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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后,我被摄政王娇宠了

和亲后,我被摄政王娇宠了

姜琰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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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 【双洁】 【互相是对方的白月光】国破家亡的聂明珠选择结束生命,却不想一朝重生,还重生到和那个疯批摄政王的新婚之夜聂明珠谢苍天有眼,给了她报仇的机会!这一次她决定好好蛰伏,韬光养晦,心里有多恨,脸上笑多甜!——“王妃!摄政王受伤晕过去啦!”什么?还有这等好事?聂明珠抓紧机会狠狠踹他两脚“王妃,摄政王被别的女人绊住脚啦!”聂明珠忍不住笑:“还不赶快给王爷娶侧妃?”“王妃,摄政王生您的气,不回来住啦!”聂明珠大字型躺在床上,不回来好啊,狗男人不在,日子真是太爽了谁知半夜某王爷偷偷摸摸回屋撒娇:“珠...

来源:米读   主角: 聂明珠,宇文钺   时间:2022-06-01 11:34:36

小说介绍

聂明珠,宇文钺《和亲后,我被摄政王娇宠了》讲的是【1v1】 【双洁】 【互相是对方的白月光】国破家亡的聂明珠选择结束生命,却不想一朝重生,还重生到和那个疯批摄政王的新婚之夜聂明珠谢苍天有眼,给了她报仇的机会!这一次她决定好好蛰伏,韬光养晦,心里有多恨,脸上笑多甜!——"王妃!摄政王受伤晕过去啦!"什么?还有这等好事?聂明珠抓紧机会狠狠踹他两脚"王妃,摄政王被别的女人绊住脚啦!"聂明珠忍不住笑:"还不赶快给王爷娶侧妃?""王妃,摄政王生您的气,不回来住啦!"聂明珠大字型躺在床上,不回来好啊,狗男人不在,日子真是太爽了谁知半夜某王爷偷偷摸摸回屋撒娇:"珠...

第1章

精彩节选


    聂明珠在自焚后的第九十九天,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两年半之前,她嫁给宇文钺的大婚之夜。

    凤冠上垂下来冰凉的流苏丝丝缕缕的搔刮着面颊,满眼刺目的大红色,还有袖子里沉甸甸的匕首的触感,都在提醒聂明珠,她又活了。

    聂明珠用力握了一下匕首,前世和宇文钺的新婚夜时,她就是用这把匕首自尽的。

    可惜被宇文钺救下了。

    现在……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

    等不到聂明珠细想,宇文钺便进了来。

    熟悉的足音一步步靠近,聂明珠的一颗心紧张的砰砰跳动。

    侍女们纷纷退下,霎时,偌大的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聂明珠脑子里凌乱的厉害,她想的全部是前世当他面自尽的场景,然后被他救活,从此关了近三年的时间。

    她握着匕首的手紧张的发抖。

    刷的一下,聂明珠眼前一亮,宇文钺掀开了红盖头。

    那张硬朗贵气,她再熟悉不过的俊颜出现在眼前。

    真的是恍若隔世。

    宇文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点漆般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聂明珠僵坐在床边,紧紧咬牙克制自己澎湃的情绪。

    突然,宇文钺朝她伸手,大手覆盖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聂明珠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隔开宇文钺的触碰。

    他的手沾满鲜血,前世,她用一辈子的时间领教过这个人的杀人如麻和冷血无情!

    所以,刚才的动作,真的是下意识,根本来不及思考。

    哐啷一声,聂明珠动作幅度太大,匕首从袖子里滑出,掉到宇文钺的脚边。

    聂明珠僵住。

    宇文钺垂首看去。

    这该如何解释,她千里迢迢嫁过来,新婚夜居然随身携带凶器。

    宇文钺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万一激怒他……

    聂明珠一抖,脸色白了几分。

    还不待她作何反应,宇文钺已经弯腰捡起那把小巧玲珑却见血封喉的利器,握在手里细看。

    “这是你的陪嫁?臻国的习俗?”宇文钺漫不经心的语调,聂明珠却听出试探之意。

    聂明珠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直视他的眼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回王爷,是的,这是臣妾父亲很久以前从匈奴收来的,是我的陪嫁。”

    宇文钺不语,他拔出刀身仔细端详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到聂明珠的面容上。

    她水滴滴的大眼睛里,有一丝雪亮的恨意。

    看得出,她想藏,但想藏都藏不住。

    “是把好刀,若能在刀柄上嵌上红宝石,会更适合你。”宇文钺不动声色道。

    聂明珠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不敢接话,她摸不清宇文钺的心思。

    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人城府极深,心思狠毒。

    好在宇文钺收了刀,沉声道:“在宝石镶好之前,本王替你保管。”

    聂明珠愣住。

    他这算是……主动替她找借口,还给了台阶下?

    为什么?

    思虑间,宇文钺已放下刀,拿了合卺酒过来递给聂明珠。

    聂明珠望着他漆黑冷寒的双眸,乖乖伸手接下。

    一人一杯,酒杯底座还有红绳相系。

    聂明珠是不愿喝这合卺酒的。

    现在的宇文钺对于她来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来祭奠前世她母国的千万亡魂。

    可眼下,她却不得不嫁给这人,还要同他喝合卺酒。

    真想给他酒杯里撒点砒霜。

    聂明珠深吸一口气,双眼紧闭,同宇文钺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她倒希望这是两杯毒酒,她死了,也能把他拖进地狱。

    一杯酒下肚,聂明珠冷静些许,有一点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她侧过身,压抑下心里的恐惧和恨意,端出一抹自以为温柔的笑容硬着头皮对宇文钺道:“让妾身伺候王爷歇息?”

    宇文钺坐在床边并没动,冷凝的眸子深深望了聂明珠一眼,这一眼看的聂明珠心底发毛,不由自主的蜷起袖下的手指。

    “不必。”

    宇文钺在聂明珠疑惑的目光下自行宽衣,收拾利索后上床就寝,给聂明珠留下一半的床位。

    聂明珠呆了半晌,然后也开始拆下凤冠钗环,洗漱完毕带着狐疑警惕的心思试探性的背对他躺下,蜷成一团。

    龙凤花烛还在燃烧,室内昏黄的暖光下,二人却没再说一句话。

    聂明珠以为宇文钺睡着了。

    突然她身上一暖,带着淡淡沉香的被子搭在了聂明珠身上。

    聂明珠抿下唇瓣,面无表情道:“多谢王爷。”

    “明日要进宫,早些睡。”

    “是。”

    神思恍惚间,前尘往事汹涌而至。

    她作为战败国和亲的公主被逼嫁给天下闻名的活阎王杀神宇文钺,在前世大婚夜时看到他第一眼就选择自尽。

    虽然被救活,但也彻底得罪了宇文钺,从此她被关在王府里不见天日,虽说吃穿用度样样不缺,但在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和举目无亲的环境里,聂明珠逐渐崩溃。

    两年半以后,宋臻两国再次开战,臻国弱小,已无再战之力,举国来降,从此归顺宋国。

    可是宇文钺千不该万不该在臻国投降后领兵进帝都屠城。

    无论是皇族宗亲,还是朝中重臣,或者平民百姓,他都照杀不误。

    近万人的城池,被杀的仅剩千许人。

    当她收到从臻国递过来的消息的那一刻,她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

    聂明珠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她住的韶云竹坞,那个囚禁她的牢笼。

    覆巢之下,她一个亡国的人,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可老天爷偏偏选择让她重生。

    前世那样悲惨,既然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阻止这场悲剧!

    聂明珠十分自责。

    前世的她娇纵任性,在家时无忧无虑,只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且父亲母亲已经给她定好了亲事,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突然一道圣旨要她和亲,聂明珠五雷轰顶。只想着以待嫁之身去和亲,一女许二夫,还嫁了个九州闻名的活阎王,这是何等耻辱恐怖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自杀……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了鸡叫声。

    天已经蒙蒙亮了。

    聂明珠的枕头泪湿一片,半梦半醒间居然一夜过去了。

    龙凤花烛也已燃到尽头。

    借助微弱的晨光,聂明珠扭头去看身侧熟睡的宇文钺。

    他长的极好,高鼻深目,五官硬朗线条却柔和,只是常年征战的缘故,就连睡着眉眼间都带有两分冷意。

    再往下看,便是宇文钺呼吸平稳一起一伏的胸膛。

    聂明珠瞥了眼床头的佩剑,再看看宇文钺半敞的胸膛,她娇美的脸蛋上生出狰狞扭曲的杀意来。


    或许她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结束这一切。

    她着魔一样的朝宇文钺的脖颈伸出颤抖的手,真想就这样掐死他。

    一了百了。

    突然,宇文钺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聂明珠猛一激灵,转过身去,努力平复呼吸。

    杀他,这不过是个下策。

    且不说她杀不掉宇文钺,就算得手了,难道就能保证后面的悲剧不会发生吗?

    宇文钺不在了,她一个人身处虎狼环绕的宋国,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上辈子不中用,这辈子绝对不能再做那样的人了。

    在国家大义面前,她那点可怜的小儿女心思,真是可笑之极。

    聂明珠深呼吸,她要是能早点悟了该多好。

    似乎现在也不晚。

    所以和他好好相处,利用他,才是上策。

    身后传来响动,宇文钺醒了。

    “王爷早。”聂明珠弯起大眼睛,转过身对他甜甜地问好。

    心底的恨有多深,脸上的笑就有多甜。

    “嗯。”

    宇文钺的眼睛里涌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雾蒙蒙的,他抬起手靠近聂明珠的面颊,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时放下,然后越过她下床去。

    “铮——”

    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聂明珠一个激灵,咕噜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床下站立的宇文钺手里握着他的佩剑,雪亮的刀锋泛着白森森的冷气。

    聂明珠汗毛倒竖。

    果然,活阎王就是活阎王,装不了多久本性就暴露了。

    他想干嘛?杀人灭口?

    “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聂明珠抱着被子缩在床脚,警惕的说。

    宇文钺看着她防备自己的样子,嗤笑一声。

    然后,他以剑身划破手指,把血迹抹在雪白的喜帕上,然后自行去处理伤口。

    反应过来后的聂明珠脸红了。

    宇文钺这种交差的行为,也是情理之中。

    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他好像有个白月光,两人因为聂明珠的到来没能走到一起。

    宇文钺不碰她,聂明珠表示理解。

    两人相安无事,是她最乐意的局面。

    平静的梳洗完毕用了早膳,聂明珠盛装跟随宇文钺进宫。

    前世今生,她都没进宫过,所以这一次,是她真正与宋国人打交道。

    马车轻轻摇晃,聂明珠怕弄乱发髻,微微低着头胡思乱想。

    宇文钺坐在对面假寐。

    不是她不想讨好他,而是一时之间她还是别扭的很,不想主动和他说话。

    “等下进宫后,本王先去见陛下,会有宫人带你去拜见太后与皇后,不必紧张,正常拜见即可,午膳家宴会摆在碧霄阁,你我会在那里碰面。”

    宇文钺双眼未睁,声音冷冷淡淡,却把进宫流程细细讲了一遍。

    聂明珠觉得,不管她骨子里有多容不下宇文钺,在这一秒钟,她还是感激他的。

    “妾身记住了,多谢王爷。”

    两人又进入沉默状态。

    聂明珠却打量起他来。

    男人头戴银冠束发,面如冠玉,身着黑底银蟒朝服,足蹬云纹朝靴,闭目养神面露冷意,全身都在散发王霸之气。

    聂明珠嘴角微微向下一瞥,摇了摇头。

    他这副装扮,倒惯会迷惑人。

    到宫门口下车的时候,宇文钺先下去了,然后回头接她一把。

    他站在车边,从容不迫的望向她,坚定的朝她伸出手。

    聂明珠愣住,犹豫一瞬,还是把手搭进他掌心,在人前装样子罢了,她那点不适,也只能忍忍。

    他如此一来的动作,便是让宋国人知道,宇文钺是把这个和亲公主放在眼里的。

    聂明珠跟在宇文钺身后,偷偷压低声音道:“多谢王爷替妾身考虑周全。”

    宇文钺脚步不停,淡淡道:“你不必对我道谢。”

    聂明珠眨眨眼,不解他的话,却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没过多久,两人就分开朝向不同的宫殿了。

    聂明珠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太后所居的长安宫。

    聂明珠按照记忆里的宋国礼节对上位的皇太后和皇后进行拜见。

    太后和皇后对她虽不热络,但表面功夫做的十足,客客气气的让她平身。

    聂明珠这才注意到除太后皇后外,还有另外两个盛装女子。

    一个是有仪郡主,另一个,是吴国嫁过来的联姻公主盛淑瑶。

    她与聂明珠同一日嫁到宋国来,只不过盛淑瑶是联姻嫁给皇帝为淑妃,而她则是和亲嫁给宗室凌王宇文钺。

    “这就是那个臻国来的和亲公主?”

    盛淑瑶带着好奇的语调,说出的话却不好听。

    不过这不算什么,聂明珠款款朝她行礼,一字一字柔声道:“凌王妃聂氏,拜见淑妃娘娘。”

    她礼节周全,端庄大方,任凭谁也挑不出错来。

    同时也在提醒盛淑瑶,她既是臻国公主,更是宋国王妃。

    盛淑瑶艳红的唇角勾起,转头对皇后道:“娘娘您瞧,凌王妃不愧是王族出身,我大宋的礼节学的像模像样的。”

    皇后不动声色:“凌王妃的确不错。”

    言罢,皇后身后的宫人端上两块精致的糕点,分别装在两个碟子里,拿到人前来。

    皇后娓娓道:“这是我大宋的习俗,陛下所赐饼饵予新妇,寓意平安如意。”

    两名女官走到聂明珠和盛淑瑶面前。

    盛淑瑶恭敬的跪接,高声道:“臣妾多谢陛下厚爱。”

    聂明珠虽没经历过,但也有样学样,正当她准备接下女官的托盘时,不知谁的茶杯突然掉落在地,哐啷一声,本该沉稳镇定的女官竟被吓的叫出声,手里托盘不稳,眼看便要摔到地上。

    聂明珠心头一紧。

    她身后带来的侍女荔枝想冲出去接,但聂明珠不动,荔枝并不敢动。

    于是那饼饵最终摔落在地,骨碌碌的滚到台阶下的地毯上,沿途摔掉一路碎渣。

    “请太后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女官乖觉得很,立刻跪下请罪。

    皇后蹙眉,太后冷眼,盛淑瑶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难堪的聂明珠。

    一旁一直沉默的有仪郡主柔柔的跪下:“太后恕罪,皇后娘娘恕罪,有仪不小心摔了茶盅,都是有仪的错。”

    皇后满面疼爱的叫起有仪:“快起来,都是奴才们的错与你何干?你身子不好,快去坐着。”

    有仪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落座。

    可皇后并没有立刻处置女官,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尴尬不已的聂明珠。

    聂明珠攥紧双拳,咬牙忍着。

    她感到脸皮发烫,一屋子人红脸白脸轮番上阵,是铁了心挤兑她让她难堪,无形之中仿佛被扇了好几个耳光。

    若按她前世的大小姐脾气,绝对摔东西走人。

    可眼下是什么光景,她有什么资本给这殿里的哪一位甩脸色?

    聂明珠吸气,这辈子只要能在宋国站住脚保母国平安,受委屈算什么。

    拿定了主意,她朝地**那块摔的破碎又孤零零的饼饵走去。

    然后跪的又快又稳。

    她不失优雅的跪到那块摔烂掉的饼饵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殿里所有人都被她这一番操作看的愣住。

    聂明珠小心翼翼的把饼饵捡起来,高举过头顶,跪回皇后面前,强调道:“既是陛下恩赐,当珍之重之,才不枉陛下爱重两国邦交的深意。臣妾谢陛下!”

    聂明珠故意这么做,这么说。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再为难她。

    盛淑瑶不屑的把头扭到一旁,并在心底骂聂明珠一句矫柔做作。

    皇后微微眯眼。

    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后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聂明珠来。

    因为新婚,聂明珠身穿桃红色绣天青翠竹枝吉服,喜庆之余不乏素雅。

    发髻新雅大方,衣裳颜色也好看,愈发衬得她粉面桃腮,娇滴滴的一团和气。

    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说话做事倒是特立独行,别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既是奴才做错事,就该受罚。皇后,你说呢。”太后缓慢的转动手里的檀木珠,缓慢道。

    皇后面色一僵,只得答应道:“母后说的是。”

    那女官惨叫着被拖出去,按宫规处罚。

    “你过来。”太后向聂明珠招手。

    聂明珠立刻过去,恭敬的跪到太后脚边。

    太后细细的打量她一遍后,终于朝身后伸出手:“把哀家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丝绒托盘上,静静的躺着一柄做工完美的血珀如意。

    放在黑丝绒上仿若无色,可若对准阳光照射,便艳红如血,华光四射。

    “凌王妃,这柄如意,哀家便赐给你。”

    聂明珠深知此物贵重,立刻道:“太后厚爱,臣妾不敢妄受。”

    太后拍拍聂明珠的手,把托盘放到她手里:“给你,你便收好,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聂明珠这才谢恩。

    皇后垂下头去。

    “太后……”盛淑瑶忍不住开口。

    太后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淑妃有什么要对哀家说的?”

    盛淑瑶一噎,闭嘴保持沉默。

    但盛淑瑶眼睛都气的红了,琢磨着回头要怎么同皇帝吹枕头风,她可是联姻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战败国和亲的贡品吗?太后真是老糊涂了,她不服!

    聂明珠端着如意退下。

    她明白了太后有意安抚她,打压盛淑瑶,是因为宋国强大,既然嫁过来,就不要仗着自己的出身太放肆,现在是休战期,对外保持和睦,宋国是一碗水端平的。

    不知道盛淑瑶能不能领会太后深意。

    聂明珠把如意交给身后的荔枝。

    一侧椅子上默默不出声的有仪郡主,盯着血珀如意,终究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

    “陛下驾到——”

    聂明珠意外抬眸,陛下?宇文乾?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不是和宇文钺在一起么。

    众人除太后外全部起身向逆光进殿的皇帝宇文乾行礼,其中要属淑妃盛淑瑶的声音最娇媚。

    宇文乾和宇文钺一前一后进殿,给太后请安。

    太后眉宇变得平和了不少,“皇帝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宇文乾负手而立,丰神朗朗,沉声道:“不是儿臣要来。是阿钺见不到王妃心不在焉,儿臣便只能陪他过来了。”

    聂明珠抬头去看皇帝身边冷淡沉默的宇文钺,好巧,宇文钺也在看她。

    短暂的四目相对后,宇文钺离开皇帝,走到了聂明珠身边。

    “哟,果然新婚燕尔,看看阿钺对自己的王妃多好。”皇后打趣道。

    一屋子人笑起来。

    聂明珠也只能保持和善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幸福的女人。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宇文钺:“看来这个王妃,阿钺是娶对了。”

    聂明珠没想过宇文钺会接话。

    就算是接,也是正经的客套话。

    可……

    宇文钺在一室人的面前,牵起聂明珠的手,道:“片刻不见,如三秋兮。”

    聂明珠和她身后的荔枝,齐齐一僵。

    聂明珠慢慢扭头去看他,宇文钺正垂首温柔的盯着她,眼神柔情似水。

    聂明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里一片凌乱。

    他是不是疯了?

    还是她疯了。

    为何和她记忆中的宇文钺不太一样。

    太后和帝后不停的拿他们打趣。

    盛淑瑶贴在宇文乾身边,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了回去。

    有仪郡主绞着手里的帕子,目光在宇文钺和聂明珠之间来回打量。

    随后低下头去。

    午宴摆在碧霄阁。

    皇室的宫宴总是十分相似,没有什么特别,聂明珠坐在宇文钺身边默默用膳。

    今天进宫拜见算是正式成了宋国皇室的人,有了这个基础,以后有什么行事也方便的多。

    聂明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金的筷子,随后她的碗里多了一块枣泥山药糕。

    聂明珠抬头,宇文钺已经收回了筷子,只顾着自己面前的吃食。

    “多谢王爷。”聂明珠冷淡道。

    宇文钺筷子一顿,声音沉下去几分:“我说了,你不必对我道谢。”

    聂明珠眉尖微蹙,答应道:“妾身知道了。”

    二人没什么营养的耳语模样却落在对面有仪郡主的眼里。

    她攥了攥筷子,忽然捂住胸口,脸色青紫,气短急促。

    “郡主,郡主!”侍女扶住有仪,大声唤她。

    宇文乾皱眉:“郡主怎么了,还不快唤御医来!”

    聂明珠也放下手里的东西,愣愣的看着有仪发病。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快抬去偏殿。”太后挥袖道。

    几个侍女上前去扶有仪。

    有仪却拨开侍女,朝聂明珠这边伸出手。

    聂明珠一脸无辜的左右看看,这件事情好像与她无关吧?

    “阿钺哥哥……救我……”有仪气若游丝,可怜兮兮的对宇文钺开口。

    聂明珠看向宇文钺冷下去的脸。

    不会吧。

    难道说宇文钺那个传说中的白月光,就是有仪郡主?

    不然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勾勾的叫宇文钺。

    “阿钺,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有仪?她在向你求救。”宇文乾道。

    所有人都焦急地看向宇文钺。

    聂明珠也好奇的看他。

    宇文钺脸色彻底青了,他瞥了半死不活的有仪一眼,道:“回陛下,臣没办法,还是等御医看比较好。”

    皇后却急道:“阿钺,你怎么会没办法,之前有仪发病就是你救的她呀!”

    聂明珠恍然。果然两人是有一腿。

    皇后又看了聂明珠一眼,意味深长的对宇文钺道:“阿钺,你和有仪从前可是很要好的,你不会是因为你的王妃在场要避嫌吧?人命关天,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聂明珠心里冷笑,这话就是冲着她来的了。


    “皇后娘娘怕是误会了,臣与有仪郡主并不熟。”宇文钺丝毫不受皇后影响,说出的话又冷又寒,就像是急于撇清关系似的。

    皇后的脸沉了下去,但碍于众人在场,她并没有发作,更多的是充满对有仪郡主的关怀。

    聂明珠瞥了身后的荔枝一眼,荔枝朝她点点头,聂明珠这才松口气,人也自在了不少。

    有仪发病是真的,但也没有生命危险。

    好在御医及时到来,把有仪郡主挪去偏殿救治。

    家宴也进行到尾声。

    半个时辰后,御医终于从偏殿回来:“回太后,陛下,皇后娘娘,有仪郡主是心疾旧症发作,虽然惊险,但已无大碍。”

    太后点点头,宇文乾也没说什么。

    皇后闻言并没有松口气,反而忧心忡忡地道:“有仪的心疾已经多少年没发作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御医道:“皇后娘娘恕罪,臣无能,并不能查到有仪郡主发病原因,或许只是偶然,或许受到什么刺激,或许是其他原因也未可知。”

    听到受刺激三个字,皇上和皇后齐刷刷的看向聂明珠。

    聂明珠:???

    关她什么事,她可什么都没做,和宇文钺这位众人认定的白月光并不熟。

    太后道:“还是让她回家调养调养,没事不要出来晃。”

    皇后面色一僵。

    随后赔着笑脸:“母后说得是,儿臣想要不回去再让钦天监看看,以防万一。”

    太后转着檀木珠,神色并没变化:“她是你妹妹,这种小事,你做主就好。”

    聂明珠心下了然,原来有仪郡主是皇后的妹妹。

    看来回去后,她要把宋国皇室宗亲关系恶补一番了。

    众人这才散了,宇文钺带聂明珠出宫。

    不知怎的,聂明珠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看天色还早,宇文钺道:“要不要在城里逛逛?”

    聂明珠心里压着一堆事,没心思逛街,又不能让宇文钺看出她的抗拒,于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不了,妾身想回府里熟悉一下。”

    宇文钺看看她,没反驳:“随你。本王还有事,让他们送你回府。”

    聂明珠松口气,他不在府里的话,她还自在些。

    和他相处又要忍着心里的不适,又要琢磨和他说些什么,她累,暂时不想面对他。

    回府后,聂明珠大概逛了一遍。

    这里和前世记忆里真是没有半分差别。

    王府一百多间房屋,加上花园,演武场还有花园后面的梅林,足够她逛半日了。

    但梅林太远,她想想还是没有去。

    回到韶云竹坞,聂明珠看着满园青色的翠竹,心里涌上一股酸意,她还记得自己绝望的坐在火海里,从火舌的缝隙朝窗外看院子里的翠竹,直到失去意识,失去生命。

    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竹节,心思越来越冷。

    回想前世,只会让她的怨恨愈发的深刻。

    聂明珠有瞬间的恍惚,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重生为人,而是来复仇的冤魂恶鬼。

    多思无益,她选择回房。

    夜幕降临,宇文钺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不回来更好,免得同床共枕还要提防会不会互相给一刀。

    荔枝和甘棠坐在脚凳上一边聊天一边剥坚果吃,聂明珠倚在榻上出神。

    她还有另一个困扰了两世的疑问。

    那就是为何臻国皇室会让她来和亲。

    她并不是公主。

    虽然她父亲是丞相,母亲是公主,她也有翁主的身份,算是和皇室沾亲带故,但宫里面的成年公主不少,宗室里也有不少待嫁的郡主,怎么和亲圣旨就偏偏落到她的头上呢?

    就算皇帝舍不得亲生女儿,不是还有郡主吗。

    更何况她还许了人家,明年开春就嫁过去。

    所以她想不通。

    这也是她前世委屈生怨的原因之一。

    聂明珠头痛,她掐了掐额角,不想了,这辈子有的是时间去搞清楚。

    “王妃,这么晚了,王爷今晚还回来吗?”甘棠问。

    都三更天了。

    聂明珠想了想,道:“不知道,不等了,我先睡了。”

    荔枝和甘棠赶紧收拾东西伺候她睡下。

    她刚刚换上寝衣,带子还没系,就听到房门外隐隐约约请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房门嘭的一声被踹开。

    聂明珠吓了一跳,下意识裹紧衣服。

    荔枝和甘棠立刻护在她身前。

    三人这才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宇文钺,只是他脸色阴沉的吓人,双目聚集着血丝,还带着隐隐约约无法收敛的杀气。

    人高马大的往屋里一杵,正常弱女子看了都腿软。

    聂明珠抠了抠手指,硬着头皮道:“王,王爷。”

    宇文钺喘着粗气,沉声道:“都出去。”

    荔枝和甘棠看了聂明珠一眼,有点担心她,又惧怕宇文钺的命令。

    聂明珠摇摇头,轻声道:“下去吧,需要伺候再唤你们。”

    两人只得对宇文钺行礼,然后绕道离开了。

    宇文钺走近,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聂明珠头皮发麻。

    “王爷……”聂明珠颤声开口。

    下一秒,宇文钺突然钳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聂明珠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看。

    “看着本王。”宇文钺声音低沉,因为喝酒的缘故,他声线里有几分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

    聂明珠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好想溜。

    但只能被迫去看他漆黑深邃的双眸。

    那双眼睛眼角内勾,眼尾上挑,眼珠黑白分明却又深不见底。

    还有几分聂明珠看不懂的情绪。

    “嫁给本王,你心有不甘对吗。”

    聂明珠心里一抖,他什么意思,这是在说和亲的事还是她有未婚夫的事。

    “王爷多想了,和亲……是两国陛下所订,王爷明媒正娶,妾身没有不甘。”

    宇文钺嗤笑一声,似乎看穿聂明珠的想法:“是吗。”

    聂明珠乖乖点头:“是的。”

    “既然心甘情愿,那证明给本王看。”说着,他手下力道深了许多,捏的聂明珠下巴生疼。

    证明?

    要怎么证明。

    聂明珠头疼,这人喝了酒,怎么比清醒时还不好对付。

    他白天只是冷淡话少而已,现在却如此难伺候,还不如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王爷,要不……”聂明珠盘算着怎么哄他冷静下来,下一秒便天旋地转。

    她被宇文钺按到床上,双手被他钳住摁在头顶,他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掐住她的下巴。

    聂明珠疼的眼泪直流,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他肯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之前的种种果然都是装的!

    她扭动身躯抗拒:“王爷,你喝醉了!”


    “别动!”宇文钺低吼一声,用双腿压制住聂明珠不安分的身体。

    聂明珠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被他压在身下。

    方才寝衣还未穿好,如今一折腾已散开大半,露出里面桃红色小衣来。

    聂明珠顿觉羞耻,她偏开头紧紧咬住唇瓣,如果宇文钺要强来的话,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宇文钺喷洒酒气,双眼猩红的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把脸埋到聂明珠肩窝处深深呼气。

    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就洒在脖颈,很快,聂明珠半边身子变得**,本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衣衫凌乱,维持这个僵硬的姿势好久,聂明珠估摸着他情绪稍微稳定一些,犹豫着开口:“王爷,你怎么了?”

    宇文钺没有回答。

    聂明珠也不敢乱动,生怕刺激到他。

    又过了片刻,宇文钺扭了下头,低低的呓语:“明珠……”

    聂明珠一愣,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宇文钺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吗?

    果然喝多了,不然他怎么会用这么缠绵缱绻又爱恨交织的语气唤她的名字。

    虽然两人是夫妻,但也才认识不久而已,没这么熟吧。

    叫了那一声后,宇文钺再没了动静,整个人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均匀。

    聂明珠动了下被压麻的腿,很无语。

    他居然睡着了。

    所以凭什么要趴在她身上耍酒疯然后睡的心安理得?

    聂明珠难受的不行,她皱着眉头,一点一点从宇文钺禁锢中挪出来。

    好不容易挪出半边身子,聂明珠松口气,转过身想下床。

    结果一股恐怖的大力袭来,将她拦腰搂了回去。

    聂明珠惊呼出声,又被宇文钺捞进了怀里。她一边背靠他炙热的胸膛,一边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聂明珠属实无语,无奈道:“王爷,这样睡着难受。”

    宇文钺又不说话。

    聂明珠只得商量道:“要不换个姿势?”

    宇文钺伸了伸手臂,让她枕到他胳膊上。

    聂明珠:“……王爷。”

    “就这样睡,不许再动再说话,否则后果自负。”宇文钺威胁她道。

    聂明珠知道现在没法和他说通,只能顶着凌乱的思绪,逼迫自己赶快入睡。

    原来宇文钺喝多了是这个样子的。

    可之前说她嫁过来心有不甘是怎么回事,她绝不相信那是无心之语。

    盯着鸳鸯床帐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聂明珠终于也模糊了意识。

    ****

    翌日清晨,宇文钺先醒了过来。

    昨晚有事多喝两口酒,便醉了,现在头疼的厉害。

    他低首,怀里的聂明珠睡的安稳,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做出防御的姿势。

    就连睡梦里她都在防备,宇文钺盯着她的粉面桃腮直皱眉。

    宇文钺缓缓靠近她,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就是想离她更近一点。

    聂明珠长长的睫毛颤抖,她醒了。

    聂明珠睁眼就看到宇文钺冷俊的面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

    她很想给个笑脸打招呼,但回想昨晚,她实在笑不出来。

    还是宇文钺先开口:“醒了。”

    “嗯,嘶……”聂明珠稍微动弹一下,疼的直抽气。

    她伸手揉了下自己的下巴,真的很疼。

    “我看看。”宇文钺不由分说的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聂明珠的下颚。

    她的皮肤粉白娇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被宇文钺昨晚一掐,现在下巴上清晰的看到青了一块,周围的皮肤隐隐泛红。

    “抱歉,昨夜本王醉了。”

    聂明珠不习惯和宇文钺温存,她挣开他的手,拢好自己的衣服坐起来。

    如瀑的长发顺着寝衣滑到身前,宇文钺看的呼吸一滞,眸色深了深。

    “王爷该起身了。”聂明珠抬手拢了一下头发,袖子滑倒手肘,露出一截细白的藕臂,以及手腕上的手串。

    宇文钺被她戴着的手串吸引了目光。


    “你这个手串……”宇文钺目光跃动不明。

    聂明珠蓦地怔住,垂首看了眼手串上那颗艳红如血的红玛瑙,在一圈白砗磲里分外扎眼。

    聂明珠的心也被刺痛一下,刺的她指尖微颤。

    她不着痕迹的把袖子放下,盖住手串,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是妾身自己随意串起来戴的小东西罢了,不值什么。”

    宇文钺闻言点点头起身:“的确不值什么,但很特别。”

    “多谢……”

    “特别的丑。”

    “……”

    聂明珠盯着他下床穿衣服的背影,咬牙切齿。

    那个气啊。

    这个狗男人到底有几幅面孔?

    昨日和她装高冷,晚上回来撒酒疯,今天大清早又不说人话。

    他凭什么要点评她的东西?

    尤其是这条手串的来历,对她来说,是底线。

    聂明珠鼓了鼓腮,紧跟着下床,全程没再和他说半个字。

    送他出门的时候,她都只是淡淡的。

    整天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还来戳她心窝子。

    宇文钺似乎看出她的不高兴,出屋门后又回头,逆光下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你要是喜欢首饰,库房有很多,随你挑,如果没有满意的,就到府外去买。”

    聂明珠屈膝行礼:“多谢王爷关怀。”

    她故意行礼,果然宇文钺脸色沉下,不再多说,转头离开。

    聂明珠轻哼一声,谁稀罕他送首饰。

    宇文钺就是给她抬一座金山来,她也不要看一眼。

    人都走开后,聂明珠这才掀开袖子,细腻白皙的手腕上一圈白砗磲手串,偏偏有颗红玛瑙。

    聂明珠眼底带着无法释怀的哀伤,她摩挲那颗红玛瑙不知多久,终于再度盖起来。

    临近晌午的时候,宫里居然传出一道皇后的旨意,要求她进宫一趟。

    聂明珠奇道:“不是昨日才拜见过,今日又要入宫?”

    传旨女官道:“皇后娘娘懿旨要见凌王妃,您接旨便是。”

    聂明珠想到宇文钺不在府里,心里略微起疑,又不好多问,只能交代府里几句后带着甘棠跟随女官入宫。

    皇后所居的椒房殿比太后的长生殿要气派的多,处处显露出一国之母的风范来。

    只是聂明珠没想到的是除皇后外,殿内有仪郡主也在,还有几个漂亮的盛装丽人,看起来像是后宫妃嫔。

    还有一个道人模样的老头子垂首侍立在下方。

    皇后一见到聂明珠,眼睛都亮了,一边说免礼,一边让聂明珠落座。

    事出反常必有妖,聂明珠觉得怪怪的,只能坐下。

    “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臣妾进宫是有什么事吗?”聂明珠问。

    皇后道:“的确有件事想麻烦你,这不,本宫只能把你从宫外请来。”

    聂明珠:“皇后娘娘有事请吩咐。”

    皇后抬了抬下颚:“还是让钦天监来说吧。”

    下方侍立的道人转过来躬身对聂明珠道:“这位便是远嫁而来的凌王妃了吧。”

    聂明珠:“是我。”

    钦天监:“是这样,皇后娘娘令微臣为有仪郡主测算,发现在郡主所居的地方有人行厌胜之术,导致郡主心疾发作。”

    聂明珠适时的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虽然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不信他们能把厌胜之术这种东西栽到她头上,但她好奇,这群宋国人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目的何在。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那郡主无事吧?施术的人抓到没有?”聂明珠假装关心道。

    有仪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大概知道是府里的何人所为。”

    聂明珠皱紧眉头,配合殿内一本正经的气氛。

    这时,皇后接道:“所以本宫为了有仪道安全着想,不能让她在府里住下去了,便让钦天监推算出合适有仪暂住之所。”

    聂明珠心里隐隐的出了苗头。

    钦天监接道:“宫外正气最盛之处自然是凌王府,王爷杀伐征战,性情是至刚至烈,任何邪物都无法近身。而王妃更是了不得。”

    聂明珠想笑,却只能强忍,一脸严肃地问:“大人此言何意?”

    钦天监突然抬头,直视聂明珠双眼,道:“王妃命格特殊,乃两世之人,有起死回生之相。”

    聂明珠瞳孔骤缩,倏地握紧袖下双手。

    这个神棍,还真被他说准了。

    但聂明珠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对皇后道:“娘娘,大人说的话,臣妾不明白呢。”

    皇后本也不信钦天监,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聂明珠看相,自然随便他说什么。

    “大人说下去。”皇后道。

    “浅显点来说,便是王妃身上有祥瑞之气,如果有仪郡主能跟在王妃身边,自然万事大吉。”钦天监解释道。

    聂明珠心底终于明白了皇后和有仪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她也不急,故意装糊涂,呵呵直笑:“这么说,臣妾能辟邪?”

    有仪郡主低下头去。

    聂明珠转头对皇后笑:“娘娘您看,大人说的多有意思。”

    皇后见聂明珠不按她的思路走,有些不愉快,脸色也比方才稍微沉下去一点,但依旧和善:“凌王妃,本宫是想让你和有仪在一起住一阵子,等府里害有仪的人除掉后再接她回去也不迟。”

    皇后话音落下,殿里所有人都看着聂明珠。

    可她偏偏就不顺着皇后的话接下去,故意恭顺道:“既然这样,那皇后娘娘做主就是了。”

    今天本不需要外人在场,皇后故意叫了这么多妃嫔过来,不就是为有仪郡主即将入驻凌王府这件事避嫌么。

    不然就显得皇后一个人做主了似的。

    聂明珠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装糊涂,她偏偏要皇后做主。

    反正有仪郡主在这件事上不好说话的。

    虽然她并不介意府里多住一个人,有仪对宇文钺什么心思她也并不在乎,但她不喜欢这样被人恶心。

    既然皇后想恶心她,她自然也要给皇后添堵。

    皇后也不是吃素的:“要不这样,凌王妃来选吧,要么让有仪跟你回凌王府住一阵子,要么,你们两个这段时间都住到宫里来。”

    皇后胸有成竹,聂明珠和宇文钺新婚燕尔自然是如胶似漆,她就不信聂明珠舍得跟宇文钺分开。

    聂明珠低下头去,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

    皇后和有仪终于自信的抬头。

    “王妃,想好了吗?”

    “想好了。”聂明珠抬头,换上和和气气的笑脸,“那还是我和郡主住在宫里吧。”

    皇后和有仪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聂明珠倒是不介意给宇文钺娶个三房五妾的。

    一来不喜欢他,二来宇文钺毕竟是王族,她还不至于太天真。

    虽然十四五岁时也曾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但在她现在所背负的东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就算给宇文钺纳妾,那也是正大光明的。

    皇帝赐婚、宇文钺自己提、或者她这个王妃相中了谁,都可以纳回府里。

    她不喜欢被动,尤其是被这样拐着弯算计,她就更不会如她们的意了。

    聂明珠心内冷笑,皇后和有仪郡主怕是打错主意了。

    皇后道:“住在宫里倒是可以,但只怕阿钺会舍不得凌王妃啊。”

    聂明珠看了眼底怨毒的有仪郡主一眼,故意装出一副让自己都鸡皮疙瘩起一身的腔调来:“王爷的确舍不得臣妾,臣妾也……舍不得王爷。”

    有仪郡主诧异的看着聂明珠,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脸皮这么厚。

    聂明珠笑容更盛,算计她的人越不开心,她就越开心。

    “是吗?王妃果真这般舍不得本王吗?”宇文钺站在椒房殿门口,修长的身形挡住了正殿里三分之一的光线。

    聂明珠笑容僵住。

    谁来告诉她宇文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还把她刚才违心的话全听去了。

    聂明珠忍不住脚趾抠鞋底。

    身后的甘棠暗暗戳了戳聂明珠:“王妃,王爷来了。”

    聂明珠瞪了甘棠一眼,不用她提醒,她听见了好吗。

    皇后也是面容凝滞,道:“阿钺怎么过来了。”

    宇文钺进殿,对皇后随意行了个礼:“臣本在陛下处,听说王妃进宫了,便想着接她一起回府,没想到听见这些。”

    他目光凌厉,居高临下的在殿内扫了一圈。

    宇文乾的妃嫔见人高马大的宇文钺就这么进殿来,一个个都变得十分拘谨。

    唯有有仪郡主除外,她立刻娇弱的不行,半倚在椅子上,楚楚可怜的看向宇文钺。

    皇后让一众妃嫔都散了。

    局面已经偏离她预想了,再让旁人在,只会影响她皇后的威严。

    宇文钺道:“有仪郡主似乎很想住到本王的府里来?”

    有仪一愣,随后意识到宇文钺在同她说话。

    这是这么多年来,宇文钺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激动的手都抖了,声音发颤:“王爷,我,我只是……”

    皇后见她话都说不利索,赶紧接过话:“是钦天监算出来要跟在凌王妃身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是这样?”宇文钺眸光意味不明的看向一旁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装看不见他存在的聂明珠,唇角轻勾,朝她走过去。

    “所以王妃为保郡主声誉,一边说舍不得本王,一边还要住到宫里去?”

    聂明珠:“……”

    宇文钺弯腰凑到聂明珠面前,“是这样吗?”

    他的压迫感十足,靠的近了,聂明珠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沉香的气味。

    令她紧张的心砰砰跳起来。

    聂明珠尴尬的笑着,硬着头皮去和宇文钺对视。

    他的眼神深邃摄人,明明看穿一切,却偏偏在这种场合下逗她,聂明珠一阵懊恼。

    突然生出一个极损的主意来。

    “别这样,王爷。”聂明珠话音软软的,虽然是装的,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像撒娇一样。

    宇文钺喉间低笑一下。

    有仪郡主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脸色都发白了。

    皇后不悦道:“凌王如果同意,那就把凌王妃借给本宫十来日如何。”

    “娘娘,这件事说穿了不过是您母族内斗之事,与我凌王府无关,钦天监虽如此说,但事在人为,我们也未必都要听钦天监的去做。”

    眼看宇文钺要拒绝,皇后脸色冷了。

    聂明珠适时起身道:“娘娘,臣妾改主意了,还是让有仪郡主跟臣妾去凌王府居住吧。”

    皇后本以为山穷水尽,却不想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难免有些意外:“凌王妃,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是臣妾同意的。”

    有仪郡主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来。

    只要能住进凌王府,她一定会让宇文钺爱上她。

    聂明珠一个外族女子,居然占据本属于她的王妃之位,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

    她司徒有仪,一定会把聂明珠挤出去。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语气也轻快了:“好,既然说定了,有仪,你把东西送到凌王府上……”

    “但是娘娘。”聂明珠打断皇后。

    皇后不满的看她。

    “此事还需请陛下旨意,这也是为了有仪郡主的名声着想,不然被别人听去了不好。”聂明珠道。

    皇后心底把聂明珠骂了一遍。

    告诉陛下?

    什么厌胜之术,什么钦天监算出的祥瑞之气,起死回生之类的,还不把宇文乾气死。

    这种荒诞的话,只会让宇文乾越来越讨厌皇后。

    皇后扶了下鬓边的步摇,道:“这就不必了,本宫会下懿旨给你们,也是一样的。”

    宇文钺开口道:“娘娘下懿旨,臣不敢不从,只是就算娘娘不说,臣也会带着明珠去和陛下言明一切,再求一份圣旨。”

    皇后脸色由青变绿,片刻后,她看向有仪郡主:“有仪,你觉得呢?”

    司徒有仪但凡懂点事,就会知道今天不能强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有仪郡主一心都在宇文钺身上,聂明珠和宇文钺都同意了,这是何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于是她向皇后道:“娘娘,有仪会和凌王与凌王妃一起请陛下旨意,不会让皇后娘娘为难的。”

    “你!”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有仪一眼。

    有仪只当没看见。

    她心底也知道不妥,但具体不妥在何处,她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只想抓住眼前的机会。

    聂明珠道:“既然这样,那臣妾告退,这就去和王爷还有郡主一起去请陛下的旨意。”

    宇文钺也行礼后,跟在自家王妃身后离开了椒房殿。

    有仪郡主紧跟在后面。

    三人和几个侍女从椒房殿出来,直奔宇文乾的乾正殿走去。

    成为宫里最特殊的风景线。

    人人皆知皇后娘家小妹司徒有仪喜欢凌王宇文钺,也从皇后宫里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但凌王从没回应过。

    如今宇文钺有了王妃,看起来夫妻感情很好,暂时没有纳侧妃的打算。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三个怎么会走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宫人们凌乱了,纷纷激起看热闹的本能。

    这是为以后三人行做准备?



    聂明珠在自焚后的第九十九天,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两年半之前,她嫁给宇文钺的大婚之夜。

    凤冠上垂下来冰凉的流苏丝丝缕缕的搔刮着面颊,满眼刺目的大红色,还有袖子里沉甸甸的匕首的触感,都在提醒聂明珠,她又活了。

    聂明珠用力握了一下匕首,前世和宇文钺的新婚夜时,她就是用这把匕首自尽的。

    可惜被宇文钺救下了。

    现在……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

    等不到聂明珠细想,宇文钺便进了来。

    熟悉的足音一步步靠近,聂明珠的一颗心紧张的砰砰跳动。

    侍女们纷纷退下,霎时,偌大的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聂明珠脑子里凌乱的厉害,她想的全部是前世当他面自尽的场景,然后被他救活,从此关了近三年的时间。

    她握着匕首的手紧张的发抖。

    刷的一下,聂明珠眼前一亮,宇文钺掀开了红盖头。

    那张硬朗贵气,她再熟悉不过的俊颜出现在眼前。

    真的是恍若隔世。

    宇文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点漆般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聂明珠僵坐在床边,紧紧咬牙克制自己澎湃的情绪。

    突然,宇文钺朝她伸手,大手覆盖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聂明珠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隔开宇文钺的触碰。

    他的手沾满鲜血,前世,她用一辈子的时间领教过这个人的杀人如麻和冷血无情!

    所以,刚才的动作,真的是下意识,根本来不及思考。

    哐啷一声,聂明珠动作幅度太大,匕首从袖子里滑出,掉到宇文钺的脚边。

    聂明珠僵住。

    宇文钺垂首看去。

    这该如何解释,她千里迢迢嫁过来,新婚夜居然随身携带凶器。

    宇文钺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万一激怒他……

    聂明珠一抖,脸色白了几分。

    还不待她作何反应,宇文钺已经弯腰捡起那把小巧玲珑却见血封喉的利器,握在手里细看。

    “这是你的陪嫁?臻国的习俗?”宇文钺漫不经心的语调,聂明珠却听出试探之意。

    聂明珠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直视他的眼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回王爷,是的,这是臣妾父亲很久以前从匈奴收来的,是我的陪嫁。”

    宇文钺不语,他拔出刀身仔细端详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到聂明珠的面容上。

    她水滴滴的大眼睛里,有一丝雪亮的恨意。

    看得出,她想藏,但想藏都藏不住。

    “是把好刀,若能在刀柄上嵌上红宝石,会更适合你。”宇文钺不动声色道。

    聂明珠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不敢接话,她摸不清宇文钺的心思。

    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人城府极深,心思狠毒。

    好在宇文钺收了刀,沉声道:“在宝石镶好之前,本王替你保管。”

    聂明珠愣住。

    他这算是……主动替她找借口,还给了台阶下?

    为什么?

    思虑间,宇文钺已放下刀,拿了合卺酒过来递给聂明珠。

    聂明珠望着他漆黑冷寒的双眸,乖乖伸手接下。

    一人一杯,酒杯底座还有红绳相系。

    聂明珠是不愿喝这合卺酒的。

    现在的宇文钺对于她来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来祭奠前世她母国的千万亡魂。

    可眼下,她却不得不嫁给这人,还要同他喝合卺酒。

    真想给他酒杯里撒点砒霜。

    聂明珠深吸一口气,双眼紧闭,同宇文钺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她倒希望这是两杯毒酒,她死了,也能把他拖进地狱。

    一杯酒下肚,聂明珠冷静些许,有一点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她侧过身,压抑下心里的恐惧和恨意,端出一抹自以为温柔的笑容硬着头皮对宇文钺道:“让妾身伺候王爷歇息?”

    宇文钺坐在床边并没动,冷凝的眸子深深望了聂明珠一眼,这一眼看的聂明珠心底发毛,不由自主的蜷起袖下的手指。

    “不必。”

    宇文钺在聂明珠疑惑的目光下自行宽衣,收拾利索后上床就寝,给聂明珠留下一半的床位。

    聂明珠呆了半晌,然后也开始拆下凤冠钗环,洗漱完毕带着狐疑警惕的心思试探性的背对他躺下,蜷成一团。

    龙凤花烛还在燃烧,室内昏黄的暖光下,二人却没再说一句话。

    聂明珠以为宇文钺睡着了。

    突然她身上一暖,带着淡淡沉香的被子搭在了聂明珠身上。

    聂明珠抿下唇瓣,面无表情道:“多谢王爷。”

    “明日要进宫,早些睡。”

    “是。”

    神思恍惚间,前尘往事汹涌而至。

    她作为战败国和亲的公主被逼嫁给天下闻名的活阎王杀神宇文钺,在前世大婚夜时看到他第一眼就选择自尽。

    虽然被救活,但也彻底得罪了宇文钺,从此她被关在王府里不见天日,虽说吃穿用度样样不缺,但在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和举目无亲的环境里,聂明珠逐渐崩溃。

    两年半以后,宋臻两国再次开战,臻国弱小,已无再战之力,举国来降,从此归顺宋国。

    可是宇文钺千不该万不该在臻国投降后领兵进帝都屠城。

    无论是皇族宗亲,还是朝中重臣,或者平民百姓,他都照杀不误。

    近万人的城池,被杀的仅剩千许人。

    当她收到从臻国递过来的消息的那一刻,她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

    聂明珠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她住的韶云竹坞,那个囚禁她的牢笼。

    覆巢之下,她一个亡国的人,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可老天爷偏偏选择让她重生。

    前世那样悲惨,既然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阻止这场悲剧!

    聂明珠十分自责。

    前世的她娇纵任性,在家时无忧无虑,只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且父亲母亲已经给她定好了亲事,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突然一道圣旨要她和亲,聂明珠五雷轰顶。只想着以待嫁之身去和亲,一女许二夫,还嫁了个九州闻名的活阎王,这是何等耻辱恐怖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自杀……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了鸡叫声。

    天已经蒙蒙亮了。

    聂明珠的枕头泪湿一片,半梦半醒间居然一夜过去了。

    龙凤花烛也已燃到尽头。

    借助微弱的晨光,聂明珠扭头去看身侧熟睡的宇文钺。

    他长的极好,高鼻深目,五官硬朗线条却柔和,只是常年征战的缘故,就连睡着眉眼间都带有两分冷意。

    再往下看,便是宇文钺呼吸平稳一起一伏的胸膛。

    聂明珠瞥了眼床头的佩剑,再看看宇文钺半敞的胸膛,她娇美的脸蛋上生出狰狞扭曲的杀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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