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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如一世

长生?不如一世

两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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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挚友一个个离去,却无能为力强大与长生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却也是她痛苦的本源或许她就注定孤独永生吧偶然间,她遇见了他这个男人温柔且善解人意,他脸上总是带着笑,带着她经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她时常会想,这个人怎么会如此合她的心意,或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男人却笑:你可知这样的命中注定,是我终生的期许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司陈汎,凌砾   时间:2022-06-01 11:49:32

小说介绍

司陈汎,凌砾《长生?不如一世》讲的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挚友一个个离去,却无能为力强大与长生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却也是她痛苦的本源或许她就注定孤独永生吧偶然间,她遇见了他这个男人温柔且善解人意,他脸上总是带着笑,带着她经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她时常会想,这个人怎么会如此合她的心意,或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男人却笑:你可知这样的命中注定,是我终生的期许

第1章

精彩节选


旌国,都城。

听说这最近几年,都城里新出了一个富商,此人年纪尚轻,能力却十分出众。

传言他最开始还是在码头当小工,只是没想到转眼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商号,说是这都城中绝大多数的酒楼钱庄都已经在他名下,如今这人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都城首富了。

因为他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名声大振,就连很多高官都有所闻,甚至还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其实旌国另有一个第一首富,只是那人对权利没有兴趣,铺子也大多不在京城,有官场上的人去拜访他,也都是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辞,而如今这眼皮子底下就有一个这么好的生意伙伴,大家都在想办法拉拢他。

“司陈汎,有点意思。”陇柘元把玩着他手上的白玉扳指,听着手下的汇报,露出了微笑。

他很欣赏有能力的人,如今这个穷小子能凭一己之力,变成这京城首富,可见他能力很出众,若是能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好的。

他是当朝宰相,虽然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这远不是他的目标。只是虽然那昏君整日沉迷于求仙问道,但是皇后却不是个好对付的,她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百里敬,手里握着兵权。

“方乾道,你去会会他。这商人,也是一贯更加在意风水和神佛之说的,你找个由头去他府上,稍微探探他这人的性情。”陇柘元把一个道士喊到自己跟前,吩咐道。

“好。”那人向他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呸,把老子当什么了,跟条狗似的天天给他卖命,老子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待本道突破了这元段,看本道怎么收拾你!”那道人刚出了宰相府就骂骂咧咧起来。

他本是一心潜心修炼法术的闲散道人,只是炼炼丹,也能卖个好价钱。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陇柘元,陇柘元把他举荐给了皇帝,因为他巧舌善辩,思维活络,再加上确实有些本事,所以皇帝很相信他,也很喜欢他,于是乎,他一度升为了大国师。

但即使是这样,他却还是日日受到陇柘元的调遣,于是这心里日渐不满。

他们修仙也是分阶段的,分“子辰元寅巳未”这几个阶段,再往上那便已经是地仙般的人物,这样的人整个旌国怕是都不超过三个。他一直卡在元这一段,需要一个突破才能到下一段的寅段。到了寅段,那便是一个质的飞跃,法力会大幅度提升,一般的武器更是无法近身,所以到时候他就可以不受陇柘元摆布了。

如今这差事也还算好办,无非就是去骗骗那暴富的穷小子,那人估计也没读过书,全靠摸爬滚打的经验有了如今的成就,作为一个生意人,应该还是很欢迎自己的。

只是他这次出来可是有事要办,他陇柘元的破事也要等自己的要事办完才行。

想到此处,他大摇大摆地往集市上走去了。

最近几日在京城总有一股法力在流动,虽然飘飘忽忽,可是却十分吸引人。方乾道感觉到,这可能就是他突破的契机了。

他感应着那股法力,到处寻找起来。

而此时一个女子正在寻找张贴的各种公告,想要赚点钱。她现在很缺钱,所以特地来了都城。这里的人多,自然机会也多。

“你们听说了吗,那新出来的富商可尚未婚配呢。”

“这倒是稀奇,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够入了他的眼,那这辈子可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人家那么有钱,自然是要娶名门女子,本就不愁吃穿,你眼界太低了。”

“别说了,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那些大人物的家事哪是我们能揣测的,快去干活吧。”

女子听了不免笑了起来。

不论是这名门还是富商,只要是人,都逃不过这些家长里短的。只是....

她叹了口气,想着若是自己也能是个富商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少忙活一些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姑娘,请问有何难处啊?”

她回头一看,只见到一个穿道士服的中年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人长相还算端正,只是微笑间却透出一些狡黠,看来也是喜攻于心计的人。其实这倒是其次,女子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人是有不少法力的。

“你有何事?”女子扑闪着她的眼睛,歪头问道。

“姑娘盯着这公告栏,似是想赚点钱,见姑娘也是同道中人,老道可以给姑娘指条路。”方乾道刚见到她,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虽然她女扮男装,但眉宇间的女儿的娇美气质却盖不住。

还有这种好事?这是遇上贵人了?女子心想着。

“你说说,什么样的路。”女子思索了一下,问道。

“这里不方便谈。”方乾道望了望四周,又道:“这样,看这天也不早了,若姑娘信得过在下,明日一早,你来丹青观,就在城西那边,你一眼就能看到,明日我们详谈。”

见这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没安什么好心,若是以前,女子并不再理会他,只是如今实在是缺钱用,她想着走一遭倒也无妨,毕竟她明白自己也不会吃亏。

“可以。”女子最终还是答应了。

见她答应地如此爽快,方乾道很是欣喜:“那便这么说定了,明日观里见,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凌砾。”凌砾回答得很简单。

方乾道还特地给了她一个观里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丹青观以表达诚意。

在凌砾离开后,方乾道看着凌砾的背影,只觉得就连帮陇柘元办事都有了动力,于是他转头便向着城东的粒水居去了。

他到后,先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又清了清喉咙,再将拂尘整理好搭在自己的手肘上,这才敲了门。

“您找哪位?”开门的是侍女玉湖,她瞧了瞧门外的人,是个生面孔。

“本道走到此处,见您这院外似有红气想要入内,但不知怎么地,这红气似是被困住了,于是便过来看看。”方乾道说道。

“呀,这还了得,可别是挡了**爷,大师,您快进来,我去通传一下。”玉湖听了连忙把人请进来。


方乾道随着玉湖进了门,这里面小桥流水,倒是颇有一番诗意。

“请您在此等候。”玉湖让他坐在河边的亭子里,之后便进了主楼。不一会儿,一个人从楼里走了过来。

他身穿墨青色长衣,头发简单地束了起来,身材高挑,脸庞清秀白皙,还挂着微笑。

这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个没读过书的粗人穷小子啊。方乾道心想着。

“道长,您说我这院子里有被困住的红气,那如何解呢。”司陈汎看了一眼在旁边很焦急的玉湖,说道。

方乾道当然早有准备,他拿出几张符说道:“也容易,将这两张符,一张贴在院子东南角,一张贴在西北角,每七日换一次符,不出一个月,便可消除这困住红气的东西了。”

“谢谢道长。”玉湖赶忙接过符咒。

方乾道见那小丫头的神态,便自觉自己已经成功了,于是笑着抚摸了下自己的胡子。

“玉湖,去拿礼金来。”司陈汎吩咐道。

“好嘞。”玉湖立刻便离开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礼金,老道便不收了。”方乾道故作姿态。

“应该的。只是还想请问道长,既然道长仙术了得,有没有能够寻人的法术或法器?”司陈汎又问道。

听到这话,方乾道立刻便有了主意。

“公子是想找人?本道确实有这寻人的法术,只是目前手下没有那法器,如果公子不嫌弃,可以来老道的府上。”方乾道说道。

这是为了能让司陈汎更加相信他的神力,毕竟这一套他用在皇帝身上可是屡试不爽。

“真的可以吗?”司陈汎眼睛发光,似是有些兴奋。

看来这司陈汎要找的人对他来说挺重要的,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他确实有寻人的本事,可以寻到他想找的任何人,而且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败过。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需要有一件那人身上的东西,比如那人的头发,一直佩戴的玉佩等等,需要沾染了那人的气息的东西。”方乾道说。

“不知多年前的东西是否可行?会不会气息已经散了?”司陈汎问。

“无妨,气息多久都会留存一些的。”

“那是有的。”司陈汎放心了。

“那就好,若公子得空了,来城西的丹青观,老道等着公子。”方乾道笑道。

“一定。”司陈汎似乎心情很不错。

出了门,方乾道挺了挺腰板,觉得这事大概率成了。这司陈汎既然有事相求,能帮到他,他自然就欠自己的人情,那以后礼尚往来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司陈汎盯着门口,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这些年他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忙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在玉湖给他端上来一碗寿面时,他才突然发觉,这都已经是他的二十四岁生辰了。

昨日坐在亭中看账本时,他望着远处的夕阳还在想,距离上次见到她都已经过去七年了,没曾想今日这道长便找上门来。

或许,是时候该见见她了。

第二日,凌砾天还没亮便来到了丹青观。这丹青观虽然在城西偏僻处,却建得很大,颇为壮观。

“看来这道士挺有钱的。”凌砾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不多说,她直接进了观里。

“方道长?”凌砾进去后见四周十分寂静,连个人影都没有,便喊道。

没人回应。

凌砾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这周围有些过于安静了。

“哎哟,凌姑娘来得早了,我这才刚起身,招待不周,快进来坐。”方乾道从前方的正殿里出来,招呼凌砾说道。

凌砾看了看方乾道,然后笑道:“哪里,方道长客气了。”说着便过去了。

这道观里的陈设都很不错,每一个摆件都十分讲究精致。这正前方的供着巨大的石像,看着应该是元始天尊。现在因为太早还没有人,天也还暗着,这道观里反倒有了些瘆人的气氛。

“来,这边请。”方乾道指了指旁边的客堂,说道。

凌砾也不犹豫,直接进去了。

“方道长,咱们直接说正题吧,这路子到底是?”凌砾找了个地方坐下,直接问道。

方乾道听了这话,笑了笑,给凌砾倒了杯茶,然后慢悠悠道:“姑娘去看那公告栏,无非就是想赚些小钱,老道这里有**的路子。”

“说说。”凌砾挑了挑眉,喝起了茶。

“老道这修炼了半辈子,也算是有些门道,刚好呢,进宫也谋了个差事,就是帮陛下炼炼丹,布布道,姑且也是谋得了个大国师的名号。但是目前正在突破阶段,一直卡在这元段卡了许久。我看姑娘与我是同道中人,而且这道行也不浅,所以老道就想着,如果姑娘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那老道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姑娘的。”方乾道说道。

原来这是看上了我戒指里的法力。凌砾看了看食指上戴的戒指,思索起来。

“方道长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请过来,自然这差事也不容易办吧。”凌砾又问道。

“这说难也不难,只是可能需要姑娘进到那阵法里,我从中汲取即可,这过程呢,可能会稍稍有一些痛苦,但是放心,只要法力够了,老道立刻便会停下。”方乾道说。

凌砾知道这修炼之人,修炼需要突破很多个阶段,每次都是法力要达到一定的量才能进行突破。而法力值不会因为消耗而永远消失,只要休息得当,恢复及时,法力值就可以恢复。只是如果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法力值,身体会受不了这样的突变而出现问题,甚至死去。由此也可见这被汲取法力值的过程也是极其痛苦的,而这方乾道估计也是认为凌砾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打算忽悠她。

只是这确实也是赚钱的好法子,凌砾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牺牲这个戒指来换钱。

“不知方道长的价钱如何。”凌砾还是打算先问一下。

“只要姑娘愿意,十锭金元宝立刻送到姑娘手上。”方乾道见凌砾有意向,便立刻说道,之后起身打开了旁边一个暗室的门,里面摆放着一大箱黄金。

“只要事成,还有两个颗夜明珠奉上。”方乾道看着凌砾,笑得谄媚。

凌砾在各地收服妖怪这么多年,倒也真是没遇到这么大方的,没想到这老道的报酬能如此丰厚,凌砾都有点后悔没有来这边走动走动了。

于是凌砾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这方乾道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便开始布阵,布完阵他便让凌砾站在那阵法的中间,见凌砾坐在中间后,他便从旁边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串黑色念珠,方乾道嘀咕了几声咒语,只见那念珠便亮了起来,慢慢地将凌砾身上的法力往那珠子里吸,而另一边便往方乾道身上送。

原来还有这种法器呢。凌砾想着。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这方乾道突然眉间舒展,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一般。

他大笑起来,喊着:“老道终于突破了!”他睁开眼睛,只是一愣,之后便迅速地从袖子里拿出了拂尘,往天上一扔,阵法的上空便立刻出现了一道禁制,凌砾瞬间感觉到自己动弹不得。

“原来有法力的是这个戒指,那老道便不用那么麻烦了。”方乾道结束了法阵,但是禁制还在。

凌砾没注意到,戒指已经因为被汲取了法力而飘在了半空中,看来这方乾道是刚才那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是打算杀人夺戒是么。”凌砾问。

“原本老道是想跟姑娘长期合作的,只是如今既然我既可得宝物又可不破财,那岂不是两全其美?”方乾道摸了摸胡子,说道。

“只怕你有命拿,没命享。”凌砾笑道。

方乾道也不准备跟她废话,只是一抬手,一道符咒便贴在了凌砾的额头上,下一刻凌砾便粉身碎骨了。


方乾道刚准备拿起那戒指好好观摩一番,只听见外面有人喊他,听声音,是那个有钱小生来了。

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方乾道心情极好,他整理了下衣衫,便过去迎接司陈汎,那白面小生十分上道,过来还带了礼物。

“不知道长喜欢什么,晚辈就只能送一些俗物,还希望道长不要介意。”司陈汎双手奉上玉如意。

“公子客气了,不管什么礼,那都是心意。”方乾道顺势接下了。

两人寒暄了片刻,司陈汎便进入了正题。

“道长可有准备好那寻人的法器?”司陈汎问道。

“公子还请稍等片刻。”方乾道将司陈汎迎到殿前,进到了旁边的祠堂里拿了不少东西出来。

方乾道将阵法画好,把法器准备好,便让司陈汎将那寻人的线索物品放在那阵法中间,然后拿起一个木梳子开始梳着一撮头发,嘴里还念念有词。

司陈汎见道长已经进入了状态,便把之前凌砾送他的那个玉佩放在了法阵中间,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道长,不敢遗漏一点信息。

这梳子是方乾道从一个老妪那儿得到的,说是这梳子里有一位娘子对已故丈夫的思念,她相思疾苦,久病成疾,却还是日夜起身梳头,想让丈夫回来时见到她最美的模样,但最终还是不治而亡,这梳子沾上了那娘子的执念,便有了寻人的能力。

方乾道梳着梳着,将那头发随意放下,那头发直指司陈汎。

毕竟这寻人的物件是司陈汎的,指向他倒也不奇怪,于是方乾道又多试了几次,却见那头发除了指向司陈汎,其余的都沾在他的袖子上。他皱了皱眉,觉得是自己出了差错,便又试了好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不应该呀,这人总不至于藏在我的袖子里吧。方乾道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看了看阵法里的东西,一下子愣住了。

这眼前的玉佩确是麟玉。

这麟玉可是无数修仙人求之不得的宝贝。据说它是神龙降世时留下的宝玉,里面有着神龙对持玉之人的庇护,不仅可以防妖魔鬼怪近身,还对修炼极有帮助,是个护身修行的精妙法器。

“这...这东西你从何而得来?”方乾道大吃一惊,问司陈汎。

司陈汎刚要解释,只见那道长的袖口亮了起来,方乾道也注意到了,于是甩了甩袖口,那戒指被甩了出来。

司陈汎还没来得及惊讶,只见凌砾已经从那戒指上空的裂缝中走了出来。

她看着那方乾道,满脸的阴气。

“道长,你这寻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司陈汎看着凌砾,只觉得今日的运气可能是用前二十多年攒的。这哪是找线索,直接把本人给你请来了。

凌砾这才注意到旁边有另外一个人,她看了司陈汎一眼,这人面目清秀,脸上挂着笑,看着不像是跟这老道一伙的,再一瞧,发现这人看着清清瘦瘦的,于是便将司陈汎挡在身后,说道:“别怕,我保护你。”

司陈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却也只是轻笑了起来,然后说了声:“好。”

“妖女,你究竟是什么人!”方乾道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法术,便心惊胆战了起来。

“是来要你命的人。”凌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方乾道,一字一顿地说道。

凌砾此刻着实气愤。

她自己并不会时常行走人世间,而是用千年人参做了不少人偶,让她们来替自己出来赚钱和游历,而那个戒指便是她给人偶的武器。

她原本只是想着损失一枚戒指也没什么,人偶也只要在被害的时候装死就行,只是没想到这老道竟将自己的人偶粉身碎骨了,做一个人偶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凌砾气得牙痒痒。

“妖女,如今我已入了寅段,你休想伤我分毫。”方乾道稳定了下情绪,理清了思路,发觉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这寅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阶段,这女子虽然法术怪异,但是毕竟年轻,估计是跟了哪个不走正道的师父,学了些野路子的法术。

凌砾也不理他,慢慢抬起了手,司陈汎看到她这架势,瞬间回忆起了往事,有点出神。

方乾道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控制住了,想挣脱也挣脱不开,他一边惊讶于有人居然可以不用阵法就能将人困住,一边咬咬牙,用力咬了下自己嘴里的皮肤,瞬间血腥味溢出,他啐了一口,将血吐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瞬间手就可以动了,他抬起左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竖起,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从袖子里拿出拂尘,用力甩了甩,发觉自己可以动了,于是便给自己加了一个可以抵御法术的防护。

这个人确实有点本事。司陈汎见这道长居然没有像当年那个人一样被分成两半,身体也能自由活动,还是有些佩服他的。

“雕虫小技。”方乾道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毕竟他发现对面的招术他可以解。

“你想玩是吗?”凌砾笑了笑,抬起手,手掌心在发出一阵白光后多了一个通体黑色的铃铛。她拿着那铃铛,一挥手,那铃铛便飞到空中,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周围本就很安静,这声音便越发显得刺耳。此刻凌砾已经给司陈汎加了一个防护罩,司陈汎就这样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个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大姐姐似乎一直都没变过,反而是他,现在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他看到她那背部有着好看的弧度,一直到细腰,她腰部绑着一个白色的瓶子,那瓶身因为她挺翘的臀部而瓶底向外翻着。

这次似乎也没穿什么正经衣服,他甚至可以透过她那轻薄的外衣看到她那细长的肩膀。

估计又是睡衣吧。司陈汎想着。

“你,你这妖女,这是什么法器...”方乾道听着这铃声,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想用法力将自己的耳朵封住,但是全身像散了架一般,连施法的力气都没有。

“这铃铛可以让那十多尺高的猛兽瞬间无力,何况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臭道士。”凌砾歪了歪头,伸出右手,一把发光的匕首从手掌里慢慢出现,那刀尖直指方乾道。

“兵器对我没用,别白费力气了!”方乾道说着,一边尝试用力气破了那铃铛的压制。

“你可以试试。”凌砾轻轻说了声,匕首瞬间从手掌飞出。

匕首快到方乾道脖子时,他用全部的力气和法力聚集在脖子处,用力歪了一下头,那匕首擦过了他的脖子,插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瞬间,血溅满了墙。

“怎么会...”方乾道捂着自己的脖子,血顺着他的指尖夹缝中流下来。他已经用了全部的法力,却都挡不下这一个小小的匕首。

“还要再来吗,这一次是胸口。”凌砾的手掌心慢慢出现了另一把同样的匕首。

“妖女,用这卑鄙的法器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把那铃铛收了!”方乾道一边说着,一边用仅有的力气修复着脖子的伤口。

“不想玩了?好。”凌砾说着便收了那铃铛,接着又说道,“那就让你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接这匕首,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一把那么简单。”

说着,凌砾便摊开手掌,一瞬间便飞出了十几把匕首,全部指向方乾道。

方乾道看到那匕首也不说话,默默地站在原地,似乎呆住了。

凌砾手一挥,那匕首便前后争相飞向了方乾道,只是就在这一瞬间,方乾道面前出现了一个阵法,他跟着一块消失了。

“想跑?”凌砾瞳孔立刻变成了红色,她伸出左手,只见她左手不远处立刻出现了一个裂缝,方乾道就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从裂缝里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方乾道脑子懵了,他刚刚想用法术瞬间移动到五十里开外处,这法术施放需要时间,而且咒语复杂,属于上级法术,只是他刚到外面便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经过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之后又回到了这道观。

这一切来的太快,方乾道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的本事就是跑吗?”凌砾似乎失去了耐心,她没等方乾道说话,直接将十几把匕首插满了他的身,瞬间鲜血四溅,方乾道痛苦地喊叫了几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对了,我的钱!”凌砾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回匕首便准备往门口跑。

“那个,这位姑娘。”司陈汎忍不住喊了一声。

凌砾回头一看,然后拍了拍脑袋道:“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她说着便帮司陈汎去了他周围的防护罩。

“出去吧,这里面想必你也不想多待,以后得仔细点,不要再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小心要了你的命!”凌砾假装发狠道。

久违地看到了她这鲜活的模样,司陈汎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愉快。

“好,谨遵姑娘教诲。”司陈汎笑。


凌砾倒是没打算再理会他,于是快步进了正殿,司陈汎将玉佩收好后便也跟了上去。

虽然到了可以祭拜的时辰,但是正堂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那老道提前说了今日闭观,好办他的事。

凌砾进了那暗室,找到了那一箱金元宝,在高兴之余,凌砾还是可惜了下没有拿到那两个夜明珠,毕竟这差事她也办完了,没拿满报酬就总觉得不甘。

“姑娘可是遇到难处了?”司陈汎不紧不慢地跟过来问道。

“这老道还欠了我两颗夜明珠呢!早知如此,我就该先问出他财物所在,再杀他!”凌砾后悔道。

“这道观是当今圣上给他建的,他大抵应该也会把他的财物放在此处。”司陈汎说道。

凌砾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闭上眼睛凝神感受了一番,睁开眼时明显高兴了许多。

她抬起手对着前面的墙壁,只听见轰隆一声,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大洞,那墙极厚,墙的另一边,放了两个箱子,一个放满了珠宝首饰,另一个放满了黄金,金灿灿的一片。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凌砾大笑了几声,看着那些黄金,眼睛直发光。

她回过头看向司陈汎:“见者有份,分你点?”

司陈汎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这是姑娘应得的。”

凌砾这才认真打量了下司陈汎,刚刚没仔细瞧,这会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人,发现他长相俊美,皮肤白皙且身材高挑,他脸上挂着笑,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殊不知他这愉悦的心情皆因她而起。

这世间还有人不要这到手的财宝?

“你找他做什么?”凌砾对眼前这人稍微来了点兴致。

司陈汎见状便道:“实不相瞒,在下从小便对这法术感兴趣,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参详一番,听说这国师术法了得,所以这才来找他,只是现如今...”

司陈汎看向凌砾,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见姑娘法术比这道人还要高明,不知是否...."

凌砾立刻摆手:“你另寻他人吧,我不爱与世人打交道。”

只见司陈汎明显失望了。

凌砾看着那些黄金,仔细又一想,这人连到手的财宝都不要,那大概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比这老道还要富裕。

这么一想,凌砾居然有些犹豫起来。

“你这酬劳怎么算?”凌砾最终还是动摇了。

“只要姑娘教在下一天法术,那一箱金元宝立刻奉上,接下来的每一日两锭金元宝。”司陈汎立刻道。

凌砾一听有些愣住了。

天下真有这等好事?这方乾道是给了十锭金元宝和两颗夜明珠,在凌砾看来已是不可思议,而眼前这人更是大方,就只为了学那初级法术?随便找个会点小法术的都可以教他,何必花这么多钱来雇她呢?这人绝对心怀不轨。

而且她一向不喜与世人有过多的接触,如今这差事虽然报酬丰厚,但是持续时间太长,说不定便是个无底洞。

“姑娘也无需为难,姑娘可以先教在下七日,如果觉得在下没有学习法术的天分,到时候姑娘去留随意。”司陈汎见她似乎有些为难,又道。

“我答应你。”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明日,城东的粒水居见。”司陈汎看起来很高兴。

“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去,反正也没事,刚好天色也还算早。”凌砾已经迫不及待,等不到明日便想赚钱了。

“那也好。”司陈汎看了看凌砾的穿着,将自己身上的白色大氅取下来给凌砾披上,随后笑道,”走吧。”

凌砾这才发觉自己竟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

从城西到城东,路上要经过集市,此时大部分摊位都已经在吆喝了,路上十分热闹。

凌砾想着自己还没有吃饭,便走到包子铺边上,像往常一样打算买点吃的对付一下,却被司陈汎喊住了。

“既然来到都城,自然是由我来招待姑娘,我知道一家菜做得很好吃,姑娘要不要试试。”司陈汎试探道。

“....行。”凌砾有些不太适应,因为上次有人带她去吃美食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来到了一家叫“含月阁”的酒楼,这里一大早便已经人满为患,看着那穿着可都不是贫苦农民,看来这地方也是贵族聚集之地。

“司公子来了,快里面请。”小二眼尖,在司陈汎进来的一瞬间便看到了他,立刻便上去招呼了。

小二带着他们来到了包间,这里的包间设计精巧,窗外还是湖景,让人心情放松愉悦。

“这里环境倒是挺好。”

“姑娘喜欢就好。”司陈汎见她似乎挺满意,便笑道。

司陈汎按照他的惯例点了几个菜上来,道道色香味俱全,凌砾吃得眉飞色舞,久违地感受到了品尝美食的快乐。

“你还挺会吃的。”凌砾吃饱喝足后,由衷地赞叹道。

“都城还有不少好吃的,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都可以带姑娘去尝尝。”

凌砾觉得司陈汎的口味还挺合她心意,于是痛快答应了

离开酒楼后,两人径直去了粒水居。凌砾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这牌匾上的名字,有些疑惑为何要叫粒水居,这水用粒来称呼着实奇怪。

只是下一刻凌砾又觉得这个不重要,便过去敲门,司陈汎也笑着跟过去了。

“公子,你回来...了...?”玉湖过来接司陈汎,却看到公子旁边多了一个女子。

“这是客人。”司陈汎打断了她的思绪。

“姑娘好,姑娘里面请。”玉湖回过神来,礼貌道。

于是三人便进了主楼,玉湖将二人送到楼前,便主动退下了。

“对了,还未曾请教公子姓名。”凌砾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司陈汎。

“司陈汎,司空见惯的司,耳东陈,汎是水加平凡的凡。”司陈汎仔细介绍道。

“我叫凌砾,凌就是...凌晨的凌,砾嘛,就是沙砾的砾。”凌砾也有样学样。

“我记住了。”司陈汎笑。

凌砾四下转了转,只觉得这司陈汎住的地方还挺有一番风味。这里的装饰不能说是豪华,相反可以说是很简洁,凌砾跟着司陈汎上了楼,这二楼的厅堂也只有最简单的陈设,只是在那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练字用的书桌,书桌上有很多已经写满了字的宣纸。

“姑娘可以看看窗外景色,从这里眺望,可以看到那远处的一大片竹林。”司陈汎将凌砾带到窗户前,顺手将书桌上写的字都给整理起来了。

凌砾盯着外面看了看,心想这竹林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便道:“咱们开始吧,我先教你最基本的口诀和心法,这些都是那些修仙...咳,都是普通人学习法术正常要先学习的东西。”

“姑娘就按照姑娘的方法来就行,也不用刻意按照旁人的法子,毕竟姑娘的法力在下也是心知肚明的。”司陈汎说道。

凌砾却沉默了,其实她本来也不是学来的,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是随着成长,如今使用起来已经非常熟练了。

“你想学我估计是不太行了,不过世人修仙的路子我也还算了解。”凌砾笑笑说道。

司陈汎望着她,只觉得她这笑容里多少有了点苦涩。

“对了,我这里还真有好东西。”凌砾打断了司陈汎的思绪。

她站起身来,一挥手,书桌上便出现了一沓书。

司陈汎走过去翻开一看,那些全是修炼用的心经和心法。

“我也不能白白拿了你这么多学费,刚好我也用不上,都给你吧。”凌砾道。

在司陈汎谢过后,两人便正式开始了教学。

“这天地间蕴藏着无穷的灵力,修仙最终要做的便是将身体与天地贯通,让那无穷无尽的灵力为自己所用。所以你要做的便是先要让自己的身体能够适应灵力的存在,让它留在你体内,我给你的这几本心经都是我挑选过的,可以避免你在修炼时少有弯路。”

司陈汎跟着那些心法走了一遍,果然觉得内心通明起来,心情也变得平和了很多。

凌砾一直在旁边说着修行时要注意的点,而司陈汎也认真记着。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下午。

司陈汎睁开眼睛时,见凌砾已经不再说话,而是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窗外出神。

“喝水。”司陈汎走过来,将茶杯递到凌砾面前。凌砾也不多想,接过来一饮而尽。

刚好玉湖端着点心上来了。

“这是玉晴斋新出的点心,你尝尝。”司陈汎又将点心递给凌砾。

看到有点心,凌砾眼睛瞬间发光,她尝了一口,似乎很满意,于是又连吃了好几个。

“慢点。”司陈汎又给她递了杯水。

凌砾吃得心满意足,总觉得今天出来这一趟收获巨大,这一日心情一直很愉悦。

看来还是要亲自出来走走,在家里都闷坏了。凌砾想着。

凌砾吃完,又开始盯着窗外出神,司陈汎就坐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眼看着天色渐暗,西边的天空已完全被染红,光线映在凌砾脸上,使她整个人都柔和了,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时候的集市很热闹,要不要去逛逛?”司陈汎看了看她,提议道。

凌砾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因为很久没有这么愉快过了,她今日的积极性很高。

傍晚的集市因为赶在收摊之前,有些物件的价格会稍微便宜点,所以过来的人非常多。

“有花灯!”凌砾突然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直接冲了过去。

“再过些日子便是上元节了。”司陈汎看着她,笑道。

凌砾拿着一个贴了蝴蝶贴纸的花灯,来回端详着,似乎很喜欢。这样形状的贴纸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爹娘也总是会在上元节前给她买最好看的那个给她,只是这都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好像是快到上元节了。”凌砾回忆了一下,她的人偶前不久刚刚才经历过新年。

凌砾虽然很少会自己下山,但是她的人偶却在代替她经历着一年又一年。她总是会让人偶代替她去看看焰火,看看十五的月亮,看看那节日时候的繁荣景象,这样她也不至于会因为远离尘嚣太久,而忘记如何做一个人。

司陈汎见凌砾出神地望着那花灯,便给摊主付了钱。

“凌姑娘,咱们再逛逛吧。”司陈汎轻轻喊了喊她。

凌砾回过神来,冲司陈汎笑了笑,转头看到了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哥,又兴冲冲地跑过去了。

很快凌砾便收获了一大堆小玩意,外加一个糖葫芦。眼看着天色已晚,于是二人决定回去。

等回到了粒水居,凌砾一进门便看到那一箱金灿灿的金元宝。

“金元宝如约奉上。”司陈汎走过来说道。

凌砾忽然有些感动,其实这一日除了这金元宝之外,她也让司陈汎十分破费了,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吃点心还有那些小物件和糖葫芦,她几乎没花过钱。

凌砾走过去,拿起一个元宝放在司陈汎手上,说道:“吃的喝的我也不能白要,还给你,明日你带我去吃别的。”

司陈汎也不推辞,直接收下了。

两人约定明日中午开始授课,因为司陈汎上午有事情要处理。约好后,凌砾留下了花灯,其他的她都带着一起钻进了那戒指中,这戒指就留在了司陈汎的家里,方便她来去。

第二日,司陈汎处理好自己商铺的事情后,便径直回到了粒水居,他备好了点心和茶水,甚至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佳人来临。

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凌砾都没有来。

“公子,要再换一杯热茶吗?”玉湖摸了摸那茶杯,茶已经冰冷。

“不用了,都收拾下去吧。”司陈汎冲她笑了笑,起身看了看窗户外的那明月,又回去商铺了。

而凌砾这边,她正给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输送真气。

“凌砾,别白费你的法力了。”那老人刚刚从昏睡中醒过来。

凌砾也不理她,手里动作也没停。

那老人见状便摇了摇头,她一把拉下了凌砾举起的双手,凌砾被打断了,瞬间怒视着她。

“你别这样看着我,跟我欠你似的。”老人见凌砾那张脸都快挤在一起了,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凌砾的脸道。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早点想办法!”凌砾打掉了老人的手,愤怒道。

“告诉你作甚?让你满世界去找能续我命的药?”老人反问道。

“有何不可?”凌砾看着老人那双已经凹陷的眼睛,道。

老人只是轻笑一声:“我李常缨若是还没活够,就是那阎王爷也不能将我绑了去。”说着,她轻轻倚在凌砾的背上,道,“我活得够久了。”

“骗子。”凌砾在一旁默默吐出两个字。

“我如何骗你了?”李常缨哭笑不得。

“你说过你会一辈子陪我的,可是你现在就想离开我了。”凌砾背对着李常缨,让她看不清表情。

李常缨刚想说什么,凌砾却直接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你是不是要去找药。”李常缨喊住了她。

“我能找到。”凌砾低声道。

“凌砾!”老人重重地喊了她一声。

凌砾不回应,但是也没有再动。

“你过来,扶我起来。”老人又道。

凌砾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嘴唇回头去扶起了她。

“算你还有良心,不至于把我这老婆子扔在这,让我以这种狼狈的姿势寿终正寝。”老人语气倒是还算轻松。

老人被扶起来后,盯着凌砾那紧锁的眉头,轻轻笑了:“我啊,这辈子到头了,最后只有一个人放心不下,那就是你。我就是希望你能永远开开心心的,不要像现在这样,像个怨妇,那我走得也不安心。”

“你就是不想让我开心,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凌砾别过头。

老人看着她,笑出了声,用手刮了下凌砾的鼻子,道:“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娘吗?你娘都没能像我这样,管你这么多年。”

凌砾紧抿着嘴,打定主意不想理她。

老人见状,轻笑了声,望着窗外的月光,轻声道:“在我十八岁那年,也是像这样一个晴朗的夜晚,我在采买回去的路上,见到了一个人。当时周围一片漆黑,就只有月光照耀下来,他在月光下起舞,忘我地,沉浸在他的舞蹈中,他脸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闪耀,他的脸在月光下极其得温柔,他本身便是一个长相极其清秀的人,所以我毫无夸张地讲,那一刻我被他迷住了。”

“你说得不就是杨时衡么。”凌砾道。

“是,但是我没跟你说过我怎么喜欢上他的吧。”

“我当时一直问你,你都不肯告诉我,现在倒是肯了。”凌砾道。

老人轻轻低头,默默说道:“因为,我想他了。”

凌砾愣了一下,似要开口说些什么,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砾,这次我确是要重色轻友了,我想去见他了。”老人望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她很珍视的东西一般。

凌砾看着她,眼睛突然胀得难受,她用力眨了眨眼,站起来背着她道:“你确实重色轻友,也不是这一回了。”

老人回忆了一下,笑道:“那倒也是。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砾张了张嘴,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她立刻整理了下心情,最终还是艰难开了口:

“再让你最后再重色轻友一次,我原谅你了。”

没过多久,李常缨便去世了。

旁边跪了一地的子女都在哭泣。

凌砾呆呆地看着那躺在床上的熟悉身影,如今已经再也不会再对她笑闹了。

李常缨临走前对她说了一些话,什么有人在等你,什么要耐心一点之类的,她也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凌砾一直木讷地跟着子女一起走流程,她呆呆地看着那挂了大大的“奠”字的棺椁,只觉得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了。

她跟李常缨的机缘,说起来,也是一段惨痛的往事。

那时候凌砾还小,但是即使是才四五岁的她,便已经展露出了超高的法术,只是在普通人眼里,她只是一个怪物罢了。她一家也因为她而备受流言蜚语。凌砾的爹爹一咬牙,便带着全家人搬了家,他们来到了尹州城,城市大,流言蜚语也不会像那小乡村一样严重。

凌砾的爹爹是大夫,经常去给当地一个小官的女儿看病,这个女孩便是李常缨,凌砾也是那时候和李常缨熟了起来。李常缨幼年时期体弱多病,她的爹爹也是遍请名医却不可解,最后遇到了一个江湖方士,他在把脉之后说可解,只是需要那百沼滩边上的玄色花做药引才行。

这百沼滩是大家都熟知的危险地界,那里有沼泽地百里,才得名百沼滩,而那玄色花就长在那沼泽里少有的土地之上。

大家深知这花是万万取不得的,便只能作罢。而凌砾却没有放弃,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拿了几块饼,几件衣服,三天便从那百里之外的沼泽地里取来了好几朵玄色花。

这花治好了李常缨,却也让凌砾在城中名声大振,大家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四五岁的孩子能做成这事。

这些流言都传到了当地的高官耳朵里,那人觉得凌砾是个奇才,于是便召了李常缨的爹爹去见他,让他把凌砾交到他手里。

李父自然是无法接受别人去害救了他女儿性命的恩人,更何况那还只是个孩子。那高官目的不达,便使计策害了李常缨一家,只有李常缨那日跟着凌砾出去玩了才躲过一劫。

凌砾听说了此事,怒火中烧,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到那高官的家里,将那高官粉身碎骨了。

凌父连夜带着一家人和李常缨跑到了一个边陲小镇,在荒郊野外建了个草屋,这一过便是十几年。

李常缨虽然从小身体病弱,但是心气却高,而且很有主见,自从她病好,她便开始强身健体,之后经常跟着凌砾出去冒险,有一次意外,受了伤,凌砾内疚了很久,她却笑道:“傻子,是我要跟你出来的,我受伤也是我的过失,你内疚什么。”

她和凌砾不太一样,她很会讲话,也很懂得话术,她经常去镇上和别人打交道,也很会找好吃的和好玩的,然后拿回去跟凌砾分享。

她很喜欢凌砾,喜欢她的勇敢乐观和不拘小节,她知道凌砾虽然有着超凡的法力,却总是很谨慎,怕伤着别人,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杨时衡,她跟那人成了婚。

凌砾一开始对杨时衡很谨慎,她也见过不少男人,可是世间男人大多庸俗不堪,她甚至都不觉得有人能配得上李常缨。

但是杨时衡确实是她意料之外的那种。

再后来,李常缨老了,凌砾还是一直那么年轻,李常缨一直在想,等她真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凌砾该怎么办。

可是这一日,最终还是到来了。

凌砾回忆了一些她们的往事,总还觉得历历在目,只是此刻,那个跟她一起冒险一起欢笑的人,已经躺在那棺材里,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一连几日,凌砾都没有踪影,而司陈汎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粒水居里等她。

眼看着今日便是上元节了,司陈汎看了看上次凌砾留在这里的花灯,她的话都也还历历在目:

“这个花灯,就等上元节那天,咱们出去玩时点亮。”

她说话时那明媚的样子,那弯弯的眼睛,司陈汎回忆起来都还是会不自觉微笑。

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了她,这次怎么也不能让她简单就跑掉。

而凌砾此刻正坐在她家里的一棵千年桃树上发呆,这棵树她花了千辛万苦才找到,据说用这棵树滋养过的人参会更有灵性,这样就更容易做成好用的人偶。

啊呜——树下有叫声传来,是只双头大豹子,它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凌砾,叫声里多少有些不满。

“知道了,座位还给你。”凌砾翻了个白眼,从树上跳了下来。那豹子便顺势上了树,在凌砾坐的地方趴了下来。

“白眼狼,也不知道每日供你吃喝的是谁,就稍微占了一下你的地方就这样。”凌砾撅起了嘴,抱怨道。

她走过房间,眼角瞄到了放在一边的小配饰,这是之前在都城的夜市买的。

那日她真的兴致很高,其实这些小物件平时自己也能买得到,但是那日却格外开心,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下山了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突然恍然大悟,凌砾拍了拍脑袋,伤心了这几日,居然把她和司陈汎的约定都给忘了。凌砾觉得多少有些对不起司陈汎,毕竟她和人做交易,从来都不失约的。

凌砾到粒水居时,见到司陈汎正默默地盯着他写的字看,凌砾瞧了一眼,只见那纸上只写了一个字:“粒”。

这人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字?凌砾百思不得其解。

“对不住,最近几日有事情耽搁了。”凌砾出声唤回了司陈汎的思绪。

“不打紧,只是说是七日,也没说是连续七日,可以从今日再往后算。”司陈汎笑着,将手上的字放到了白纸的下面。

“你倒是会说话。”凌砾听他这话只觉得很中听。

凌砾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日渐西行了。

“今日已经晚了,要不然从明日开始算,凌姑娘觉得如何?”司陈汎问道。

“可以是可以...”凌砾说着,但是今日已经来了,如果不教法术那干嘛?

“今日是上元节,若姑娘不嫌弃,一起出去走走吧。”司陈汎提议道。

凌砾没有拒绝,于是他们先去了酒楼吃饭,这家的口味甚至比上次那家还合凌砾的胃口。

“你是不是会什么洞察别人口味的法术?”凌砾看着司陈汎,忍不住问道。

“在下倒是真切希望能有这样的法术,应该是幸运,在下的口味跟姑娘的口味相似。”司陈汎笑道。

这人是真的会说话。

吃饱喝足,天也黑了,只是这夜空早就已经被这满街的花灯给照亮。

事实证明,亲身经历远比通过媒介来看要真切太多。凌砾看着这满目的花灯,只觉得有点陌生,又很熟悉。

“给。”司陈汎不知道何时已经点好了花灯,将它递给了凌砾。

凌砾拿着那花灯,只觉得那光极其得耀眼,却又很温暖。她用手捂在那蝴蝶形状的贴纸上,感受到从里面传递出来的温热。

凌砾失神了,她脑子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很多东西,小时候父母和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的场景,她和李常缨一起玩乐一起拿着花灯转圈的场景,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日,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你知道吗,前几日,我的好友永远地离我而去了。”凌砾默默道。

她不知为何,可能是急需一个发泄口,或者是再也没有人来听她的心事,她急需一个倾听者,她莫名地跟司陈汎讲了自己本来不会跟别人讲的关于她的私事。

“我们以前经常一起拎着花灯到处玩闹,她会带我去吃各种美食,去玩很多有趣的物件,我们还会一起放河灯...”凌砾也不管司陈汎有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地讲着,随后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起来。

“可是,她不在了...她...”凌砾泣不成声,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尽量压低了声音。

司陈汎看着眼前的那个他一直觉得无比强大的人,如今正站在他面前,哭得如同一个小花猫。

“跟我来。”司陈汎牵着凌砾的袖口,慢慢将她带到了河边,司陈汎从旁边买了两个河灯,一个交给了凌砾,说道:“你可以给她放一个河灯,让她知道你很想她。”

“我放了她也不知道我多想她。”凌砾忍着眼泪,赌气道。

“来吧。”司陈汎将蜡烛交给她,示意她点上。

凌砾沉默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将河灯点亮,她和司陈汎一起将河灯放入河里,看着那两个河灯随着流水渐渐漂向远处。

凌砾见那河灯漂远了,便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手臂里,坐在河边抽泣起来。

司陈汎默默地坐在她旁边,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河灯,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凌砾似乎是哭累了,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河水出神。

“你的河灯是放给谁的?”凌砾看了看旁边的司陈汎,见他也正出神,便问道。

“是我师父。”司陈汎轻笑了一声,说道。

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一直到这集市人全都散了才回去。

“明日我会准时过来,绝不失约。”凌砾走之前保证道。

“好,我等你。”司陈汎笑道。

第二日。

“司陈汎!”凌砾过来后,见没人,便大声喊起来。

“姑娘你来了,公子有事出去了,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回来,姑娘你先坐,我给你准备点茶水和点心。”玉湖听到了声音,便过来说道。

“谢谢。”凌砾自然礼貌回应。

凌砾想着既然如此,便先备个课。她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写在了今日要讲解的内容,她去掉了一些她认为在修道中毫无作用却还必须遵守的繁文缛节,很快便写满了一页,她从下面准备取出新的宣纸,却抽出了一张已经写了字的,那上面赫然写着:“凌粒”。

“凌粒?”凌砾想着这不会写的是我吧?她轻笑了一声,用毛笔划掉了那个“粒”字,在旁边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砾”字。

凌砾越想越好笑,想着难道是自己介绍的时候出现了差错?她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介绍“砾”字时,用的是“沙砾”。她一拍脑袋,心想着也难怪司陈汎会写错,一般人都会觉得是“粒”而不是“砾”吧。

看来以后介绍自己的名字要换个说法,要不然....瓦砾?

凌砾刚准备写下一页,便听见有人上了楼,她望过去,果然见到了司陈汎。

“你回来了,我刚好在备课呢。”凌砾举了举手里的毛笔,得意道。

“是吗。”司陈汎笑着走过去,立刻发现了那桌子上的字,他怔在原地,在组织要说点什么。

“刚好看到了这个,本夫子就给你纠正了一下,凌砾,是石乐砾,而不是米粒的粒。”凌砾用毛笔指了指那“砾”字,一本正经道。

“是,学生记下了。”司陈汎见她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便安了心,回答道。

凌砾见他如此配合,心情十分愉悦,她又道:“实不相瞒,我还没吃饭,要不然...”

“赶巧,我也还没吃,一起去吧。”司陈汎笑道。


接下来几日,教学进行得很顺利。

司陈汎虽说从零开始,之前也没有涉及过这一方面,但是他接受能力强,而且思维活络,凌砾教他时十分省心,虽说进度挺慢,但本身学法术就不能急于求成,况且司陈汎给她的报酬丰厚,还总能带她尝些新鲜玩意,凌砾对他这人倒是十分满意。

她最近总是很积极,她之前几十年的生活都没像这几日一样规律过,早早地起床,早早地睡觉,这脸色看着都比之前还要好了。

这一日,凌砾又早早地来找司陈汎,只是司陈汎也是一早便去了商铺,于是凌砾便先坐在亭子里喝茶。

突然她听见门口有吵闹声,她从窗口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官兵。

“官差大哥,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家公子怎么会杀人呢!”玉湖着急道。

“是与不是,回衙门一审便知。”领头的官差挥了挥手,一群人便冲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呢。”凌砾走过来问道。

“凌姑娘,他们说公子杀了大国师,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执意要把公子抓走。”玉湖都快急哭了。

“别哭。”凌砾看安抚着玉湖,随后转头问官差道,“为何说他杀了大国师,可有何证据?”

“有人看到大国师被害的时间前后,这司公子刚好去了丹青观。就凭这一点就足够拿下他。”官差说着,也不准备管凌砾,直接往楼里冲。

凌砾神色一凛,只一瞬间,这些官差便被定在了原地,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凌砾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麻烦。之前去杀那老道也根本就没有想过后果,毕竟她也不准备在此处久待,而且她来去皆不会留下把柄,可杀人于无形,只是刚好司陈汎扯进来了,别人不知道是她杀的,自然都会怀疑司陈汎,毕竟他是唯一去过那里的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凌砾先消除了这些官差的记忆,让他们自行离去,之后用法力读到那衙门里的人的谈话。这次的事情似乎挺严重的,那皇帝知道了大国师被杀,极其恼怒,要求彻查此事。

忽然又听见有人敲门。

这次是凌砾开的门,她看到面前的竟是一个陌生人,只是这人有着超乎常人的气压,旁边的玉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赶紧退到旁边了。

“司公子可在府上?”陇柘元看了看凌砾,见此女子见他竟不慌不乱,笑着问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凌砾反问道。

“看来是不在府上了,那还请姑娘帮忙去通传一下,就说事关大国师之死。”陇柘元说道。

“跟这件事有关的话,直接找我就行,进来吧。”凌砾邀请陇柘元进了门。

凌砾招待他去了楼上,还给他砌了壶茶。

陇柘元见眼前这姑娘气质不凡,且举止很大方随性,倒是不像一般被礼法教条束缚的姑娘家那般。只是这都城里有名有姓的千金小姐他也大多认识,却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女子。

“说吧。”凌砾递给了他一杯茶,然后顺势便坐在了他对面。

“姑娘确定自己可以负责这件事情么,这可不是小事情,要不然还是等司公子回来?”陇柘元试探道。

“少废话,赶紧说正事。”凌砾本就心情烦躁,这人说话还一步三回头的,着实让人生气。

脾气倒是不小。陇柘元心想着。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直说了。如今这大国师案已经朝堂上闹开了,陛下对大国师之死十分悲痛。刚刚应该也有官兵过来问过话了,虽然不知道姑娘是如何说服官差离开的,但是兹事体大,如今各个证据都是指向司公子的,司公子此次恐怕...”陇柘元说道。

“嗯,所以你有办法是不是?”凌砾看着他,只希望他说重点。

“这事情在下确实可以摆平,只是这日后还要仰仗司公子多多关照。”陇柘元笑道。

凌砾算是听明白了,这人是打算用这事儿来拿捏司陈汎。

司陈汎在这都城,说是首富也不为过。如今需要富商与他合作,而且还能摆平官场之事的人,那定然是朝堂里的高官,而眼前这人最多二十几岁,且如此气度不凡。

凌砾思考了一番,心中有了计较。

“原来是宰相大人。”凌砾说道。

“姑娘实在冰雪聪明。”陇柘元这夸得倒是真心实意,而且知道他是当朝宰相还能面不改色坐在这里的女子,这世上也不多。

“既然宰相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却之不恭了,还请宰相大人先摆平了此事,之后不只是司陈汎,我也会好好感谢宰相大人的。”凌砾将“好好”两个字说得极重。

陇柘元见凌砾如此咬牙切齿,倒是来了些兴致,对她的“感谢”有了些期待。

“请姑娘静候佳音。”

他原本还想跟凌砾多聊几句,只是凌砾兴致不高,且三两句之后便被凌砾“赶”出了门。

陇柘元走后,凌砾脸色黑了好久,心想着这人都拿捏到自己头上来了,以后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怎么了这是?”司陈汎回到家,先是看到玉湖郁郁寡欢的样子,上楼又见到凌砾黑着脸,着实一阵迷惑。

凌砾看到了司陈汎,想到若是她没有留在这都城,宰相定然会用此事来拿捏司陈汎,这件事情毕竟因自己而起,却连累了别人。

她突然一阵内疚,于是走过去拍了拍司陈汎的肩膀:“你别管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定然保你这下半辈子周全!”

司陈汎也没有想到她突然说出这一句海誓山盟的话,但是既然她说了,那他自然也该回应。

“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司陈汎轻笑道。

见到司陈汎冲她笑,凌砾有些疑惑,她并没有注意到她和他的话有什么其他深意,只觉得眼前这人怎么好像突然心情很好。

凌砾全程监视着那宰相,那宰相也没让她失望,一切他都处理好了,甚至那皇帝也不敢反驳他。而皇后那边,似乎本就不喜那老道,所以也根本不希望这事情闹大,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就剩那宰相了。”凌砾扯着嘴角,脸上多少有些阴冷。

“大人,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陇柘元的手下来报。

“好。那司陈汎府上的女子查出来了吗,是何人?”陇柘元问道。

“这...属下在查,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手下面露难色。

“罢了,你继续查吧。”陇柘元似乎对调查结果早就预料到了。

“这女人,倒是也有点意思。”陇柘元回忆了一下跟凌砾的对话,嘴角上扬了起来。

“你也挺有意思。”凌砾在百里之外,冷哼道。

查人都查到她头上来了,这还能忍?

于是当晚,凌砾便直接去了那宰相府,再直接进了那宰相的卧房。

凌砾进了房间后,便立刻给房间加了一个结界,让外面人进不来,更不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凌砾轻轻扬起嘴角,走到了床边,只见那陇柘元正侧卧在榻上休息。

凌砾一早就听说过这人的名号,他出身也并不好,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世人皆称他少年英才,不仅长相出众,而且在十几岁时便已经有了超乎常人的思辨能力,做事杀伐决断,颇有些帝王之气。如今他已权倾朝野,只是这天下终究还是不姓陇。

凌砾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

“姑娘深夜来访,可是有事?”陇柘元一句话让凌砾拉回了思绪。

“听说你在查我?”凌砾见他竟能察觉她的到来,来了兴致。

“初见姑娘时,便知姑娘气度不凡,况且能替司陈汎拿主意的人也不多见,之前也从未听说过姑娘的名号,所以稍微感兴趣了一点。”陇柘元睁开眼睛,缓缓坐正。

“劝你不要对我有什么兴趣,这不是好事。”凌砾道。

“姑娘既然能够越过这宰相府外面这么多的守军,直接进去我的卧房,可见姑娘这身上的本事可不小。”陇柘元看着凌砾说道。

凌砾见眼前这人面对现在的处境竟然丝毫不慌乱,于是稍微探了探他的法力,他确实有法力,但是却也只是普通修士的水平,能施展的法术屈指可数。

“姑娘是在探我的底么?”陇柘元见凌砾盯着他半天不说话,猜测道。

“宰相大人身在朝堂漩涡之中,如今皇帝在修道,国师也在修道,大人每日与他们打交道,不怕自己在术法上吃亏么。”凌砾想了想,突然调侃道。

陇柘元听了居然笑了起来,他道:“姑娘所言极是,只是姑娘也知道,这修炼需要悟性和天赋,在下在这方面着实没什么造诣,实在惭愧,不过呢,这朝堂之事,靠的可不是术法。”

“寒暄就到此为止吧,实话跟你说了,那老道是我杀的,与司陈汎无关,你按照约定已经摆平了那老道的事,我记在心里,这个恩情我会报,但是如果你想用那老道的死要挟司陈汎为你效力,那我劝你绝了这念头。”凌砾低声道。

陇柘元听了却问:“姑娘为何要杀国师?据我所知,他平日与旁人接触都很少,一直都在宫中和观里修炼。”

“那老道心术不正,想夺我法力还想杀我灭口,这个解释可还算合理?”凌砾问。

陇柘元点点头,看了看凌砾,随后道:“若是这样,那他确实死有余辜,而且姑娘误会了,这件事虽然是我主动提出要帮司公子,在姑娘看来可能有趁火打劫之嫌,但其实在下只是希望能和他交个朋友,说是想要挟司公子为我效力也着实是言重了,以后我需要仰仗司公子帮助的地方也会有很多,这最多算是互惠互助,朋友多交几个,总是没错的。”陇柘元道。

“宰相大人这交朋友的方式有多少真心在其中,我可不知道。”凌砾道。

陇柘元看着她,突然笑了,然后叹了口气道:“看来不论怎么说,这次算是在下的过失了,在下在这里给司公子赔个不是,还请姑娘帮我代为转告。”

凌砾见这人倒是挺能看清形势,气势稍微缓和了些。

“转告就不必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希望你以后也莫再提起这件事。”凌砾道。

陇柘元满口答应,随后又笑道:“姑娘下次要来,走正门即可,在下的宰相府随时欢迎你过来。”

“不必了,我跟你也不会再有交集。”凌砾挥了挥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公,主公没事吧?”外面的人心急如焚地冲进来,刚刚有人发现这房里不太对劲,却怎么也进不来,可这一瞬间,却又能进来了。

“无妨,你们都出去吧,还有凛风,我让你查那个女子的事也就此打住吧。”陇柘元说道。

“主公为何突然...?”凛风不明白。

“没什么,只是...”陇柘元轻轻扬起了嘴角。


凌砾之后的日子一直对这件事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去找陇柘元,而是后悔没直接杀了他,或者消了他的记忆,反正不管那人出了什么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那人倒也还算是个聪明人,且确实也是个栋梁之才,能务实地帮百姓做点事。

就这样,只要一想起陇柘元,凌砾便要后悔和纠结一次。

眼看着就到七日之约了,凌砾一直对司陈汎这人很满意,况且还有钱赚,于是便闭口不提这件事,而司陈汎自然也不会提,于是教学就这么进行下去了。

很快就入冬了,凌砾还是一如往常,一早便到了粒水居,让玉湖给她沏了杯茶。

也不知道司陈汎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个宝贝姑娘,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最重要的是,她沏的茶特别好喝。

“公子,你回来了。”老远就听到玉湖的声音,凌砾一下子支棱起来,看到司陈汎进来了。

他今日的穿着倒是一反平时素雅的风格,里面是灰黑色的袄,上用银线绣了竹叶,腰间束着一条银灰色祥云宽边锦带,外披了件深黑的大氅,这样的装束显得他整个人气质冷了许多。

他看到了凌砾,迎着光走了过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红唇轻启,轻轻说了声:“你来了。”

凌砾望着他那张在黑色外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的脸庞,居然失了神。

明明是这样严肃的穿着,却因为他有一张如雪般的脸庞和那似春风的笑容,使得那黑色都柔和了许多。

虽然从第一眼见到他,便知道他好看,但是最近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你不是说你出生在西北荒漠吗,怎么你的脸如此白皙?”凌砾问。

“应该是父母生得好。”司陈汎听了笑道。

“你父母....”

凌砾刚想问些什么,却突然皱了皱眉,她凝神感应了一番,猛地睁开眼睛,气呼呼说道:“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毁了我的人偶?!”

因为凌砾经常在司陈汎住处逗留,凌砾 便将人偶的事情告诉了司陈汎。

虽然司陈汎早已经知晓。

“要去吗?”司陈汎问道。

“自然要去,我必然好好教训这些不要命的!”她说着便准备施法。

“带上这个,饿了吃。”司陈汎从身旁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凌砾。

凌砾顺势接过了那盒子,下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了傍晚,凌砾才回到粒水居,回来时,凌砾早已疲惫不堪。

“怎么了,很难缠吗?”司陈汎过去扶她坐下来,给她递了杯水。

“那毁我人偶的倒是不难缠,难缠的是我要去取酬金时,那夫妻二人正在闹和离,我跟那丈夫要,那人推给夫人,我跟夫人要,她又推给丈夫,最后还是帮他们把关系缓和了才拿到报酬,我损失了我的人偶,还要帮他们调解夫妻关系,谁来心疼我呀!我那人偶需要八十一日不停地滋养才能炼成一个!”凌砾委屈道。

司陈汎见她那委屈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不许笑!”凌砾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那个点心是哪里买的,我今日可全都靠它续命,要不然我真觉得我撑不下去了。”

“你喜欢的话,明日我再帮你去买。”司陈汎说道。

凌砾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但是怕唐突了。”司陈汎突然道。

“你问吧。”

“你为何这么需要钱?你法力强大,求个衣食无忧应该并不困难,是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吗?”司陈汎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凌砾听他问起这个,突然兴奋道:“那是因为我正在建一座我梦想中的家。”

司陈汎倒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他不出声,继续等着凌砾讲。

“我一直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在梦里,我一直奔跑在一个非常奇异的地方,那里有的花草树木,都是世间不常看到的,但是在梦里,它们却非常真实。还有很多珍禽异兽,很多精致漂亮的法器和小物件。”凌砾回忆着那个梦,微微笑道。

“我一直在寻找,都没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但却在各地发现了梦里的那些花草和珍禽,所以我便有了一个想法,便是让这个梦成真。目前我已经收集了很多梦里有的东西……对了,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凌砾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司陈汎。

司陈汎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多少不合礼数,但是转念一想她可是凌砾,便觉得没什么不应该的。

“只要你不介意。”司陈汎沉默片刻,还是回答。

“走走走。”凌砾带着司陈汎,凝神施了法,两人便同时消失在戒指里。

司陈汎从没有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这里很大,一望无际,四周都是奇异的花草树木,各种颜色都有,常有长相怪异却美丽异常的鸟从林子里飞出,很多奇怪的动物在旁边悠闲地吃草。

而这正中间,是一座大得出奇的宫殿,它的墙壁都是白色,而这屋顶却是由各种色彩组成,跟这外面的花草树木颜色倒是相互辉映,而在这宫殿深处,有一棵高耸入云的桃树,它的枝桠早已伸出了高墙,向四处延伸,那树上开满了浅红色的花,远远看去,似是将天空也映红。

“走,进去。”凌砾拉着司陈汎直接进了宫殿,这宫殿的院墙极其地高,却每隔一小段路都有连接到地面的窗户,窗户是镂空的,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这里面有很多房间,每个房间外都有形状奇特的落地灯。

司陈汎跟着凌砾往前走,他路过了温泉,路过了小桥流水的假山,路过了很多千年老树,最后到了凌砾住的地方,她的房间外面是一大片空地,那棵巨大的桃树就长在这里,树下挂了一只秋千,在旁边有人参田,还有不少坛子。

凌砾说房间外面的围墙被她拆了,这样她坐在秋千上就可以看到远处的落日与红霞。

“让你见见我的小猫咪,它叫小黑。”凌砾指了指那桃树上趴着的双头豹子,说道。

司陈汎还在愣神,却见那豹子瞄了这边一眼,直接下了树。

它过来绕着司陈汎转了两圈,司陈汎看着那巨大的身躯从眼前经过,那两颗头上四只眼睛瞳孔泛着红光,正上下打量着他。

此刻司陈汎瞬间回忆起那片黄沙,那追着他的黑色身影,还有那朝着他微笑的娇俏面容。

还记得当时的她嫌弃过这豹子原先的名字,只是这小黑,似乎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那豹子转到司陈汎正前方,终于停下来,随后对着凌砾叫了一声。

“它好像认识你啊?”凌砾有些疑惑,转头问司陈汎。

司陈汎沉默片刻,轻轻道:“我少时遇到过它。”

凌砾倒是有些惊讶,随后不由笑起来:“看来你挺幸运,遇上它还能活下来,定是有高人相助吧。”

司陈汎笑着点点头。

凌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她转头对小黑道:“你行不行啊?原来在遇上我之前你就已经挨过打,是不是打不过那高人灰溜溜跑了?丢人。”

那豹子听到凌砾的话,两双眼睛齐齐翻了个白眼,随后又一窜,回到树上趴着了。

“还不承认是吧,要不是我带你回来,你估计还得挨不少打,这么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可是你呢,摸都不让摸,白眼狼!”凌砾双手环胸,理直气壮道。

并没有回应。

豹子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里是我的房间。”凌砾又带着司陈汎去了她房间。

她的房间很大,但却十分空旷,除了床,落地灯之外,也只是挂了几件衣服。

“还没想好在房间里摆放些什么,正发愁呢,你若是有空,也可以帮我想想。”凌砾道。

司陈汎听了却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在下乐意至极。”

凌砾还在疑惑这句话是否有什么不妥时,司陈汎却注意到旁边有一道精致的门,于是便问:“那个房间是?”

凌砾朝着司陈汎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突然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凌砾走过去,打开门,轻轻说道:“这是我为她留的房间。”

房间里,四面墙上都挂了画,一眼看过去,全是司陈汎熟知的大师手笔。里面的卧塌十分精致,其形左右对称,靠背板五屏式,中部以椭圆形屏搭配透雕灵芝纹下板组成,左右各置两屏,且屏心均浮雕博古纹。榻上垫了垫子,还放了不少隐囊。

旁边两个架子,架子上放满了瓷器玉器,琳琅满目。架子边上靠窗的位置,放了个梳妆台,上面搁着几个盒子和不少首饰。

凌砾走进去,走到那梳妆台边上,拿起其中一支步摇,默默说道:”还记得这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后来就慢慢戴得少了,说什么她那个年纪再戴这种首饰,在小辈面前就威严不起来,我还揶揄了她好久呢。”

“她就是之前你的那位友人吗?”司陈汎见她如此,轻轻问道。

凌砾默默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想让她过来住,可是她总是放不下小一辈,不愿意过来,所以其实这房间她一次没住过,白费我这么多心思。”凌砾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赌气道。

司陈汎听了轻轻笑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看来你是真赚了不少钱,而且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缺钱了。”

凌砾听了这话,默默摇了摇头,用力叹了口气:“这里的每一件珍品可都是我一点点赚钱买来的,很多人开的价格真的太高。”

凌砾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第二日,凌砾刚到粒水居,司陈汎便将凌砾往外带。

他们径直来到了成衣铺。

“这里的衣裳质量和款式都不错,刚好又刚进了好些布料,你挑些喜欢的。”司陈汎说道。

凌砾歪着头,突然意识到司陈汎是看到她家没几件像样的衣裳,于是想让她添置衣服了。

想到此处,凌砾冲司陈汎笑了笑,随后将一锭金元宝放在掌柜面前。

掌柜先是一愣,随后看向司陈汎,见司陈汎默许,这才收下了。

“我以前其实挺多衣服的,之后都给人偶穿了,所以现在才没剩几件了。”凌砾四周转了转说道。

“那今日便多买几件。”司陈汎看着她笑。

“这件就给即将诞生的那个人偶吧,这件给去东南的那个人偶。”凌砾一边挑一边规划道。

“给你自己买几件吧。”司陈汎无奈道。

“那肯定要先紧着她们,她们在外面替我赚钱,可是很辛苦的。”凌砾理直气壮。

“姑娘放心,你们要什么款式什么颜色,小店都有,慢慢挑,慢慢挑。”店家着实很谄媚。

出了成衣铺,凌砾心满意足,她看了看旁边的司陈汎,道:“昨日也只是顺口说了句,你就真的帮我置办起来了。”

“答应凌姑娘的,我自然要做好。”司陈汎道。

“凌姑娘,可真巧。”

凌砾听见声音往旁边一看,竟是那陇柘元。

她赶忙把司陈汎护到身后,说道:“是挺巧。”

司陈汎见凌砾将他护在身后,不自觉地便笑了起来,只是突然又察觉到什么,于是问她:“你认识宰相大人?”

“算是吧。”凌砾说着,突然她也意识到什么,于是也问司陈汎,“你也认识他?”

司陈汎刚准备说话,却听那陇柘元道:“凌姑娘不要紧张,在下只是出来走走,遇上姑娘也是实属偶然。”

陇柘元见凌砾那护崽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小民拜见大人。”司陈汎见了陇柘元,立刻行礼。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便可。”陇柘元让他起身。

原来他们一早便认识?凌砾疑惑。

“今日早些时候,在下刚好去了司公子的酒楼用膳,在那里碰到了司公子,这才认识了。”陇柘元仿佛明白凌砾心中所惑,解释道。

那可真是挺巧的。凌砾心里暗道,然后白了陇柘元一眼。

不知道为何,最终三个人还是一起去了粒水居,如今三人坐在楼下的那亭子里,面面相觑。

“早前在酒楼,人多口杂,不便多言,在下其实听闻司公子的名号很久了,如今有机会见到,确实是非同凡响。”陇柘元笑道。

“大人过奖了,小民也才疏学浅,只是运气好了点,努力到现在也才有了点成就,大人折煞小民了。”司陈汎非常有礼貌。

“哎,切不可妄自菲薄,这么多年,能有公子这样成就的人,着实不多,只是这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做事还是要更谨慎细心些。”陇柘元又道。

“多谢大人提点。”司陈汎十分恭敬。

凌砾在一旁喝茶,看了看眼前这俩人,无奈地摇摇头。

陇柘元大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缓解尴尬,然后道:“凌姑娘不拘小节,我们确实大可以放松一些,不必如此拘礼。”

“这是新得来的好茶,名醉竹,大人请慢用。”玉湖小心谨慎地伺候着陇柘元,然后也给司陈汎和凌砾端来一杯。

凌砾刚准备喝茶,动作突然僵住了,她在静止了片刻后,突然冷笑道:“敢调戏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陇柘元虽然不懂她突然的莫名其妙反应,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战术性地喝了口茶。

“咳,凌姑娘,吃点心。”司陈汎准备救场。

“我跟你说,刚刚有个人...”凌砾刚准备跟司陈汎吐槽刚刚在她人偶身上发生的事情,突然发觉这旁边还有个人,于是立刻闭了嘴,也战术性喝起了茶。

陇柘元看到凌砾对司陈汎如此不设防的样子,若有所思起来。

“你们先聊,我有点事情。”凌砾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溜烟跑了。

司陈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跟陇柘元交谈了起来。

凌砾小碎步跑上了楼,直接进了戒指。

回到了山上,凌砾匆匆地就跑到了自己房间后面的空地,只见那里多了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只有着两条尾巴的猫,这只猫全身白色,瞳孔是金色的,如今正默默呆在笼子的角落,对着凌砾哈气,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太可爱了!”凌砾看到它的一瞬间,心便被击中了。

这是她的人偶在一座荒山上看到的,它受了伤,已经奄奄一息了,人偶稍微给它治疗了一下便直接传送过来了。

毕竟是凌砾的人偶,自然很懂她。

“我跟你讲,我已经不爱你了!”凌砾叉腰对着那桃树上正趴着休息的小黑说道,小黑晃了晃垂下来的尾巴,根本不理她。

凌砾先给那猫咪把伤给治好,这猫一开始很抗拒,之后便慢慢配合了,毕竟也算是个灵兽,比普通的猫有灵性。

之后凌砾给它拿来了吃的,那小猫吃饱喝足,便直接趴在毛毯上睡着了。

凌砾摸了摸它的头,毛茸茸的。

“司陈汎,你看!我有了新的宠物,它好可爱...”凌砾抱着小猫兴冲冲地回到粒水居,却看到了陇柘元也在。

为什么他们能从楼下谈到了楼上?从早上谈到下午?凌砾不懂。

“咳,时辰也不早了,在下还有事情便先回去了。”陇柘元随便找了个理由,准备溜了。

“大人慢走。”司陈汎给陇柘元行了个礼。

于是楼上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你应该知道他来找你的目的吧。”凌砾问他。

司陈汎看着她,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事情我还要考虑一下,如今这局势,站好队,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凌砾知道他的顾虑很多,他并不是自己,可以孑然一身,他花费了太多心思经营他的商号,如今有了这样的地位,说让他独善其身,肯定是不切实际的。

司陈汎注意到了凌砾怀里的小猫咪,眼前一亮:“真是可爱的小猫。”

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小猫的下巴,那小猫舒服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小猫睁开眼睛,看到了司陈汎,喵喵叫了一声,直接挣脱了凌砾的双手,跳进了司陈汎的怀里。

??凌砾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猫,再看了看司陈汎,只见司陈汎正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小猫的头。

“白眼狼,都是白眼狼!”凌砾想起家里那只大的,再看看这个小的,只觉得自己的真心都喂了狗,她抿着嘴巴,特别委屈。

“这猫呢,一般都有性子,你越是太想让它跟你亲近,它越会跑,所以要学会晾着它,等它主动找你时,你再摸摸它的下巴,陪它玩,这样时间长了它应该就会越来越亲近你。”司陈汎见她那委屈样,只能无奈道。

是吗?凌砾半信半疑,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对小黑,基本上是看到它就想要去摸,那小黑每次也是老早就躲得远远的,一开始是往林子里躲,后来才慢慢对凌砾熟悉了些,开始睡在桃树上了。

“那它怎么往你怀里钻?”凌砾指着司陈汎怀里的猫不服道。

司陈汎见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虽然不忍打击她,却也不想说谎,毕竟自己一直都比较受小动物喜欢,之前在外流浪时,身边也时不时会围着一些猫猫狗狗,于是便道:“可能我上辈子是猫吧,它看到我比较亲切。”

宰相府。

陇柘元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看了看那桌上的折子,抬手揉了揉眉心。

今天的进展还算顺利,这司陈汎确实如他所想,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只是他目前对加入这大业的意向不高。

而那个女子.....

“凌砾。”陇柘元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陇柘元目前对这个女子的态度很复杂。他这些年见过太多的女子,也有比较出彩的,可是她那样的,确实是独一份。他查不到凌砾的身世,更不清楚她的法力到底有多高。今日看到她从那戒指的裂缝里出来时,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

可是她那兴奋的表情,明亮的眼睛,欢乐的笑容似乎一直都只对一个人展露,她嘴里喊着的,也只有一个人,司陈汎。

而对面自己的时候,她却总是像个小猫一样,全身长满刺。

不知怎么,陇柘元突然有了很强的挫败感。

他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突然清醒了起来,他正襟危坐,开始看折子。

现在的他所处的环境和局势,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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