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小说叫权梯(刘志成,林婉)整本免费

权梯

权梯

宅春秋

本文标签:

刘志成刚到青山乡参加工作,乡里就发生了大变故,领导集体出事;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候,刘志成也被动陷入了一场场激烈斗争的环境中,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尸骨无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坚持本心,方为正道!

来源:网易云鼎   主角: 刘志成,林婉   时间:2022-06-02 12:46:55

小说介绍

刘志成,林婉《权梯》讲的是刘志成刚到青山乡参加工作,乡里就发生了大变故,领导集体出事;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候,刘志成也被动陷入了一场场激烈斗争的环境中,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尸骨无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坚持本心,方为正道!

第1章

精彩节选


青山乡,经发办。

刘志成端着杯热水,看向窗外的绵绵细雨,以及空荡荡的乡**,心里五味杂陈。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来青山乡不到三个月,乡里的主要领导原本去省城招商引资,竟然被爆出作风问题,集体被双规了。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河东省,从市里到乡里被上级一顿收拾。

再加上青山乡连日来阴雨不断,山体滑坡,道路冲毁的事情时有发生,这给原本就贫困的乡里雪上加霜。

多事之秋啊!

今年刚刚从著名学府河东大学,经济学硕士毕业的刘志成,怀着一颗热诚的心,回家乡报考了西原县公务员,虽然笔试第一,可是因为没有门路,被分配到了全县乃至全省最贫困的青山乡经发办工作,成为一名办事员。

经发办,总共四个人,一个主任,三个办事员。

此时空荡荡的经发办,甚至整个乡**,除了刘志成,一个人影都没有,有些人想要更上一级,正在到处找关系,而有些基层的办事员则是趁着混乱期,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放了个假。

刘志成转身坐回办公椅上,随手拿起一份《河东日报》看了起来。

头版的标题是:《专访河东省十大杰出青年,志臻集团董事长——秦臻》

配图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制服,干净短发的漂亮女人,飒爽英姿的站在志臻集团办公大楼前的照片。

志臻集团主营高科技产业,创立半年资产已经过亿,董事长秦臻毕业于河东大学工商管理专业,更是白手起家的典范。

刘志成看到报纸上面带微笑的女人,眼神微微一暗,叹了口气。

“小同志,今天不上班吗,怎么乡**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寸头的青年扒着门框,探头进来。

对方一口的京腔,刘志成还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在意。

刘志成放下报纸,笑了笑说道:“这话说的,我不是人吗?”

青年也是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乡**找了一圈,就发现你一个人……”

刘志成苦笑一声,他能怎么说?

说乡**领导出事了,其他人都去跑关系争位置去了?

“请问你有事吗?”刘志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我叫陈龙,我们老板和小姐回乡探亲,没想到乡里的路有一段冲毁了,车过不去,想请你找几个乡民帮忙修一下。”

青山乡贫困,乡路都是几十年前修建的土路,连石子都没垫的那种,一下雨就冲毁,年年要组织乡民修,没办法,县里财政也困难,把钱全都投到那几个相对富裕,有发展潜力的乡镇,青山乡就只能被放弃了。

这几天恰好遇到阴雨绵绵,路被冲毁也正常。

“没事,我这就叫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刘志成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叫陈龙的青年连连道谢。

“呵呵,客气了,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现在下雨,很多乡民也没有去地里,刘志成很快就叫了四五个汉子,跟着陈龙来到了一处乡里的拐弯处。

这里恰好处在两山之间,雨水在沟里汇聚起来,很容易把路冲垮。

一辆奔驰停在一边,路边的土沿上蹲着一个西装革履,富态十足的中年人,正在抽烟。

透过奔驰的车窗,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披着长发,肤若凝脂的漂亮女子正显得有些不耐烦。

“老板,人找来了。”陈龙一路小跑到中年人面前,恭敬的说道。

中年人点点头,看向刘志成,面容和蔼道:“有劳几位乡亲了。”

“呵呵,没事,应该是我向您说抱歉,给您的出行带来了不便,青山乡的乡路就是这样,每年都要被雨水冲毁几次,大家都习惯了。”

刘志成脸上带着歉意,虽然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可是作为一名公务员,这个责任他必须要承担。

中年人的眉头一皱:“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基建,可是青山乡的路怎么看着还像建国时候的老路呢?”

刘志成苦笑一声:“没钱呢,说到底就是穷,青山乡是整个西原县最贫困的乡,县里建设资金优先拨给了那几个有发展前景的乡镇,所以青山乡的基建迟迟得不到改善。”

“爸,别说了,赶紧让他们修路吧,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中年人还要说什么,这个时候车里显得焦躁不安的女子,不耐烦的说话了,一边说一边还嫌弃的瞥了一眼穿着破烂的乡民,手也不自禁的捂了捂鼻子。

刘志成见状,脸色就是一沉,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中年人也不再说话。

刘志成招呼这乡民一起开始动手,大约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路修好。

完事之后,中年人冲着陈龙使了个眼色,陈龙从车上拿出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千块钱,递给了刘志成。

“感谢大家的帮忙,这点小钱请大家喝茶吧。”

刘志成也不客气,直接从陈龙的手里接过钱,这点钱对人家大老板确实是小钱,可是对于青山乡的乡民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

刘志成给每个乡民分了二百块钱。

乡民们拿着钱兴高采烈,刘志成的心里却是一疼,鼻子一酸,眼眶竟然泛红了起来。

看着乡民们一身补丁衣服,破了洞的布鞋,还有满身泥土,刘志成感觉一块大石堵在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官场虽然污浊,可是他不改初衷,一定要让老百姓富裕起来。

中年人看到这一幕,有些讶然,他没想到刘志成竟然哭了。

“小同志,我姓颜,这是我女儿颜玉,你叫什么名字啊,参加工作多久了?”中年人话语沉稳,嗓音浑厚,让人如沐春风。

刘志成揉了揉眼眶,换上一副笑容说道:“我叫刘志成,你叫我小刘就行,我参加工作三个月了。”

中年人刚想说话,坐在车里的女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你说你叫什么?”

刘志成也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发问,表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叫刘志成,文刀刘,有志者的志,事竟成的成。”

“在哪里上的大学,什么学历?”女子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刘志成继续问道。

这让刘志成有些不习惯,虽然他对这个叫颜玉的女子很不满意,但是基于礼貌还是回答道:“河东大学,经济学硕士。”

“河东大学上任学生会主席好像也叫刘志成,是不是你?”女子突然狡黠一笑。

这反倒让刘志成有些惊讶:“我们认识?”

“不认识。”女子回答的很干脆,不像说谎。

刘志成还想说什么,突然就看到小庙村的村书记李宁娃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大喊:“小……小刘干部,可算……可算找到你了,我去乡**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赶紧跟俺去看看,出大事咧……”

刘志成的脸色就是一变:“李书记,你别急,先喘口气,到底出啥事了?”

“李……李三娃一家全死咧……”


刘志成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李书记你说清楚点……”

李宁娃深吸几口气,一脸悲伤的说道:“刚才李三娃家背靠的山体发生了坍塌,一家人全都被埋进去咧……”

刘志成脸色阴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青山乡贫困,乡民住的房子都是几十年前盖的老旧房子,有一半都是危房。

换句话说,青山乡有一半人口的生命财产都时刻处于危险中,虽然刘志成向领导反映过几次,可是都没有得到正面回应。

这次青山乡连日来的降雨,直接引发了这次的悲剧。

“还等什么,赶紧去救人……”

刘志成没说完,撒腿就跑,因为救人心切,也没来得及和颜老板打招呼。

看着刘志成和李宁娃火急火燎的背影,中年人的心里对刘志成泛起了一丝兴趣。

“我们也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说着中年人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颜玉。

“小玉,听你刚才的话,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刘志成?”

颜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有人认识,而且还对这个负心的家伙,整天心心念念,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和你老爸还卖关子。”

……

刘志成和李宁娃风风火火的来到小庙村。

远远就看到李三娃家围了很多人,房子被厚厚的泥土掩盖住了。

“大家让一让,乡里的小刘干部来咧。”李宁娃从人群中扒开一条路,跟着刘志成走了进去。

看到刘志成,所有的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全都看向他。

刘志成虽然参加工作才三个月,但是他已经走访了全乡八十个村子每一户人家,所以几乎所有的乡民都认识他,而他也了解每一户乡民的家庭状况。

刘志成走过去,观察了一圈。

虽然土崖坍塌,把房子压垮了,可是因为房子是石头和木头材质,最里面的边墙没有垮,换句话说房子里面还是能支撑一块狭小的空间。

只要李三娃一家躲在这个小空间,还是有生还希望的。

不过时间不等人,如果不尽快把土清理掉,让空气进去,就算里面的人没被房子压死,也要窒息而死。

“大家听我说,不要站在坍塌顶部,从上而下,一层一层的把土刨开……”

看清楚状况,刘志成便开始指挥乡民挖土。

手里有家伙的用铁锨铲土,没有的就用手刨,刘志成也管不了那么多,徒手挖起来,虽然手指都破了,鲜血直流,可是刘志成浑然不知,满头大汗,玩命的刨土。

这一刻,他的心里希望只希望李三娃一家能平安无事。

约莫一刻钟之后,泥土被清理了一半,房子的顶部结构也露了出来。

刘志成向里面喊了一句:“李三娃,听到的话出个声……”

所有的人都是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良久之后,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

“是……小刘干部……俺……俺没事,就是俺婆娘的腿好像断了……”

“还活着……”

“他们还活着……”

人群中传来一阵激动的欢呼。

刘志成的心也是落下大半:“你们不要动,我们会全力营救你们。”

说完,刘志成再次组织大家清理剩余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挪开横梁,将李三娃一家救了出来。

还好,一家人都是有惊无险,李三娃媳妇的腿也没断,只是被压在一根木头下,有些麻木,所以才误以为断了。

唯一受伤重一点的是李三娃的儿子,脑袋被石头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好在没有大碍。

而这个时候,刘志成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手指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谢谢你,谢谢你,小刘干部……”李三娃一家冲着刘志成感恩戴德,就像是拜菩萨一样,不停的磕头。

乡民们也是冲着刘志成竖起了大拇指。

刘志成一把扶住李三娃,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仿佛被卡住一根刺,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轻轻拍了拍李三娃的肩膀,他心里有愧啊,是作为一个干部对老百姓深深的愧疚。

老百姓最朴实,他们知道有困难找**,相信**能够帮助他们,可是实际上呢?

一个个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往上爬,他们可曾对得起他们的身份?

“三娃,这是八百块钱,你拿着去县城看一下,包扎一下伤口,有困难找**,你要相信**一定会解决你们的困难,**也绝对不会忘记老百姓的。”

刘志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三娃说什么也不肯要刘志成的钱。

刘志成强行把钱塞给李三娃,本来这些钱是他刚发的工资,取出来找时间寄回家孝敬爸妈的。

李三娃拿着钱,涕泪横流,又是一阵感谢。

“李书记,咱们村还有多少这样的危房?”刘志成把李宁娃拉倒一边,声音嘶哑的问道。

“不下十户。”李宁娃满面愁容的说道。

刘志成心情很沉重,现在全国进入全面经济建设的时期,许多地方都实现了小康水平,而青山乡还处于很落后的贫困局面,吃住行都有很大问题。

这到底是为什么?

嘱咐李宁娃将李三娃一家先安顿到村委会活动室之后,刘志成便踏上了回乡**的路。

走在路上,刘志成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脑海中却在不停的思考这个问题。

青山乡到底为什么这么穷,怎么发展起来?

“刘志成,去哪里,要不要搭你一程?”突然一个清新的声音传来。

刘志成扭头一看,发现奔驰停在了身边,颜玉按下车窗,正冲他微笑。

车里的中年人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对刘志成如此热情,都不禁有些诧异,他自己的女儿他了解,从小娇生惯养,还有洁癖,从来都不和陌生人同坐一车,更别说是一个乡里的小干部了。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呵呵,原来是颜老板啊,你们探亲完了?”刘志成笑道。

颜老板看着刘志成,眼中充满了欣赏,刚才刘志成不顾一切救人的画面,他都看在眼里。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我还有事,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来了,你的手还在流血,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刘志成笑了笑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喂,木头,问你呢,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载你一程,你还不理我。”颜玉看到自己被忽视,顿时不高兴了,嘟着嘴说道。

“呵呵,小刘同志,上车吧,我们送你一程。”颜老板看到自己女儿竟然耍起了小性子,诧异的同时也是笑着说道。

刘志成犹豫了一下,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党政办主任张扬刚从县里回来,此时正百无聊赖的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突然,一辆奔驰停在了乡**的大门口,张扬心里诧异,青山乡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平时连拖拉机都难得一见,竟然会看到这么名贵的轿车。

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瞥向车牌号的时候,顿时吓得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那是省**的车!


那个从车上下来的青年怎么这么眼熟……竟然是……是刘志成!

刘志成并不知道张扬正透过党政办办公室的窗户看自己。

他推开门下车之后,冲着颜老板道了声谢,就要往大门里走。

“喂,刘志成,你为什么要放弃在省城那么好的工作机会,来这穷乡僻壤地方当个小小办事员啊?”

突然身后传来颜玉冷不丁的质问声。

“啊?”

刘志成完全没想到颜玉会这个问自己,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这句话里流露出来的信息。

“你这个大坏蛋,负心汉,你以为悄无声息,一走了之,不管别人的死活,躲在这种地方别人就找不到你了,哼,你是个懦夫,就只会逃避……”

颜玉冷着脸,说完,就关上了车窗,不给刘志成反应的机会。

“神经病。”

刘志成一头雾水,这小妮子大概是吃错药了。

想不明白颜玉为什么这么说,刘志成索性也不想了,径直朝着经发办走去。

党政办办公室里,张扬心里震惊不已,这么大事的他必须要向上汇报一下。

想到这里,他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县委书记齐宏伟此时正在愁眉苦脸,一口一口抽着闷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扔着许多的烟头。

他调到西原县两年了,可是苦苦打不开局面,经济建设方面毫无起色,政治方面也遭到以县长龚云峰为首的本地派孤立。

可以说他的日子是如坐针毡。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坐的就不稳,青山乡的领导却还给自己捅娄子,因为作风问题被曝光,集体被撸,他作为主管思想建设工作的负责人,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锅不背也得背。

更何况原来青山乡的乡党委书记就是自己的人,这可让龚云峰看笑话了,自己的威信被扫了一地。

前几天去开会,市里更是直接点名批评了自己,差点就让自己卷铺盖滚蛋。

识人不明啊!

齐宏伟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躺在转椅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起刚才电话中青山乡党政办主任张扬给自己说的话。

省**的车子竟然悄无声息的开到了青山乡。

事先就连市里都没得到消息,不然市长常风清不可能不提前告诉自己一声。

难道省里要借着青山乡这件事情重新大洗牌,所以派人越过市里和县里,悄悄调查?

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张扬看错了?

这不太可能,各级**的车牌号是为官必须谨记的数字,自己也一清二楚,张扬作为党政办主任应该不会看错。

刘志成?

齐宏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难道他是省里或者更高级别干部子弟,下基层来镀金的?

这个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齐宏伟的心思就活泛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很有必要去见见这个刘志成了,如果通过他搭上省里或者更高级别的关系,那他的仕途之路或许会峰回路转了。

“老王,我是齐宏伟,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有件事要跟你说……”

越想齐宏伟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便给组织部长王国强打了个电话。

……

刘志成回到经发办,发现还是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不自禁的叹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做到办公桌前,开始写报告,当务之急是一定要解决乡民们的住房问题,否则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始终都受到威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刘志成写完最后一个字,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略微休息了一下,便起身熄了灯,关上门,离开了乡**。

因为刚参加工作,乡里也没有空房,刘志成只能住在青山乡小学的教职工宿舍。

学校的房子很破旧,总共三四十个学生,两个教师,去年干了三十多年的老教师退休了,现在只剩下刚分配来工作两年的女教师林婉。

现在因为学生都放学回家了,整个学校就只住林婉和刘志成两人。

因为太晚,刘志成怕吵醒林婉,所以走路的声音很轻。

肚子里饥肠辘辘,他去厨房找个冷馒头就瓣大蒜对付一口,洗洗就睡了。

“你说你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回来,也不注意一下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林婉的宿舍门打开,林婉披着外套,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刘志成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林老师,又把你吵醒了。”

林婉毕业于河东师范大学,属于全国六大师范院校之一,原本林婉毕业之后可以在大城市找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可是她却选择来贫困的山村支教。

这份勇气,刘志成佩服至极。

可是刘志成不知道,同样在林婉的眼中,他自己也是一个盖世英雄,为了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他选择了和女友分手,放弃了优厚的省城工作机会,回乡发展事业。

“没事,习惯了,饭菜还在锅里给你热着,你趁热吃吧。”林婉说道。

刘志成很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因为加班晚,乡**周围的小饭馆也都关门了,他只能饿着肚子回来。

林婉发现了这个问题,每次做饭也把刘志成的做了进去,并且把饭菜热到锅里,等他回来吃。

“谢谢……谢谢你啊,林老师,你看每次都让你这么麻烦。”刘志成挠了挠头说道。

林婉笑了笑道:“跟我客气啥,我去给你把饭菜端出来……”

饭菜都是素的,是林婉亲手种的蔬菜,原来学校东边有一片荒地,林婉来了就开垦出来,变成了菜园子。

刘志成大概是饿坏了,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的渣都不剩。

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隔,刘志成准备向林婉说声谢,发现林婉眼神飘移,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

“林老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林婉眼神黯淡,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冯家村的冯毛毛跟我说,以后她不来上学了,她要去县城跟着堂姐去打工……”

刘志成眉头一皱:“这孩子我知道,学习成绩很好啊,不过家庭条件不好,她爸前些年上山砍柴摔断过一条腿,如今走路都困难,她妈妈也常年卧病在床,上面两个姐姐都嫁人了,一家人过的很清贫。”

“是啊,这孩子不上学就要被毁了……”

林婉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刘志成能看得出来林婉是真心为了这些学生好。

刘志成此时心里也是压抑到了极点,冯毛毛一个笑容纯净的女孩,只有十一二岁,如果放在城里,正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努力学习的年纪,但是她却要提早步入社会谋生,担负家里的经济责任。

为什么?

归根结底就一个字——穷!

冯毛毛学习成绩很好,不出意外能够考上县里的重点中学,可是如果放弃学业,也预示着她的人生就要毁了,将来的结果无非就是嫁人生娃,生的娃继续打工,只要不改变贫困的环境,这样的悲剧就会循环。

唉,穷是一切恶性循环的根源!

对于老百姓来说,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刘志成下定决心要改变冯毛毛的命运,绝不能让她就这么毁了,况且他也不想看到林婉难过。

“林老师,放心吧,过两天我去趟冯家村,一定把冯毛毛给你带回来,让她继续上学。”


“谢谢你,志成……”林婉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还有那晶莹剔透的泪珠。

第二天,刘志成回了经发办,一套活儿都干完,还是一个人都没见到,正节骨眼上,估计所有人都忙乎自己的“未来”去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虽说人都要有上进之心,但这样功利,真的好吗?

桌子上那份报道至臻集团董事长秦臻的报纸还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拿起来,看了看,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过了会儿,犹豫了一下,把报纸拿起来,放进了抽屉。

把手里的工作处理了一下,然后把构想中的《关于提倡青山乡自力更生,修缮危漏住房的通知》打印出来,附上了一个文件审批单,放在了经发办主任梁静功的待办文件筐里。

至此,他还真没有了别的事情。

中午,回学校吃午饭,看到林婉那闷闷不乐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在担心冯毛毛的事情。

前几天一直下雨,为了保证学生安全,学校特意放假。

林婉确实十分担心冯毛毛这孩子的情况。

“林老师,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去趟冯家村,把冯毛毛的事情处理一下。”

“志成,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要跟我一起去?可是这路实在太难走了,最近下雨,山路十分泥泞很难走。”

刘志成耐心劝说,但林婉的态度很坚决,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起去。

看看天色,现在往那边走,估计两三点钟能到,然后聊聊冯毛毛的事情,哪怕用一个小时,下午六点钟也能回来,连吃晚饭都不耽误,更不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想到这里,刘志成二话不说,简单收拾一下,就带着林婉出了门。

刚下过雨,路上十分泥泞。

林婉情绪不错,态度也端正,但体力真是不行。

原本刘志成觉得两三个小时能到,走走停停的,愣是走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

进了冯家村,天边已经出现了火烧云,刘志成扶着狼狈不堪的林婉,一脸的无可奈何。

至于林婉,脸上还挂着泪痕,这个女人不但累哭了,还扭了脚,确实很辛苦。

刚进村口,几个孩子跳着叫着围了过来,从刘志成这里成功地“勒索”了几个糖块后,又迅速的散开。

乡亲们很热情的跟刘志成打招呼,有些老大姐还拿刘志成和林婉打趣。

有的说两口子真有夫妻相,还有的说,一看林婉就很好生养,刘干部是捡到宝了。

林婉知道这些乡亲们没有恶意,也没办法反驳,但作为一个黄花大姑娘,还是羞红了脸。

但很快,林婉的注意力就被村子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个让她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小山村,说实话,太破了!

绝大部分房子、院墙,都是用土坯垒成的,有的院墙塌了,有的板门破了。

一些表情麻木的老人坐在门口石头上或者大树下,不言不语,就像一尊尊雕像。

那满头的白发,浑浊的目光,沟壑一般的皱纹,黝黑的皮肤,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干枯的胳膊和小腿,似乎无一不在叙述诉着他们生活的艰难。

“冯家村还算是不错的村子,至少这个村的贫困户只有五分之一,大约七八户。”

“怎么会这么穷?”林婉抿着嘴唇。

“两个原因,第一是路的问题,冯家村离乡驻地是比较近,但是山路太难走,也就能骑个自行车、摩托车。但是一到冬季,大雪就会封山,而到了其他季节,稍微下点雨,自行车都骑不动,只能步行。”

“林老师,你说这样的路,能对当地经济发展起到作用吗?”

不待林婉说话,刘志成自顾自的说道:“但是,真正拉后腿的,我觉得是教育。”

说到自己的老本行,林婉深表同意。

刘志成看了一眼墙上斑驳的标语:大干快干,建设新农村,不由摇了摇头。

谈何容易呀。

正说着,冯家村的村支书兼村长冯道根迎面走了过来。

冯道根,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在冯家村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支书,对冯家村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熟悉的很。

听说他们是来找冯三的,就赶紧带着去了冯三家。

冯三就是冯毛毛的父亲,排行老三。

冯三生了三个姑娘,老大老二嫁的远,很少回家。

冯毛毛是老三,乖巧可爱,十分勤快,在冯三断了腿之后,成了家里半个壮劳力。

“唉,毛毛这孩子苦呀,她爹前些年摔断了腿,虽然没瘫,但落下了毛病,刮风下雨的,腿就疼,而且根本干不了重活,稍微抗点东西啥的,就走不动。”

冯道根叹了口气,深深吸了一口烟袋锅。

“她妈得了种怪病,乡里、县里都看不了,现在在家养着呢,说句难听的,要是死了也好,但是一直半死不活的,把整个家都拖累了。”

“毛毛这丫头,是个孝顺孩子,小小年纪就很懂事儿,整个家都是她担着,大事小情的都是她操持,是个很招人疼的丫头。”

冯道根抽着旱烟锅,脸色在夕阳下一闪一闪的。

“再苦,再苦也不能不上学吧?目前来说,考大学是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出路,不上学…”

林婉一边揉着腿,一边说着。

上学?这个家连存活都是困难,怎么上学?

听林婉说的有些过,刘志成赶紧拽了她一把。

冯道根转过头:“林老师,我知道,确实,农村孩子,上学是唯一出路,但是,如果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呢?如果都活不下去了呢?”

老支书的脸色有些难看。

的确,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知道孩子得上学?但是,上的起吗?

林婉感到心中一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同时,她还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挨了一巴掌一样。

看看眼前这存在的情况,温饱都成问题,都活不下去了,还顾得上其他吗?

一时间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冯三家的院子更是破旧,院墙塌了一大半,用一块块碎坯烂砖重新垒了一下。

院子里堆着不少荒草、树枝,透过去了两块板的破门,他们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子,正吃力地担着一挑子水。

“喏,那就是毛毛,这孩子挑水呢。”

冯道根赶紧快走两步,从毛毛手里接过来担子。

两只水桶快有孩子大腿那么高,为了能把水桶挑起来,她还特意把钩子绕了一圈儿。

“林老师,您,您…”

冯毛毛小脸上全是灰,头发也像是枯草一样,乱七八糟的。

她喊了声老师,眼睛一红,哭着跑进了屋。

“谁呀?”

一个有气无力的男人问道。


冯道根回了一声,然后带着俩人进了屋。

毛毛躲起来了,没看到她,堂屋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空荡荡的,摆着两把小凳,还有一口熏黑了的蒸锅。

左手房间,是冯三两口子的卧室。

一进屋,一股奇怪的味道一下子闯进鼻子。

夹杂着尿骚、霉烂、腐臭、汗馊味,十分难闻。

刘志成还好点,林婉实在忍不住,赶紧转头,竟跑到大门外吐了起来。

一个干瘦的,一脸菜的女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的,与其说是被子,不如说是一团破棉絮,被套已经发黑了,棉花已经结成了一个个黄黑色的硬块。

一个消瘦、佝偻着身子的男人,满脸胡子茬,坐在炕边,手里正拿着一块玉米面饼子,似乎在给那女人喂饭。

桌子上,摆着两个有缺口的粗瓷大碗,一个碗里,是清水,另外一个碗里,是几条腌菜,看样子,似乎是萝卜。

这就是他们的一顿饭。

寒暄完,林婉挪进了屋,手里捏着块手帕,捂在鼻子上。

冯三给刘志成和林婉各倒了一碗水。

看着眼前的这碗水,林婉毫不犹豫的放到了一边,真不敢下口。

刘志成倒是很坦然的喝了一口,然后提起了他们的来意。

“刘干部,你有心了,这么个破天,还来看我们两口子。唉,我们怎么不赶快死了,也少拖累孩子。”

冯三今年也就是四十四五岁,但看他的脸,跟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一样。

“我们也想让孩子上学,但是,你看看这个家,她妈要吃药,一个月好几百,我这条腿…”

冯三用力捶着自己的腿,原本顶天立地的汉子,竟掉下了眼泪。

林婉一阵心酸,扭头不忍看这一幕。

刘志成看向那干瘦的女人:“嫂子,你的事儿,我已经跟市里一个朋友说了,他通过一个朋友打听了一下,你这病不算大问题。吃点药就好了。”

“唉,刘干部,吃药呀…”

女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刘干部,要是能吃的起药,我也不会让孩子去打工啊…说实话,我真想死了算了,可是想想,我要是死了,扔下他们爷俩,该怎么活呀,呜呜…”

刘志成鼻子一酸,赶紧抬头看了看屋顶,竟看到了外面的一抹星光。

屋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林婉突然感觉自己压根插不上话,她犹豫了一下,说:“冯三哥,嫂子,毛毛确实是个好苗子。俗话说得好,穷什么不能穷教育,苦谁不能苦孩子。我觉得,你们还是再想想,毕竟,有**帮衬,再加上你们自己努力,困难一定是暂时的。”

刘志成咬了咬牙,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百元票都拿了出来,有七百块:“嫂子,这里有点钱,先用着,起码要钱算是解决了,最多十来天,我就安排好了,放心吧。”

“老三,红梅,人家刘干部…”

刘志成摆了摆手:“老支书,毛毛的事儿你也上点心,别的就先不用说了。”

这时候,毛毛从门外探出头来,瞪着双大眼睛,偷偷看着屋里。

林婉一把把孩子搂进怀里:“毛毛,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跟老师说,知道吗?”

毛毛抱着林婉,默默地掉下了眼泪。

毛毛这一哭不要紧,冯三两口子也抹起了眼泪,刘志成和冯道根一看不好,赶紧安慰这一家人。

好不容易让他们止住哭声,刘志成给林婉使了个眼色,该离开了。

“毛毛,你得给刘干部磕头,他是我们家的恩人呀。”

冯三攥着那七百块钱,好像有千钧重,他说:“如果我腿脚利索,一定给你磕个头,刘干部,你,你真是个好干部。”

刘志成一边拦着毛毛,一边对冯三说:“冯三哥,看你说的,不用想这么多,如今党的政策好,我相信总有一天,咱们会脱贫致富。”

冯三没说什么,那浑浊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从冯三家出来,天色已晚,这时候回乡里根本不可能。

冯道根带着刘志成和林婉吃去他家吃了点饭,就在村部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住处。

这是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屋,房间不小,但尴尬的是,除了一张一米多宽的木床,再无其他。

“老,老支书,你,你怎么这么安排,我跟林老师…”

冯道根满脸坏笑,摆着手:“我懂,我懂,我都懂,好了,你们快休息吧,我保证,明天早晨七点之前,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你们。”

这为老不尊的村长眨眨眼,留下了错愕的两个人,好半天,林婉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低下了头。

“那个,这个,你,我…”刘志成搓着手,也不敢看林婉,这大晚上的,出去睡倒也不是不行,最多也就是明天多个死人。

林婉抿着嘴唇,好半天,才嗫嚅着说了一句。

刘志成这时候正在琢磨,是不是去村里哪个熟人家里凑合一宿,根本没听到林婉说什么。

“那个,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和我睡吧…啊,你,你真讨厌。”

林婉的声音有些大,自己那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顿时羞涩的低下了头。

第二天早晨,在冯道根家里吃了点简单的早饭,两个人就往乡里返。

来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可现在,一个目光游离,一个脸色羞红,谁也不好意思跟对方说句话。

昨晚,他们的确睡在了一起,而且还是一个被窝。

虽然是和衣而卧,但知道后半夜,俩人还没睡着。

后来,不知道几点,他们各自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后,刘志成的一只手搂在林婉的背上,林婉一条腿压在刘志成的身上,俩人头挨着头,脸对着脸,就跟亲在一起一样。

总而言之,睁开眼睛后的彼此,互相对视的一刹那,是一个极度尴尬的场面。

林婉的体力确实不大好,虽然经过一夜的休整,还是扛不住这翻山越岭的跋涉。

到后来,刘志成干脆把林婉背起来,慢慢赶路。

呼吸着刘志成身上那浓郁的男人味道,感受着他那稳健的步伐,不知道为何,林婉那颗二十六年不曾泛起波澜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临近中午,柳志成才回到乡里,索性先去学校吃了午饭,这才回了办公室。

一进门,顿时愣住了,办公室里竟然还是空荡荡的。

为了自己的前程,可真是拼了,不过,这也正常,追求进步嘛,人之常情。

度过了在刘志成看来,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等他早晨再次踏进经发办的办公室大门时,办公室里,仍然空无一人。

扫地、擦桌子、拖地,整理文件、报刊、打水,给梁静功梁主任泡好茶水,办公室仍然只有他自己。

刚拿出工作笔记,准备看一下今天需要做的工作,身穿一身深蓝职业装的高雅丽就进了屋,刘志成赶紧喊了声雅丽姐早。

高雅丽头不抬眼不睁眼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态度不冷不热,不过,刘志成早就习惯了。

经发办有三个办事员,高雅丽是唯一一个女同志,工作态度还算好,但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就跟谁欠她钱一样。

除了刘志成,另外一个叫林松,那真叫“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迟到早退那是家常便饭。

奇怪的是梁静功也不怎么管他,放任的结果就是,林松在部门里狂的一比。

不大一会儿,林松哼着小调进了屋,一坐下,就拍着桌子让刘志清给他倒水。

“林松,你耍什么威风?有毛病吧你?志成,别理他。”

高雅丽开天辟地头一回,帮刘志成站脚助威。

刘志成笑了笑:“没事没事,没关系。”

说着,他拿起林松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嗯,不错,小刘,你表现不错,不像其他人,以后我会好好培养你的。”

那惺惺作态的模样,让人作呕。

高雅丽翻了个白眼,又瞪了刘志成一眼,似乎对他的软弱也有所不满。

“打起精神来啊,在这非常时期,我们经发办更要有昂扬的斗志、艰苦奋斗的精神,啊,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梁静功进了办公室,一边发表着重要讲话,一边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林松眼珠一转,站起来说:“梁主任,我已经给您泡好茶了,这会儿应该正好入口。”

梁静功微微一笑:“好,你小子总算勤快一把,表现不错。”

高雅丽颇有深意的看了刘志强一眼。

刘志强耸耸肩,并不打算跟林松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忙完手底下的活儿,惦记着李三娃家的房子,跟梁静功打了声招呼,刘志强就去了李三娃家。

与此同时,党政办主任张扬,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大秘张亮的电话,说齐书记在组织部长王国强的陪同下,要来青山乡视察工作。

张大秘特意说了句,这次不是正式的工作行程。

张扬有些奇怪,现在青山乡**各部门人心惶惶,好多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分一杯羹,但齐书记似乎就是不着急。

他长叹一口气,很显然,齐宏伟跟龚云峰的博弈还没完成。

但无论怎样,作为齐书记的心腹,张扬很有把握,自己一定会得到奖赏。

张扬猛地掐灭烟头,出门去找乡里的隐形人副乡长赵平。

赵平之所以被称为隐形人,是因为被上任书记给了个“这个同志不踏实”的评价,一下子坐了冷板凳。

好几年,都窝在自己那个办公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文件和会议都不签不参加,所以被称为“隐形人”副乡长。

但是,齐书记要来视察工作,从规矩来讲,赵平和他张扬一定都要出现。

最主要的,张扬是要找一个一起顶雷的人。

拖上赵平,张扬能确定,有什么好事都是他张扬的功劳,但有什么坏事,绝对是赵平的错。

赵平听说齐书记要来视察,二话不说,立刻站了其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组织大伙儿迎接齐书记?”

这时候,齐书记已经在王国强的陪同下,直奔青山乡。

他去青山乡,表面上的目的,是给青山县留下的干部加油鼓劲,尽快消除前些日子那个大事件的影响,但另外一个目的,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张扬报告,说挂着省**牌照的轿车出现在青山乡,而且还跟青山乡一个小小办事员扯上关系,这就不能不令他重视。

担任西原县县委书记,两年时间,成绩没出一点,反倒出了青山乡班子集体落马这种破事,上峰对他意见很大。

在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纰漏。

于是,那个青山乡的小办事员,隐隐的就有了值得深入观察的必要。

齐书记的车在公路上一摇一晃的行驶着,青山乡**这边,则在忙碌着,忙着做迎接齐书记的准备。

还好,有赵平和张扬一起出马,分头行动,很快就做好了一切安排。

这时候,没有人敢掉链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不小心,或许仕途可就完了。

大约十点,齐书记的县委一号车缓缓开进了青山乡**大院。

硕果仅存的隐形人副乡长赵平,按照惯例站在了最前面,他身后是党政办主任张扬、经发办主任梁静功,妇联主席尤彩霞,乡里各站所办的负责人以及各部门的办事员、临时工们。

大秘张亮下了车,快走几步,赶在赵平之前,拉开了车门,

见状,赵平脸色一变,赶紧略停脚步,给了张亮足够的空间。

张扬在后面不远处看着这起一切,嘴角翘了起来。

你赵平连给领导开车门的资格都没有,这辈子得坐死冷板凳了。

想到自己或许会坐上火箭,张扬嘴角翘得更厉害。

“齐书记,欢迎您莅临我们青山乡检查指导工作。”

赵平看着眼前这位相貌堂堂,梳着大背头的齐宏伟书记,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多久了,他赵平终于又有机会见到县委书记了。

不过,想起县长给自己留的“作业”,赵平很快冷静下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棋子而已。

在他身后,张扬也来了句“欢迎齐书记”,接着就带头鼓起掌来。

一瞬间,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几十号干部群众齐刷刷的看着齐书记,眼中充满热烈的光芒。

“唔,赵平同志,我知道你,甘坐冷板凳,不断地积累自己,不错,很不错。你写的那篇论农村农业的产业提升之路,很好嘛,很有见解。”

在热烈的掌声中,齐宏伟跟赵平握了握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罕见的夸奖了两句。

齐宏伟话还没说完,赵平的眼睛就红了,换另外一个场合,他肯定要大吼几声“我要发达了。”

“齐书记,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您谬赞了。如果没有您年初的那个转变思想,拓宽思路,彻底解决三农问题的讲话,我也没有这个灵感写出这东西,所以,我得感谢您才对呀。”

齐宏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赵平几眼,心里话说这小子太会说话了,这无形的马屁一拍,自己确实十分舒坦。

张扬、梁静功等人脸色大变,这风色似乎不大对头。


别看齐宏伟这几句话似乎没有什么营养,但这可是县委书记说的。

赵平之所以被打入冷宫,就是因为前任县委书记那句点评,如今,现任县委书记的话,绝对堪称给赵平反了案。

张扬脸色有些难看,顾不上官场规矩,向前走了两步,但也仅仅是走了两步而已。

赵平顺着齐宏伟的目光,看到了张扬,心中冷哼一声,还是按照规矩,替齐宏伟介绍了一下。

张扬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鞠躬握手,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跟齐宏伟熟悉的神色。

接着,梁静功、尤彩霞等人按顺序上来拜见齐宏伟。

张扬站在一边,偷着瞄齐宏伟身后,不是说组织部长王国强这次也过来吗?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见他下车?

直到欢迎仪式进行的差不多,王国强才从车里出来。低调的跟在齐书记身后。

齐书记走了几步,站住脚,看着大家那热情的脸庞、整洁的大院,点了点头。

“张扬同志,你很不错,没有辜负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和期望,在青山乡出现这么大问题的情况下,你能够保证乡**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有头脑,有能力,站位高,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同志嘛。”

张扬心里十分激动,这是被认可的信号,这是齐书记给他站台,给他助威。

这几句夸奖,让张扬对青山乡党委书记的宝座,也更加向往,更是志在必得。

“我们做出的任何成绩,跟县委的栽培和教育都分不开。”虽然心中很是得意,但张扬嘴上却谦虚的紧。

赵平表情有些僵硬,他可是副乡长,张扬是副主任科员,可他是正儿八经的副科。

或许是看到了赵平的不自在,齐宏伟有向赵平点了点头:“赵平同志也不错。”

虽然仅有短短七个字,但赵平心里却一下热乎起来,齐书记把他看在眼里了,赶紧谦虚了几句,脸色好看了许多。

齐宏伟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儿,似乎在找什么人。

“张扬同志,听说你们乡里有个公务员考试状元,是哪一位?”

张扬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齐书记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刘志成。

他瞪了梁静功一眼,这家伙把刘志成派了出去,谁知道这会儿齐书记在呢?

梁静功脑门儿上也冒出了汗水,早知道就不放那小子出去,这下可好,出事了。

刘志成毕业于河东大学经济系,不但专业知识很不错,而且在这次国考中,还得到了笔试面试第一名的好成绩,名副其实的状元。

齐宏伟为什么打听刘志成,梁静功不敢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把刘志成找回来。

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给刘志成拨号,没想到,刘志成手机竟然关机了。

刘志成手机快没电了,正好在盖房子的现场,左右听不到手机铃声,就顺手关了机。

梁静功那着急忙慌的模样,很快引起了齐宏伟的注意,脸色顿时沉了下拉。

张扬身子一颤,赶紧站出来,说刘志成有事下了乡,很快就能回来。

赵平、尤彩霞他们顿时若有所思。

刘志成是个入职三个多月的办事员,凭什么能够被县委书记记住,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状元身份?

齐宏伟打听刘志成时,脸上带着一种很耐人寻味的神色,大家都不傻,那绝不是愤怒或者厌恶,隐隐的倒是有几分期待。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小子要一步登天了?

大家的心中纷纷出现了这个念头。

其实,站在这里的头头脑脑,对刘志成都有印象,而且印象还不错。

这孩子来自一个普通家庭,脑子好,不拿架子,为人谦虚、热心,无论哪个部门,谁有什么事儿,只要找到他头上,都能办的妥妥帖帖。

另外,作为经发办的小字号,不到三个月,就能用双脚丈量完青山乡八十个村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大家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深刻印象。

但他工作三个月来,替梁静功出了好几次主意,解决了不少问题,甚至还帮助经发办在县里得了个先进集体的称号。

先进集体称号呀,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王国强适时在人群后面说到:“齐书记,您说的是刘志成,这个同志我有耳闻,硕士学历,年轻、但却踏实肯干,不骄不躁,很有头脑,似乎对经济发展工作还有些见解。”

王国强察颜观色,知道齐宏伟似乎对这个刘志强感兴趣,恰好他知道这个人,就很自然的说了句好话。

这叫抬轿子,齐书记喜欢刘志成,自己夸两句,看起来是给刘志成做嫁衣,但间接的,也等于在捧齐书记的,暗示齐书记慧眼识珠,是个伯乐。

当然,他只认可刘志成的学历和能力,至于能不能入齐宏伟的法眼,得到任用,他可没做什么暗示。

这中模棱两可的话术,让王国强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一种能力。

王国强这一点评,张扬他们心中更是做实了刚才的那种猜测,看来,刘志成这回是真要飞黄腾达了。

这一次,不但那些站所办的头头脑脑,就连党政办经发办等科室的人们,也都醒悟,那个默默无闻的刘志成,是被大人物看在眼里了。

高雅丽和林松俩人的脸色变化最大,毕竟,他们可是一直把刘志成当牲口使唤的。

这次青山乡邻导班子齐刷刷落马,他们都在活动,想要在这次大机遇中分一杯羹。

本来,这俩人各自把对方当成了最大的对手,没想到,现在看来,最大的对手应该是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刘志成。

这时候,齐宏伟见张扬的脸色有异,顿时沉下脸来。


张扬敏感的发觉齐宏伟神态不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齐宏伟误会了。

“齐书记,是这样的,我早已经跟刘志成联系,但电话一直没打通。”

“来了,来了。齐书记,您看,那就是刘志成。我派…”

张扬正在解释的功夫,梁静功就看见刘志成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进了乡**大院。

齐宏伟转身一看,似乎很随意的向刘志成那边走了两步。

齐宏伟本来心里有些小堵,他作为堂堂的县委书记,西原县的一把手,亲自来见刘志成,这是很给面子的事情,但现在连人见不到,让他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作为上位者,轻易不会将喜怒形于色,脸色虽然有些紧绷,但也没有表达什么不满。

说实话,齐宏伟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作为空降派,他在西原县可谓步履维艰。

本地派的龚云峰,作为西原县**县长,虽然不是处处跟他对着干,但这个头脑保守的家伙,只要逮到机会,就会给他下绊子。

矛盾虽然没有公开化,但那家伙没少干给他掣肘的破事儿。

前段时间,青山乡几乎整个班子出问题,如何善后和向上级解释,让齐宏伟焦头烂额。

这次来青山乡,是他的一招险棋,希望能够有一定效果。

如果刘志成能够帮他拉上省里的关系,那对他稳定大局,甚至压制本土派,提振西原县经济有很大帮助,绝对意义深远。

此时,刘志成终于出现,让齐宏伟松了口气,心神略微有些失守,这才走出那两步。

别看这两步,在许多人眼中,那可是县委书记对一个办事员的青睐!

“小刘,快来,县委齐书记刚还提到你呢。”

李三娃家的房子今天开工,刘志成去现场看了看,还跟着干了会儿活儿,原本还想顺便看看村里其他乡亲家的房子。

要不是有老乡跟他说乡**好像来了大官,好多人都在迎接,他还没想着回来呢。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齐书记,顿时有些发蒙,县委书记怎么来了?

“你电话怎么关机了?还有没点组织性纪律性,工作手册是怎么要求的?看你这是什么形象?跟个泥腿子似的。哼,回头找你算账。来,你赶紧过来,向齐书记问好。”

张扬唾沫星子乱喷,卖力地数落着刘志成。

他其实是在向齐宏伟表忠心,他可不想在这个调整班子的关键时刻,自己的美梦,因为刘志成而功败垂成。

刘志成的形象这会儿确实有些差劲,裤腿儿挽着,露出了小腿,还好多泥点子,衬衣皱皱巴巴的,开了两颗扣子。

“张主任,我去李三娃家了,他家…”

“行了行了,什么李三娃,张三娃,都是借口。”

张扬一脸厌恶的看着刘志成:“看你什么形象,不管你干什么去了,这都不重要。齐书记百忙之中莅临我乡视察指导工作,这是大事儿,别愣着,赶紧过来向齐书记汇报汇报。”

即使乡党委书记、乡长那帮人没出事,张扬仗着自己是齐宏伟的亲信,在乡里也是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人们在背后,没少戳他脊梁杆儿。

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刘志成,那劈头盖脸的排头,让刘志成感觉非常厌恶。

张扬的批评,根本没有什么原则,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式的胡喷。

刘志成对这种只知道拍马屁、拉关系,逞威风的官迷,真心看不上。

如果当官的都跟他一样,那绝对是一种悲哀,更是一种灾难。

尽管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来。刘志成也没搭理张扬,而是快步去到齐宏伟面前,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

其实,刘志成给齐宏伟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失望。

齐宏伟是一个很讲究形象的人,刘志成脏了吧唧的模样,确实给党员干部丢分。

但这会儿,他反而是对张扬的观感差了几分。

表面上看起来张扬对自己忠心耿耿,尊敬有加,但在他面前呈官威,怎么看都不合适,当面就这样,那背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再说,张扬根本就没抓住重点,就胡乱批评,足以说明他的能力有所欠缺。

他张扬这样没有担当,他这个“伯乐”,脸上也没有光彩。

他的不满一闪而过,和颜悦色的跟刘志成拉了几句家常,然后话题一转,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我们西原县的第一名,这足以说明你的水平。你要好好干,我们西原县,最需要你这样有头脑,有知识,有干劲儿,有活力的青年才俊。”

说着,齐宏伟还主动伸出手,看意思是要跟刘志成握手。

刘志成感觉自己有点蒙,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参加工作不过三个月,哪里担得起这样高的评价?

再说了,这可是县委书记,高高在上的一把手,西原县四十万百姓的父母官儿,怎么会这样夸奖他?

刘志成百思不得其解,那表情显得惶恐又局促,却反而再次获得了齐宏伟的好感。

齐宏伟看来,刘志成没有城府,率真坦然,没有官场里的油子气,比某些自诩为“聪明人”、“老同志”的,强太多了。

刘志成赶紧在衣服上擦擦手,用力握着齐书记的手,很真诚说道:“齐书记,我差的还很远。不过,我不会原地踏步,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做好所有工作,绝不辜负县委和组织上的信任与栽培。”

齐宏伟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把县委摆在前面,组织放在后面,谁是主谁是次,一目了然,表达的意思也十分清晰,果然不错。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刘志成,嗯,这次顺眼多了,人精神,形象好,会说话,有水平,还是可以培养的。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让齐宏伟十分满意,刘志成应对的太得体了。

咦,难道这小子真的有后台,有省城背景?否则,怎么会显得这么成熟?

齐宏伟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一亮,嘴角也翘了起来。

王国强很善于察言观色,见状,也走过来跟刘志成握了握手,讲了几句鼓励的话。

“小刘,听说你最近一直再跑各个村,对我们的工作,你有什么见解?”齐宏伟并没就此放过刘志成,而是继续开口。

这种情况是十分罕见地。

县委书记深居庙堂,高高在上,在西原县,那是父母官,最顶级的存在,面对普通工作人员,嘘寒问暖,或许只是做秀,偶尔为之,不需要惊讶。

但是,他对刘志成的态度,可绝对不是一时兴起,那语气,那神态,绝对出自真诚。

陪同在齐宏伟身边的赵平、张杨等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

齐书记对这个普通办事员实在太过关注了些!

哪怕是略知一二的张扬,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头,直觉得认为,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齐宏伟的语气似乎有些太…

怎么说呢,一点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县委书记对一个小办事员的考校。

齐宏伟的这个问题太大了,稍微不注意,就会僭越,或者让人觉得浮躁、肤浅。

赵平替刘志成捏了一把汗,张扬、梁静功、尤彩霞等人,甚至包括高雅丽、林松,却都有些幸灾乐祸。

县委书记的青睐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再说了,自古以来,大领导就比较难伺候,要不也不会有“伴君如伴虎”这种古语。

刘志成其实也有些纳闷,他没想到齐宏伟会抛出这么大一个话题。

如果高屋建瓴的去说,恐怕会丢人现眼,如果浮皮潦草的说,恐怕会失去露脸的机会。

所以,他酝酿了一下,很坦然的说道:“全县工作一盘棋,齐书记,这棋局只有您有资格落子,我可不敢胡说什么。”

第一句话,没有锋芒,稳扎稳打,还不经意的拍了一记小小的马屁。

齐宏伟点点头,在他看来刘志成的应对,勉强算是合格,但这还不够。

“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这话一说,包括齐书记在内,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只要是扶贫工作,都少不了这句话,可以说这种官话、套话,早已经臭遍街,说这种话的人,太没水平了。

刘志成时刻注意着大家的表情,见大家脸色有变,自信的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这并不适合我们青山乡,我们青山乡八十个自然村,组成了十九个行政村,能够通过修路致富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不现实,不符合现状。”

这话一说,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刘志成的眼睛很亮:“齐书记,我们青山乡有宝。我们现在是守着宝山人不知,脱贫致富的机会,就在青山乡的大山里。”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干脆果决,一下子就让齐宏伟有了共鸣。

齐宏伟眉头一挑,很是惊讶,这说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种想法,跟他心中的腹案隐隐有了共鸣。

针对西原县的情况,他的本意,就是苦炼内功,通过内部挖潜,来解决问题。

看来,刘志成这小子也有这种想法,而且,这似乎不是他的突发奇想,当然更不可能是投其所好的胡说八道。

仔细打量了一眼刘志成,齐宏伟有些隐隐的激动。

不得不说,这个小家伙给了他惊喜。

就在他为了全县经济工作一筹莫展,脱贫致富任务难以推进的时候,刘志成短短几句话,似乎给了他黑暗中的一道亮光。

“哦?宝?”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齐宏伟决定继续考校一下这个小办事员。

齐宏伟看着刘志成,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炽热光芒,对这个青年,他越发喜欢。

刘志成此时充满自信。

他这么说,不是什么噱头,而是真的有所发现和探讨,不过,他还需要继续深入的论证。

但,现在齐宏伟问出来,他就必须拿出点真东西来,或许,这是青山乡致富,提高乡亲们生活水准的好机会。

要想富,先修路,道路绝对是一个地区兴旺发达的基础,另外,还包括其他基础设施建设,比如说最基本的水电问题等。

这些事情,县领导不知道吗?

修路?致富?

但是西原县实在是太穷了,至今还没摘到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

想要拿出几千万甚至几个亿,来给十里八村的修路、拉电,那只是空中楼阁罢了,根本没有可能。

那么,青山乡就没有了发展的机会了?

不是,非但有,而且还有很多。

刘志成入职这三个月,用八十多天的时间,跑遍了全乡八十个自然屯,十九个行政村。

虽然在每个村子呆的时间不长,可他通过两条腿、一张嘴,还真的掌握了许多第一手资料。

简而言之,青山乡就是一个宝库,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宝贝,就看怎么开发了。

“齐书记,咱们青山乡是一座宝库,脱贫致富的路子,就在青山乡本地。”

“哦?这个说法挺有意思…”

齐宏伟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志成,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旁边的秘书张亮轻轻碰了碰他,他回头一看,张亮指了指手表。

齐宏伟笑道:“小刘,今天的话题还没结束,这样,你仔细想想,改天专门向我汇报。对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找我。”

“哗!”

齐书记这两句话,顿时让大家一片哗然,得了,实锤,西原县的一把手这是摆明了要培养刘志成呀。

所有人都在观察着两位领导,尤其是齐书记,更是焦点,对于官场中人来说,察言观色,领会领导意图,领悟领导精神,是不可或缺的一门大学问。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凡不傻的,都能得到一个启示,或者说结论,那就是齐书记对刘志成好,很好,非常好!

换句话说,刘志成应该是齐书记的心腹或者眼前红人,齐书记做到这种程度,那无异于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他会力捧刘志成。

所有人都飞快的划算起来,盘算着自己以前对刘志成好还是坏,有没可能修好,哪怕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不会是敌人。

当然,如果能够利用一下刘志成跟县委书记的良好关系,那就更好了。

其他人的想法是搞好关系,但张扬不一样,他心里最不是滋味。

无他,就是因为这句话。

作为齐书记阵营中的铁杆人物,张扬可以说是一条忠狗,青山乡大事小情,他都会第一时间汇报上去。

但,这是他花费了无数精力,甚至打了无数物力,这才勉强钻营进了那个圈子。

可刘志成呢?

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凭什么能够得到“直接汇报”的权利?

这可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一种特权!

他张扬怎么就得不到这待遇?

随即,张扬就低下了头,他眼神中闪烁着恼怒、愤恨和耻辱。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但低头可不是服气,更不是认命。

刚才还趾高气昂,训斥刘志成的张扬,开始琢磨着,怎么“修复”他跟刘志成的关系了。

但无论怎样,他悔呀,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何必做那个坏人,出那个头?

梁静功这边更是直冒冷汗,他对刘志成做了些什么,他心里门儿清,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这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梁静功一定买上一斤给自己吃。

“齐书记,还是您慧眼如炬,一下子就把我们乡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挑出来了,我们是拍马莫及呀,哈哈。”

赵平拍起马屁来,那也是水准颇高。

“小刘虽然年轻,但是踏实肯干,吃苦耐劳更是不在话下,而且,工作认真负责,脑子好、点子多。我们乡的经发办,刚获得了先进集体的荣誉,跟小刘同志不无关系。”

赵平适时站出来说了几句话,又把刘志成夸了一通。

好多人悔得直拍大腿,尤其是张扬和梁静功,暗恨自己怎么就想不起来说这些呢?

这可是跟刘志成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书记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自己怎么就那么笨?

“赵副乡长总结的好,刘志成同志确实是基层工作人员的楷模,我们最近正在整理素材,准备在七一给他做一下宣传。”

张扬脑子很快,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梁静功也迫不及待地说:“的确,小刘同志的确很优秀,我正准备给他加加担子。”

尤彩霞作为妇联主席,跟刘志成没有什么交集,但这时候,也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小刘不错,小刘很好之类的废话。

其他人虽然不大清楚风向为什么变得这么快,但他们也明白,看意思,刘志成这是要被提拔的节奏,前途无量呀。

人群后的高雅丽,眼中异彩涟涟,刘志成愈发让她“心动”。

-

为您推荐

小说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