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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剧本女配求生指南

无剧本女配求生指南

桃花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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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书,钱月伶成了籍籍无名的小丫鬟原本只想混吃等死,奈何总有接连不断的麻烦事找来垂死梦中惊坐起!女配竟是我自己!“沈公子,我真没陷害女主,哦呸,罗小姐”“我知道”“你知道?”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钱月伶,沈珉   时间:2022-05-17 11:31:25

小说介绍

钱月伶,沈珉《无剧本女配求生指南》讲的是一朝穿书,钱月伶成了籍籍无名的小丫鬟原本只想混吃等死,奈何总有接连不断的麻烦事找来垂死梦中惊坐起!女配竟是我自己!"沈公子,我真没陷害女主,哦呸,罗小姐""我知道""你知道?"

第1章

精彩节选


正是七月的天气,位于西北边塞之地的凉州城,街头巷尾都冒着暑气。

钱月伶已经在将军府的柴房呆了三四天,一开始会有人给一些馊了的吃食,让自己不至于饿死,到后面两天,是连水都没有一口喝了。

发丝粘上了汗水,就一股股地黏着头皮。

头油真是人生的一大烦恼啊!

钱月伶原本在家吹空调睡大觉,谁知道睡着睡着就来到了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经多次证实这不是梦,钱月伶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或许饿死就能回家了吧…钱月伶闭上眼睛想着,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打破了她的幻想。

“快起来,快起来,收拾东西走人了!”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老婆子,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

钱月伶寻思自己身上也没味儿啊!

钱月伶是被强掳来的。

凉州城的将军府,说得好听的是将军府,实际上就是个丧尽天良,残害百姓的挂名将军,仗着自己宫里一个得宠的姐姐,才谋得这样的官职。

不成想前不久宫里姐姐失宠倒台,将军府所做恶行被人参奏,一夜之间罢免废黜,差点将其赶尽杀绝。

王将军逃命都来不及,自然来不及对钱月伶做什么,眼下这个老婆子便是都城里来跟着收缴查办的人。

两天没有吃饭,钱月伶已经饿得头脑发昏,有气无力地问道:“婆婆,请问这是要做什么?”

老婆子没有回答她的话,打量着钱月伶脏兮兮的脸。

“你是王将军的人?”

钱月伶虽然看着脏,但这样更显得其他的地方白皙,仔细看起来五官也十分精致,倒不像是个普通人。

钱月伶故作讨好地笑着:“婆婆你看我这样像是个什么人…”

“瞧你也是个可怜的,在这里伺候的虽然没有人看得起,但只要回了庆阳城里好好伺候新主子,也能活下来。”

老婆子蹲下身来,凑近了检查钱月伶的衣服。

“婆婆,我身体可健康了,又干净又没病!”

“带着走吧!”

老婆子唤来门外候着的两个小厮,钱月伶才被带着离开了这个四天不见天日的方寸之地。

“听说这次奉命前来查办的人是平远候之子沈珉,要是咱们能傍上他,以后日子会好过些。”

“可我听说这沈珉是平远候庶子,在家中地位并不高啊?”

“那又怎么样,沈公子相貌堂堂,又是庆阳城里名声极好听的人,总好过在这将军府。”

远处的婆子见这边交头接耳,气冲冲地走过来厉声呵斥。

“你们在这里议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大人怜悯你们为人奴婢,听人指使,没有将你们一同问责,不想被人打死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钱月伶饿了几天,此刻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主子奴才的事,只在心中无限感叹自己不用饿肚子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南下的天暑气不减,但比起凉州城漫天的风沙多了许多柔和,空气也湿润了许多。

古代不像现在交通工具发达,从凉州城赶到庆阳,本就要个三五日的路程,再加上一众物资和仆役,就走得要更慢些。

赶了几天的路,一众人才在沈珉的示意下就地休息一晚。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月衔半规,圆圆的月亮挂在夜空中,与现代的没有什么区别。

钱月伶独自坐在河边一块圆润的石头上正准备黯然神伤,才想起来赶了几天的路,也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脏兮兮的一身。

想着便捧起一掬水正要清洗自己的手和脸,以消消连日的疲劳。

“等一下…”

钱月伶的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身形高大修长,恰有一阵清风撩起他几缕头发,一身浅色明裳在月夜下翩然如不染凡尘的神仙。

钱月伶双手停在半空中疑惑道:“请问怎么了吗?”

来人指了钱月伶往上游看,钱月伶才发现行路用的马匹此时都在沿着河边喝水。

手里捧的水早已经漏干净了,钱月伶在自己本就脏烂的衣裳上擦擦手。

“多谢公子提醒!”

月色不足以看清那人的面貌,钱月伶见他转身就要离开,忙不迭问道:“你是沈公子吗?”

“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沈公子可以带我走吗,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的。”

白天的事她不是一点没放在心上,眼下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要是这沈公子真像传闻中是个脾气好的人,那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也会大一些。

“我奉命押解王将军家眷仆从送回庆阳城等候发落,自然是不能提前收为己用的,希望姑娘自重。”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谢谢公子愿意同我说明缘由。”

既已预知了回应,钱月伶便不会强人所难。便自顾自穿上鞋袜,去上游洗脸。

沈珉没见过这样的丫鬟,倒是想起来都城里的堂妹罗玉姝,她的性子极好,为人和善,也从不倚仗自己的身份为难他人,在城里颇有一番好的名声。

庆阳城里也有人说沈珉脾气好的,沈珉皆是一笑了之,旁人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可对自己清楚得很。

庆阳城乃天子脚下,一国都城,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商贾富户,都在此地安身立命。

钱月伶和另两个将军府同行而来的丫鬟,就被一起招去了庆阳最大的商户陈家做粗使。

陈家是庆阳城有名的商户,正是朝代鼎盛的时期,百姓安居乐业,陈家经营的酒水茶楼,布庄等生意兴隆,也让陈家在庆阳有了一定的地位。

“真不知是沾上了什么晦气,要来伺候你们这几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负责管教的嬷嬷环抱着手臂,满脸嫌弃地说着。

钱月伶身旁的丫鬟刘莺莺在王将军没出事之前,跟着将军颇得了不少好头,在府里的下人堆里最受人讨好,自然是受不得这样的气,立马就发作起来。

“你也就是个下人,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什么叫乡下来的野丫头?总比你这窝在圈里没见过世面的母猪好!”

“你!”

李嬷嬷顿时气急败坏,一巴掌落在刘莺莺的脸上。

一张白嫩的脸瞬时红肿起来,刘莹莹眼泪也流了出来。

“你敢打我?你个老贱人你敢打我?”

好好的主子突然就被抄家,再加上赶了几天的路程,又被这嬷嬷打了这么一大巴掌,刘莺莺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跟李嬷嬷扭打起来。

两人打得凶猛,拉都拉不开。头发衣服扯得乱七八糟。

恰巧有几个路过的小厮看到,才拉开两人,闹上了当家主母的面前。

“夫人啊,你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小的听您的命令看管这几个新来的丫头,谁知我不过教她们两句规矩,她们就对我这个老婆子动起手来了!”

“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被人欺负得手都不敢还啊!”

李嬷嬷一跪下就哭得悲痛欲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无辜的。

刘莺莺反驳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无缘无故先骂我们!”

刘莺莺年纪小,皮肤也白嫩,被李嬷嬷抓住打几下,脸上手上都是红印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看上去倒更凄惨些。

陈家大夫人白凤姚坐在厅堂之上,看看刘莺莺,又看看李嬷嬷,似乎也很是为难。

“求夫人做主啊!我老婆子只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就要杀我!”

“这要是往后在咱们府里伺候,还有谁敢说她啊!”

毕竟刚才是刘莺莺被一句话就气得先动了手,刘莺莺也没有话反驳,只跪在地上哭。

白凤姚终于发了话:“她们毕竟是圣上开恩的人,总不能赶人家出去。”

“你们二人都有错,我就不追究了,我请了郎中来,等会给你们看看伤。”

又看向钱月伶道:“等会我叫王嬷嬷领你们做事 ,就先退下吧。”


钱月伶被安排在后院跟着做一些管理园子的粗活,又同一起来的丫鬟巧玉和刘莺莺三人分了一间房。

房间是很久没人住的,早已落满了灰,还好桌椅板凳都还能用。

巧玉叹气道:“刚来就跟府里的老人打了一场,以后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钱月伶在一边收拾床铺,“人家看不起咱们,恐怕我们不跟她闹,也没有好日子过。”

巧玉一脸担忧:“那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在这陈家后院里种一辈子的花草。”

“且先看看吧,咱们好好表现,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凑到主子面前。”

“你说什么机会,我可不想也跟嬷嬷打一架…”

钱月伶笑出声来,“不是这个机会啦。”

巧玉也笑,“那我以后就听月伶姐姐你的,姐姐若是以后能够坐上主子的贴身女使的位置,可莫要忘了我。”

“巧玉这么讨人喜欢,自然是应该巧玉莫要忘了我呀。”

很快就到了中秋,钱月伶几人一大早便被安排去捡许多桂花给厨房里的人做糕点。

陈家本就经营酒楼,做出来的吃食享誉整个庆阳城,家里厨子的手艺更是不在话下。

“月伶,今儿是中秋节,你们姐三个在后院平时分不到什么好东西,这些糕点是宋师傅做的,我给你们留了些。”

府里管厨房的王嬷嬷是个心善的人,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丫鬟们分一些。

钱月伶看着篮子里精致的糕点,心中觉得分外的亲切。

“宋师傅可是人人夸赞的好手艺,谢谢嬷嬷记着我们几个。”

王嬷嬷看着钱月伶开心道:“我也不是让你们白吃这些糕点,城西的罗家跟我们夫人交好,等会你们可愿意帮我送一些糕点过去?”

即便是府里管厨房的嬷嬷,也不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的,钱月伶知道嬷嬷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特意让自己做点事。

便爽快地答道:“月伶保证完成任务!”

王嬷嬷大声笑了出来,钱月伶不像别得丫头沉闷,又惯会说些稀奇的话,听了总是让人心里头开心。

钱月伶原本是想让巧玉或者刘莺莺跟自己一起,但今天两个人都不在院子里,钱月伶只好一个人前去。

罗家老爷官拜户部侍郎,听嬷嬷说早年罗家没有升官的时候就和府里的白夫人有交情,两人还约定给两家的女儿都在名字里取了一个“玉”字,一个叫罗玉姝,一个叫陈玉苒。

然而这两位姑娘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性子,罗玉姝是温柔娴静,大家闺秀之姿,陈玉苒却是个出了名的没有礼数,脾气暴躁的人。

钱月伶离开罗府时,天色已经昏黑,不论是茶坊酒肆,还是街上的摊贩,到处传来店小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车马络绎不绝,男女老少熙来攘往,脸上都带着盈盈的笑意。

“小姑娘,买几个花灯放放呗,买我的花灯许愿最灵!”

“诶姑娘姑娘,要不要看看兔儿爷,今天买一对第二个只需要半价!”

“卖冰糖葫芦咯!”

……

钱月伶被叫卖声迷得七荤八素,购物的**冲破头脑,然而一摸自己的钱袋子,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出来,虽然本来就没有。

眼下要是直接回去,想要再出来恐怕就难了,没有钱凑凑热闹应该也十分有趣。

看完了一圈街头的杂耍,钱月伶一直往前头走,又见一群放花灯许愿的少男少女。

少女眉目含羞,双手合十在红扑扑的脸蛋前许愿,小河里的花灯泛着粉红色的光,载着心愿一路随着水流而下。

钱月伶亦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蹭着别人的花灯许愿。

“希望诸事顺利,早点回家。”

钱月伶的长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极漂亮的美人,白瓷般滑嫩的鹅蛋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杏目流盼,桃腮带笑,如淙淙清泉灵秀剔透。

即便平日里穿着朴素,也仍可见其独特的气质。

钱月伶盘着腿看天上的圆月,可惜此时此刻的自己,只是异乡的一个游人罢了。

“救命啊!救命!”

“啊!救命!”

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喊声,钱月伶转头,看见了水面不断扑腾起来的水花。

水里的人犹在挣扎,钱月伶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

河底不深,但钱月伶只是个身形不大的女孩子,救起人来颇为费力,上岸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一半是累,一半是紧张。

钱月伶学过游泳,但也不是在水里长大的水性极好的人,能把人救起来是自己幸运,若是还有下次,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被救起来的姑娘额上的头发还在滴水,身形清瘦,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钱月伶拧干自己的裙角,“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没呛到水吧?”

不等姑娘回答,就有一个男人着急的声音落在身后。

“姝儿!”

钱月伶回头,一个如风般潇洒倜傥的男子已经快步走过来,将地上的姑娘抱在怀中。

“姝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姑娘不做言语,眼中有些许失望之色,似乎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

“我来吧。”

钱月伶起身扶过姑娘,姑娘也向钱月伶这边靠。

“多谢姑娘。”

或许是觉得口头上的谢意不足以表达感激,落水的姑娘又道:“恕我唐突,我是户部侍郎罗家的嫡女罗玉姝,姑娘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尽心竭力。”

“姑娘不必如此,能够见义勇为我也很开心。”钱月伶傻笑,今天这件事,她心里面也非常骄傲。

恰巧罗玉姝带的丫鬟往这边赶过来,钱月伶跟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沈珉。

沈珉着一身白玉色衣裳,眉头微皱。

钱月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小说中痴男怨女,爱恨纠葛的感情戏码!

男主和男二同时爱上了女主,一个霸道专宠,一个温柔腹黑,却为获得女主芳心一直竞争高下,想想都刺激!

钱月伶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许多青春偶像剧的画面,眼睛落在沈珉脸上,不觉间竟多看了几秒。

直到沈珉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向钱月伶投过疑问的神色。

钱月伶眼神躲闪,略显尴尬,“不好意思…失礼了…”

或是因为呛了水,罗玉姝咳嗽了两声问道:“请问姑娘家在何处?”

“我叫钱月伶,是城北陈员外府里的丫鬟。”

若是自己不说,罗玉姝定会一直追问,钱月伶只好如实告知,再者,自己现在只是个丫鬟身份,要是以后有什么变故,有个认识的人也好。

“春枝,你替我送钱姑娘回府。”罗玉姝说着就欲唤来一个自己的贴身丫鬟。

瞧着自己衣裳已经湿透了,有人送自己回去也好,钱月伶便想答应。

一道玉质般舒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送她回去吧。”

钱月伶回头,沈珉正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

“也好”,罗玉姝看向钱月伶,“这位沈公子是我的堂哥,钱姑娘放心。”

钱月伶点点头。

“那就劳烦堂哥替我送一趟钱姑娘回府了。”

沈珉对罗玉姝温柔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嗯。”

罗玉姝又咳嗽了两声,已是十分虚弱,又向钱月伶道:“今日多有不便,玉姝恐怕要先行离开,改日定当上门重谢。”

“姑娘仔细休养身体就好。”

罗玉姝温柔一笑,向钱月伶作别后便上了轿子。

至于刚才那个一开始就冲上来的男人,则是单独骑了一匹黑马跟在罗玉姝乘坐的轿子后面。


待罗玉姝乘坐的轿子走远了,沈珉便问道:“你认识我?”

想来是因为刚才自己盯着他看,让他误会了。

钱月伶开玩笑道:“沈公子不记得我了?”

“我想我们未曾见过。”

也是,从凉州城行路时虽然在河边见过一次,但月光照不清人的脸,声音也早忘记了。

况且当时钱月伶身上脏兮兮的,说是蓬头垢面也不为过,沈珉肯定不记得。

前事不提也罢,钱月伶浅浅一笑,“公子送我回去吧。”

行至陈府门前,月色更加浓烈,院墙的的槐树枝丫坠了昏黑的树影打在墙上,不比先前的热闹,更显得府中幽静。

沈珉突然问道:“不知姑娘是否知道玉姝是如何落的水?”

“这我倒是不知道。”

“那便算了,”沈珉见钱月伶衣衫尽湿,又道:“本来今日应该好好答谢姑娘,但眼下姑娘还是先回去休整一番,免得着凉。沈珉就先告辞了。”

“沈公子慢走。”

钱月伶看着沈珉离开,才敲了陈府的大门。

钱月伶跟巧玉二人说自己昨晚染上了风寒,想多睡一会,王嬷嬷不责难,巧玉也就没有叫她起来干活。

朦朦胧胧地又睡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又听巧玉哭得伤心,刘莺莺也不知在跟谁骂什么。

钱月伶穿好衣服出来一看,李嬷嬷带着两个小厮将巧玉二人往门口拖。

也不知又是因为什么事,自从上次刘莺莺跟李嬷嬷打了一架,也没再见过面,更别说起什么争执。

“李嬷嬷这是要做什么,怎么把人拉着走?”

巧玉哭得伤心,“月伶姐姐救我们。”

李嬷嬷龇牙咧嘴道:“这二人不经主子的同意,昨夜中秋偷跑出去玩闹,我这就要拉她们去见夫人,怎么伶月姑娘要拦着我不成?”

钱月伶心想昨天去送糕点时怪不得不见两个人的踪影,要是跟着自己去,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事了。

“不过是两个丫头趁着中秋出去玩一会,况且现在回来了,李嬷嬷也犯不着拿到夫人面前说事,让夫人烦心。”

李嬷嬷并不买账,“我就说你们这些从荒地来的丫头没有礼数,夫人还偏不信,今日可算见着了。”

又突然狞笑道:“要是她二人只出去玩还好说,可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天黑了还跟陌生男子在府门前卿卿我我,我哪里敢想这在白天得做多少不知羞耻的事,这跟人跑了都不一定,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们府里遭人看笑话?”

说完又指挥着小厮将二人拉着走,一直闹到了夫人那里。

白凤姚靠在堂前椅子上,一言不发。

李嬷嬷是老爷陈廷嘉儿时的乳母,听说老爷母亲早亡,却有乳母对他百般呵护,所以老爷待她一直亲厚,得了多少的好处,又为她家料理了不少杂事。

没想到她却仗着自己的身份,越发没有度量分寸,只当自己是个主子,对下人动辄打骂,三天两头在白凤姚的面前哭闹。

陈廷嘉是个不管事的,说是跟白凤姚相敬如宾,实际上府里上下都知道,这两夫妻之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因此李嬷嬷做了多少没规矩的事,跟老爷说了没用,到最后她也不愿提了。

“李嬷嬷,你说她们跟人私会,可是亲眼瞧见了?”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撒这种谎做什么?”

“我昨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刘莺莺跟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在那边西院的柳树下,脸都贴在一起了,巧玉就站旁边帮忙看着,真是羞死人。”

刘莺莺这次倒是没有哭,只是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在乱说些什么?”

见白凤姚不说话,钱月伶便在一旁问道:“李嬷嬷既然是昨晚看到的,怎么昨晚不说,非要等着今天说,只光凭你一个人的证词,就想处置别人吗?”

李嬷嬷一时语塞:“昨晚夫人都睡下了,我又怎么敢拿这事吵醒夫人。”

“那现在大家都没有看见,就你一个人看见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怀恨在心,故意编造的这种谎话。”

“你!”李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就一味地嚎天嚎地。

“你什么你,你别以为我爹不拿你怎么样,你就想欺负到我娘头上了。”

说话的是一个面若桃腮,略施脂粉的女子,穿着一身桃红色襦裙,头上插着金簪,刚才一直站在白凤姚的身边。

想来是白凤姚的女儿陈玉苒了。

“玉苒,坐下!”

陈氏夫妻本就不和睦,以至于连一个下人都处置不了,陈玉苒这样讲无疑是戳到了白凤姚的痛处。

陈玉苒不甘心地坐下,心中却责怪母亲软弱无能。

李嬷嬷见这情景只怕再闹会出大事,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李嬷嬷便嗫嚅道:“私会之事可能是我看花了眼,但她二人偷跑出去,夫人怎么着也得给个教训。”

白凤姚也动了气,“李嬷嬷,我们陈府待你不薄,你若再三番两次闹事,不用老爷同意,我看你在乡下置了那么多田产,不如就回去养老吧!”

白凤桃说完就转身要离开,李嬷嬷正欲再辩时,就听门口传来了一声温柔似水的女声。

“伯母!”

白凤姚一看,正是罗玉姝带着几个丫鬟小厮来拜访。

罗玉姝今日穿一身素净的白衣,头上别了两只木色钗环,朱唇玉面,玉颈生香,却又有一种柔弱之感,让人忍不住怜惜。

白凤姚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罗玉姝白皙的手,脸上早已泛满了亲切的笑意。

“姝儿怎么来了,气色这么不好,可是生病了?”

白凤姚一边说一边拉着罗玉姝坐下,高兴得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

“来人,把我上个月得到的月白绫云织缎锦拿来。”

“哦对了,你母亲近日身子可好,瞧你真是越来越瘦了,我家中有许多上好的药材,等会我让人给你并那锦缎一同送去。”

话一出口,陈玉苒就倏地站起来。

“娘亲,这锦缎可是我先跟您要的,跟你要了好几次,你都不肯给我。”

陈玉苒眼眶通红地看着白凤姚,言语中带着无尽的委屈。

“玉苒,母亲并非不给你,你素来喜爱穿颜色艳丽的衣服,这锦缎给你怕是你也不爱穿,况且你玉姝妹妹跟这月白色极为相配,你又何必跟玉姝争呢?”

“母亲何必说这种话来搪塞我?从小到大有什么好的东西您都是先想着罗玉姝,莫不是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陈玉姝说完便抹着泪跑了出去。

眼见白凤姚十分为难,罗玉姝便道:“我看这锦缎更适合玉苒姐姐才是,伯母对我母亲的情谊我母亲都知道,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才好。”

白凤姚叹一口气,“从小到大玉苒就一直没有你懂事,眼看都快嫁人的年纪了,若是她有你一半聪明,我也不至于日日忧愁不安。”

“伯母可不要这么说,玉苒姐姐最是聪明伶俐,不过是心性长得慢了些,日后定是有福之人,倒是伯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操劳过度了。”

白凤姚转而笑道:“瞧你这小嘴甜的,惯会讨我开心。”

“对了伯母,你们府里可有一个叫钱月伶的丫头?”

昨晚罗玉姝说会来府上答谢,钱月伶心里没多在意,没想到果真来了。

钱月伶抬头,白凤姚便问道:“你是叫钱月伶吧?”

钱月伶屈身行礼,“回夫人,正是奴婢。”


罗玉姝一见确实是钱月伶,忙从厅堂前快步走了过来。

“钱姑娘!”罗玉姝拉着钱月伶的手,又转向白凤姚的方向道:“伯母,昨日中秋玉姝带了几个人一起游街,却不想在护城河边放花灯时掉进了水里。”

白凤姚听了这话便紧张得站了起来,“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今早才来告诉我?”

“幸好昨日有这位钱姑娘将我救了起来,不然伯母今天便看不到我了。”

罗玉姝戚戚然,眼中有些许悲伤之色。

但钱月伶却有些疑惑。

昨晚的罗玉姝坚韧不拔,今天倒是看起来有些脆弱不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怪不得今日见你气色这么差,怎么不多休息几日,养好了身体再过来?”

“这庆阳城里什么事都传得快,我怕伯母会担心我,所以一早就来伯母这里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白凤姚放心下来,叫人给钱月伶拿了些赏赐,便叫钱月伶先退下去。

“伯母,玉姝想在您这里住几天,伯母可不要嫌弃我。”

白凤姚高兴道:“姝儿想住多久住多久。”

二人又聊了些家里的琐事,相谈甚欢。

倚兰院里传来桌椅花瓶掉落的声音,陈玉苒的手一寸寸轻轻地抚摸着那匹被送过来的月白色锦缎,心中有恨,也有悲。

罗玉姝和陈玉苒从小一起长大,原本也是情同手足的姐妹,可是有一天,陈玉苒发现两个人好像越来越远。

不管是罗玉姝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的母亲,都对罗玉姝宠爱有加,而自己却像是一个多出来的人,不仅名声不好听,也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陈玉苒终于止不住心里的疑问,询问罗玉姝是如何做到的,罗玉姝却只是淡淡地告诉自己,做别人喜欢的事就好了。

陈玉苒当时不明白,直到她看见罗玉姝在母亲的面前装乖巧懂事,在堂哥面前装落落大方,在小孩子面前装亲切温柔。

可是明明那天自己看到了她一把将院子里的猫丢进了池塘。

陈玉苒跑去告诉家中长辈,可母亲不信她,父亲说她孩子气,房里的丫鬟拼命点头告诉自己相信,可陈玉苒就此泄了气。

是嫉妒还是怨恨?

陈玉苒从此再也没有跟罗玉姝说过一言。

“小姐,夫人她…她说要留玉姝小姐在府上住几日。”

桃姣从门外哆哆嗦嗦地进来,头伏地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出奇地是今天小姐没有打骂她,只是无力地让自己退下。

背对着自己桃红色的身影,了无生气。

钱月伶回房之后,便细数着夫人赏赐的金银细软,以及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服首饰。

不愧是庆阳城的大户人家,赏赐都这么大方。

钱月伶挑了几件适中的,送给了刘莺莺和巧玉。

“我们二人被人咬着不放,在夫人面前又闹了一回,月伶姐姐倒好,还从夫人那里拿了这么多的赏赐。”

刘莺莺意欲再说,被巧玉拉了拉衣角。

这样说起来,倒真的好像是钱月伶做错了什么一样。

如果她们两人昨天在自己浇花的时候出去,愿意跟自己说一声,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

“要不要,不要算了。”钱月伶转身就要离开。

巧玉忙道:“月伶姐姐…”

桃姣来传话的时候,钱月伶正在洗衣服,后院种树的手可不金贵,要自己用农具锄草,也要自己挑水洗衣。

“月伶姑娘在吗?我们小姐觉得你聪明伶俐,今早跟夫人说让你在小姐房里伺候。”

桃姣挥一挥手,并没有多余的解释。一直看着钱月伶收拾好东西,等着带人离开。

陈玉苒怎么可能觉得自己聪明伶俐?难道是昨天的事?

钱月伶还在想着,很快就明白了这位大小姐要做什么。

“听说昨天是你救的罗玉姝?”

陈玉苒一只手敲着桌子,一边打量着钱月伶。

一下,两下,三下。

面前的少女突然走近,敲桌子的手转而捏住了钱月伶光洁的下巴。

“你说你救那贱人做什么,你让她死了,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多好,你非要去救她,计划全被你打乱了,你说你该不该死。”

纤细的手指逐渐用力,似乎想要将指甲嵌入更深的地方。

钱月伶想把她的手甩开。

桃姣却抢先一步,“小姐,你冷静一点。”

狠狠地又盯了钱月伶一会儿,陈玉苒才终于放开那只恶毒的手。

“桃姣,让她做我院里最重的活,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小姐。”

眼看着陈玉苒走远了,留在原地的两个人才都放松下来。

陈玉苒这个人肯定是有什么精神分裂或者是暴力倾向,又或者是狂躁症狂犬病什么的,钱月伶深深地感受到生活的不易。

第二天天还没亮,钱月伶就被王嬷嬷给叫醒了,王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昨天听说钱月伶被要到陈玉苒这里,心中十分的为钱月伶担忧。

这大小姐的脾气,不仅府里上下人尽皆知,连外面的人都是有所耳闻的。早前就因为一个丫鬟打碎了她房中一个不值钱的花瓶,就受到她百般**,最后吊死在柴房里。

还有不小心说错话的丫鬟,要么被她送给恶贯满盈的奴才,要么掌嘴不给饭吃。也就她身边那个叫桃姣的丫鬟,因为从小跟着她长大,没有像别人那样被折磨,但也少不了动辄打骂的苦头。

王嬷嬷叹气,也不知道钱月伶怎么就惹到了这大小姐。

以前是有自己心疼这几个姑娘,也没有给她们分多重的活,钱月伶是个好姑娘,现在不在自己手底下了,总要提点几句。

所以王嬷嬷一大早就赶过来叫钱月伶起床,让她恪守本分,不要顶嘴,过段时间陈玉苒心情好了兴许就放她回去了,又叫她若是受了下面人的委屈,可以跟自己讲,在府里年头久了总能说上两句话。

只是钱月伶是陈玉苒跟夫人要过来的丫鬟,若是去找夫人说理,恐怕她并不会为个小丫鬟又惹得自己女儿不高兴,只得另寻它法。

钱月伶十分的感动,虽然来这里跟王嬷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她已然成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王嬷嬷刚走一会儿,陈玉苒院里的刘妈妈就走了进来。

刘妈妈比起王嬷嬷要年轻一些,一副刻薄势利的模样。

“从今天开始,院子里前前后后都由你来打扫,打扫完之后,还要把上下的衣服洗了,听到了吗?”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出去干活!”

刘妈妈说完白了钱月伶一眼,冷哼一声便趾高气扬地走了。

钱月伶扫完院子已经到了中正午时分,阳光下高墙围起来的院子十分的闷热,再加上院里的人没有人情味,钱月伶坐在回廊的椅子上,有些许的困倦。

乌云密布的夏日午后,老妈在厨房做饭,钱月伶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不知道等会又有什么好吃的。

钱月伶看见自己的体育老师,那是一个头发稀疏的爷爷,教他们做健身操。

老师中气十足地重复说道:“同学们一定要好好读书,自己强比什么都强,要知道,寻找一棵大树好乘凉,不如自栽自养自乘凉。别人给的,随时有可能收回去,只有自己创造的才会留下来。”

钱月伶突然又看到罗玉姝拉着自己的手往凉州城的沙漠上走,沙漠里似乎站着桃姣,跟自己要水喝,钱月伶正要将水递给她,却不知被谁又一把拉回到了蔚蓝色的大海,海风轻轻地吹,钱月伶在沙滩上找到了许多样式的贝壳。

模模糊糊中,钱月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父亲上个月回来给我带了许多字画,沈哥哥可有兴趣去看一看?”

“正好玉姝也在府中,我们可一同去鉴赏。”

“沈哥哥若是不想看就不要看了,干嘛非要叫旁人一起。”

“正巧我今日有事,那我就先不去了。”

两个人一言一语,钱月伶晕乎乎地从睡梦中醒来。

少女靠在朱红色廊柱上,穿一身淡绿色襦裙,乖巧的双髻上挽了两根墨绿色发带,白皙饱满的两颊边上有几缕乌黑的头发垂落。

钱月伶偏过头见二人走过来,只得堪堪站起身行礼。

沈珉轻飘飘地扫过少女低垂的眼睫,并不多言。

陈玉苒一见是钱月伶,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待,忙拉着沈珉快步离开。

钱月伶低着头,估摸着二人走远了才起身坐下,脑子仍然是昏昏沉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原本是想要抱着放假旅游的心情度过的,然而这个世界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开始在柴房挨饿,又从凉州城赶路到庆阳城,到了陈府当丫鬟,原本是想休养生息,慢慢寻求出路,却招惹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大小姐。

如果钱月伶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没有叫做庆阳城这样繁华的都城,再加上眼下自己周围这些人的行事作风,那自己就是穿书了。

可是拜托我的剧本呢!按理来说应该熬夜先追个一晚上的小说啊!追妻火葬场还是吊打恶毒男配女配,真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穿成了一个历经磨难,逐步成长的大女主?可自己没有背景没有贵人相助,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么就是炮灰女配?陷害女主勾引男主,最后被残忍杀害的恶毒女配!虽然很刺激,但难度太大,钱月伶难以接受这样的设定。

那么就是没有身份姓名的路人甲,勤勤恳恳的龙套角色,说不定最后还会为男女主的爱情而牺牲。

钱月伶在脑子里想了自己各种可能的结局,又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躺在廊椅上又沉沉地睡了一觉。

沈珉此次拜访陈府是为陈府的布匹生意而来,将平远候府的大半日常供应都交于陈家,陈家自然是喜不自胜。

“白夫人,玉姝算是我半个妹妹,若是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可尽管遣人去告诉我。”

庆阳城内常有人提到沈家公子谦和有礼,其父又是平远侯爷,虽然只是个庶子,但文采见识斐然,多有大户人家想要与其联姻的。

况且罗玉姝和沈珉自小就相识,庆阳城内早有人传二人样貌气质皆是般配,白凤姚一向疼爱罗玉姝,因而对沈珉也十分的满意。

沈珉顿了一下又道:“那日玉姝落水,幸有府中一个姓钱的姑娘相救,沈某对其也十分感激,刚才我路过庭院时见她包揽诸多杂务,若是因为犯了过错受此惩罚,还望夫人多多开恩。”

沈珉唤来随行的小厮,手里端着几十两白银,又道:“玉姝尚在病中,恐怕还无力说这件事,恰好我拜访至此,这些银两就当是我替玉姝报答钱姑娘的恩情了。”

白凤姚没想到女儿跟自己要一个丫鬟过去,竟然就是为了欺辱玉姝的救命恩人,脸上也顿感无颜,尴尬道:“竟有这事,那必然是要好好赏赐那丫头的。”

沈珉垂首致谢,这才向白凤姚告辞。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精神好了很多,肚子却饿得叫咕咕,钱月伶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王嬷嬷正在厨房看顾下人择菜做饭,见钱月伶站在外面张望,便知钱月伶是有事找自己。

“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间跑过来,小心刘妈妈罚你。”

钱月伶摸摸自己扁下去的肚子,王嬷嬷便猜到她是来做什么。

便将钱月伶带到自己的房中,没过多久,便拿了一些吃食过来。

钱月伶感激不尽,有个管厨房的人罩着才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钱月伶一边吃一边将自己带过来的一些银两首饰摊开。

“王嬷嬷,这些都是夫人赏赐给我的东西,我平日里出不去,也用不着,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您照顾我,谢谢你!”

王嬷嬷见她这样也嗔怪道:“你这丫头,沈公子刚赏赐你一点钱你就急着散出去,这以后有些什么事,不都还要用钱?”

钱月伶疑问道:“沈公子?”

“想必是你干了一天活不知道,今天沈公子来府上做客,下午走的时候特意跟夫人提了你的事,另给了你一些赏赐,想来以后其他下人也不敢欺负你了。”

钱月伶讶然,沈珉真是个大好人!

收回了思绪又向王嬷嬷道:“那不正好嘛,我知道王嬷嬷是为了我好,前几日我得知嬷嬷家中出了一些麻烦事,哪里不需要用钱的,嬷嬷你就收下吧!”

王嬷嬷眼看推辞不过,家中又正有需要,便只好接受。

待钱月伶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了白花花的几十两银子摆在自己桌上。

若是按照这个地方的物价来算,一两银子两千块钱,那么五十两就是十万块钱!

钱月伶大咧咧地躺在床上。

钱月伶啊钱月伶,你再也不是钱月零了!

因为沈珉的缘故,府里知晓这件事的人便不再过多为难钱月伶,而白凤姚知晓女儿的性子,虽然不好发作,也提点了几句刘妈妈,罗玉姝最是知书达礼,钱月伶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于她不必太过苛责。

由此钱月伶这几日的生活过得十分的悠闲,只要陈玉苒不知道,每天随便扫扫地就可以。

期间巧玉来找自己借过一次钱,顾及着前段时间的姐妹情,钱月伶也豪爽地借给了她。

钱月伶甚至萌生出一种在老板手底下浑水摸鱼,还能领到不错的工资的可怕想法。

“月伶姐姐,你在吗?”

钱月伶刚打扫完院子,回到屋子里看托人带回来的话本,便听出来这是巧玉的声音。

钱月伶心生疑惑,上次巧玉跟自己借钱的时候看起来心里有事,钱月伶也不方便问她,今日再来却仍然是一副慌乱不安的样子。

“月伶姐姐。”巧玉声音哽咽,说着就跪在了钱月伶的面前。

“月伶姐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钱月伶忙扶她起来,问说怎么回事。

巧玉抽噎道:“月伶姐姐不知道,上次李嬷嬷诬陷我们并非空穴来风,只是那男人不是跟刘莺莺认识。”

巧玉哭声不停:“我在庆阳城内有一个表哥,早在凉州城的时候我就捎信给他,他也承诺过会照顾我。”

“前些日子中秋,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多眼杂,我才能够和刘莺莺一起出府,我和表哥约好了地点见面,刘莺莺在旁边等着。”

“走的时候我就见他们二人递眼色,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可现在还没过多久,表哥就告诉我,他不会替我赎身了。”

钱月伶心中已经猜到了大半,又听巧玉道:“我没想到,我当时怎么没注意到,给了他们两个机会,现在我表哥说他喜欢上了刘莺莺,他要把给我赎身的钱去给刘莺莺,月伶姐姐,我该怎么办啊?”

见巧玉哭得泣不成声,钱月伶只好劝说道:“巧玉,你可是真的喜欢你表哥,还是只是不想在这府里待下去了?”

“我不知道,从前在凉州城我决定不了,可现在到了庆阳,表哥他明明答应我了啊。”

“若是你表哥真是如此见异思迁的人,那你以后嫁给他也不一定就能安安稳稳过一生。你要真想嫁人,不如找个真心对你的。”


“可是,可是我怕我找不到了。”

巧玉哭得越发难过,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

钱月伶见她这样,安慰了她几句,便也不再多说。

要是巧玉的表哥当真是一个朝秦暮楚,没有情义的人,那对于巧玉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再说巧玉看上去乖巧可爱,哪里会愁找不到人嫁,只能等她哭够了,才能找回自己的理智。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切记切记。

忙完自己的活计,钱月伶就只能整天在院子里游荡,可是人还是要偶尔出去走一走才好,否则是会憋坏的。

自那日之后,巧玉就常常来找钱月伶说话,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没事能够聊聊天,就权当打发时间了。

恰好钱月伶将巧玉送回她的住所,便听身后有人叫自己。

回头一看,竟是罗玉姝。

当日罗玉姝来陈府拜访,钱月伶领了赏赐之后就退下了,今天才得知罗玉姝一直住在陈府。

钱月伶向其行礼,罗玉姝忙将其扶起。

“钱姑娘快起来,你是我的恩人,本应该我向你行礼,日后我就拿你当姐妹了,你可万万不要再行这些礼了。”

钱月伶微笑道:“罗小姐不必客气。”

“听沈哥哥说玉苒新得了一些字画,我本要去她那边看看,不知可否请钱姑娘帮我把伯母请过来,我们三人可以一起聊天解闷,就当清了那日的嫌隙。”

“奴婢这就去请夫人。”

说完钱月伶就向罗玉姝行礼离开,往白凤姚的院子里去。

当日因为救了罗玉姝,就被陈玉苒带走差点杀了,钱月伶心里自然不后悔救人,但想想还是觉得后怕。

陈玉苒说的那句“计划被打乱了。”恐怕罗玉姝落水的事跟她脱不了关系。只是钱月伶出不去陈府,又没有证据,便找不到人说这件事。

可这罗玉姝和陈玉苒究竟有多大的仇,会让陈玉苒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呢?

钱月伶跟随白凤姚来到倚兰院时,正好看见罗玉姝被推倒在地。

只见罗玉姝洁白纤细的手上,冒出了一痕红色的血珠,在她穿着的白色襦裙的映衬之下,格外地醒目。

站着的陈玉苒转头看见姗姗赶来自己院子的白凤姚,又低下头去看地上倒着的罗玉姝。

“又是这样。”陈玉苒轻轻地道了一句,只是众人并未理解她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白凤姚着急地将罗玉姝从地上扶起来。又叫人请来大夫,看着陈玉苒十分的无奈。

“玉苒?你这又是做什么?玉姝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爹给你带的字画,缓解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可以跟为娘说,你又何必对她动手呢?”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什么大家闺秀?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娘。”陈玉苒看着面前口口声声责骂自己的女人。

她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呢?

“娘,我不是故意推她,是她逼我…”

“是她逼你伤她吗”,白凤姚出声截断她的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可你做了什么?玉姝又做错了什么?你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和玉姝的娘亲之间的感情置于何地?”

对于白凤姚这种行为,陈玉苒虽然难过不解,但并没有感到意外。

陈玉苒将自己的眼泪抹干净,便不再解释地坐下,漠然地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别人的女儿万分呵护。

白凤姚却也一下上了气,先是问罗玉姝是怎么回事,罗玉姝泪眼汪汪的只摇头不答。

又对一旁跪着的丫鬟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姝为什么会被推倒在地上,还受了伤?”

宁愿问外人也不愿意问自己,陈玉苒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失望。

跪在地上的丫鬟惊恐万分,不敢回答白凤姚的话,白凤姚一再施威,丫鬟才哆哆嗦嗦地回答。

“回夫人……罗小姐……罗小姐说……”

“啊!”

未说到要紧处,原本在陈玉苒手中摩挲的一只小瓷杯被用力的砸到了丫鬟的身上。

白凤姚瞪了陈玉苒一眼,愤怒地再次问道:“罗小姐说了什么!”

“罗小姐……罗小姐说桃姣……桃姣是推她落水的丫鬟。”

白凤姚转而将眼神移到陈玉苒的身上,在钱月伶看起来似乎,有些许的厌恶。

陈玉苒亦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我没有,她诬陷我!”

陈玉苒故作镇定地往白凤姚的身前走去,企图拉住白凤姚的袖子,却被白凤姚一把甩开。

“娘,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陈玉苒越发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对方却将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打到了娇嫩的脸上。

陈玉苒用手抚上正在火辣辣地发烫的脸颊。

她打得这么用力,现在应该都肿起来了吧。

好狠的心。

陈玉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不止两个人,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看自己一眼,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自己说话,也没有任何人会帮助自己。

“来人,带她到祠堂里去跪着,没有悔改之前不许任何人和她说话。”

说完白凤姚便扶着罗玉姝走了出去。

“伯母,您别生气了。桃姣虽然是当日推我下水的人,可这事说不定跟玉苒姐姐没有关系,我和玉苒是要好的姐妹,伯母您别罚她了。”

“她什么事做不出来,从前她只是对你百般刁难,没想到现在竟然想置你于死地,我宁愿没有生出这样的女儿,今天要是不狠狠的罚她,我怎么对得起你,对得起你的母亲!”

“伯母……”罗玉姝还欲再说,便被白凤姚出声打断。

“你永远都是这种任人欺负的性子,可万万不要随你的母亲。”

罗玉姝眼神怪异地看着白凤姚,不知所云。

白凤姚注意到自己说话失礼,随即笨拙地笑道:“瞧我这话说的,心肠软是好事,但也不要任人践踏自己,不然以后嫁了人得吃多少苦头,别人家可不比自己家。”

罗玉姝仍是不解。

“玉苒的事我会好好的处理,你不要太过忧心。府上还有一些事要忙,郎中会给你好好看伤,晚点伯母再来看你。”

说完白凤姚便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白凤姚离开的身影,罗玉姝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慌乱之中。

要说自己的母亲,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亲切大方的人,但绝不会性子懦弱受人欺负,甚至在府中有一些强势,下人们没有敢像李嬷嬷那样当面忤逆她的。

对于白凤姚对自己的态度,罗玉姝不是没有过怀疑,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外人,陈玉苒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罗玉姝习惯了表现出让别人满意的样子,这也导致从小到大似乎没有不喜欢她的人存在,当然,除了陈玉苒。

不过这是因为那会自己没有防备心,才失误地将这件事告诉了她。陈玉苒向来心思没有自己的灵巧,连自己母亲的心的向着别人,想到这里,陈玉姝甚至有一些同情她。

可白凤姚为什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

虽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跳出来,但转眼罗玉姝也不在意了,有大家的喜欢就已经足够,这么多年自己这么努力,再没有多的心思去想别的。

已经在陈府住了多日,是时候走了。


受过现代社会良好教育的钱月伶,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若是自己的孩子伤了人,那自然是不能惯着的。不过说到底,连钱月伶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白凤姚对罗玉姝和陈玉苒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态度,也难怪陈玉苒会心理扭曲。

钱月伶的手里摇着蒲扇,悠哉哉地哼着手机里收藏的情歌。以前太多时间都拿去玩手机,倒难得像现在这样老大爷一般地躺着。

钱月伶心想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就当来这个地方度个假放松放松好了。

“月伶姐姐。”

钱月伶开门,正是巧玉来找自己。

不过今天的巧玉与往日不同,似乎是特意梳妆打扮过了。

“月伶姐姐,我想清楚了,我要问问他的心意,若是他真的不喜欢我了,那我从此就断了这个念想,再也不见他。”

这件事总要收个尾,钱月伶便问道:“现在去吗?”

“你放心,李嬷嬷现在不在府里,其他人我也打点过了。”

二人来到一个院子前敲门,不多时就有一个小厮过来开门。

钱月伶小声问道:“这就是你表哥家吗?”

“听我娘亲说,叔父早年跟着别人经营生意,所以现在家境还算殷实。”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男子走出来。确实如李嬷嬷所说虎背熊腰,只不过看起来并不健壮,反倒是气虚体弱的模样。

但巧玉的表哥并没有将二人引进院内,就只在门外说话。

“巧玉妹妹,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今天来又要做什么?”

巧玉眼泪早已流了下来,但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

“我和昆哥哥打小就认识,我的心性昆哥哥你都知道,我哪里比不上刘莺莺了?明明我来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你现在怎么可以突然反悔?”

“哎哟,我的好妹妹啊,我不在乎你是个丫鬟已经抬举你了,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

得是什么普通且自信的男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趁其毫无防备,钱月伶当场就给了表哥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男人指着钱月伶鼻子骂,哪里受得了这气,正抬起脚想要反击时,又被钱月伶一脚踢到了腹部。

钱月伶随即掏出一把闪光的匕首抵住男人的胸口。

以前家里人一定要送钱月伶去学跆拳道,又跟人学了武术,说什么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想不到对于面前这个高大却笨拙的男人,居然派上了用场。

至于匕首,渣男不得不防,虽然心里面也有些害怕,但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

“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别人?没有镜子也有尿吧,能不能多照照自己?”

说完又补一句:“长这么壮实没想到是个虚的。”

巧玉却泪流满面道:“月伶姐姐,我们回去吧。”

钱月伶对男人凶狠道:“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有什么危险的想法,我一个丫鬟我什么都不怕,倒是你,什么死相可不是由你决定的。”

说完便带着巧玉离开。

男人意欲叫人出来报复,却直接被踢飞躺倒在地上。

钱月伶回头,却见另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在后面。

“你是?”

钱月伶在脑海中疯狂回想,记起来这人是那日救罗玉姝的时候冲出来的男人。

“在下温澄明,前几日多谢姑娘救了玉姝。”

温澄明转而回头对巧玉的表哥厉色道:“还不快滚!”

男人只好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庆阳城内还有一个人物为人熟知,肃安伯的嫡子,也就是现在站在钱月伶面前的温澄明,从小习得一身好武功,八岁就跟随其父在外出征,回来时已是英勇无比,风流倜傥的小将军。

钱月伶低身行礼道:“多谢温公子出手相救。”

温澄明笑道:“我刚才便谢过姑娘几日前对玉姝的救命之恩,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温澄明随即又道:“天色已黑,我送二位姑娘回去吧。”

钱月伶看了看巧玉,眼泪仍是止不住的流。

“府上离这里不远,就不必劳烦公子了。”

“既如此,二位姑娘多加小心。”说完温澄明便向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钱月伶轻轻拍了拍巧玉抽动的肩膀,二人便一齐回了陈府。

或许我们所认为的不幸,冥冥之中都使得我们变成一个更幸运的人。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今天的楚昆尚且如此,要是巧玉嫁给他,估计以后他也少不了见异思迁的时候,那么巧玉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反之如果今天巧玉对其表哥彻底死心,那么可能会省去诸多让人伤心的麻烦。

或许是跟刘莺莺因为这事无话可说,巧玉来钱月伶的房间越来越频繁,好在人也渐渐开朗起来,不像前几日那么忧愁。

“月伶姐姐可还记得那日的温公子?我今天跟王嬷嬷出去采买的时候见到他了。”

“哦?见到他干嘛了?”

“你猜他跟谁在一起?”

钱月伶想了一下道:“罗玉姝?”

巧玉略感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钱月伶笑笑,罗玉姝落水那天的事说来话长,懒得再跟巧玉解释一遍了。

巧玉又道:“沈公子你知道吧,上次给你几十两银子府里的丫鬟们可都羡慕着你呢。”

“那肯定是知道的。”不仅因为他给自己的赏赐,让自己不用继续在陈玉苒院子里干很重的活。沈珉这人,还总是给钱月伶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人想要主动接近他。

巧玉凑近道:“我听府上的其他下人说,在温小将军回来之前,庆阳城里人人都说罗小姐和沈公子是最般配的一对。但温将军回来之后,说他整日跟在罗小姐身边也不为过 ,现在渐渐地也有人说温将军和罗小姐更配的了。”

“诶你说,他们俩谁跟罗小姐在一起才适合呀。”

钱月伶嬉笑道:“要我说,沈公子挺适合的,毕竟他给了我钱。”

“那温将军还救了咱们呢。”

“总不能两个都要吧!”

钱月伶话说得直白,惹得巧玉脸色通红,急忙道:“月伶姐姐真是,小心别人听到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钱月伶原本以为生活会照常过下去,无奈陈玉苒却一直惦记着自己。

若是心情不好,便会猛地想起钱月伶这个人,叫桃姣将自己带过去一顿羞辱,出完气之后又像忘记了自己一样。钱月伶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久而久之,刘妈妈安排的活也越来越重。

雨棠是伺候茶水的丫鬟,也是刘妈妈的外甥女,说是身体不舒服,刘妈妈便叫钱月伶帮她顶一天。

比起自己平日里打扫院子洗衣服,去伺候茶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提拔。虽然感觉很不争气,钱月伶还是鼓励自己以在夫人面前混个眼熟为目的,答应了刘妈妈这个要求。

恰巧今日罗玉姝又来陈府拜访白凤姚,钱月伶在一旁伺候着听她们讲话,觉得甚是无趣。

正无聊时,却听小厮来报温澄明温将军也来陈府做客。

果真是跟在罗玉姝的身边。钱月伶心里想着,就见温澄明一身黑色劲装走了进来。

男人嘴角含笑,一副恭敬的样子,似乎是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亲切。

“白夫人,未曾事先告知就擅自前来,只因家中有一些生意要与陈老爷商谈,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白夫人对于近日来的传言也有所耳闻,但自己早已看上了沈公子,这温将军看起来又不如沈珉温和,只怕罗玉姝会受了委屈。

所以对于温澄明的到来,白凤姚的态度并不热情。


“给温将军上茶吧。”

钱月伶服侍在侧,便领命端着茶水向温澄明的座前走去。

大户人家的丫鬟,规矩一定要教好,方显家规之正。即便钱月伶几人在进入陈府之前在凉州城的将军府伺候过,到了陈府也学了好几天的规矩。

然而,钱月伶却摔倒了。

毫无征兆地摔了一跤,茶杯掉出来滚了一圈,茶水溅了一地,钱月伶整个人却正好摔进了温澄明的怀里。

一时间其他丫鬟震惊,白凤姚站起身来准备责骂,罗玉姝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钱月伶在心里默默流泪。

明明走得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呢?

不过只是端一杯茶上前,钱月伶不紧张也没有绊脚,怎么就摔倒了呢?

温澄明十分避嫌的将钱月伶从自己身上搀扶起来,随后一脸无辜地看着罗玉姝。

言外之意似乎在说,不是我要接住她,是她自己扑上来的啊!

白凤姚见这情形便呵斥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把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白夫人!”

“伯母。”

温澄明和罗玉姝一齐出声。

毕竟是受害者,温澄明便向白凤姚道:“不过是毛手毛脚了一点,我并没有事,白夫人不必责罚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钱月伶不是因为毛手毛脚摔倒的,反而像是故意扑到人怀里。不过既然温澄明都求情了,白凤姚也不便多说什么,最后只罚了钱月伶一个月的月钱。

钱月伶真是有苦难言,总不会是自己失心疯了突然扑倒在人家身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钱月伶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自己明明走得很稳当,却突然就向前倾倒过去,就好像……好像被人推了一把,才撞到了温澄明的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推自己,钱月伶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会被搞了吧!助推情节发展的炮灰女配?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况且眼下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以后还有机会挽救。钱月伶又顿时放下心来。

之前陈府的大小事务一应全由白凤姚管理,是因为老爷陈廷嘉远去苏州查看铺子的生意,去了好几个月直至昨日才回来。

却不想此次回来的,并不止陈廷嘉一个人,随行的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

一进门府里上下皆是议论纷纷,不多时便听人传来消息,原来是陈廷嘉几年前做生意时在苏州留了情,跟一个地方官的女儿好上了。

当时原本陈廷嘉是想要纳女人为妾,派人将她从苏州接回来,却不知怎么的到了半路上被她父亲接了回去。

直至前几个月陈廷嘉再次去往苏州时,见到女人因为眷恋着自己并未嫁与他人,还将二人的孩子抚养得这么大。

这么多年来跟白凤姚的关系不好,生的儿子女儿也都不成器,陈廷嘉一时欣喜若狂,回来的时候便将母子二人一同带了回府。

作为一家之主母,白凤姚不好说什么,只能容忍陈廷嘉对那两人关怀备至。

如今白凤姚母家不如以前兴盛,陈廷嘉自然也不会顾及白凤姚的感受,一回来就亲自张罗,安排人手重新布置了离老爷院子最近的沁香院,锦绣珠宝,一应俱全,又挑选了诸多得力的丫鬟小厮到院里伺候,方才放下心来。

从此之后,陈廷嘉早晚只去沁香院,全然忘记了陈府还有一个大夫人白凤姚。

于是府里便热闹起来,下人们皆是眼巴巴盯着沁香院,争相赶着凑上前去讨好。

这日巧玉又来找钱月伶,便提及此事。

钱月伶忙着手里的活计道:“咱们下人再怎么卖力,当家的也是大夫人,我看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免得惹祸上身。”

巧玉点点头,“大夫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没有威严,但到底还是陈府的主母,只是眼下大公子整日不学无术,不会经商也不会朝政之事,但我听姜姨娘的孩子现在不过三岁就能背长篇的诗句,老爷可是对他喜爱得紧。”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便看见沁香院的丫头灵芝带了几个人慌忙地跑出去,巧玉问了一句,只听她道要出去找大夫,问其原因,只说小公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被卡住了喉咙。

不多时,又见老爷匆匆地进了沁香院,刚才出去的灵芝也跑了回来,但并没有看见大夫同行。

“再不行就去找太医,请不到大夫就别回来了!”

沁香院内传来陈廷嘉的怒音,原来灵芝跑出去找大夫,却发现离陈府最近的医馆今日都被人请走了,眼下正在等其他人找大夫来。

可是这人命关天的事,哪里能等得起呢。

“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啊!”钱月伶并没有回答巧玉的问题,而是拉着巧玉冲进了沁香院的院子里。

“老爷,让我来试试吧。以前我见过大夫为人治这个的。”

陈廷嘉看了钱月伶一眼,似乎是觉得她不行,并没有当即回答。

一旁的姜姨娘早就急得火烧眉毛,便直接拉着钱月伶走到孩子面前。

“姑娘快看看我的孩子。”

话不多说,钱月马上将小公子脸朝下抱了起来,让其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只手托住了孩子的后颈部位,在孩子的背上拍打了几次。

见孩子仍是面色通红,周围的人急得汗流浃背,姜姨娘眼下又怕钱月伶是胡说八道,没有救人的本事,差点就要将孩子抢走。

钱月伶却将孩子翻过来对着自己,手指并拢了在孩子胸前又按了几次。

只见一颗灰红色的枣核从孩子嘴里滚到了地上,下一秒孩子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姜姨娘眼泪汪汪地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陈廷嘉也忙凑过去抚慰着受惊的孩子。

钱月伶再一次感谢在现代社会学会的知识救了命,记得当时老师在台上演示海姆立克急救法,自己还自告奋勇地上去尝试了一次。

“赏!重重有赏!”

陈廷嘉将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刚才愤怒的面孔眼下已经转变为开怀大笑。

姜姨娘也对自己投来感激的眼神。

“谢老爷赏赐。”

说完钱月伶便和巧玉一起出了沁香院。

但巧玉并没有着急着进屋,而是拉着钱月伶坐在了凳子上。

自己则是跑进去端了一杯茶出来。

“月伶姐姐。”

巧玉将茶水递到自己的面前,又道:“月伶姐姐今天可算是在老爷面前立了大功了。”

钱月伶笑笑,不知道巧玉是什么意思。

巧玉自己也坐下道:“月伶姐姐不是说要小心行事吗,怎么今日这么莽撞。若是小公子没有救成功,那你我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钱月伶听这话不对味,却仍只是笑笑。

“我不是说了吗,我见过大夫这样救人的,我有把握。”

钱月伶确实不担心出事,其实在很多时候能够救人性命的急救法都不难,重在记住急救时的要点,而最关键的点在于人们有急救的意识。

原本钱月伶的意思是不想让巧玉一个人留在外面,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应该将她一起拉着进去了。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巧玉只当钱月伶是真的累了,便回了自己房中。

没过多久老爷赏下来的东西就送到了钱月伶这边,来送东西的小厮连连夸赞钱月伶今天的行为让府里的下人们都是羡慕不已。

钱月伶从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小厮手里道:“辛苦小哥跑一趟。”

又见小厮手里还留着一些东西,小厮只道是老爷一连赏赐给巧玉的。说完便高兴地离去了。


眼下小公子救了回来,但事出反常,陈廷嘉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就将在场的下人都问了个遍。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得知今天只有陈玉苒来过沁香院,有下人看到她逗小公子玩的时候,正是拿了几个像红枣一样的东西。

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今天她一个红枣差点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命。陈廷嘉当即就派人将陈玉苒叫过去问话。

等了半晌,才见陈玉苒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一副漠然的态度,陈廷嘉顿时心里窜出一股火气来。

从小到大陈廷嘉虽然不怎么管教陈玉苒,但不论陈玉苒犯了什么错,陈廷嘉也不曾责怪,却不想她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

陈玉苒懒洋洋地向陈廷嘉行了个礼道:“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对于自己这个亲爹,陈玉苒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就算自己犯了错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是他就这样还好说,偏偏他要带一个狐媚的女人回家来,还生了个野种,就算哥哥不成器,那也不能让这野种抢了母子三人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所有。

“没事我就不能叫你过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陈廷嘉到底没有真正的发火。坐下来又道:“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去你姜姨娘的院子了?”

“爹爹不是很喜欢姜姨娘的孩子吗,所以女儿便也去看看这个弟弟。”

陈玉苒又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听他们说今天弟弟差点死了,爹爹难道是怀疑我不成?”

陈廷嘉盯着一脸不在意的女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中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但转眼又收回了神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爹爹不是怀疑你,你去看你弟弟是好事,但不要随便给他东西吃。”

“爹爹这说的什么话,玉苒是您的亲生女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陈玉苒撇撇嘴,“爹爹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陈廷嘉不再问其他的事,便叫陈玉苒先回去,心里却有了另外一番盘算。

谁知陈玉苒回了倚兰院,刚坐下就叫人将钱月伶带过去。

上次陈玉苒想杀罗玉姝,钱月伶便救了罗玉姝,这次陈玉苒又想杀姜姨娘的孩子,结果又被钱月伶给救了。

陈玉苒恼羞成怒,恨不得马上将人碎尸万段。

然而前去抓人的小厮找遍整个院子都没有看见钱月伶的身影。

原来在陈廷嘉找陈玉苒问话时,钱月伶便听到了风声,上次就已经差点被陈玉苒掐断了脖子,这次难保不会直接一命呜呼。

如今除了跑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钱月伶原本是想让姜姨娘帮自己,但赌的成分太大,便以讨要赏赐的名义,让姜姨娘给她个名头出去玩一天。

姜姨娘只顾着照顾自己刚捡回一条命的孩子,便只当是个爱玩闹的丫头想出去逛逛街,没有多想就同意了钱月伶的请求。

钱月伶当即衣服什么的都不要了,收拾打包好府里赏赐下来的银子,将其装在篮子里,又将首饰什么的塞进衣服。

眼下最要紧的是跑路,钱月伶来不及跟王嬷嬷道个别,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只能先行离开。

装好自己的东西,钱月伶尽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快步朝门口走去。

“月伶姑娘,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说话的正是早上给钱月伶送赏赐的小厮阿祥。

“阿祥哥怎么在这里看门,我正要帮姜姨娘送点东西呢。”

阿祥摸摸头笑道:“王武说肚子疼,让我帮他顶一会,月伶姑娘慢走。”

钱月伶也回笑道:“那我先出门啦。”

一直走到街头的看不见陈府的地方,钱月伶才回头朝自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甚至有些许的悲伤。

毕竟自己是立了功才离开的,也没有多拿府上的东西,老爷夫人应该不会硬要追究这件事,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为难姜姨娘,不管是阿祥,巧玉,还是王嬷嬷,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如此自己才能放心地离开,其实钱月伶最舍不得的就是王嬷嬷,可刚才若是告别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

往后的路全要靠自己,钱月伶在心里暗暗地为自己加油打气。

正要先找个客栈住下的时候,钱月伶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钱姑娘。

难道是被发现跑路了?转念一想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自己走了,再者哪有追逃跑的人叫姑娘的。

一抬头,沈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今日的沈珉穿了一身黑色锦衣,腰间佩戴一枚嵌有一颗红色珠子的晶白玉,与往日温柔儒雅、超尘脱俗的形象不同,倒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陈府的丫鬟,钱月伶这次并没有行礼,只叫了一声沈公子当做回他的招呼。

沈珉看了一眼钱月伶,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袖子里的首饰也露了出来。

“钱姑娘这是……”

注意到沈珉的目光瞥向自己的袖口,钱月伶也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走得慌忙,袖子里装的蝴蝶步摇漏了一些穗子出来。

钱月伶略显尴尬地将东西往里面塞了塞。

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沈珉相信自己不是偷东西跑出来的呢?

沈珉却道:“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愿意移步随我去食肆吃一顿饭再走。”

钱月伶也顾不了那么多,义正言辞道:“沈公子不会是要通风报信让陈府来抓我吧?我就是个小丫鬟,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的……也不能这么说,都是公子赏给我还有老爷夫人赏给我的,但是说起来现在也是我自己的东西,反正就是你不要误会!”

沈珉看着钱月伶却突然笑出了声:“钱姑娘误会了,我也看出来姑娘是有急事,但庆阳城人多眼杂,你这样行事想来去哪里都不方便。”

沈珉说这话也不无道理,救人之事太过突然,钱月伶只想着先逃出来,哪里有时间顾及其他的。

古代的规矩制度恐怕比现代社会还要繁多,钱月伶顿时有几分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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