而坚硬,带有少许毒素,有的人不留意便一脚踩上去,回家要晕个半天。

“蛇针草?”莫沉烟微微睁大了双眼,“娘……我……”

莫母连忙上前:“怎么了?跟娘说。”

莫沉烟看了莫如雪一眼:“我自打穿上了这件衣裙便一直觉得身上刺痛的很,但我以为是自己的肌肤太娇气了,便没当一回事。”

“什么?”莫母心疼道,“你这孩子,不舒服还穿着做什么?”

莫沉烟低下头:“我只是不想让妹妹不开心……”

这下就连莫父都有点后悔刚刚责备莫沉烟没有照看好莫如雪的事了。

冯老捻了捻衣裙:“你先把衣裳换下来,我瞧瞧。”

莫母连忙带着莫沉烟去了后面里间换衣裳。

莫如雪冷汗都下来了,那衣裙里有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在里面放了葵草梗,虽然没有毒性,但仍然会扎人。

真叫冯老看了,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莫如雪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我去看看长姐。”

莫父刚要点头,便听冯老道:“夫人在那呢,你就在这坐着吧。”

他这么一说,莫如雪也不好再动了。

冯老却没放过她的意思:“敢问二小姐你手上的小红点是怎么弄的?”

莫如雪立刻收回了手:“是缝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扎的。”

莫父道:“还是要小心些,我知道你是关心你姐姐,但也不要损耗自己的身子。”

莫如雪心乱如麻,便只点了点头。

莫沉烟很快便回来了,将那件衣裙放到了冯老手里,莫如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华贵的衣裙被拆了针脚,散落了一地的蛇针草。

正厅中一时寂静无言,半晌才听莫母轻声道:“如雪,这是怎么回事?”

莫如雪也愣住了,她放的明明是葵草梗,怎么会成了蛇针草?

莫沉烟抿唇道:“妹妹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说的,何必要……”

“不是我……我没有……”

莫如雪哭着说道:“母亲,父亲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做什么要害姐姐呢?而且……而且要是被发现了,我第一逃不开干系,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莫父被她说的有些动摇,但冯老却道:“蛇针草有一种特性,那便是失去毒素后便渐渐干枯,最后碎成粉末。”

他顿了顿,拉过莫沉烟坐下:“假使你知道这种特性,在缝制衣裙时便将蛇针草放进去,沉烟穿上后就会中毒,而后蛇针草干枯粉碎,任谁也发现不了。只是你不知道,她天生对毒敏感,发作的快,故而蛇针草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失。”

莫如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真的不是我……父亲……您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到底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莫父问道:“我便容你解释一二,衣裳是你缝制的,不是你做的,那毒草会自己长腿吗?”

莫如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不管她说什么此事都逃不开干系了,还不如找个替死鬼想搪塞过去,事后再找补……

“其实衣裳不是我亲手缝制的……”莫如雪哭道,“我实在做不完便叫丫鬟彩儿帮忙,我记起来了,她还跟我说过有种草安神,对睡眠好可以放在衣裳的夹层里,我便同意了……”


“都是我的错,我该亲自去查看一二的,我实在是没想到,她竟会……”

冯老面无表情:“她一个丫鬟,害沉烟做什么?”

莫如雪手心被自己掐的全是印子,镇静道:“她一直想做莫家的姨娘……许是因此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多少有些牵强,在场众人心里都明白。

莫沉烟轻叹道:“算了,将那丫鬟赶出莫家,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莫母握紧她的手:“沉烟……”

“娘,妹妹会成现在这样,我们也有责任,到底都是一家人,我也没出大事,算了吧。”

原先任性的女儿变得如此懂事,而最让人怜惜的女儿却颇有心计,莫父有些头疼,但还是对莫沉烟充满愧疚:“好孩子,爹刚刚也不该责怪你……”

莫沉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当晚莫如雪身边的丫鬟几乎全被赶出了府,莫母亲自挑选了一批严厉些的嬷嬷到她的身边,想着把她的性子纠正过来。

而莫沉烟……

正在被冯老‘逼供’。

莫沉烟的卧房里,冯老喝了口茶:“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莫沉烟装傻:“什么怎么回事?师父您之前去哪了?可有为我物色到了一个师弟?”

“少岔开话题,”冯老道,“那丫头手上的红点分明是葵草梗所致,再说了,我教你这么长时间,你能连葵草梗和蛇针草都分辨不出,傻傻等着被扎?”

莫沉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我就是故意的。”

冯老坐直了身子:“怎么了?受委屈了?是不是那丫头欺负你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莫沉烟的眼泪便下来了。

这就是无条件爱她的人,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会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可就是这样如父的师父,前世却因为她失去了一切被截杀在断肠崖下……

“哎呦,宝贝徒弟你别光哭啊,到底怎么了?师父替你去报仇!”

“没什么……”莫沉烟擦干了眼泪,“莫如雪不像表面这般单纯,她送给我的衣裳里塞满了葵草梗,我只是将计就计,希望能给爹娘提个醒。”

“这个坏丫头……”冯老也被气的够呛,“你那个爹也是,捡什么不好偏要捡个小孩回来,还养成了这种性子……真是不像话……”

莫沉烟被他逗笑了:“师父放宽心,她不能把我如何。”

“这还不如何?”冯老吹胡子瞪眼,“你是想每次都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跟她同归于尽呢?”

“不会,”莫沉烟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这还差不多。”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拿去防身,我的徒弟,万没有叫人欺负的道理。”

莫沉烟也没跟他客气:“对了师父,我今晚遇见了一个十分奇特的毒,从没见过。”

闻言,冯老来了精神:“什么样的毒?说来听听。”

“是胎毒,火系,发作时疼痒难忍且燥热不安,可能还伴随着筋脉断裂之痛。”

冯老越听脸色越沉:“你是在哪碰见的?谁身上的毒?”

莫沉烟没有说出南宫御的身份:“是在小巷子里,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那便好,离这种毒远远的,以后都别再碰见他,真碰见了也给我装不认识。”

莫沉烟眼神微亮:“师父您知道这是什么毒?”

冯老眼神怀念,半晌才道:“是洛神泪。”

洛神泪,传说中用洛神落下的眼泪制成的毒药,中毒者最长活不过七年且死状惨烈。

莫沉烟思索:不对啊,南宫御是胎毒,他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你听见没有,千万别去招惹中毒之人,这毒已经许久没在江湖上出现了,背后错综复杂,不是你一个小女娃能应对的。”

莫沉烟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南宫御救是一定要救的,本来她便猜测他的势力不弱,现在更加确定了,能中‘洛神泪’的人,背后一定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要是南宫御肯帮她,祁晟和莫如雪必不会要翻身之日。

从那日之后,莫沉烟再也没有见过南宫御。虽然莫沉烟心中挂念他的毒,但是由于身份敏感,莫沉烟也不打算自己去找他。

不过既然南宫御知道自己愿意帮他解毒,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自己,因而莫沉烟放下心来。

冯老身为药门门主,不会在京城当中停留太长的时间。

莫沉烟亲自将冯老送出城,药门的人见到她,尊称一声师姐。

她是冯老唯一的徒弟,今后继承药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莫沉烟想起自己上辈子为了嫁给祁晟,放弃了药门门主的身份,就觉得十分可笑。

现在想来,祁晟诓骗她放弃继承药门,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本事,顺便斩断她的羽翼,让她没有反抗之力。可叹,自己上辈子没有看破这样的骗局。

一想起自己成亲之时,冯老对自己说祁晟不可信,可是自己一意孤行,莫沉烟心中戚戚然。

冯老看莫沉烟神色有异,笑道:“怎么,你这丫头还舍不得为师了?”

莫沉烟天赋异禀,性情出众,又尊师重道,冯老一向宠爱她。

“师父,就算徒儿舍不得你,你也不会留下。”莫沉烟是当真舍不得。

“罢了,你能记住我给你说的话就好。京城与药门也不远,为师有空回来就是。”冯老鹤发童颜,笑起来自有一派仙风道骨。

明白自个儿师父说的是洛神泪之事,莫沉烟嘴上答应,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

等冯老的马车走远了,莫沉烟开口问:“惊兰,千秋宴上给皇后娘娘的贺礼可准备好了?”

惊兰是莫沉烟的贴身婢女,药门中人,为人谨慎,沉默寡言。因为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前世早早被莫如雪陷害除去。自己一直到死都对惊兰误会重重。

如今失而复得,甚是欢喜。

千秋宴每年都举办,前世自己就是在千秋宴上被祁晟设计,对祁晟彻底倾心,一脚踏入深渊。

如今灯会上祁晟和莫如雪没有得逞,必然不会放弃千秋宴这个机会。


“都按小姐的吩咐准备好了,不过只送一些药材,会不会单薄了些?”惊兰在一旁答道。

莫家最拿得出手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莫沉烟这个人。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算她莫沉烟医术卓绝,向皇后进献灵丹妙药也不合规矩,不如呈上自己珍藏的名贵药材,彰显诚意。

“没事,我自有打算,陪我去一趟回春堂吧。”

回春堂名义上是药门门下,实际上是莫沉烟私产,冯老从不干涉。

闲来无事,莫沉烟也会在回春堂出诊,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

从回春堂取了药材,简单询问了近况,莫沉烟就准备离开。

陈掌柜放下手中的活计,“小姐,前几天有人没病却过来看诊,坐诊的大夫将人送到我这里来,那人说他有难病,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小姐。”

莫沉烟接过信封,火漆尚好,没有破损的痕迹。

“那人什么模样,什么时候来的?”

陈掌柜不敢大意,想了想说:“两日前,相貌普通,不引人注目,平时来往回春堂的人各色各样,这件事除了我应当没有他人知道。”

不愧是自己亲自挑的人,做事稳妥。

莫沉烟:“做得好,辛苦了。”

难病。

南郡。

那病确实难治。

上马车,用银针戳破信封,探了纸张,确保一切无虞,莫沉烟才挑开火漆。

南宫御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可小心驶得万年船。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千秋宴,小心慎行。

“小姐,信没头没尾的,让人捉摸不透。”惊兰忍不住出口提醒。

莫沉烟却是笑了笑,道:“消息确凿,人家指望着我投桃报李罢了。”

和前世一样,千秋宴上莫如雪和祁晟会有动作。

可南宫御没有前世的记忆,也能够察觉这一点,且不动声色地给自己传信,足以说明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莫沉烟默然,这个礼不轻,只能辜负冯老一番嘱咐。

千秋宴在即,作为京城的贵女之一,莫沉烟势必会出席,也没有推脱父亲的吩咐,任由莫如雪和自己一起进宫。

千秋宴从前是历代皇妃,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婚配、宴请贵女而来,而后逐渐变成仅有皇后能够举办,京城贵女和杰出才俊参加,是相看对象、联姻接亲的好时候。

莫母和莫父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同行。

面对闭目养神、盛装打扮恍如神妃仙子的莫沉烟,莫如雪眼中涌出深深的愤恨与嫉妒,可是一想到那人给自己的任务与承诺,又漏出一丝得意。

莫沉烟睁眼,脸上笑意意味深长:“妹妹,千秋宴你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怎么如此坐立不安?”

第一次参加千秋宴,是三年之前,莫如雪当众出了好大的丑,恼羞成怒又找不到撒火的人,变将一切归咎到莫沉烟身上。

莫如雪手中绣帕绞得越发厉害,不是紧张,而是将帕子当做她,恨不得撕成碎片,还强笑着说道:“只要姐姐在,妹妹就不紧张。”

“是吗?”

莫沉烟似笑非笑,懒得继续追问,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药材,马车正好停在宫门口。

刚下马车,莫沉烟就看到尚书府的马车停在自己前头,马车旁站着楚翘。

“楚翘姐姐,好久不见。”

楚翘亲热地挽住莫沉烟,不理会一旁的莫如雪,道:“前几日去你府上,听伯母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莫如雪打招呼的动作顿住,一时进退两难,脸刷的一下气的通红。

“你看我不是好了嘛,”莫沉烟笑意盈盈,“我们快进去吧。”

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驾马车缓缓驶过,车帘迎风露开一角,莫沉烟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是南宫御。

莫沉烟有一瞬间的怔愣,上一世她不记得南宫御参加此次千秋宴。

莫不是因为自己重生,许多事情也有了变化?

楚翘也看见了他,低声对莫沉烟感慨道:“这南郡质子大约是史上待遇最好的质子了,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享受着皇亲贵族的待遇,当真难得。”

莫沉烟敛了神色,“南郡与大祁多年未兵戈相见,这南郡太子行事从不乖张,皇上厚待几分也是应当的。”

楚翘理了理自己衣摆,被驳了话也不见怪,她们之间熟了不在乎这些,反而觉得莫沉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说的也是……罢了,不谈这些,听说今年千秋宴皇后娘娘让我们可以在御花园中自由观赏,不如我们作伴?”

御花园汇尽天下珍奇草木,就算现在已经是初秋,仍然可以看到草木繁盛的美景,不失为另一种景致?

引路的内侍是皇后特意安排的,模样机灵,开口道:“皇后娘娘还等着召见莫二小姐,不如杂家让人带楚小姐和莫小姐去御花园?”

三皇子祁钰行事荒唐,可是颇受宠爱,是皇后唯一的儿子,早前皇后属意让莫沉烟为三皇子妃。

莫沉烟不想放弃莫家,更重要的是她身后的药门和一身医术,婉拒了皇后的一番美意。

反而是莫如雪,一向会攀附也愿花心思,在皇后身边旁敲侧击莫父对她如何亲厚,使得皇后渐渐对莫如雪高看几分。

只是谁也没想到,莫如雪暗地里已经与祁晟交往密切。

莫如雪听到皇后召见,内心欢喜却强装着乖顺开口说道:“既然两位姐姐有兴致,那如雪就不打扰,先行去宴会上侯着了。”

莫沉烟自然不会拒绝,楚翘更是巴不得她离开。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可别想攀我一句姐姐。”楚翘看莫如雪今日装扮得柔弱娇媚,就打心眼儿里瞧不上。

楚翘爽朗,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进莫如雪的耳,惹莫如雪一阵不快,跟着内侍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明白楚翘是在给自己出气,莫沉烟心中舒畅。有这样的好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想到前世楚家因为自己的原因落败,而不得不远走他乡,莫沉烟就发誓,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

前世因为自己被祁晟救了一命,又在莫如雪的撺掇下,与祁晟在千秋宴上会面,这才给了祁晟可乘之机。

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等着那两人如何出招。

莫沉烟如何也想不到,会在御花园中遇见陈妃——祁晟的生母,后宫中权势与皇后不相上下的女人。

莫沉烟两人躲避不及,只能够硬着头皮上去行礼。


“本宫倒是许久没有见到你们这两个丫头了,怎么不常来宫里?”

陈妃年纪四十出头,保养得当,依旧明艳照人,此时身着百鸟绘绣的金丝滚边宫装,黄金翡翠玉石头面更衬她的美艳,就是眼底粉迹太重,遮着一抹憔悴。

陈妃虽然万千宠爱于一身,可生来体弱,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法亲养,只能被送到静贵人处养大。

就因为没在生母身边长大,祁晟后来一直不得圣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此时,陈妃身旁,还偏偏就站着祁晟。

祁晟摆出一副翩翩公子样,轻笑一声:“母妃糊涂了,两位小姐没事为何要经常往宫中来?”

陈妃娇笑:“哪里不成?本宫喜欢这两个丫头,想让她们多陪着说说话有何不可?”

莫沉烟暗道不好,她早有心思防着静贵人,却没想到祁晟为了自己,会将不常来往的生母陈妃请出来。

陈妃备受圣宠,不是一口可以回绝的,更何况,自己辞了皇后,又回绝了陈妃,以后自己的声誉也会受损。

楚翘心思活络,一瞬间也明白陈妃笼络二人的主意,只是不知道她看上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莫沉烟。

莫沉烟低垂着头,祁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这时,祁晟阴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故意上前两步,将行礼的莫沉烟亲自搀扶起来。

“瞧我这记性,说起话来竟然忘了让两人免礼。”陈妃娇笑两声打着哈哈,顺便再自夸了下亲儿,“还是晟儿细心。”

莫沉烟不着痕迹退开,与楚翘一同道:“娘娘厚爱,臣女多谢殿**恤。”

“不必客气,本宫看你这香囊还真是别致。”陈妃上下打量了两眼莫沉烟,这就是晟儿要结交的莫家女儿。

“这是师父为臣女调制的安神香囊,都是一些寻常药材。”莫沉烟心微微一沉,说多错多,得尽快离开。

祁晟却不放过她,反而顺杆爬:“母妃时常也夜不能寐,不知能否请莫小姐为母亲调制一味香?”

莫沉烟无法拒绝。

今日过后,众人都知道陈妃待楚翘与莫沉烟亲近,莫沉烟便不得不与祁晟有所牵扯。

这是釜底抽薪,要用“恩宠”绑住她,让其他人不敢肖想,待日后徐徐图之。

好一个如意算盘。

莫沉烟与莫如雪最大的不同,就是莫沉烟的容貌本就明媚,再加上少女特有的娇艳,一笑起来更是倾城绝色,而莫如雪与之相反,模样清秀,端得是弱柳扶风、病比西施的柔软可人,很是惹男人怜爱。

此时的莫沉烟,就嘴角微微上翘,道:“我和楚翘姐姐对娘娘也甚是神往,没想到能够在今日一睹娘娘风姿。现在时辰不早了,不知道娘娘要不要一同前往千秋宴?”

祁晟被莫沉烟的笑容迷了眼,觉得若是她能够乖乖听话,自己也可以给她莫如雪一样的恩宠。

楚翘亦是帮腔。

“也好,那你们就随我过去吧。”陈妃点了点头,让宫女退下,示意楚翘与莫沉烟伴随自己左右。

就算没有御花园的“偶遇”,陈妃也是要在千秋宴上帮祁晟拿下莫沉烟的,不然何必盛装打扮这么一回?

御花园与千秋宴所在的群芳殿不过半柱香的路程。

一路上祁晟有心与莫沉烟攀谈,虽然心中恨不得他千刀万剐,脸上莫沉烟不露分毫,聊及有趣的话题,莫沉烟还佯装娇羞,让祁晟甚是自得。

楚翘哪里还看不明白,心中担心,却不能够做什么。

陈妃亦是开怀:“本宫许久没有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说说笑笑了,真是……啊!”

变故突生。

陈妃忽然觉得周身如置寒冰,一个不稳当,就要向前摔去。

楚翘和莫沉烟眼疾手快,想要扶住陈妃,可是陈妃两只手臂因为两人的触碰,更是一瞬间麻痒难忍,下意识将两人给推开。

“放开本宫!”

祁晟一脸担心的惊呼道:“母后!”

楚翘和莫沉烟摔在地上,陈妃被宫人接住,亦是惊魂未定。

楚翘和莫沉烟忙跪下请罪。

“娘娘恕罪!”

陈妃有寒症,犯病起来就是这样的情形,为了防止有心人迫害,对外只说生下祁晟后体弱,可是其中关窍,祁晟自然清楚。

从前莫沉烟为了医治好陈妃,花了不少的功夫,因而对陈妃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正好她随身带的安神香囊,其中一味药材,就能够让陈妃犯病。

祁晟不仅不知道莫沉烟对陈妃的病情一清二楚,更是不会想到,莫沉烟为了脱身会对陈妃下药!

陈妃必须立即回宫,而祁晟自然必须陪同——为了孝义,哪怕只是祁晟的伪装,也必须如此。

楚翘与莫沉烟驾轻就熟,一副受惊惶恐的模样,彻底打消了祁晟的怀疑。

祁晟安慰道:“母妃不会怪罪你二人,放心便是。你们且去千秋宴罢。”

说完,随着宫人一同送陈妃回宫。

此处距离群芳殿并不远,来往的人都看见了方才得一幕。侧目的人,其中就有在各个贵女间往来的莫如雪。

看不清她的脸,莫沉烟也感觉到她的幸灾乐祸。就算莫如雪听命祁晟,可是女子的妒忌心始终免不了。

楚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叹一番,“真是好险,若是二皇子方才计较,咱们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莫沉烟点了点头,很是同意楚翘的说法。

原本陈妃想上演一出恩宠优待,却被莫沉烟铤而走险给破解了。如今的局面,人人只当这二人冒犯了陈妃,千秋宴上,祁晟便暂时不会再明目张胆打她的主意。

安慰了楚翘,两人便一起去群芳殿。

宴会虽然没有开始,可是人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都在等皇后驾到,随后开席。

原本就是为了世家权贵能够多些交流,因而没有分设男女席位。莫沉烟一进去,就看到左侧首席,坐着南宫御。

南宫御兀自喝酒,不理会周遭的人,他周围仿佛被隔出一道冰冷的地带,察觉到有人盯着他,抬头便对上莫沉烟。

莫沉烟不着痕迹点了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随后转开,与相熟的几个人聊起来。

莫如雪插话:“姐姐方才是怎么了?我远远瞧着是陈妃娘娘将姐姐推开的?”

好一副关心则乱的模样。

“方才也不知怎么的,想来应当是不小心惹了娘娘不快吧。”莫沉烟叹了一口气,言语当中还有些隐忧。

在场的都是与莫沉烟交好的,自然赶忙劝慰。

偶有一两个与莫如雪一般不喜莫沉烟,眼下听莫沉烟这么说,明白方才不是看错,或许莫沉烟真的惹了陈妃不快,心头很是爽快。

众人各怀心思,却是正中莫沉烟的下怀。

皇后被簇拥着前来,落座,三皇子祁钰这才出现。


祁钰同皇后一样,长着一张端方的面孔,只是祁钰一把折扇招摇过市,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

众人一一献礼,轮到自己之时,莫沉烟将檀木盒奉上。

“臣女莫沉烟,为娘娘献上百年雪莲、千年灵芝各一份,祝愿娘娘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皇后垂眸:“你送的药材一向是顶尖,比一般的金银财宝倒是贵重几分。”

有些东西,千金难寻。可是对莫沉烟来说,不是问题。

“不过,本宫听闻方才你在御花园冲撞了陈妃,可确有其事?”

莫沉烟附身答道:“回娘娘,确有此事。”

轻而易举便将楚翘从这事儿中给摘出去,皇后看上了莫如雪,不愿意陈妃与祁晟将莫沉烟给拐了去,自然乐意为这事推波助澜。

楚翘若是心思亮堂,就凭皇后方才的一席话,也要承了她的人情。

莫如雪起身,跪在莫沉烟身侧,恳切道:“皇后娘娘莫要怪罪姐姐,姐姐也是不小心的,等陈妃娘娘醒来之后再做定夺,可好?”

若是不知道莫如雪的人品,只怕莫沉烟都要以为她是真心在为自己求饶。

皇后脸上浮出笑意,显然对莫如雪的举动很满意:“你们二人倒是姐妹同心,罢了,起来吧。”

莫沉烟谢过,重新落座。

还不等喘口气,就听太监高唱:

“圣旨到!”

莫沉烟同众人跪下接旨。

圣旨是给南宫御的。

皇上给南宫御封了御王,听说南宫御参加了千秋宴,大太监就直接将旨意送到了群芳殿。

莫沉烟觉得,这绝不是巧合。

千秋宴汇集了大祁泰半的权贵人家,就算当家人不在,继承人也在此处——皇上有意让众人知道,南宫御虽为质子,但是同样不容小觑。

“皇后娘娘,皇上还有吩咐,等杂家说完,娘娘再做定夺可好?”

莫沉烟对上大太监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尖利的嗓音道:“皇上知莫家大小姐医术卓绝,陈妃娘娘缠绵病榻多年,皇上有意让莫姑娘为陈妃娘娘诊断一二。”

皇后哪里会拂了大太监的意,虽然心中明白是陈妃从中作梗,却也不能阻拦。

莫沉烟眼观鼻鼻观心,坦然道:“臣女愿意一试。”推辞不得,若是不去便是不识抬举。

到陈妃殿里,果不其然,皇上不在,只有祁晟还有静贵人侯在外间。

莫沉烟倾身行礼,恭顺地询问道:“臣女见过殿下。不知娘娘现在境况如何了?”

“不必多礼。我常年不在母妃身边,竟然不知道母妃已经孱弱至此。”祁晟道。

静贵人年纪尚轻,在一旁帮腔:“娘娘昏睡以前曾说,让莫大小姐不必将御花园的事情放在心上。你且安心为娘娘诊治便是。”

莫沉烟心中明了,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陈妃的寒症发作不假,可是绝不会晕厥,妥善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

现在她装病,只要莫沉烟诊治,就能够“好转”,接着在赏赐一二,御花园的事情就能够翻篇。今后借着为陈妃诊治的由头,祁晟少不了和她交往。

一来二去,医仙与皇子,成就一段佳话。

莫沉烟心中冷笑,面上不显,道:“殿下,娘娘放心,沉烟定然全力以赴。”

言罢,还与祁晟对视一眼,眸中的情意欲语还休,似感激又似其他。

内殿,一干宫女侍奉在陈妃身侧。

莫沉烟上前为陈妃诊脉,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面露不解,进退两难的样子倒像是摸不准陈妃的病症。

祁晟看了半晌,温声开口:“若是拿不准病症,也不必紧张。”

温情脉脉,体贴入微的样子,着实让人心动。

若不是他这样擅长伪装,自己前世又怎么会看不穿?

陈妃并没有昏睡。

思绪流转,莫沉烟道:“沉烟学艺不精,只知道娘娘脉象虚弱,却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

“哦,无事。”祁晟温声开口,只当自己高估了她,没有起疑,“许多太医也是如此说的,你不必介怀。”

莫沉烟垂首恭歉道:“真是辜负了殿下和娘娘的一番期望。”

医者仁心不错,可自己绝不会让自己的仁心成为他人拿捏自己的手段!莫沉烟心中对祁晟的恨意更多了一层。

莫沉烟这样说,祁晟出声安慰,随后让人带莫沉烟去偏殿稍做休息。莫沉烟没有拒绝。

另一边,莫如雪一直没有等到莫沉烟回来,反而等来了一个小内侍。

“你说是殿下派你过来寻我的?”莫如雪接过内侍手中的腰牌,确实是祁晟的没错。可是祁晟之前说了,没有特殊的事情,两人不要见面吗?

小太监面容普通,可是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他道:“姑娘,殿下早知你不信,所以才特意将腰牌给了奴才。况且奴才要带你去的是陈妃娘娘宫里,殿下心里记挂着姑娘,姑娘去一趟陈妃娘娘宫中,也出不了什么事的。”

如此一想,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一想到祁晟主动联络说要见自己,莫如雪心中的欣喜,将最后一丝犹豫也压了下去。

“行吧,你在前面带路。”莫如雪掐着姿态,欣喜地说。

偏殿。

陈妃据说已经转醒,祁晟便抽身过来看莫沉烟,又让人给莫沉烟送上茶点。

“这都是我吩咐人特意给你做的,尝尝合不合胃口?”祁晟笑意盈盈,仿佛对莫沉烟百般呵护。

莫沉烟顾盼娇羞道:“多谢殿下厚爱,可是沉烟现在没什么胃口……”能不吃就不吃。

“你若是如此,我只当你与我刻意见外了。”祁晟没有自称殿下,主动放下架子,“这些东西都是我特意让人打听,按着你的口味来的,你当真舍得让我这一腔心意白费了?”

软硬兼施,好手段。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莫沉烟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似乎当真被“一腔心意”给打动。

现在还不是和祁晟起冲突的时候,莫沉烟鼻尖轻嗅,察觉出糕点和茶水中的异样,却依旧在祁晟的注视下送进口中。

白梅杏花糕,顶级龙井,确实是按着她的喜好来,品相也是顶好,只可惜多了迷情药在其中。


看着莫沉烟一口吃进去,没有察觉出异样,依旧乖顺的样子,祁晟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与莫沉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莫沉烟不动声色拨动手上的银镯,将其中的暗扣打开,从中挑出白色的粉末,趁祁晟不注意,放进自己的茶水当中,然后一口喝下去。

区区迷情药而已,她带的防身药粉足以克制。只是她当真没想到,这祁晟这样没有耐心,一计不成竟然打算直接霸王硬上弓!

莫不是觉得,占有了她的身子,就能够让她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她今日就算再也出不了陈妃的宫殿,也一定让他好看!

祁晟不知莫沉烟已经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耐心地掐算着时间。

前世莫沉烟为祁晟付出一切,爱他爱到了骨子里,自然对他十分了解,看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莫沉烟脸上渐渐浮现出迷蒙的神情,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似十分不舒坦。

祁晟按捺住欣喜,问:“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莫沉烟口齿不清:“沉烟也不知,就是……就是头晕眼花得厉害,还,还有些热……”

声音语调愈发婉转旖旎,美人如斯,情动难耐。

祁晟喉结上下动了动,道:“无事,我带你休息去便是。”

莫沉烟假装浑身无力,忍着心中的厌恶,任由祁晟将自己带到偏殿的房间里。

此时偏殿已经空无一人。祁晟想用这样的手段收服自己,自然不能够轻易让别人发现。却不曾想,这样反而给了莫沉烟动手的机会。

被祁晟放在床上,莫沉烟眼神迷蒙,看着神智愈发不清醒,嘴中还在喃喃:“殿下……”

外袍也在方才的动作当中散开,贴身的束腰露出,更显得莫沉烟腰肢盈盈一握。

祁晟自得非常,有些急不可耐:“不着急,本殿下这就来宠爱你。”

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祁晟附身靠近莫沉烟,正想一亲芳泽,却感觉颈间一麻,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莫沉烟神色清明,将银针收回,一把将祁晟从自己身上推开,仿佛那不是个人,而是一大团令人恶心的烂肉。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比我想的还要无耻许多,既然你不放过我,那今日就别怪本姑娘送你上黄泉路!”眸光一厉,莫沉烟从袖中抽出另一根银针,上头淬了冯老密制的毒药。

只要这一针下去,普天之下只怕没有人能够救得了祁晟。

针尖距离祁晟不足一寸之时,一个清冽的男声传来。

“且慢。”

临床的窗户被人打开,南宫御扛着昏迷的莫如雪进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莫沉烟,撇了撇嘴:“你若是今日谋害皇子被处决了,谁来给本王治病?”

本王?没有封底没有权利,偶尔上朝的一个王爷虚名,南宫御居然用来自称得格外顺口。

也真是心大。

不理会莫沉烟打趣的神情,南宫御将莫如雪放在方才莫沉烟躺的地方,道:“你可莫要辜负了本王方才牺牲色相,才将这丫头给诓住了。”

莫沉烟明白南宫御打的是什么主意,放松下来。

想来南宫御应当是用了迷药,让莫如雪以为自己昏睡之前,见到的是祁晟。

“莫如雪的医术虽然比不得我,可是能够将她蒙骗过去,也是不容易,王爷身边的能人异士当真不少。”

“今儿才知道,莫医仙不仅医术了得,嘴上功夫也非常人能及。”

莫沉烟被噎了一下,方才的紧张彻底消弭,心知他在让自己放松,道:“罢了,说不过你,今日的事情多谢你。”

莫沉烟没想到南宫御在陈妃殿中也有下属,两人刚开始合作,莫沉烟很有自知之明,在南宫御与那宫女谈话之时回避。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苦心经营,就算莫沉烟如今要给他治病,她也不希望自己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南宫御察觉到莫沉烟的心思,嘴角拉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即开口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待会你先回去皇后殿中,会有人接应。”

“多谢。”

“不必谢我,本王还等着你帮我治好胎毒。

祁晟和莫如雪已经苏醒,但是因为莫沉烟给他们下了迷情药,此时正在厢房之中颠鸾倒凤。

“过来。”南宫御朝着莫沉烟伸出手,敞开怀。

莫沉烟:?

“莫不是你想要自己走出去?”一边说,南宫御玩味地笑了笑,指着两人高的宫墙。

此时偏殿的角落没有什么人把守,可是莫沉烟并不擅长武艺。

知道自己误会了南宫御的意思,莫沉烟脸上浮上一丝歉意,随后有些别扭地说:“多谢。”

莫沉烟前世与祁晟并非没有更加亲密的举动,她也并不是不通情爱的闺阁少女,鼻尖是南宫御身上似有若无的檀木香,腰间是从南宫御手上传来的陌生的温度,莫沉烟心中莫名觉得安心。

莫沉烟从不轻易出手害人,但是一旦出手,就不会让人抓到把柄——这药药效结束之后,便会融入血液当中,把脉查不出丝毫的异样。

莫沉烟一路避开人,到了皇后殿中,已经有一个小丫头在等着。

宫女一脸严肃地上前说道:“姑娘,跟我来,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

莫沉烟没有迟疑,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绕过三处回廊,到了一个小厢房。小厢房鲜有人至,空气中还有灰尘的味道。

皇后依旧是一身宫装,华丽而庄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抬眸,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御王竟然用本宫欠他的人情,救你这么个小姑娘。”

皇后竟然欠南宫御的人情?这事南宫御事前没有同自己说过。

不过现在莫沉烟深知不是猜测的时候,南宫御帮皇后的定然不是小事,不然不会让皇后心甘情愿替他做事。

只是这样一个难得的条件,竟然用来救自己。莫沉烟心中有一丝愧疚,决心一定要帮南宫御治好病,才不枉费他对自己的帮助。

莫沉烟没有起身,摒除杂念,一本正经:“娘娘,此事并非只是为了臣女,更是为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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