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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马甲有点多

夫人你马甲有点多

青花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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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湛,青洲大陆“第一公子”,文才武略,世人敬仰  云苒,女扮男装“第一商人”,家财万贯,名满天下  他来自现代文明,一直苦恼遇不上同类  她也来自现代文明,一心一意只想回家  为朋友,云苒化身冒牌新娘,代嫁只为了查案  为国家,萧湛变身冒牌新郎,代娶只为了查访  新婚夜,揭开头盖  假娘子遇上假夫君  她傻眼:卧槽,竟是被她调戏过的俏冤家  他玩味:哈哈,竟是他找了半年的小妖精

来源:七悦文学   主角: 萧湛澜公子   时间:2022-05-11 13:27:45

小说介绍

萧湛澜公子《夫人你马甲有点多》讲的是  萧湛,青洲大陆"第一公子",文才武略,世人敬仰  云苒,女扮男装"第一商人",家财万贯,名满天下  他来自现代文明,一直苦恼遇不上同类  她也来自现代文明,一心一意只想回家  为朋友,云苒化身冒牌新娘,代嫁只为了查案  为国家,萧湛变身冒牌新郎,代娶只为了查访  新婚夜,揭开头盖  假娘子遇上假夫君  她傻眼:卧槽,竟是被她调戏过的俏冤家  他玩味:哈哈,竟是他找了半年的小妖精

第1章

精彩节选


大雪初霁,狂风卷地,清晨时分,繁华的长宁街上,贩夫走卒尚未开始做生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有一黑骑飞驰而过,扬起残云纷纷。

长街的尽头,座落着一座雅致的府邸,世人皆知,那是南齐第一公子——靖王萧湛的别院,红墙绿瓦,楼阁重重,这里是这位绝世无双的人中骄子静养的地方。

翩翩公子,温温如玉,武可镇边疆,文可定庙堂,他,萧湛,是先皇遗腹子,更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百姓爱戴他,武文百官敬他,部下皆以他马首是瞻,他是南齐的传奇,没有人敢亵渎他,更没有人敢冒犯他。

可在云苒眼里,萧湛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人一马一剑,她飞马踏雪而来,直冲靖王别院府门。

门前,四个将士见有人纵马至前,立马迎战,厉声大喝,“靖王别院,谁敢放肆……”

云苒惘若未闻,飞身下马,寒声利叱,字字铿锵,“挡我者——死……”

剑出鞘,寒光掠影,一剑四式,伤四人,踹门而入……

时,有人惊呼:“抓刺客……快来抓刺客……”

伴着喀哧喀哧凌乱的踩雪声,靖王府的侍卫重重围了上来,一个个挥舞着长剑,欲将她拿下。

徐步而入,黑色的披风迎风乱卷,云苒将牙咬得咯咯作响,今日,她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谁敢挡她路,谁就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顷刻间,晶莹透露的雪地上,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

一路血洗,直到客院一客房,她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她的弟弟:云小怪,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童,如今已气绝于床上。

他死了。

身上的鲜血早已被放尽。

云苒跌跪在床前,扔下剑,一把将他抱起,泪水夺目而出,“小怪物,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他已经无法再应声,身子早已冰冷僵硬。

“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她身体里破喉而出,所有的希望,到此刻尽已破碎,脑海里全是她与云小怪经历的种种——这是她相依为命的至亲之人,他死了,被她的至爱之人活生生给杀死了。

身后,有侍卫在逼近,那个男人在杀了她的至亲之人后,连她都想一并除去吗?

“谁也不许伤她分毫,都给我退下去,马上退下……”

有个急怒的声音破空而来。

那个男人来了——他终于滚出来了。

放平小怪物,拾起长剑,云苒缓缓转身,本想偷袭她的侍卫,已纷纷收剑,他们脸上皆是敢怒不敢言。

门口处,一袭雪锦银莽袍,琉璃白玉簪束发,萧湛由贴身侍卫扶着,顿足在门口,逆光而站的他,被门外头突然爆出的一道晨光衬得仙气逼人,俊美的脸孔上,肤似白雪,眸似黑玉,唇若粉桃,倾城容颜,绝世难找……

想一年前初见时,他便是这般谪仙一般的模样,害她生了调戏之心,后来呢,她“嫁”给了他……

此刻,他睇向她的目光,眷眷温柔就像风吹池水,粼粼闪闪,是那样的耀人眼,他无视侍卫们遍体鳞伤,只小心翼翼地问:“小狐狸,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血洗靖王府?”

“为什么?你喝了我家小怪的血。”缓缓地,她举起了染着鲜血的长剑,一字一顿,淬着恨意:“萧湛,你为保命,害死我弟弟,今日我就要为他报仇……”

萧湛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侍卫,本就惨白的面色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死白,他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眼底更露出了难以置信,厉声问道:“说,我到底喝的是谁的血……”

侍卫立刻跪地,面色一下骇白如纸,“夫人,要打要杀您冲我来……公子昏迷了七天七夜,他刚刚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

一口鲜血,自萧湛嘴里喷薄而出,他浑身俱软往门边一靠,抬头时,却见心爱的女人,已然举起亮铮铮的长剑,对他扯出一抹绝望的恨笑。

“很好,杀人偿命……萧湛,还我弟命来……”

伴着一道骇人的夺目银光,他看着那柄由他赠予的惊鸿剑,重重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半年前。

南齐,平乐十四年三月初十六。

西北重镇,桐城。

这一日,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在议论同一件事:宛澜联姻。

宛家,是指桐城的大家族,他们世代为南齐皇族开采铁矿,富甲边塞。

澜家,指得便是震西侯澜河将军府。

正常的家族联姻是:男娶女嫁,可这一场联姻却是:女娶男嫁。

简单点就是:入赘。

顺风茶楼上,有茶客不解,问店小二:“哎,我说,这是为什么呀?堂堂震西侯澜大将军府上不是就只有一位公子吗?为什么要入赘宛家做上门女婿呀?”

“客倌有所不知吧,这澜家本来有五个公子,邪门的是,每个儿子一成年,一婚配就会一命呜呼。如今要去做上门女婿的名叫澜山,本就体弱多病,如今又年满20岁。澜大将军为了保澜公子一命,就去问了神僧了因。了因大师掐指一算说:‘只要澜山入赘宛家,和以煞星出名的宛容成亲,澜山身上的煞气就会被吸走,从此福星高照,否极泰来,一生顺遂。’”

店小二给续了茶,笑呵呵把这其中的道理说了出来。

“什么,宛家六小姐是煞星呀?”另一个客茶惊呼。

“可不是,那位六小姐出生时,天生异相,宛家老太爷生生就被雷电给劈死了。之后一年,宛家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伤,本来在朝为官的宛家七爷宛平原也被削了官,总之是流年不利,没一人能享太平,独六小姐长得白白胖胖的。宛家找人一算命才知道,原来那六小姐是煞星转世,15岁之前绝不能养在家里,否则家运必败,宛家这才把六小姐给送去了庵堂……。”

店小二就像说书一般,说得那是唾沫飞扬。

“可那澜公子不是病殃子吗?这六小姐既是煞星,难道就不怕克了夫君的命?”前一个茶客稀罕极了,再问。

店小二笑咧着嘴,一扬手,“不怕,了因神僧说了,六小姐的八字生来就配澜公子。他们这门婚事一成,保管两大家族都福运双全。宛家这才去把六小姐从庵堂请了回来……”

“哎呀呀,世上竟还有此等神奇的姻缘呀……见识了,见识了……”

*

茶楼那边,小老百姓津津乐道着这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入赘”大喜,宛家的大当家宛平城,此刻躲在内院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原因:新娘子宛容至今未归。

半个月前,宛平城派人去三百里外的庵堂接,没接到。

家仆回来说:“六小姐下山去疯了,代主持说:庵堂里的主持无心师太云游在外,其他弟子无人可管束她。她已派人去找。等找回就直接送来桐城。”

隔了几天,宛平城不见宛容回来,就又派人去,代主持回复说:“宛容自己回去桐城了。”

结果他派去的人都回来五天了,宛容还没到家。

宛平城急啊,这要是误了吉时,澜家那边,他没法交代呀……

“实在不行,就让梅儿顶上吧……反正,除了庵堂那边的人,没人知道小六长什么模样,认得梅儿的也没几个。应该可以瞒天过海……”

宛平城的原配发妻雅夫人这么打算着,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宛平城却直皱眉:“你以为澜家的人好唬弄?这万一让人顶替了之后,澜山在我们家出事,再被澜家查出来,我们用其他人顶了,到时,澜河大将军会善罢甘休吗?”

宛夫人顿时语塞,说得也在理,澜河大将军久经战场,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本来极瞧不起宛家,若不是事关他唯一儿子的安危,怎么可能同意这么一桩荒唐的婚事。

就这时,管家兴冲冲从外头跑进内院,“老爷,夫人,来了,来了,六小姐回来了……”

宛平城听着顿时双眼一亮,冲出内院大门。

芙蓉花坛前,婷婷玉立一少女,正在细看那开得正艳的火芙蓉,身材纤细而妙曼,穿着一身素净的布裙,看上去极为寒酸,这行头,宛府内最差的婢女都能将她比下去。

“六小姐,老爷来了……”

管家唤了一声。

少女不慌不忙转过了头。

宛平城一看清她的长相,不觉惊呆:

眉弯似柳,眸亮赛星,肤若凝脂,唇似樱桃——那五官便若那绝世丹青手刻意画出来的,比例完美,大小正好,虽布衣荆钗,气质却若那高岭之兰,清傲疏淡,去尽雕饰,却依然能惊艳三千红尘。

“你……你是宛容?”

宛平城有点惊讶,十六年来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个乡下养大的野丫头,生得却是倾国倾城之容颜,若细细打扮一番,必能艳绝天下。

宛平城对这个被她遗弃在外的女儿,从来没期待过,能上得了台面就不错了,想不到啊,老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禀父亲,我是宛容……”宛容浅浅一福,“宛容从未来过桐城,几番迷路,回来晚了,还请父亲莫怪……”

“迷……迷路?”

宛平城这才记起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自己正在气她晚归,而她晚归的理由竟是:迷路。

他莫名有点失望,原来这个女儿长得虽好看,脑子却真的有问题,回个家居然能迷路,而且还能迷好几天,果然是天生煞星,瞧瞧,一回来就把家里搞得鸡飞蛋打的……

他很想拎起家法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好好在庵堂待着,四下里跑什么跑。

可问题是:前院新郎倌都要被迎娶进门了,新娘子却还没打扮好,现在实在不宜算账……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梁姑姑,快,带六小姐沐浴更衣,马上送到前院拜堂……快。”他命令着。

“是……”

梁姑姑应声。

她是雅夫人的身边人,上前冲云苒福了福,“六小姐,老婢这就带您去听风楼梳洗打扮……”

宛容低眉顺眼,静静跟着去了。

*

一路之上,宛府的奴婢们都在侧目观望,私下皆是议论声。

“这就是六小姐呀?”

“应该是吧!”

“六小姐从来没回过府吧!”

“是啊,六小姐从小养在庵堂,从小到大,没读过书,也没学过仪礼,想不到长得倒挺好看的。”

“好看有个屁用。我偷偷告诉你啊,六小姐其实是个疯子……”

“疯子?”有人惊叫,“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啊,六小姐五岁时,夫人曾派人上山,想教六小姐读书,结果,竟被六小姐咬伤打了出来。了尘师太说:六小姐不受管教,野得很,就像疯子。再后来,就没人敢上山去教六小姐礼仪了……”

“可怜呀,可怜澜公子竟娶了一个疯子……”

“一个是病殃子,一个是疯子,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正如了因神僧所说一般,是绝配吗?”

“也是。”

这些个奴婢们,都以看好戏的态度看着这场婚礼,随意轻贱着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六小姐。

梁姑姑也在悄悄打量六小姐,本来,她也以为从山上下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来到这么大一个家里,肯定会胆怯,但,从她见到六小姐第一眼开始,她就发现六小姐冷静得不像十六岁。

自幼养在山野,初来富贵地,她没有半分惊慌和胆怯,这很不简单。

*

宛容的耳力特别好,宛府奴婢们的轻贱之声,她全听了去,不觉暗暗勾了一下唇角,平静的眼神乍现几丝凌厉的精光。

疯子,她吗?

错。

她可不是什么疯子,而是前来向宛府讨债的瘟神。

重点,她,根本就不是宛容,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因为,她是天外来客,是这个神秘大陆的闯入者。

没错,她是个穿越者,来自21世纪的中国上海。

她的名字叫:云苒。


四年前,云苒就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异世——青洲大陆。

青洲大陆本是一个幅员辽阔的泱泱大国,但因天灾人祸,大国分裂为四国十六部,百余年间各据一方,各有政权,彼此各有侵扰。

简单来说就是:这是一个诸王争霸、英雄倍出的封建君王制世界。

四年前,云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农妇家中。

她的记忆是残缺的,隐隐约约中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块名叫“八卦盘”的东西送来了这里。

后来她敛起绝色容貌,女扮男装,游走四方,认得了不少江湖人氏,以及王侯贵族。

最后得知八卦盘乃是天下第一神尼世代相传之圣物。据说得之可以开启一个神秘世界,那个世界藏着一个惊世秘密。

云苒猜想这个惊世秘密,可能就是时空穿越——八卦盘是时空媒介物,它能把别的世界的人送到这里,反之,或许也能把这里的人送回原来那个世界。

为了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她从东越来到南齐,但为了寻找形踪飘忽不定的无心神尼,想找回八卦盘,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宛容。

宛容为家族所弃,却在机缘巧合下拜了神尼无心为师,学习医术。

这丫头很野,不像那些名门闺秀一个个受礼法拘束。

这脾性,倒是极合云苒胃口。

为了获得八卦盘的线索,云苒跟宛容私下做了约定。

只要云苒肯帮她调查出母亲的死因,她就帮云苒从师父那偷出八卦盘来给她。

查案对于云苒来说小事一桩,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宛容还未归家就被定下婚事,要她嫁给一个病秧子小侯爷。

考虑到宛家境复杂,吃人不吐骨头,云苒义字当头,决定替宛容走上一遭。

于是,大婚当日,她出现在了宛府。

*

宛容和澜山的新房设在听风楼。

一进门,梁姑姑就让人给六小姐沐浴更衣。

云苒很配合,沐浴、更衣、修面、描眉、点唇……盖上红盖头,最后赶鸭子上架一般,她被送出去成了大礼。

等拜完天地,她又被送回了洞房。

说真的,来异世已有四年,云苒参加过大大小小好几个婚宴了,却是第一次当“新娘子”,都要被人折腾坏了。

早知这么累,她说什么都不会玩这个“副本”。

此刻,洞房内静悄悄的,听说是澜山病得不轻,就连拜堂都是别人帮着拜的,所以,闹洞房这一环自然是免掉了,房内的奴婢也已退下。

“咳咳咳……”

新郎倌在咳,声音略显低沉,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翘掉。

“娘子,为夫病弱,今日怠慢,还请娘子多多海涵……”

一个颇为虚弱的清亮嗓音钻进了耳朵。

云苒端坐着,凝神细辨:咦,不对啊,这声音太耳熟了——记性超强的她,只要见过面,说过话,她的记忆库就会有存档,一旦再次遇上那个人,听到那个声音,她就会记起来。

难道遇上熟人了?

她不觉眯了眯美眸,心脏处咯噔了一下。

“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那病殃子好像在冲自己鞠躬。

说真的,在南齐这个鬼地方,男子都文文弱弱的,软趴趴没半点阳刚之气——这种病殃子一听就是那种“妈宝男”。

这四年,她在东越、南齐、北燕混得风生水起,就没见过几个看得上眼的男人过,嗯,半年前被她调戏过那位还不错……

“娘子,为夫这就帮你掀了这盖头……”

病殃子欺近,带来一阵熟悉的暗香,好像是苍木香,紧跟着,头上的红头盖就被挑走了。

云苒但觉眼前陡然一亮,一抬头却看到了那张妖孽似的俊脸……

卧槽,竟然是他!

在她惊愕的瞪视中,一身大红喜袍的俊美男子先是一怔,而后一抹玩味的笑一层层在他灼灼如烈火一般的眼睛里荡了开来,紧跟着他扬眉,又惊又喜地低笑出声: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啊,小妖精,我找了你大半年,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冤孽啊!

怎么就好巧不巧,竟又遇上了这个冤家?

云苒不觉头大如斗。

要不,直接溜之大吉得了?

半年前,云苒带队到南齐的东都做生意,赚了大票银子,回程时喝了酒,偶遇一位仙谪似的美男,一时酒精上脑,与其打赌赛马,输的人要做对方三年侍从。

结果,赛马不分上下,两人直接上手切磋,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少年突然旧疾发作,败下阵来。

云苒趁虚而入,把他吊到了树上,还取笑了他一顿。

最后,云苒拿了他的匕首,又夺了他的赤血宝马,扬场而去。

原以为世界这么大,他们哪有那么大的机缘再遇上,结果,半年之后,他居然成了她“新婚丈夫”。

我滴老天爷啊,你也太会玩了。

*

“你不是澜山。”

拉回思绪,云苒盯着面前这个新郎倌,很肯定地落下一句。

这人温温如玉,气质高贵,不是普通的富贵公子,应是当今朝堂上的名门之后。

重点,他有两个身手不凡的手下,当初他们发现她把这贵公子给欺负了,一怒之下曾围攻她,差点就把她给逮住,亏得她有同党,才脱了困。

她记得清楚,当时那两个手下叫他:三公子。而澜山是澜家第五子,人称澜五少。

此刻,溜是没法溜了,只能道破他的身份,扛到底。

与此同时,云苒心下浮现层层疑云:此人身份应该极为尊贵,半年前被她抢走的赤血宝马,乃是西梁赠于南齐的上等军马,总共百匹,被养在南齐第一马场,那边专为南齐培养优质军马,等闲富贵人家根本用不起。

哪怕是震西侯澜大将军的座驾也不见得敢用赤血宝马。

此人冒牌名澜山,入赘宛家,所为何来?

重点中重点,澜家知道吗?

这些问题,全在她脑子里闪现。

“你也不是宛容。”

一袭红罗,玉带束腰,冒牌新郎倌萧湛抱胸笑吟吟看着她,目光很放肆,滴溜溜道破她是冒牌新娘。

半年前遇上时,她一身墨色男儿装,坐在浑身雪白的白马上,英姿飒飒,今日她一身女红装,却若那名贵的红牡丹,雍容而富贵——不过,这绝对是一朵带刺的牡丹,扎手的厉害。

云苒呢,曾以为男人穿红衣裳,俗到不能再俗,偏偏这喜服穿到这个男人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华绝代。

特别是他笑起来时,简直能颠倒众生,可令天地黯然失色。

唉,作为一个男人,有必要长这么好看吗?

最最有意思的是:宛澜两家联姻,新娘子是冒充的,新郎倌也是冒充的,天下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吗?


云苒想着,不觉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宛容?”

“哦,原来你就是宛容啊!”

“没错。”

“行啊,那我就是如假包换的澜山。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今日拜堂做了夫妻,那我们就不能辜负**。正所谓**一刻值千金啊,来来来,娘子,我们快点洞房吧!”

这个不知名的新郎倌一脸嘻皮笑脸,伸过了魔爪,想讨她便宜。

洞你个头。

滚蛋。

云苒冷哼一声,一掌想把那手打回去,可萧湛早有防备,半路改道想要扣她的手,速度之快,令人惊骇。

不过她云苒从来不是好惹的,哪能如他所愿。

就像变戏法似的,她变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伴着一道耀眼的流光,新郎倌神色一收,立刻回防,退开,姿态甚是从容。

那匕首可是件好东西,削铁如泥,稍稍一划,必皮开肉绽。

“哟,为夫赠你的信物,你居然随身带着,看来你真的是喜欢我喜欢的紧,等不及我找上门下聘,就直接跑来嫁给我了!既然你我两情相悦,叙旧就先不叙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萧湛笑得没个正形,说话有点色眯眯的,一味在嘴上吃她豆腐——平常时候他可不这样的,但一遇上这个丫头,他就想调戏,谁让她半年前调戏他来了,他可是相当记仇的……

云苒看了一眼手上这亮铮铮的匕首,没错,这正是当年她从他身上抢来的,名唤:斩风。

这匕首,又小巧又锋利,甚是好用。故,她一直带在身上。有时还会想起它的主人。

此刻,被它的主人调戏,她也不生气,扯掉头上的红盖头,浅笑若花,娇滴滴道:“想睡我,那还得看我手上的匕首答不答应?怎么,半年前没打够,你还想再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吗?”

萧湛吟吟而笑,清隽的眉目间,尽是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孔,“我是想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不过,战场可不可以放到床上?我更喜欢你下我上的大战到天亮……”

可恶。

这该死的登徒子,又占她便宜。

云苒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扬起笑靥,但见她右手执匕首突然发难。

早有防备的萧湛立马迎战。

谁料她竟突然煞住步子,左手往他脸面上一撒,一阵异香荡开时,他立马扶着床架子缓缓软了下去。

着道了。

萧湛暗暗叫了一声,却没有大变脸色,反而“扑哧”一声低低地笑出声,俊气的脸孔扬起比花还明艳的笑容:

“半步倒。我说娘子,你难道是无心神尼的关门弟子?如果你觉得为夫用这样的身份娶你委屈了你,你可以自报家门,回头我必三媒六聘正式去圣医馆下聘,择良辰吉日正正经经娶你过门……干嘛在我身上用药?多伤感情啊!久别重逢,应该亲亲我我才好。”

云苒也笑得春光灿烂,这人果然厉害,只闻了一下,就知她用了“半步倒”,是个狠角色。

“说,你叫什么名字?假冒澜山意欲何为?”

她以匕首指着他的咽喉,不再废话。

“这应该由我问你才对吧!小妖精,你为什么要来冒充宛容?想干嘛?”

这厮很沉得住气,竟一点也不惊慌,无比从容地反问了一句。

云苒以匕首挑起男人的下巴,动作甚是轻佻,“哎,病殃子,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合作点行不行?要不然我会在你脸上划上一只乌龟,那就不好看了,对吧……”

“哎哟,我好怕怕哦!”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哪有怕的味道,尽是邪邪的坏笑,笑罢竟吹了一记口哨。

不好,这是个暗号。

可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有人已破门而入,几乎同一时间,刀剑噌噌出鞘,有两个黑衣侍卫快步逼近,在看到地上的新郎倌后,脸色微变,齐声惊唤道:“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把门关上,我家娘子,你们的夫人,正在和我闹着玩呢!”

萧湛笑得风清云淡。

两侍卫瞪大眼:“……”

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玩吧……明明是被挟持了好不好……

其中一个侍卫把门关上,另一个侍卫瞅了瞅新娘子,当即失声低叫:“怎么又是你?”

这时,前一个侍卫也认出来了,脸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子,心想,怪不得公子会失手,原来竟是半年前那个神秘抢马贼,如今竟变成了一个漂亮姑娘。

他忙跟着叫了一声:“夫……夫人,您别玩得太过了。我家公子不是您能随随便便想玩就能玩的,快放开我家公子……”

云苒听得直翻白眼:“……”

这侍卫到底会不会说话,她哪里在玩他家公子了?

萧湛也无语,“……”

他家这个笨侍卫话言表达能力实在有待加强,明明这是夫妻**好不好。

算了,现在要解决的不是要怎么教侍卫说话,而是得搞定这个新娘子。

“我说,娘子,你要是划花了为夫的脸,回头你这冒充的身份就要穿帮了。身份一旦穿帮,娘子,你今天还能逃出去吗?”

萧湛不紧不慢笑着介绍起自家侍卫,“你眼前这两位呢,一个是江湖剑客,一把长剑无人可敌;一个呢曾经和上京御林军总教头打了个平手,还有就是,外头尚守着十来个百里挑一的侍卫,全是我的人。也就是说:一旦伤了我,你就插翅难飞……要不,你把解药给我。咱们合作一把,你冒充你的,我冒充我的,咱家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多好!”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这词能这么用吗?

云苒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的语文水平也不太好,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呐!

不过,基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眼下,她实在不能和冒牌新郎倌撕破脸。

毕竟她还要靠这个身份查案子。

“可以合作,但为了防你讹我,我这里有一枚毒丸……”

匕首归鞘,她再次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新郎倌的嘴里,而后嫣然一笑,“合作期间,我要是出了事,你就得给我陪葬……所以,这位爷,往后头,你可得乖乖听我话哦,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这么狡诈的小丫头,萧湛可是第一回遇见,他回味了一下刚刚吞下去的毒丸,竟有点甜。

而他的脸色在微微一变之后,再次变得笑意融融,迭迭应声道:“是是是,娘子的话,为夫一定听……从今往后,娘子让我往东我就往东,娘子让我往西我就往西……一定以娘子之命是从……”

听着像是很恭敬,可一声一句“娘子”,实打实却是在调戏她。

两侍卫见自家公子被喂了药,心下急,脸上怒,却在听得公子的调侃后,双双再次愣住:

他们家公子向来以笑里藏刀著称,可何曾这般捉弄过女子?

而且,他们看出来了,公子调戏得很是欢喜啊!

嗯,应该说是浑身舒畅。

瞧啊,那表情,何曾这般愉悦过?


“闭嘴。再叫我娘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苒扬起了纤纤玉手,这人很欠揍,心下暗暗有点恼了,混了四年江湖,还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萧湛也是很识趣的,马上正了正神色,“哎,现在可以给我半步倒的解药了吗?既然是合作,你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看了看身后虎视耽耽的侍卫,权衡利弊后,云苒只得拿出一个小瓷瓶,让他闻了闻。

很快,萧湛恢复体力,站了起来,他松了松筋骨,可看向云苒的眼睛却越发兴致盎然了,眼睛亮闪闪的,“对了,既然你不让我叫娘子,那我该叫你什么?”

“宛容。”她报了新娘子的名字搪塞他,“你呢?”

“我,澜山呀,哦,对了,从今天起,我便是你夫君。以后,你可以叫我夫君,我特别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多叫叫啊……”

萧湛笑得春风得意,没报真名,与此同时,生生又揩了她一回油。

“信不信我用拳头来叫你……”

她恼瞪着。

萧湛低低笑着,“想打架,行啊,回头找个地方我们好好打一顿……半年前输给你是意外,这一次,你想正正经经赢我只怕很难哦……”

云苒憋着一口气,真的好想扁这张不要脸的笑脸,但想到他能耐非同一般,又只得郁闷地打消了这个想法,并转开了话题:“不和你耍嘴皮子,现在有几件事,我们必须约定一下。”

“娘子请说,为夫洗耳恭听。”

萧湛坐到床沿上,慵慵懒懒一靠,那白玉似的俊脸被喜气洋洋的床榻衬得水灵水灵的,说不出来有多英俊。

亏得云苒如今已经阅男人无数,若换作是寻常小姑娘,早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唰。

匕首再次出鞘,她凉嗖嗖指向他,“严肃点,你要是般嘻皮笑脸,小心它不长眼……”

两侍卫看着直冒冷汗:这么多年,何尝有过女人敢一再在公子头上动土?这只母老虎,着实有点可怕。

偏偏他家公子好似逗这“母老虎”逗上瘾了,一点也不紧张。

下一刻,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是是是,为夫一定听娘子的话,绝不再嘻皮笑脸……娘子说的话就是圣旨……”

两侍卫满头大汗:“……”

公子啊公子,您的心真大,那匕首可不是闹得玩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交差啊……

云苒:“……”

敢情儿,他这是算定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是不是?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是宛容,你是澜山,我不会管你来此有什么目的,你也不许查我底细。这是第一件事。”

“行。”

他重重点头——明着不能查,那就悄悄查,反正她又不知道。

“第二,在此期间,我们和平共处,人前是夫妻,你可以叫我娘子;但人后,我们是路人,不许你随随便便揩我油。”

“没问题。”

他再次点头——人前,他可以多多揩油,揩多了,她也就习惯了,对吧!

“第三,晚上睡觉,我睡床,你睡地铺。或者明天你可以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家主让你我夫妻一人睡一间。”

“等等,等等,这最后一个可不行。我这病殃子结这门婚事,是为了冲喜。既然是冲喜,自然得住一起。要不然还叫冲喜吗?”

这话倒也有道理。

“至于谁睡床,谁睡铺……”萧湛抚了抚暗香幽动的红色喜床,“那不是你说了就可以算的……我们来猜拳怎么样?”

他伸出了拳头,笑得春光明艳。

两侍卫又一次绝倒:“……”

他们公子十岁之后好像就再没玩过猜拳,现在都二十一岁了,还玩猜拳?这是返老还童了?

不,他们公子这是逗新娘子逗上嘴瘾了。

云苒:“……”

他这是认真的吗?

猜拳?

那是三岁小孩才玩的把戏。

匕首立刻抵到了新郎倌脖子上,她懒得废话,直接威胁她道:“从床上滚下来……我是女人,女人就该被照顾……”

“可我是病人,病人就得好好休息……得得得,让你,让你……本公子最是怜香惜玉了……床你睡,我睡外间。娘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萧湛举着双手退开,没半点不高兴,相反,他玩得特别欢快。

“还叫我娘子。”

云苒老大不高兴,一剑刺了过去。

萧湛低低一笑,一脸愉快地往后退了几步,轻轻松松避开,道:“一日为娘子,终身为娘子。娘子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青山,北风,我们走……”

说罢,他带人退了出去,顺带合上了门,然后摸着下巴笑得嘴巴都没合上,那一脸捡到宝的愉悦笑容,说有多酥软就有多酥软。

青山走上前,第一时间给萧湛看了脉,看罢不觉抿了抿唇,沉声,“这人还真给您下了毒了……”

“毒性很强吗?”萧湛一点也不担忧,一般的毒伤害不了他。

“毒性倒是不强……”青山忙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给他,“但公子你身体内本身就中着奇毒,万不能再被其他毒性给破坏了您体内的平衡……您现在中的毒,我们解毒丸可以解开……”

“嗯……”萧湛接过吞下。

北风立刻奉上水。

萧湛过了一口水,拧了拧脖子,“让人给我铺个地铺吧……今天折腾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

青山皱起了浓眉:“主子,您……真打算睡地铺?”

萧湛斜以一眼,“难道你还想让我去睡那只母老虎?”

北风紧跟着嘿嘿地接了一句:“主子就算想睡,人家也未必让睡吧!那母老虎浑身带刺……说不定……说不定又会使诈,再把公子您吊起来给……阉了……”

萧湛:“……”

半年前,他,萧湛,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给欺负的够呛,这个经验已经在他家侍卫心里产生了不可描述的阴影,以至于令他觉得他家主子一遇上这女的,肯定会被再次欺负……

拜托,那次是他病发了。

他得纠正他这种错误的想法,立刻放出豪言道:“瞎操什么心,等着,看我怎么收了她……”

目光迥迥,斗志已燃。

北风顿时露出吃惊之色,“主子,您……您不会是真看上她了吧?”


看上她?

午夜,睡在地铺上,萧湛很严肃地研究了这个问题:北风这个憨憨看待事情也太简单了点。他对这个冒牌货只是感兴趣,这和看不看得上,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不过,想他在这个奇怪的大陆上生活了二十一年,却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有趣的女人,今天却发现逗弄她,怪好玩的。

为什么要称这是个“奇怪的大陆”呢?

答: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正确来说,他是个天外来客,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是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自21世界的中国。

初初来此时,这具身体还只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稚童,而后,他一步一步化身成了南齐的第一公子。

才学上,他二岁启蒙,三岁作诗,五岁可背长篇《政论》,天文地理,融汇古今。且一目十行,记忆力惊人,纵看诸国,无人可与他争锋。

武功上,他四岁拜天下第一武学宗师为师,十二岁出师,十四岁随第一将军出征收失地,降东延部落,以少胜多,杀虎口滩四恶,扬名边塞,十六岁时就被世人奉为“第一公子”,被天下人所敬仰,沙场之上,“萧湛”二字可令人闻风丧胆,他的诡谋,绝世无双……

可惜十七岁时他被人下毒,就此变成了一个病殃子,终日以药罐为伍,之后没多久,更是平空失踪。

当然,这是秘闻,世人并不知道他失踪了,只当他是病了一直静养在深宫。

三年后,他平安归来,却完全不记得这三年自己经历过什么,和谁一起度过的。

而这一年,他一直在宫中静养,终日足不出户,半年前那次出门骑马,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出门溜达,不想竟就遇上了她。

也正是这次见面,让他第一次觉得,女人这种动物存在这世上,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说来,在南齐,男人们都是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而女子地位一直很低下,等于同玩物一般的存在,她们在家族中只有联姻、延绵子嗣、教养子女之用。若是惹怒了家主,家主随随便便就能将自己的女人送人。

作为雄性动物,男人天生就有占占更多交配权的本能,他们喜欢以武力来争得更多的权力,并通过权力获得更多的女人。

可惜,活了二十一年,他连初吻都还保留着呢!

大约是因为,大青洲的女人都不对他胃口。

在这个时代,大多女人不识大字,不懂天下大义,只有那些名门闺秀才会涉猎琴棋书画。但她们读的书,多是规诫女人的妇德书,指导她们如何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为男人无怨无悔地付出一生。

他在宫里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独像冒牌货这样的,既漂亮又彪悍、既流气又有趣的,第一次见……很有现代女人的腔调。

好玩极了。

半年前他一见难忘,常常午夜梦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也曾派青山和北风四下寻找她的下落,足足查了半年,结果查无音讯。

按理说,以他建立的消息网,以他画的画像,传达四海,只要她活在青洲,就一定会被扒出祖宗十八代,不料,这一次竟怎么也找不到。

这说明,一,她伪装技能很高;二,她的背景足够强大,才能抹去她的一切痕迹。

今番,他奉旨前来桐城办一桩关于国家命脉的大案,来之前,他还在琢磨啊,宛家这个小姑娘也不知好不好拿捏。

此行,他需要一个可以配合自己查案的乖小姐,一切听自己指挥行事。如果她不听话,那他早早准备好了毒药,逼她须面配合。

不曾想,毒药没用上,反被人喂了毒药——半年前的小狐狸居然鬼使神差送上了门。

这还真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此刻,他双手抱胸,望着当头别致的红灯笼,唇角上翘,心里很是高兴。

唔,关于她是谁,是何来历,冒名代嫁图的是什么,他心里好奇之极,很想马上弄清楚,但同时,他又清楚,这小姑娘是一只惹不得的母老虎,眼下她对自己怀着诸多防备,一时半刻,根本套不出什么话来。

没事,来日方长,他总能将这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

再说云苒,这一夜,她睡得有点不踏实,虽然她把房门给上了栓,但是,凭那个冒牌货的本事,那门根本形同虚设。

最要命的是:他带了很多手下,而她是孤军作战,她的人一个都没带进来——敌众我寡,这样的对峙简直弱爆了……。

所幸那家伙还算识趣,没有再闹事,她绷着神经直到后半夜,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又梦到了过去。

曾经,她是个什么都一学就会的天才少女:学习成绩,顶尖;运动细胞,一流;长相身材,超级棒……

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将她丢给了外祖父教养。

母爱,她从未得到过;父爱,她从未感受过。没关系,有祖父疼也不错。

外祖父把她培养成为了一个优秀、傲气、独立、自强的孩子。

如今,祖父曾经教导过她的知识,成为了她在这个神奇的大陆上赖以生存的技能。

在这个世界,男人是女人必须依赖的靠山,嫁一个优秀的男人,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是女人唯一的出路;但是,在云苒看来,靠自己才能有出头之日,男人这种动物,根本靠不住。

瞧,她已经成功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云苒无比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却不小心摸到了一个异物,温烫的,很有弹性,还喷着热气,她愣愣地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

有个声音温温地问了过来,“娘子,摸得可衬手?”

云苒忙睁开眼。

靠,那冒牌货怎么在她床上了呢?

大惊失色中,她挥出一拳却被牢牢给握住了。

下一秒,那不要脸的冒牌货笑得像花一样,反问道:“干嘛这么凶?娘子,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可恶,又占她便宜……


云苒不觉横眉生恼,活了二十年,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般欺负她的呢,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直戳他双眸,却引来他低低一笑,“你还真是一只小野猫……”

另一只手也被擒住了。

NND,这病殃子手劲儿还真大,她竟挣不开。

而且,他居然不知廉耻地压了下来,形成了男上女下这样一个暧昧的对峙。

同一时间,一阵好闻的苍木香自男人身上逼过来,深深沁入她鼻内。

云苒被压制得动不了,巴掌大的俏脸上不觉翻起一阵阵热潮,视线里冒牌新郎倌笑得太好看了。

“娘子,刚刚可是你在摸我脸,怎么摸着摸着就动手了呢?”

他现在唤“娘子”唤得真TM顺溜,声音酥酥软软的,宛若在**。

“谁让你偷摸上我床的?”她恼羞成怒,脸上浮现一层可疑地红晕,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不喜欢这样的亲密,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超级不爽。

“嘘,冷静,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白……”

见她挣扎得厉害,他干脆将她夹得更紧了,从而彼此之间贴得更密实了。

“你要压死我啊,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云苒气得想咬人,这四年,她从未这般被动过,忍不住暴了粗口。

这种被人掌控的滋味,很不好,她太不喜欢了。

萧湛大乐,哎玛呀,这丫头怎么这么有现代女人的野蛮劲儿啊——而他呢,她越是不驯,他越觉得带劲儿。

“哎,你给我听好了,昨晚上呢,是我的人在当值,你我没圆房这件事,只有我的人知道。现在,天亮了,很快就会有宛家的进来,如果我们不睡同一张床,请问娘子,接下去你还怎么演戏?嗯?”

最后一字“嗯”字,可温柔了。

好吧,云苒不得不承认,他很会找借口。

“所以,你就借机占我便宜?”

“哎,明明是你占我便宜好不好。”他一脸无辜,枉冤大叫道:“本公子从小到大,还没被女人这么摸过睡过,你得了我第一次,该叫委屈的应该是我?居然还敢出手打我……”

呸,还第一次呢,滚犊子。

这么英俊的公子,出身富贵之家,十五六岁就会有通房丫头教主子如何施行人道,如何采阴补阳了,如果他还有第一次,母猪会上树。

就比如说,她的结拜大哥,虽还没有娶正妻,但侍寝的房内人不下五六个,身边侍候的奴婢全是他的女人。

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在这里混了四年之后,她已然很清楚这点。

“你明明可以叫醒我的,却没有,反而偷偷摸摸爬上床,这说明你人品有问题……”

“我有叫你,你睡成猪一样,怪我嘞?”

新婚夫妻正在理论,喜气洋洋的罗帐外,有人敲门进来。

下一秒,梁姑姑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小姐,姑爷,该起身去敬茶了。”

萧湛用手指轻轻按上云苒的唇,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句,“快把你身上这件吉服给脱了……这些是宛家的人,不要露馅了。”

云苒昨晚上是和衣睡的,他让她脱衣,不是调戏,而是提醒,试问:谁圆房会不脱衣服?做戏自然得做全。

“那你下去啊……”

云苒没好气地推了推他,脸颊莫名生臊——心下有点不甘: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萧湛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压在人家身上——他母胎单身21年,什么时候这般主动过——不过,她的身体又香又软,压着倒是怪舒服的……

“喂,你下去啊,嗅什么嗅,信不信我把你鼻子割了……”

云苒磨牙,把声音压得特别低,低到只有他能听到,胸口团着一簇怒火——素来不生气的她,今天算是被他惹生气了。

唉,这母老虎太凶了,为了防止她翻脸无情,萧湛识趣地翻了下去,却没有马上出去,但见他坏坏一笑,随即对外头虚弱地叫了一声,“梁姑姑是吧……”

“是。”梁姑姑在外头应声。

“本公子昨晚上失了节制,把娘子累坏了,你们出去再候一会儿……本公子和娘子还需要小憩片刻……”

这人的嗓音本就十分动听,如此这般慵慵懒懒一叫,用词又如此暧昧撩人,红罗帐外,未经人事的侍女们皆涨红了小脸,她们皆在想啊:声音如此好听,也不知人长得如何?

管事姑姑怔了一下,抬头冲低垂的罗帐瞄了瞄,却被门外进来的墨衣俏婢给喝住了,“我家公子说了需再养养神,你们还不快出去。”

管事姑姑虽不怎么情愿,却还是带人退了下去,临走冲这俏婢瞄了两眼,觉得此女应是个厉害角色——或是姑爷的房内人。

而那俏婢立刻转身对着罗帐作了一揖,静静询问道:“公子,您身子可有恙?”

这话等同在打暗语——她从北风那边听说了,和公子拜堂的人正是公子找寻了半年的神秘女子,偏公子曾在她手上吃过亏,她极怕公子又遭了那人暗算。

“无恙。出去。”

“是。”

俏婢瞄了一眼喜床,目光幽幽一闪,跟着也走了出去。

红罗帐内,云苒好想撕了这冒牌夫君的嘴,怎么动不动就揩她油水啊!

“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瞪他。

“我哪故意的?”

他以手支着脑袋,笑容亮晶晶的,话则说得慢吞吞地,“圆房本来就是一件体力活,想想澜山为什么肯入赘?就是想冲喜,他为了保命,新婚夜春风几度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不累怎么可能?”

无赖啊!

此人徒长一张斯斯文文的俊脸,实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听听,满嘴尽是歪理。

“哎,还不快脱,咱们得装得像一点……”

萧湛催促着,双眸亮晶晶的,这是想看她表演脱衣吗?

他这是真把自己当新郎倌,当她当新娘子了?

“你给我马上滚出去……”

云苒彻底恼了,从枕下摸出那把匕首对着他。

萧湛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立刻陪笑道:“行行行,我出去,立刻出去。小姑娘,你在床上怎么这么沉不气啊……”

不过,凶巴巴也蛮可爱的。

他笑得特别开心,转身挽起帐子,走了下去,心情好爽,吃豆腐的感觉很是奇妙啊!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呢?

嗯,以前,姑娘们都结巴他,就她,专和他对着干。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萧湛突然觉得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啊!

云苒压了压受惊的气息,心里非常非常不爽,想她花容月貌,芳华正好的,还没谈过恋爱,连吻都没接过,之所以答应宛容来代嫁,只是觉得澜山是个弱不禁风的病殃子,很好摆布,谁曾想啊,居然会遇上一个难缠的老赖,动不动就吃人豆腐,应付起来还真是有点小累。

思量着,她把外衣给脱了,把一头如丝如墨的秀发给散开,恨恨地咬了咬唇,暂时忍他,将来一定整回来。要不然她太亏了。

“好了没?”

罗帐外,萧湛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催了一句。

“你又想干嘛?”

云苒把罗帐挂上银钩,跳下了床,白色罗衣衬得她格外清纯灵动,一头乌发及腰,小女儿的娇俏气息扑面而来。

她个儿不算高,最多165cm,而他有188cm,身高差令小巧玲珑的她显得格外可人。

只一眼,萧湛竟看得心脏急跳了一下。


漂亮?

不不不,这两个字完全无法形容她。

这些年他见过的美人无数,像她这种反差这么大的小姑娘,这是第一回见,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偏偏她望向他的目光,却尽是嫌弃,完全没有被他迷倒的花痴之态。

想他做了这么多年第一公子,第一次得了这样的待遇,还真是……怪有趣的。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伪装现场……”

隔着罗帐,他笑吟吟接了一句。

“伪装现场?”云苒有点不明就理。

“就是这个。”

一块帕子被铺到了床上,上面沾了一片描得甚是好看的血花。

“这叫贞洁帕……豪门贵族的主子们成亲第二天,会有管事的嬷嬷收取这帕子……”他煞有介事地冲她眨眨眼,眸目之间透露一点坏坏的调调,咬字格外慢:“它可以说明,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女人……”

轰得一下,全身的热血顿时全往云苒脸上冲了上去。

说来她也算是**湖了,混迹男人堆里好几年,常流连烟花之地,有时还会说几段黄段子,可今天,却因为这一块带血的丝帕,臊得浑身发烫。

“哟,你脸红了……”看到她面色娇红,萧湛的心脏处就像被什么给重重撞了一下,不可思议地低叫出声,“原来,你也会害羞啊……”

这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发现。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脸红的她,柔中带媚,娇中含羞,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登徒子,你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还真是计划周详啊……

云苒郁闷得要死,气自己居然一再在他手上吃瘪。

“谢娘子夸奖,有句古话说的好:脸皮厚,活得久,为了长长久久做你相公,我必须把脸皮养得很厚很厚……”

他接得可溜了,心情舒畅之极,无他,逗她能使他快乐,这无聊的人生啊,终于有了几分乐趣。

云苒懒得再理,直接去开了门,叫了一声:“进来侍候吧!”

云苒做事,喜欢知己知彼,把握全局,所以,来之前,她让自己的手下铁河对宛家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甚至连每个奴婢的来历,她都没放过。

关于澜山,她自也有去调查过,可惜直到成亲前一夜,她都没能查到这个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爱好,身边有什么人。

之前,她觉得奇怪,经过昨晚,她明白了两件事:

一,这个冒牌货应是经过澜家同意,替代澜山而来,又或者澜家之所以会同意让澜山入赘宛家,其目的极有可能是想让这冒牌货光明正大地住进来。

二,冒牌货肯定身份尊贵,一个身份尊贵的人跑来当冒充新郎,他要办的事绝对不不简单,可能和朝廷有关。

具体他的目的是什么,她暂时无从知道,他的底细,她也一无所知。就表面来看,此人嘻皮笑脸,没个正形,实则深不可测,以后需得小心应对。

嗯,回头,她得让铁河去把这人的底细查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就眼下这种情况,她太被动了。

此刻,云苒站在门口,一边思量冒牌货会是什么来头,一边看着外头那两拨人。

一拨以俏婢为首,此俏婢应是冒牌货的婢女,她不认得,不过生得倒是英气不凡,看上去应是个武婢,又或是冒牌货的房内人,瞧人家那穿衣打扮,不像普通婢女。

另一拨是宛家的人,一个管事姑姑带着六个俏侍女,她都认得。

按着这个世界的礼法规矩,所谓尊卑有别,婢女奴才见到主子,理应毕恭毕敬,但这两拨人有点奇葩:

俏婢直勾勾在打量她,神情透着古怪;宛家的奴婢,看她的目光大剌剌的,带着轻贱。

也是。

宛容在宛家,虽贵为小姐,却恶名在外:既是煞星,又是个粗鄙的乡下丫头,更是疯子,谁会敬重这样一个没地位、没教养的庶出小姐?

在这个世界,很重嫡庶之分。嫡的就是尊贵,庶的就是低贱。

云苒不动声色折回新房,坐到了梳妆台前,一个紫衣婢女带了两个青衣婢女过来,浅浅行了一礼,给她梳妆。

云苒冷眼看着,这紫衣婢女打扮得格外俏丽,刚进门时就冲着新郎倌一阵猛瞧,那对眼珠子都快被勾出来了。

她记得得这奴婢,昨天进听风楼时,这人就坐在梳妆台前,如果她再晚到几步,人家就会代替六小姐嫁给新姑爷,现在瞧见这新姑爷如此俊美,想必很失望没能和新郎倌春风一度吧!

瞧瞧,一边给她梳妆,一边还在偷看新郎倌,生生把她的头皮给拉疼了。

云苒从来不是温存的性子,也懒着装,挪了挪身子,一边取了一支玉钗把玩,一边凉凉问道:“姑爷好看吗?”

“好看。”

紫衣婢女本能地回答,答完,意识到了什么,猛得回头,见她唇角带着讥笑,脸色微微一僵。

“嗯,是挺好看的,瞧,把你的魂都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