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味

第1章

精彩节选

华灯璀璨、十里长街的屿北市，此刻被一团黑云笼罩。

天外天商会的门前车水马龙、人员窜动，各家报社的记者们也都挤破了脑袋想看一看传闻中的商业新贵——‘蒲然’。

据说是高颜值的存在。

只是在这之前，他们最想了解的是：前天尼采报社所报道出的一篇关于‘商业新贵蒲然高中时的暴烈事件’

对此，蒲然将作何回应！

云初从洗手间出来，一身银钻色长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纤细的身姿。

她正低头整理腰扣，门口就传来躁动……

只见一群记者将男人紧紧包围住，奈何保镖想借此开出一条路来都变成了难事。

话筒举高：“蒲总，对于尼采报社前天对你高中时做过暴烈欺压同学的事情，你作何回应？”

“请问这件事情是否属实？”

“……”

“请正面回答一下，蒲总”

“蒲总”

见此，不免让云初想起前天看到的那篇报道。

“商业新贵蒲然高中暴力欺压同学”

虽然在内容上有些出入，但是不可否认情况属实。

“蒲总，请正面回应。”

……

云初透过人群看向男人，他似乎没变，还是那样桀骜，目光发冷眼神中是看不到人的。

再仔细看，好像又变了。

成熟了…也稳重了。

终于，男人在一群保镖的护送下，安全进了会场。

云初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便和男人冷漠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下一秒，男人竟然直直朝她走来！

这一刻云初大脑快速闪现了几帧他们之前在一起时的场景。

男人一身黑色高挺西装将他高大精壮的身形表现的淋漓，脸上的漠然较高中更狠冽了些。

他大步走来，眸色平静。

马上在她身边停下的时候。

从嗓底吐出两个字。

“真丑”

“……”

蒲然只是留下一句话，便直接抬步离开，一分视线都未曾多停留。

只剩下怔在原地，心却要跳出来的云初。

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少年还是当年的少年，依旧狠冽、冷痞。

脑袋像被浆糊盖住了一样，连呼吸都跟着加重。

上学的时候，皖城一中就一直盛传一句话：蒲然是毒，看着便会上瘾。

云初早就知道这句话的深意。

因为。

她就是深谙其中的中毒者。

……

主持人开始讲话了。

云初立在原地，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叹出一口气。

随后便扬起笑容，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状态，抬步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首先欢迎各位商贵的到来，我仅代表温其国际向大家表示真诚的感谢……”

底下鼓掌声一片……

今天是温其国际举办的一场商业酒会，来的都是业界的翘楚精英。

蒲然在列，云初也在列。

不过这次她不是站在男人那边的。

她的位置在第一排从左数第三个，此刻正抬起头认真听主持人讲话。

“感谢各位的莅临，在正式开始之前，想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我们温其国际将要重新、正式的选择下一届的合作伙伴……”

此话一出有的人低声唏嘘，因为可能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此类的消息。

然……云初这次，势在必得！

她仰着头，目光中带着坚韧，锋芒毕露下是自信。

越过一重重身影，蒲然用余光看到女孩起身，随后阔步离开……

一身鱼尾长裙相称她的玲珑曲线。

这是两人分手后的第一次相遇。

蒲然早就将本次参商名单，搞到手了。

所以他知道，云初一定在。

…………

“温老板，好久不见”

来人一见是云初。

便礼貌退避了其他人，目光看向她：“好久不见啊，初初”

“怎么样，办的还行吧”

云初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非常成功。”

“最近还好吗？”她揽过云初的手。

温杰是商业女强人，一席短发显得干练又强势。

“谢谢温总裁的关心。非常好”

温杰淡淡一笑：“又调笑我？”

云初和她是在一场拍卖会上认识的，两人算是很对脾气。

温杰挽上云初的手臂：“走，我们去那边聊”

……

“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申请KUBA奖项啊”温杰朝她拱了拱手。

样子很是亲昵。

KUBA是行业内部最高级的创投奖项，能拥有的企业属实不多。

如果申请成功，公司的全貌都可能连着被提升好几番，这是国家计划，内行企业都争先恐后、挤破脑袋呢。

云初淡淡一笑：“应该在筹备了。不过具体什么结果还不清楚”

规矩一答，不否认、也没透露商业机密。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温杰知道，他们公司是有实力的。

也正好能为她争取到和温其国际合作打下第一炮。

其实像温其国际这样的企业，大有人在。

但是为什么云初会选择呢，一是因为像温其国际这样服务于客户的企业，对客流量以及维护客户这方面她们做的非常好。

客户就是销量！

这句话一点没错。

其次就是温其正好与上公司解约，又没有任何纠纷被报道出来，她们此时签订合同也少了不少麻烦。

两全其美，她看中这里。

……

“温总裁”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身体一僵，下意识收回正准备说出口的话，同温杰一起掀眸朝来人看去。

这个声音云初太熟悉了。

男人笔挺的西装衬出他高冷的气质，英俊的外表一双丹凤眼邪魅又野痞。

他长腿一迈，很快便走到两人面前。

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温杰很是开心的起身与男人打招呼：“蒲老板”

多年的经历让云初很快恢复平静，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朝男人打了声招呼：“蒲总”

男人的视线只是淡淡的扫过她，随即就和温杰说：“温总，可否借一步说话”

眼中看不出情绪。

温杰有些为难了，她看了看云初。

下一秒，云初突然往前站了几步。

女人目光柔和，一张小脸白皙光洁，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精致：“蒲总，可否让我先谈？”

而后弯唇一笑，谈吐大方话语里又不失气度。

这个合作，她必须谈成。

为公司筹谋资源，更上一层楼！

透过男人的眼睛，云初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蒲然。

六年前。

皖城高中还是市里第一高中。

一个日头正阳的下午，教室里昏昏欲沉，不少同学抵不过闷热和老师喋喋不休的碎念，早已垂着头进入梦乡。

阳光透过不算遮阳的窗帘打在窗边的女孩脸上。

白皙漂亮的脸蛋有些微微泛红。

元初跟着老师的节奏翻动着书本，教室内响起短暂的翻书声……

砰！

一声巨响。

云初起先被吓了一跳，翻阅的手也跟着停下，视线朝声音看去。

只见一个男生仰着头，大跨步子往里走。

高壮的身子臂肘里还夹着一颗篮球，模样张扬桀骜，眼里是看谁都不爽的冷冽。

一阵过堂风吹来，他额前稍长的秀发被轻轻吹起，露出刚打完球一头的热汗。

这是云初第一次仔细看某个男生。

很多学生被这阵动静扰了清梦，都皱着眉头查看是谁……

但是看到蒲然那张脸，又都将话如数憋了回去。

“蒲然！你干什么！现在在上课，你给我出去站着”

地理老师是一位年岁不高，三十几岁的女老师，有时候还经常将自家女儿带到学校，模样已经在高一教师中算和蔼的了。

她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教室里竟没人敢说话。

少年目色清冷，一副完全都不在乎的模样。

听到这话，少年将篮球单托在右手，朝最后一桌的位置上扔，云初吓了一跳，因为她眼睁睁看着球是朝她这边飞来的。

tong!

入筐成功！

少年轻拍一下手上轻薄的灰，勾唇一笑，动作潇洒野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随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少年是昂着头的。

他没有听话的罚站……

少年肆意张狂，扬起下巴便能看见脸上的冷漠与自傲。

……

如是少年当朝阳热烈。

皖城一中门口有一排樱花，每逢5、6月份的时候，这里的花就全开了。

彼时，云初跟着放学后的人流朝校门口走。

以往她都是垂着目光要么是和身边的人说话，今天似乎有什么预兆，她抬眸。

刚抬头便看见对面街道上站着的少年。

和下午上课时看到的样子不同，现在的他更加嚣张。

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肩上，露出小半截手臂，嘴里还叼着烟，邪痞的和周围人说话，时不时还勾唇轻笑……

树荫落下，他高壮的身影被阳光打在身后，彼时抬眸。

“然哥，她出来了”

少年掀眸朝校门口看，最后两指掐着烟，一投，便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目光远望，嘴里说道：“走着”

路道上车流攒动，每辆车都刻意放慢了速度。

云初看着少年从那一头径直朝她这边走。

夹带着樱花香气的空气，涌入到她鼻息。

四周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少年走到她面前。

身后还跟着三四个男生，有一个她见过，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路淮川。

“云，……”

“云初”旁边的人接话。

少年敛下眸，目光中带着疏离和冷淡，只说了一句：“跟我走”

因为男生的行为，此刻校门口不少来往的学生都侧目看了过来。

云初不懂，不知道她面前的男生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她短暂时间里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半天，没回话。

男生眉眼便染上了不悦，回身冷声催促道：“没听见？

少年本就冷漠的脸此刻更加不悦，他回眸看着云初。

女孩不听话的耳朵，不知是不是被太阳照的，现在隐隐有些泛红。

男生皱起眉刚想发火，就被一边的柳园谄笑揽住：“别别别…然哥，她不懂咱们这些事。我、我来说”

柳园憨憨的脸，随即扬起笑容，缓缓朝云初走来：“你好”

要先打招呼。

云初看着他，面无表情。

“额…”回头瞄一眼蒲然。

少年挑眉，起初不悦的表情，在看到胖子‘搭讪’也没成功后，眼尾有些戏谑。

云初看了一眼面前的男生，视线下一秒又扫过前面几步远的男生。

问道：“有事吗？”

柳园一看又有希望了。

手臂抬起，两个手指捏在一起：“有一点点、小事”

云初视野里的男生看上去憨憨的，说话之间还有小动作。

不像是……会和蒲然这样‘野’的同学一起玩的啊。

她扬起嘴角，轻声道：“你说”

女孩换了态度，目光也比之前要柔和。

声音也他妈好听。

少年将看好戏的表情收回，手插口袋，目光落在女孩脸上。

云初不算矮，此刻穿着正规的校服，小脸精致好看，一头秀发被光照的金黄用一根黑色皮筋束着，整个看起来清纯又干净。

胖子粗犷的声音传来，少年在一边不耐的揉了揉耳朵：“你能不能和我走一趟，就去前面的巷子口转一圈就行”

他说的也急，话被散落开细碎。

云初没听清楚，只能从断续的声音、表情上找出点线索。

柳园抬头就看见女孩眉头轻蹙，下意识解释道：“不是不好的事情，就是走一圈。真的”

他猛点头，来表达他说的话真实性。

云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几个她没见过的男生，穿着别校的校服出现在巷子口。

……

他们正好朝这边看，表情看不清楚，只觉得不是什么温柔之类的目光。

她出言婉拒：“不好意思，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云初就准备要走，越过男生身边胖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下意识的动作，云初挪开步子，手臂紧跟着错开。

“不行！”

看女孩皱眉，眼睛里的疑问，胖子慌乱下回应：“不好意思”

手下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只是去走一圈”

语气里带着恳求。

云初看着男孩，后退了几步，很耐心的询问：“同学，你是惹了什么麻烦吗？”

这应该是最正常的思维了吧。

巷子口的男生、以及此刻离她几步远的少年……

她能问出这句话，完全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男孩听到她的话，有些为难。

云初看着他，自然将他表现的无奈和纠结都看到了。

她试探问：“那你要是不说……我、走了？”

男孩张了张嘴，正准备说。

“呲……”一声嗤笑传入耳膜。

立着的少年阔步走来，眼尾轻佻：“费什么话呢”

“你。”

这个被叫然哥的少年睨着云初，语气极其冷淡：“是校花？”

这个问题让云初有些意外。

她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不是，你不知道？”

柳园凑过来，伸出一只手指在蒲然面前：“然哥，她是。咱皖城一中就这一个”

蒲然没搭理他，直直看着云初，冷冷甩出一句：“长得也就那样”

男生勾唇，目光中充满挑衅。

云初虽不在意这些名号，但是被一个男生、用非常没礼貌的姿态去评价她。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蒲然身上。

一双桃花眼清澈又好看，隐隐还透露着点不悦，一字一句染上些不高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柳园眼看势头不对，然哥这激将法也不好使啊。

不行！不能输给八中那帮孙子！

柳园宽厚的身影，一摇一晃的追上去。

一边跑一边喊，也是难为他了。

“同学同学、云……校花”

‘’等等……等等……”他跑。

终于追上了，他垂着身子呼哧呼哧喘了几口。

“为我们学校争光，就看、你的了”

话也说的不清楚。

云初隔开两个身位，有些无奈：“同学，真的抱歉，我帮不了你的忙”

“别别别……”

女孩说着就继续走。

“喂！”

身后少年的话又传来，这次他竟然跑了几步追了过来。

少年的头发跟随着动作，离开额头，又垂落。

硕高的身体，挡住云初前面刺眼的太阳光。

他睨着女孩：“跟我走。”

“？”

云初转回视线，目光落在男生脸上，与他对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少年用舌头顶了顶左脸，蹙眉点头，模样清冷：“成。”

妥协：“就是带你去显摆显摆。”

嘴巴一张一合，喉结一滚一动。

云初视线投过去：“显摆什么？”

“胖子说你比八中那什么校花好看，被人家嘲笑了，这不想带你去给他们看看。长长气”

说完还冷呲一声，拧着眉踢了脚边的石头。

少年比她高，甚至比一般同龄的男生都要高。

想起下午教室发生的一幕，女生看了看少年 ，他侧脸看着……

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浑身充斥着一股野劲。

云初低眸，随即转了转脚的方向，正面男生：“我有什么好显摆的，除了外表我什么都没有”

她在气他刚才的话。

清风吹来，一朵樱花飘飘悠悠从树上飘落。

少年一怔，随后轻笑。

眉梢轻弯，嘴角上扬的弧度……

少年的皮肤很白，他很高轻笑的时候脸侧到一边。

痞气十足，这一刻算是听明白女孩的意思了。

他俯低身子凑过来，云初来不及后退就被他抓着手臂控制住。

一阵温热从小臂上移，浇的她面露红晕。

男孩声音清冷带着些许从嗓底上来的笑意：“你这女生，还记仇啊”

…………

一阵凉风吹来，驱散了不少夏日的温热。

微风轻拂女孩的秀发，一双清澈的眼睛对上少年的目光。

……

此时阳光垂落，一会亮晴，一会又阴沉……

云初手指攥着衣摆，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年身后。

呼啸而过的车辆，再到对面的文具店，一边的小食馆……

最后到巷子口，几道笑声传来。

“呦，真领来了”

含笑的嗓子从云初头顶出来，她缓缓抬眸。

在她前面的是男生的背影，他很高，可以完完全全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他们调笑，其中一个声音有些沙哑，像猛烈抽烟过后留下的烟嗓：“然哥，来都来了，你不让开让哥几个好好看看？”

“宋甜，你别他妈在那装腔。我们一中的人再差都比你们强”说话的竟然是云初认识的，他们班日常温柔的生活委员，路淮川。

他长的就比蒲然这位少年温柔一点，所以当时投票的时候云初还挂票给他了。

这样一声掺杂脏话的句子，出自他口。

云初说到底有些意外。

她之前同意过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路淮川他在。

虽说蒲然也是他们同班的，但是更能让云初相信的还是稳重温柔的生活委员。

宋甜听着这话就要发火。

八中的几人伸手拦着他，拳头差点飞过来。

“宋哥。宋哥，别生气。”

宋甜？

云初视线悄悄落在他身上。

是那个一手掐着烟，嘴角有些歪的男生？

别人眼尖，看到云初探出的小脑袋。

可下一秒却瞬间怔住。

目光中的女孩一张白皙干净的小脸，清澈透亮的眼眸含着星星般闪烁，微翘的睫毛从侧面看更显纤长。

“哥……哥。”

他视线定格，扯出一只手去拉宋甜。

宋甜皱着眉头，不耐的看过来。

届时校园里响起最后一曲的铃声，大门关闭……

云初抬步，缓缓从少年的身后移步走了出来。

……

浅浅显露的小脸，一点一点爬上对面几人的视线。

是谁在对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蒲然面色微冷，嘴里叼着的烟已经燃烧殆尽，他眯着眼掏口袋。

随后摸出另一支，侧头，就着微风，点上。

“这是你们的……校花？”

柳园在蒲然身后，嘴角上扬，扬声反驳道：“不是我们的，是你的啊。”

宋甜，有点像女生的名字。

云初看了一眼男生，便慢慢移开了视线。

面前的少年站在那任由其他人对峙，他丝毫不理会，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仿佛置身事外。

以他所在的领域之下一圈，已经零散着好几根了。

“你就是云初？”

宋甜走近了几步。

云初点头：“是”

声音也好听，软软的，模样也娇。

宋甜又往前了几步，视线仿佛看不见别人。

不过这次……

蒲然不耐烦，将烟蒂抽出，随手一甩。

语气不善：“看过了就滚吧”

少年气压很沉，不知道谁又惹他了。

这件事情本身就跟少年没有关系，若不是因为胖子找他，他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事情。

他眼底有了戾气。

宋甜也知道这人不太好惹，本来也只是想借机欺负欺负胖子，然后灭灭蒲然的气焰。

想必是今天他们出言聒噪向胖子炫耀他们八中的校花‘隋彩心’，他听不耐，想压他们一头。

才说要和他们比比。

谁知道，这人对他们这一档子事根本不在乎。

少年的赌约，有时候也真是莫名其妙。

宋甜侧头，看了男生一眼。

“胖子”叫了声他身后的柳园。

“你不说她经常和你们一起玩吗？”宋甜挑眉，轻呲道：“我看啊，不像”

柳园一听这话无言了，确实。

他们八中那个随彩心一直都是和宋甜玩在一起的。

当时他听到这话，其实是有犹豫的。

确实，人家好学生不跟他们一起玩，也实属正常。

不过再看宋甜那张得意到不行的脸，就又觉得不能输。

冲动之下，才‘口无遮拦’：“云初本来就跟我们一起玩的。我们刚要去‘十七’呢，你休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宋甜轻笑一声，言语里明显不信。

抓住把柄：“那她刚才怎么没立刻就跟你们过来？”

“因为……”柳园。

柳园看向蒲然。

“因为他们身上有汗味……很臭。”

此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比冰淇淋还甜，令在场还在低沉说话的几人都停了下来。

有人听到这话还偷笑了几声。

原来是被嫌弃的。

“……”

蒲然：“……”

刚才他还俯低身子去和女生说话，她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嫌弃他？

他拧着眉，转身，目光落在少女脸上。

云初尽量忽略掉那哀怨清冷的目光：“十七？”

女孩转过头，看向柳园，质问：“你刚才又想带我去酒吧？我不是早说了我不想去吗”

她在帮着圆话。

柳园明白，硁硁啊啊的：“啊……对啊”一拍自己的脑袋，表示：“哎，我差点忘了”

女孩的目光太过清澈，他们知道内情的几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一个女孩无缘无故就被卷进一群男生开玩笑的赌约里。

她非但没有生气，还好心帮他解围。

胖子真的。

谢谢了。

“不好意思啊，云初”叫着名字还是有些别扭：“下次去十七，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云初点了点头。

视线看向对面的宋甜。

宋甜注意到对面一唱一和，一脸疑惑，转而换了方向：“美女，你看着……还挺纯的”

原来也去过酒吧啊。

他没说全，视线落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云初心下一紧，她好想反驳，她真的没去过。

随后说道：“去过两次”眼神扫了眼自己身边的男生，给出结论：“那地方确实挺乱。就没再去了”

“……”

一阵清风骤起。

少年转过身，直接抓住女孩的手腕。

“说够了吗。”

少年身形高壮，手腕处的温热不断上涌。

云初看着男孩的背影，低下头，默默脸红了……

……

少年黑着脸拉着她走了一段路，随后大力一甩，女孩被强逼着退后了几步。

被脚边的一块石头，顶住脚跟才算稳住身形。

男生力气大，手腕处已经透出红晕。

云初看过去，脸上染上不可思议的神情。

眼看着女孩脸都气红了。

路淮川急忙出来打圆场：“云初。”

嘴角挂着笑：“你别在意啊”抬手指了下蒲然：“他就那样。你别生气。我们都谢谢你刚才替胖子解围”

“我怎么样？”男生立在几人不远处，此刻视线正朝这边看过来。

掀起眼皮，冷眸睨着路淮川，语气里满是威胁。

云初都怀疑只要路淮川说错一个字，男生都可能在他背后给他一脚。

蒲然话音刚落，后者就呵呵一笑，扬唇：“…没怎么”

“喂！”

男生给了眼神过来：“赶紧回家去”态度慵懒傲慢，掀起眼皮看女孩。

他个子高，说话居高临下的。

那种态度和语气，令云初深深吸了一口气。

尽量不和他计较。

确实有点晚了，她抬起手腕，上面显示已经下午六点。

再不回家爸妈该着急了。

云初看了眼对面的几个男生，最后视线又扫过他。

点头，柔柔道了句：“再见”

便转身离开了。

……

少女离开后，几人还站在那里。

路淮川不由轻叹一声，走到男生面前：“阿然，人家刚才帮了我们，你那样……”

少年立刻打断：“怎么？我让她快点回家有问题？”

路淮川有些无奈：“不是你让她快点回家有问题，是你甩人家手干什么，还那么狠。你让人家女生怎么想”

谁知话刚出，对面的少年就忍不了了。

“我管她怎么想”

冷哼一声：“老子不松手难道还一直攥着啊”

“……”

随后少年便不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得！’

这回还真成他路淮川的错了。

……

入夜微凉，城市中心金三角地区路灯璀璨。

人员窜动，流灯异彩。

少年眸子清亮，语气无奈：“叫我出来干什么”

路淮川早不记得下午发生的事情了。

揽着男生肩膀，一副兄弟的模样：“阿然，听说金城商贸今晚有活动”

“关我屁事”

少年很不客气的反驳。

他一身黑衣给他的气质更添了些矜贵。

轻嗤一声：“去玩玩呗。在家你不无聊啊”

……

诶？

路淮川拍了拍少年肩膀。

下一秒少年拧着眉，掀起眼皮一脸不耐烦。

可待到看清是谁的时候。

“这不是云初吗？她怎么在这”

今天云初也是被同学叫出来的。

起初她在家里写作业，遇到一道极难解的题目，便卡顿在那了。

谁知道这时候作为班长的楚林嘉给她打来电话。

邀请她去金城商贸玩，说是今晚这里有活动，到时间还会放烟花。

她不想来，正打算婉拒，但是下一秒：“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是不是没做出来？你出来我就告诉你怎么解”

本着不写完作业不休息的心态，云初正打算和它奋战到底的。

可是解了很长时间都没解出来，也实在烦躁。

不过……

既好奇楚林嘉是怎么做出来的，还觉得为什么她会知道她正在为这道题困惑而感到奇怪。

云初说：“我可以问老师”

楚林嘉是班长，平日里和同学关系也非常好，她很有责任心，又比较偏男孩子性格，所以在班里很吃得开。

听到她沉默了一会，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声音：“这样吧，我告诉你。这道题根本就解不出来”

云初皱眉。

她此时在客厅喝水，听到好友这样说，赶紧收拾东西跑回房间。

举着试卷认真看。

【已知，第x年新建住房面积为f(x)=100(1+5%)x……】

“你看题目给的条件……”

云初将视线认真搭过去，看了一会终于发现问题了。

正懊悔，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看的。

大概是做了太多，脑子糊住了。

她弱弱说了一句：“怪不得我觉得好奇怪”

楚林嘉在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

轻叹口气：“哎，初初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

“就是今天老马非让我去办公室取作业卷子。他没说明白然后……我就给拿错了”

老马名叫马前术，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

说得一口不太流利的皖城话，话语间总能带着点他家乡的口音。

所以可能是今天匆忙放学间发错了卷子。

“啊？”

楚林嘉：“是的。不过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她急忙补了一句“除了最后一道大题之外其他题都是可以做的。”

云初这边还在震惊中……

“那，你用不用在班级群里说一声啊”

“老师说先不让说，想测试一下看看咱班有没有人能察觉出问题。”

楚林嘉：“不得不说老马这人，真阴险”

云初虽然不敢苟同，可她还是隔着屏幕点了点头。

楚林嘉能说，接着忽悠了几句，再撒撒娇，云初就被拐出了家门。

此刻正好就被蒲然和路淮川撞了个正着。

少年冷着眼，神色慵懒。

“诶，我们去打个招呼？”

一边路淮川就不是这样，他见到同学还是很亲切的。

“不去”

正色言辞，拒绝。

蒲然不去路淮川一点办法都没有。

“嗨，楚林嘉。”路淮川在大庭广众之间喊了声。

相较于安静学霸的云初，路淮川就和‘假小子’的楚林嘉更熟一点。

听到声音的楚林嘉四下张望。

“这！”

此刻云初也听到动静了。

抬眸看过去。

一惊！

那不是……蒲然吗。

身旁的楚林嘉还挎着她的手腕：“诶，那不是路淮川吗。身边那位……”

女生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大人物：“蒲然！”

夜晚的小风一吹，云初的裙摆便跟着挥动起来。

商贸今天举办活动，人流量无限增多。

两拨人就这样隔着人群竟打起了招呼来。

楚林嘉拉着云初，就要往那边走。

云初下意识抵抗，她还没忘记手腕上的疼。

下午少年甩出多大力就能说明他有多讨厌自己。

云初犹豫了一下，柔声说：“我不太想去”

云初的性子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安静乖巧的。

即使被选中做了皖城一中的校花，为人也是十分低调，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她。

所以楚林嘉就问道：“怎么了？初初。”

她的视线短暂停留在云初身上，而后又转过去。

理智被现实打败：“那可是蒲然！平时想说话都没机会的”

“走嘛，拜托了。我的小初初”

云初心软，最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撒娇。

纠结之中，楚林嘉就已经拉着云初的小手兴高采烈的往那边走。

……

“嗨，路淮川。真巧，在这儿都能遇见你们”楚林嘉朝对面两人打招呼。

看向一边的少年：“…蒲然，你好”

蒲然眼眸一抬，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一向热情开朗，做事情大大方方的女孩今天怎么扭捏起来了。

路淮川瞥了眼身边的人。

他双手揣兜，笔挺帅气的外形已经引来不少迷妹了。

“嗨”路淮川笑道，有点尴尬的拉了拉身边的男生，视线才落回对面两个女生脸上：“你们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嗯”楚林嘉点头。

余光落在另一个男生身上。

路淮川提议：“那要不……一起？”

“好啊，好啊”

楚林嘉自然是高兴，她迫不及待呢。

说完转头询问：“初初可以吧？”

云初一直没开口说话，主要是除了打招呼不知道还能开口说什么。

这下，因为林嘉的问题，就连站在一边冷漠了许久的蒲然都掀起眼皮朝她看过来。

那视线仿佛在说，你还不想？

云初收回视线：“嗯”

……

屿北市近几年发展的很快，就在今年已经跃居为国家一线城市了。

各处已经很难再见到以前的那种老式的装潢排阁。

到处高楼迭起，大厦、写字楼，数不胜数……

商贸街对面，两个女孩勾臂走在前面。

身后两个身高得有一米八的男孩跟在后面。

一眼看过来，养眼的很。

女孩一个温柔安静，一个活泼开朗。

商贸城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处处张贴着金红色喜庆的排榜，搞得气氛不是节日却胜比节日。

“路淮川”

路淮川跟在身后，听到声音，答了声：“在”

楚林嘉回头去看，视线总是不自觉就放在他身边的蒲然身上。

“那个……你们数学作业写了吗”楚林嘉突然想到这件事情，有些好奇的问。

路淮川肯定没写，她的目的是他旁边的那个人。

果然，路淮川在听到这话之后露出了‘我谢谢你’的表情。

视线偏移。

路淮川用肩膀撞了撞蒲然。

“你写了吗？”

“什么”

“作业啊”这哥们明显没听见。

“没写”

蒲然冷冷丢出两个字，模样还是那样冷漠。

云初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她不太会说话，平时也都很安静。

“云初写了吗？”

彼时，正好听见路淮川的声音。

她礼貌转身，然后点头，视线尽量控制，不要去看对面的少年。

说道：“写了”

“那不就好了，云初写了，明天借来抄抄”

路淮川是生活委员，一直以来合作最多的便是身为班长的楚林嘉。

两人熟悉，云初不熟悉。

今天才知道，原来路淮川也经常抄作业啊。

果然进入了圈子才能知道圈里话。

嗯？圈子？

云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才第一天就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了。

一声轻哼，从几人身后传来。

少年扬着唇角，眼神有股野劲。

他睨了眼云初：“好同学？”

轻轻吸了一口气：“我记得好像某人经常出入酒吧”他慢悠悠走过去，缓缓在女孩身前站定。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里，他突然俯低身子，淡淡出口：“不会是你吧”

商贸城门口的音乐声逐渐减小……

耳廓除了男生说出口的话，还有说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

蒲然突如其来的凑近，不仅让云初有些意外，更让楚林嘉和路淮川在一边都瞪大了眼睛。

这哥们什么操作？

云初也是，一天见少年两次。

下午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冷酷模样，晚上就变成这样缠绕耳厮的暧昧气息了。

这样的节奏，云初有些跟不上啊。

“我没去过酒吧，我只是那样说而已”

“哦”少年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随后从女孩身侧缓缓直起身，耳侧不小心剐蹭到女孩的脸颊，带来一处战栗。

……

嗙！

烟花绚烂，四散在天空的是五彩斑斓的色彩。

pong……

接着几声……

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兴奋的惊呼出声，她们捂着耳朵却都姿势一致的抬头看向天空。

“初初，你快看”

被打断的暧昧气息，云初深深喘了口气，率先移开视线。

……

“初初啊，妈妈把牛奶给你放书包里了”

此时正在洗漱间刷牙的云初含糊之间答道：“好”

“快点，要迟到了”

云爸爸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五分钟之前他就低头看手表，现在催促道。

云初穿上鞋，手里拎着云妈妈早上做的三明治。

“来了。”

云妈妈跟着从门口出来，随即瞪了云爸爸一眼，埋怨道：“急什么啊。这不是来了吗？”

云爸爸打开车门，让云初进去。

“行，知道了。老婆大人快进去吧”

……

云初坐在车里，抬手看了看手边。

还有二十分钟。

她轻轻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呼吸。

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初昨天晚上竟然失眠了，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的都是商贸城少年轻佻的语气。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云爸爸打开车门，进来：“初初啊，系好安全带”

“好”

云初把三明治的包装打开，一阵淡淡的鸡蛋香飘了出来。

她小口咬了一下。

突然云爸爸从前面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钱包？

“从里面拿点钱，去学校给自己买的东西吃”

“不用了，妈妈已经给过我了”

云初将钱包又扔了过去到副驾驶上。

说话间云爸爸打了个转弯：“你妈妈是你妈妈的，这是爸爸的那份。”

云初心里想不明白，这不是一样的吗？

“你啊，这种慢吞吞的性格随了你妈”云爸爸似乎还笑了一下，感叹：“多大事也不急”

云初又吃了一口三明治。

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在家里，有爸爸在的地方妈妈就什么都不用操心。

后来云初出生之后，有爸爸的地方就不用她和妈妈操心。

想到这儿，云初不禁勾唇浅笑一声。

云爸爸透过后视镜看着：“苦了你爸我啊”

……

云爸爸在外边做了点生意，虽然不大但至少一家人在吃穿住方面从来都没有愁过。

一阵铃声传来，云初开门下去。

“爸爸再见”

“初初，爸爸今天放学有应酬不能来接你了。我让司机下课来接你……”

云爸爸说的什么没听见，云初只是顺着这个点儿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往里跑。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上课了。

学校分为三排教学楼。

高一部，高二部，高三部。

按照顺序依次往出排列，看上去就是高一部在最里面，高三部在最外面。

有时候云初抬头看看，还觉得学校这样安排顺序，有点像从高一在里面，上着上着学习环境就移到‘外面’了。

她抬步，有些急躁的往高一部跑。

还没上楼就……

“啊”

云初捂着头，被冲力弄得退后了几步。

一抬头。

她呆在原地。

眼前的不是蒲然是谁？

少年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听到声音，一双清冷的眸子转过来十分慵懒的落在女孩身上。

视线里的傲慢也随之扫了过去。

“跑什么”

云初想到昨晚上的失眠，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男生是石头做的吗？

怎么这么硬。

“快上课了”云初不敢看少年，只能低着头说了句。

少年似乎没有要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听到女孩说的话，便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他们的班级是高一部（8）班。在整栋大楼的三楼。

云初就这样跟着少年的步子往上走。

突然一阵上课铃响起。

云初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去看时间。

已经打预备铃了。

前面的少年手擦口袋，动作很慢，一步一个台阶好像在逛大街。

云初有些焦急，便柔声出口：“同学，你可以让我先过去吗”

云初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看时间不够了，就想找个空隙钻过去，可是少年好像能看出她的意图，每次她只要想加快几步从他身边过去。

男生就预料中的往她的方向一偏。

一下就将女孩的出路挡住了。

而且，转，挡，转，挡……

反复几次，少年百无聊赖。

云初一咬牙：“蒲然！”

“……”

她不说还好一说少年更加来劲了，而且此刻他转过身来，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是从头到脚，没有礼貌的那种看。

少年眼里溢出的张扬，唇角一勾，一副痞气模样就出现在云初目光里。

少年长得高，皮肤还白。

一阵暖风吹来，从楼梯口的窗边进来。

云初的心砰砰直跳。

少年俯下身子，凑近她。

一双挑逗的表情，说道：“叫哥哥我就放你过去”

好嘛，他就是故意的。

云初受不了两人现在的姿势，便气息都不稳的转过脸去。

“那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无赖。

云初比男生挨了一个台阶，他扶着楼梯扶手的手干净骨节分明，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手。

“我借你抄作业行吗？”

……

“……”

少年突然轻哼一声，语气张狂：“老子还用抄你的”

虽说她真的不想反驳他，但是年纪垫底这样的成绩，应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蒲然视线落下，女孩额前的一片红晕，应该是刚才撞他身上留下的。

这什么体质啊。

一撞就能红？

“行了，你过去吧”

云初惊讶少年这么轻易就向她妥协了？

但是眼看着就上课了，云初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急匆匆绕过他，就往楼上跑。

越过他几个台阶，上到另一边，扶着梯手往下看，非常有礼貌的补了一句：“谢谢”

……

“呲……”

“初初你怎么来这么晚啊，张红红叫你来了去她办公室”楚林嘉一副紧张担忧的模样。

云初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拿书，一边回答：“不好意思，起晚了”

以前没注意到，男生竟然坐在自己身后。

她难道真的太爱学习了？

她翻开英语书，第一节英语课。

终于喘了口气，上课铃也跟着打响了。

英语老师穿着时髦的红色长裙，从门口慢悠悠的走进来。

彼时，云初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位少年。

他依旧手插口袋，书包被他当作装饰品搭在一个肩膀上。

他仰着头，走过来。

路淮川给了他一个眼神。

“蒲然，跟老师一起上班啊？”

“我还以为你是校长呢，都上课了你慢悠悠的进来。还不快点坐下”陈秀娅放下手提包在讲桌上。

看见蒲然跟着她从后门进来。

哄笑一片……

余光里的少年扬手把书包甩在桌上，视线淡淡抬起：“老师讲课吧”

随后大腿一伸，直接坐下。

路淮川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怎么来这么晚”

此时老师已经安排了朗读任务。

同学齐声朗读，覆盖掉后桌传来的声音。

云初侧着耳朵，偷听。

窗帘轻扬，正好能兜住些风的声响。

少年清冷的话从耳侧后方淡淡传来。

他说：“陪小孩玩游戏了”

……

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目。

上了一节课的云初趴在桌子上，把妈妈早上塞进她书包里的橙子味牛奶拿了出来。

撕开包装，插管……

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面，视线朝小窗边的几个女生看去。

她们趴在那里，余光若有若无的往这边看。

云初想到昨天晚上林嘉说过的。

‘蒲然啊，平时连说话都没机会’

想必是来看他的。

橙子牛奶里面竟然有果肉，她吸了一口，伴着一丝丝的酸。

“蒲然”路淮川从后门进来。

一脸坏笑，指了指窗边：“那边几个女生找你”

云初停下喝牛奶的动作，竖着耳朵听少年的动作。

蒲然长腿一伸，不小心踢到了云初的凳子，一只脚好像还停下来顶在那。

突然的动作，云初心下一惊，最先的反应是男生是不是发现她在偷听了。

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她。

可是下一秒，少年好像默默的又将腿收了回去。

得到解脱的云初，也跟着慢慢直起来了身子。

“路淮川，你他妈有毛病啊”

被骂的路淮川一脸懵逼：“……”

“别谁让你叫我，就屁颠屁颠过来。小爷我忙着呢”

“欸 不是少爷，您忙什么啊”

路淮川说这话人已经过来了。

“我忙着写作业”

“你。”云初的凳子又被踢了一脚：“把数学作业给我抄抄”

路淮川视线朝前座的云初看去。

下一秒，少女的动作好像是机器人，直直愣愣的，甚至还有点小听话在里面。

“给你”

云初转过去，视线不知道能落在哪里。

所以就一直直勾勾的。

“嗤……”少年看了一眼，突然轻笑出声：“不是我说，你这女孩怎么那么好笑。”

大掌伸过去，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数学练习册。

低低还补了句：“像个松鼠”

……

路淮川盯着往日清冷傲到不行的同桌：“……”

原来橙子味的牛奶不酸，甚至隐隐之间竟还有一股甜。

云初慢慢转过去身子。

……

下午五点十分。

校门口一如往常，学生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此时云初被楚林嘉挽着，往门口走。

“嗨同学”

从大门右边的大树下抬步走过来几个人。

穿着别校的校服，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学生’。

楚林嘉昨天被楚爸爸早早接走了，所以不知道云初昨天的那件事。

可是云初记得。

这是不是宋甜吗？

一身红白边的校服挂在他身上，学着蒲然双手插口袋。

慢悠悠的往两人这边走。

视线看了看后面：“放学了”

宋甜站在云初两人的一米远的位置。

楚林嘉性格仗义，面对不是好人的‘恶茬’，语气也跟着不好。

“你是谁啊”

宋甜身后还跟着昨天的那几个男生。

他们的视线在云初身上划过，又慢慢落在楚林嘉身上。

“我是谁？”哈哈，宋甜轻笑。

“我是谁，你不知道？”

楚林嘉也不管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冷言：“我管你是谁，请快点离开”

……

“害，小姑娘的还挺傲”

……

“你有什么事情吗？”云初拉着好友的手，将她往后拉了拉。

宋甜一看是云初。

面上立刻显出笑意，不过这黝黑蜡黄的脸，露出这样的笑有点恐怖诶。

“我不干什么，就是想带你出去玩”

云初想也没想，出口就拒绝：“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写啊”

“走吧”说着话，就要过来拉云初的手。

……

“唉唉唉同学，你干什么！”

门卫的看守出来了。

一看不是本校学生的校服。

宋甜一看老师都出来了，也不敢太造次，随即便放开了云初的手腕。

“没事老师，我们是朋友”他笑了笑。

不过门卫老师也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视线在两个女孩身上扫过，又看了看男生以及身后跟着的‘小弟’很快便知道怎么回事：“你来这干什么，赶紧回你们学校去”

“老师，我真的是这位云初同学的好朋友，我就是来找她周末出去玩的”

门卫一听这男生还能叫出女孩的名字，目光便落到低着头的女孩身上。

女孩现在也没有反驳。

可能真的是认识。

不过秉着保护自己学校同学的安全的原则。

“你们要商量就回去再说，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都是高中生，又都处在特殊时期，春心萌动也实属正常。

他规劝着……

云初是不想惹麻烦的。

“什么认识啊？”

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云初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最先入眼的就是少年的白色球鞋。

随后，一个强大的拉力将她从楚林嘉的身边拉了过去。

猛地一下，撞上了男孩的胸膛。

心跳的很快，是不受控制的……

快要溢出来的……

云初手指紧紧攥着书包的边缘。

下一秒听到男孩的声音：“你认识个毛。宋甜赶紧给老子滚。再有下一次老子锤死你”

少年说话胸膛有气息吐出。

随着节奏，云初的心乱做一团。

宋甜一看蒲然怎么出来了。

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在心仪的女孩面前，是个人都不想丢掉面子的。

宋甜梗着脖子：“怎么了，我只是想和她交朋友”

少年轻嗤一声：“毛病”

……

此时门卫老师还没有走远。

看到少年的动作，竟然在大门口还把女生抱在怀里了。

这还了得。

“同学，你把手放开”

……

蒲然顶了顶右脸，揽着女孩手臂的手，甚至挑衅般的当着老师的面竟然还在上面摸了摸。

一瞬的战栗，云初感受到男神的大掌在她的手臂上，缓缓动作起来。

所到之处一阵乱麻出现。

火辣辣的触感。

“你干什么，赶紧放开”

门卫已经大步折身往这边来：“我跟你们说，你们赶紧给我散了”

宋甜一看今天肯定是没戏了。

正盘算着等过几天再来。

“你要敢再来，我就揍到你再也不能走”

视线下移到男生腿上。

语气里是满满的威胁，甚至视线都跟着带了点压制。

谁不知道皖城一中的蒲然最能打。

话传出来，不是瞎说的。

妈的，宋甜有一次还见到过。

八中那陈方中就被他在巷子口打到直不起来了。

一拳接着一拳，都不用歇气，力气仿佛用不完。

“还不走……”

门卫又在催了。

宋甜喘了几口大气，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得硬咽下去。

一甩头，领着那群小弟走了。

“小伙子，赶紧松开那个女同学”

门卫也知道蒲然，这个少年诶，太狠嘞。

惹不起。

终于看到男生将手臂从女孩身上抽回去了。

门卫才放心的走回他的小屋。

“你没事吧云初”路淮川走到云初身边，低声询问着。

此时云初已经撤回身子。

暖流在她全身上下不断窜涌，怀抱没有了……

云初慢慢抬起眸子，轻轻说道：“我没事”

楚林嘉过来：“他们是谁啊。这么嚣张”

看着他们的背影，楚林嘉都恨得牙痒痒。

路淮川给她解答：“他们是八中的。痞子呗”

很简单的一句话。

头顶传来的目视线驱使着云初不敢看过去。

是害羞，是不好意思。

蒲然看着低下头去的小姑娘，还以为是被吓哭了。

他扯了扯嘴角，抬步走了几步。

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矮啊”

云初才不矮，是男生太高了。

他轻佻眉尾，语气恢复到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贴近云初的耳朵，似有若无的说道：“还听滑”

还、挺、滑！

云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这男生在怎么这么不……不知道羞耻啊。

“哭了”见女生还不说话，蒲然收回调笑的语气，正色道。

“没有”

柔柔的回了一句。

云初抬起头，对上少年的视线。

远处樱花香气传来，不似所日下午的香甜，是暧昧横生的热烈。

今天很热。

蒲然敛下眼眸，女孩的一双大眼睛清澈里面是灿烂星光。

他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

结束这短暂又强烈的对视。

“初初，你爸爸来了吗？”楚林嘉朝门口张望。

现在这个点应该都来了吧。

楚爸爸大老远就给她打招呼。

楚林嘉回头看了眼云初，视线又朝两个男生那边看。

对云初说：“初初，我爸来接我了。我看云叔叔还没来，要不要我让我爸送你回家”

云初不喜欢麻烦别人：“不了”

楚林嘉扬唇，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吧，我走了。拜拜”

“拜拜”

朝着楚林嘉的方向摆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