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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男主他总是不按套路走

快穿之男主他总是不按套路走

清风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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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第一个有神识的魔她的使命就是让所有的魔都能开灵智,分是非,会修练,不被世界规则遗弃,泯灭她以自身为容器吸纳了世间百分之八十的魔气,使用秘法让所有魔开灵智,懂是非,会修炼,与神,仙,人,鬼,兽并存于天地之间身上承载过多的魔气,连诸多神佛都无法度化,只能自救晴天被逼无奈只能去系统报废站捡个报废系统修修补补,一魔一统穿越三千小世界,做好人好事收集功德值净化晴天身上的魔气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晴天,清风南渡   时间:2022-06-07 12:17:23

小说介绍

晴天,清风南渡《快穿之男主他总是不按套路走》讲的是晴天第一个有神识的魔她的使命就是让所有的魔都能开灵智,分是非,会修练,不被世界规则遗弃,泯灭她以自身为容器吸纳了世间百分之八十的魔气,使用秘法让所有魔开灵智,懂是非,会修炼,与神,仙,人,鬼,兽并存于天地之间身上承载过多的魔气,连诸多神佛都无法度化,只能自救晴天被逼无奈只能去系统报废站捡个报废系统修修补补,一魔一统穿越三千小世界,做好人好事收集功德值净化晴天身上的魔气

第1章

精彩节选


“各位大臣对惊云国使团刚才传达的意思有什么想法?”摄政王欧阳观渊主动展开刚才惊云国使团提出来的条件,想听听那几位重臣有何良策化解眼前的危难。

“启......启禀皇上,摄政王,惊云国数十万大军南下接连攻下我南沧六州,如果我们拒绝惊云国君提出来的要求,以惊云大军的作战速度如果继续南下,恐怕我南沧危矣!”兵部尚书梁泽岗双腿抖动,牙齿打颤,额冒冷汗,佝偻着身体出列颤颤巍巍道。

“那依梁大人的意思是?”欧阳观渊面色凝重,眉头紧皱,附带寒霜的语气彰显着他此时的愤怒。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柄千斤重的大锤打弯了梁泽岗的膝盖,仓皇跪下解释道:“臣别无他意,臣只是觉得短短半年我南沧接连丢失六州,还不得其法破解惊云大军的攻势,何不先答应他们的条件,寻找他们军队的作战方法和规律,再伺机收回失地。”

“噢!本王明白了,梁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南沧再割两州,奉上六百万两白银,七十万担粮草,两百匹锦布,二十名歌姬,摇尾乞怜的送去惊云讨那老国君的欢心,换取喘息之机?”质问完梁泽岗,欧阳观渊语气骤然变得愤慨难平,“如果我们这么做那就是是屈辱,是国耻,是要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吐着唾沫恨的,你们剥下脸皮不做人就算了,还要拉着南沧的国君受人污蔑?”

梁泽岗被欧阳观渊高举国耻的大帽扣跪在原地,不敢再发任何意见,就怕自己的言论传扬出去会被南沧百姓唾骂成卖国奴。

“疆土已失,还在乎什么国耻。”一个年轻的声音突兀地在人群中响起。

欧阳观渊一眼扫到人群中那个一身穿五品官服,一脸不屑,满眼讽刺的年轻人,立刻换上长辈训斥小辈的语气,“曹斐,你平时顽劣就算了,怎么在这种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是大非上还跟个小孩一样不分轻重?”

被点名的曹斐像只傲娇的小公鸡,昂首挺胸地穿过众大臣走到前面来,先对小皇帝行了一礼,再对欧阳观渊行礼道:“皇上,摄政王,不是臣危言耸听,臣说的是事实,惊云的军队犹如神助,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上前线打仗的将领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各国奸细也不知排查了多少出来,都抵不住惊云大军的来势汹汹,连续的作战,前方战士已是疲惫,跟本抵挡不住他们继续南下,何不如满足他们的需求,再征新兵上战场。”

欧阳观渊惊诧地盯着曹斐不可置信道:“连你也是这种想法?”

“嗯!惊云大军攻城太过顺畅,也熟知我南沧的地形,臣怀疑南沧的将领有的已经叛国了。”曹斐低头弯腰避开欧阳观渊的视线,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放屁!”不等欧阳观渊开口,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武将率先开口。

“高将军,难道我说错了?我们排查出来的各国暗探连各州衙门的监牢都装不下了,还没抓到任何惊云国的奸细,既然我南沧境内排查不出任何惊云奸细,那么问题就有可能出现在各州守城将领身上,我们需要时间排查出通敌叛国的将领。”曹斐眼神轻蔑挑衅的看着高蒙。

高蒙气急败坏的跑出来指着曹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无知小儿,我南沧连失六州,六个守城主将都是战死沙场,魂护山河的英烈之辈,哪里容得你这般颠倒是非诽谤污蔑那些用血肉之躯捍卫南沧疆土的英雄。”

被人指着鼻子,曹斐立马叉腰回怼,“高猛夫,大势已是这样,你是想南沧继续丢城,还是放下你那作为将领的高傲接受暗门的排查。”

“曹小儿,你安的什么心,你自己不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排查将领,你是想制造混乱,扰乱民心,让惊云国有机可趁,我看你就是那奸细......”

“高猛夫,你少信口雌黄污蔑我,连丢六州是你们武将无能...一个守不住就算了,个个都守不住......白瞎了每年朝廷给你们拨发那么多军饷,结果养出来一群废物。”

“曹小儿,你有能耐你上战场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惊云打过来了还不是我们这些武将冲到前面去拼杀。你们这些文臣在沧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安逸日子过够了,看谁不顺眼动动嘴皮子就开始颠倒黑白......”

“高猛夫,我看颠倒黑白的才是你,前方战士吃的粮食,穿的棉服,用的被褥,哪一样不是我们在后方筹集的,拿了那么多好处还守不住城,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

“再骂一句废物,信不信我抽你。粮食没了,棉服没了,被褥没了,你们还可以再筹,前方的战士他们可都是命没了......你们拿什么给他们续......”

“你以为我们筹这些物资很容易,征多了怕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征少了又怕你们在前线忍饥挨饿没力气上战场......”

最后两人的争辩演变成文武大臣之间的口水大战,言词之犀利,思维之刁钻,活跃之程度,一点都感受不到一个战败国该有的悲凉与颓废。

晴天趁那些大臣争执不休的空隙对脑中小系统道:“小D,快点传剧情,文武大臣照这个趋势吵下去,等一下我这个太后都不知道要怎么调解。”

小D快速的整理这个世界的资料传送给晴天。

这是一个重生女复仇成为女帝的故事。前世惊云国的七公主赵萱薇嫁给南沧国的国君李杰熙为后,两人谈不上情投意合,却也相敬如宾。

可惜李杰熙不是个容易沉沦儿女情长的的皇帝,人家的志向是征战四方,统一五国,终结六国之间长达数百年的混战,推广科举广纳贤才,减免赋税提高百姓生活质量,开通商道将各国高产量农作物引进南沧,解决了南沧粮食短缺的问题。

创建武监也就是后世军校的雏形,教导出大批优秀将领,对外坚守南沧边疆避免周边列国看南沧刚统一五国根基不稳趁虚而入。对内追击歼灭五国皇室遗留下来捣乱的武装力量和各地匪徒,让南沧百姓逐渐远离战火,安家立业。

得知海外有国,便召集沿海百姓组织成海军,预防着海外之国军队的入侵,更是将侵扰沿海百姓多年的海贼打得听到南沧两字就远远避开。

李杰熙一心专注干事业,自然忽略了对后宫的管理,后宫佳丽三千,人有不同,各怀鬼胎,为了各自的目的手段尽出打着争宠名义靠近南沧国君。

赵萱薇身为皇后为李杰熙孕育一儿一女,嫔妃想要推自己生下的皇子上位,自然将炮火对准她和她的孩子,在日复一日与各路嫔妃争斗中,皇后最终还是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被扒出她为了巩固后位保住儿子的太子之位多年来设计扼杀了十几位皇嗣,最后被废打入冷宫,在冷宫苦熬两年等来了儿子谋反失败,女儿远嫁他国和亲的消息,带着对李杰熙满腔怨恨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生命弥留之际,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她恨自己嫁给灭国之人为妻,眼睁睁看着自己母国被灭无能为力。她恨那人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弃如敝履,往后宫纳入一批又一批的妃嫔。更恨他不顾多年的父子之情斩杀自己儿子,远嫁自己女儿。

她献祭灵魂换取重生,只求归来之后亲自砍下仇人的头颅,破碎他统一五国的雄心壮志,陨灭他引以为傲的大好江山。把他从天上云端拉扯下来践踏进烂泥里,任他在泥潭中如何扑腾挣扎,只要冒出头看到光就会被自己一脚踩回去。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戏耍完老鼠之后,再一口把它吃掉。

她一边唾弃着李杰熙,一边复制着前世李杰熙创下的丰功伟绩,可惜不过是东施效颦,只得其貌未吸取到其精髓。

她只能复制她生前李杰熙走过的路,却不能预料她死后李杰熙为了稳固一个庞大帝国所推出来的一系列新政策。

没有后续的支撑,她女帝的道路只苦苦支撑了六载就被五国遗留下来的皇室力量联合各方起义军一起推翻。

她建立的惊云帝国倒塌,接下来就是群雄逐鹿,纷争再起,战火四溢,民不聊生的混乱时代。

那个时代的黑暗让后世的人都避而不谈,不愿提起。

现在的剧情发展到赵萱薇已重生两年,根据记忆斗倒了兄弟姐妹,取得惊云国君的信任,复制前世李杰熙的手法助惊云国君抢掠到周边列国不少城池,力排众议拿到兵权,南下攻打南沧复仇的阶段。

为保复仇顺利,她根据前世李杰熙的讲述,扮作渔女等待在摄政王欧阳观渊遇刺摔下山崖的地方,将他救起细心照料,不停撩拨引诱欧阳观渊心悦自己。两人感情刚要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她又将所在之处暴露给欧阳观渊的仇家,引来追杀,在仇人刀下的生死瞬间,她不顾性命以身挡刀救下欧阳观渊,从此就将欧阳观渊这个冷洁孤傲的摄政王诱入她早就编织好的大网。

有了为欧阳观渊以身挡刀这份功劳,她成功打入摄政王府,盗取各种机密,探听南沧国的所有动向,飞鸽传书指导着惊云军队如何绕过南沧布下的陷阱,破解他们的阵法,攻击南沧各州兵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再强壮的雄鹰飞久了也会疲倦,惊云军队持续征战数月,体力早已透支,没有精力南下。

为了避免南沧看到惊云军队的真实状态,赵萱薇就想出了议和这一招,骗取南沧给他们提供粮草和军饷,用南沧提供的粮草军饷原地休养整顿,继续南下进攻南沧。

曹斐是摄政王欧阳观渊的盲目崇拜者,他觉得欧阳观渊仅用十二年的时间从世家公子一跃成为异姓摄政王十分了不起,经常与其来往想要吸取欧阳观渊成功的经验。

进出摄政王府次数多了就和里面的赵萱薇熟络起来,亲眼目睹她智斗几场殴阳观渊那些上门挑衅的爱慕者之后,便对赵萱薇越加看重起来,习惯了事事都要询问一下赵萱薇的意见。

今天他闹的这一出就是赵萱薇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在朝堂之上提出排查守城将领,将本就人心不稳的南沧搅得更乱。

曹斐不知自己信任的人就是敌国公主,以为她是好意帮助自己想办法解决南沧眼下的问题,就按照她的引导先是同意惊云提出来的条件,然后再提出排查守城将领的建议。

原世界赵萱薇这场阴谋是成功了的,领着南沧送去的东西吃饱喝足之后,惊云的战士又继续南下再占南沧四洲才止住势头。

南沧大半国土从此划入惊云的版图,带着前世的仇恨,每当攻下南沧一城,赵萱薇都是下命令屠城,城中南沧百姓基本都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无一活口。

晴天穿入的这副身体就是南沧的太后,赵萱薇的前婆婆,南沧护国将军的孙女白紫。

她的任务就把重生女拨乱的历史长河扳回它该有的运行轨迹里面去,助气运子李杰熙统一五国为后世之国的发展打下基础。

朝堂上两人越吵越烈,晴天只觉耳朵“嗡嗡”发响,勉强能听见曹斐说:“高猛夫,你就是个牛鼻子,犟得很,你也不想想凉州那一战,我南沧本来要大获全胜了,没想到惊云军突然兵分两路绕小道前后将我们包抄一网打尽。你去勘察过那条小道没有?那条小道隐秘得很,除了山中猎户当地人都没几个知道。如果没有人将周围地势泄露出去,惊云军队又怎么知道那里有一条小道直**军后背,而有各城地图熟知当地地貌的只有守城主帅。”

高蒙反驳,“曹小儿,这只是个意外你别老拿它说事,要这么算的话,你们送去前线的米中还搅和着糠面,被褥中掺杂着芦絮,军响两月才发一次,我还没禀明皇上严惩你们,你反道还恶人先告状将我们一军。”

眼角瞟到旁边身着明黄色龙袍,拳头紧捏,脸颊因为气愤鼓起两个小奶包的李杰熙小皇帝,晴天怜悯的伸手轻拍几下他的拳头以示安慰。

不等曹斐接话,晴天清了清嗓子道:“国难当头,两位爱卿不想如何解决当下难题,却在相互推卸责任,实在是我南沧的不幸。高爱卿未经允许在朝堂上大声喧闹罚奉三月。”曹斐还来不及幸灾乐祸,晴天的声音再次响起,“曹爱卿目无尊长,大放厥词,祸乱军心,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子,罚奉一月。”

曹斐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欧阳观渊率先开口为他求情,“太后对曹大人的惩罚是不是有些偏重,有失公允!”

晴天太后的气势外放,隆重庄严道:“哀家听你们争吵了这么一会儿,你话里话外之意都是赞同接受惊云国提出来的条件,好像早有预料惊云国会提出这些条件。言语之间下意识的抬高惊云军队的作战经历,低估我南沧士兵的战斗能力,更是质疑我南沧将领敢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赤胆忠心。你这番言论传播出去会引起多少轰动?制造多少混乱?引来多少轻视你想过没有?”

看来这几天他出入摄政王府,赵萱薇没少抓住机会给他洗脑,所以惊云国一提出条件,他下意识的就同意了。

欧阳观渊眼看太后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立刻对曹斐利声喝道:“还不快跪下认错。”等曹斐不情不愿跪下之后他调转语气为其开脱,“太后,曹大人他也想为国解难,只是一时用词不当让你们误会他的本意了。”

晴天面无表情道:“既然摄政王为他两次开口,今天他这份不妥贴的言论哀家就当是年轻人说话带了点傲气需要磋磨磋磨一下就算了。不过处罚可以减轻却不能罢免,也算给他个警告避免下一次同样的场合他还是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来人将他拉出去打十五大板。”


侍卫很快上来领命将曹斐拉出去受罚,路过高蒙身边时高蒙还幸灾乐祸的朝他得意一笑,这是他和文官争端这么多年第一次获胜,等下朝之后约几个兄弟去喝点小酒显摆一下。

直到大殿外传来曹斐的哀嚎,晴天再次开口,“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杨荡上前一步回话,“臣在!”

“准备下去,三天之后举行宴会盛情款待惊云国使臣,这几天尽量满足他们提出来的所有要求。”晴天吩咐道。

“是。”杨荡领命道。

晴天目光转向户部尚书张玉,“张爱卿,准备七十万担粮草,六百万两白银,和一些止血疗伤的药材。”

张玉连连擦抹额上冷汗,战战兢兢道:“太......太后娘娘,这...这......几月战事吃紧......国......国库亏损得厉害......”

“国库里有多少就拿多少出来,不够拿先皇私库里的补上。”这个国家的贫穷超出了晴天的想象。

晴天的话一出口,张玉就知道她误解自己意思了,连忙解释道:“太......太后娘娘,我们缺......缺的是粮草......去年允州闹洪灾,我们给允州拨了不少粮食,现在才四月,今年的粮税还没交上来......皇上去年下旨免除允州三年的粮税......所以.....”

晴天打断他,“行了,从国库调动些银钱出来,去跟粮商买些。”

“回太后娘娘,那些无良粮商把粮价哄抬得太高,几乎是平常的三倍,我们买下的话又要花掉一笔银子。您看能不能把时间拖延到今年粮税上来的时候,前两月我们才拨了三十万担粮草去边疆,应该还剩不少。”张玉为难道。

不愧是重生女,攻打南沧的时机把握得很准,选在允州洪灾之后,朝廷连续拨粮,国库存粮不足,新一年粮税未到的时候。

亲自潜入摄政王府看来不止是盗取情报这么简单,粮商无故哄抬粮价大发国难财怕也有她的手笔在里面。

猜到了赵萱薇和这些粮商的关系,晴天作出了让步,“既然这样先把银两和药材准备好,粮草宴会过后再作打算。哀家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不知皇上和摄政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晴天默默在腹中编辑了一万字与他们争论的措词,没想到两人出奇的安静没有反驳自己。

于是早朝在皇帝和摄政王的沉默中结束了,晴天揉搓着被众大臣吵闹得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回到寝宫,刚坐下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小皇帝就找来了。

小皇帝给她请安过后,宫女快速的端上点心和热茶,识趣的退避到殿外去。

人都走光了,小皇帝喝了一口热茶才幽幽道:“母亲对惊云使团提出来的条件有何看法?”

晴天咽下口中糕点才反问道:“你没从哀家处理曹斐的态度中找到答案?”

静默半刻小皇帝才开口道:“今日母亲的言行举止互相矛盾,儿子实在是猜不透,才跑过来询问母亲。”

晴天看着这个被人盗走气运的便宜儿子,心里难免有些替他不甘,叹了口气才道:“你有没有想过惊云国为何要在此时派出使团前来议和?”

小皇帝斟酌良久才答:“他们连占我南沧六州从未停歇,想来他们出征的军队已是疲惫不宜继续南下。”

不愧是气运子,气运被偷盗了都还能看出问题的一二。

晴天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军行千里粮草早已供应不上,基本上都是攻下我们一州就开始收刮粮草才继续攻打下一州,以战养战的形式推进战局。可惜南沧的将领没一个是傻子,惊云连破三城他们就看出惊云的弊端,在破第四城的时候我方将领早已把大量粮草转移到下一城去了。如此下来,惊云以战养战的方式就受到了阻碍,他们的粮草就出现了短缺。他们利用自己连攻六州无一败绩这一点让南沧对他们产生畏惧之心,从而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运送粮草和银两前去惊云。如果不出哀家所料南沧运送粮草和银两的人途经他们驻扎之地就会被屠杀,他们利用那些粮草和银两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之后又继续南下。”

小皇帝震惊,“他们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晴天起身走到暗格前按下机关拿出里面南沧的地图,走回原位命小皇帝把茶桌上的点心移开,摊开地图指着惊云国的行军轨迹对小皇帝说:“他们的胆子比你想象中的还大,你看这里,明明通州距他们相近,是平坦的平原,城墙不高,最好攻打。他们却放弃了通州绕道去攻打地势险峻的琼州,琼州一战基本上是他们伤亡最惨重的一战,占领琼州之后他们总是绕过军事能力较强的州,挑几个易攻难守的城打,从他们这些诡异的作战轨迹你看出了些什么?”

小皇帝答道:“儿子笨拙,只看得出他们好像对所挑之城甚是了解,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它们攻下来。”

晴天点头认同道:“分析得不错,不过没有讲到要点,他们不惜伤亡惨重也要攻下琼州,只因里面有铁矿,你知道两军交战铁矿意味着什么吗?”

“能制造大量武器!”下意识的快速回答后,小皇帝的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全身被冷汗浸湿像一条濒死的鱼张合着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对方料事如神到有些让人恐惧,南沧这片国土上很多他这个国君还不知道的秘密,对方却如此熟悉,就像自己的国家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被扒光衣服的大姑娘,没有任何秘密能逃过对方的眼光。

察觉小皇帝的异样,晴天轻拍他放在茶桌上的手,安慰道:“没事了,他们不是万能的,人在最缺什么的时候就会抢什么,他们攻下琼州,占领铁矿,证明他们现在武器短缺,再看他们在攻下琼州之后,打其他城基本都是智取,很少强攻,使用弓弩的次数大量减少,伤亡也比以前惨重,估计现在正在琼州赶制大量弓弩的弩箭。”

心里的恐慌让小皇帝忽视了他这位便宜母亲为什么会知道惊云军队攻打琼州是为了铁矿。

他急促道:“母亲,他们不可能这么猖獗吧!”

“凡事皆有可能,和他们对战这么久,是不是有一种自己所有想法都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晴天引诱道。

被点中心事的小皇帝,收敛面部表情,沉思半响才说道:“不瞒母亲,儿子的确不止一次产生过这种想法,感觉自己所有行为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不过母亲既然知道她们的目的为什么还要让户部凑粮草、医药和银两?”

“谁说那些粮草,医药和银两是给他们凑的。哀家是要迷惑他们,打着给他们送粮草的名义把那些东西运送去给前线战士,趁他们缺乏弩箭,已是疲惫的时候,亲自带领我南沧的战士收复失去的国土。”晴天把自己的计划向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全盘托出。

“母亲,您要去前线打仗?”小皇帝惊讶得小嘴微张。

“嗯!哀家可是武将之女,要不是白家男儿全部以身护国,战死沙场,哀家又怎会刚满十三岁就被先皇宣入宫中赐为皇后。更何况这场战哀家非去不可,换成别人谁去都打不赢。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对摄政王表露自己的任何心思。”晴天倒一杯茶水饮下。

小皇帝目光转换变得幽深,“母亲,这是怀疑摄政王?”

晴天放下茶杯,“还不确定,,不过他几月前遇刺带了个渔女回来,那渔女出现的时间和两国开战的时间有些巧合,哀家便派爷爷遗留的旧部前去调查一番,结果发现渔女竟是惊云国的七公主。”

小皇帝起身怒拍桌子,“儿子,这就派人去把她抓起来。”

晴天斥道:“你急什么,证据不足,现在你去难免会和摄政王对抗上,给她制造机会逃跑。都十三岁了,遇到点事还一惊一乍的,平时帝师都没教你身为一国之君喜怒不行于色吗?”

小皇帝蔫菸着身子坐下,仿佛整个身体里的精气神在一瞬间全都被抽走了,低下头道歉道:“是儿子不对,不关帝师的事。儿子突听这惊天的消息一时激动忘了分寸,不知母亲有何对策应对那惊云国七公主?”

“三天后不是设宴欢迎惊云国使臣吗?还有谁能比惊云国使臣亲自指认她更让人信服。前段时间她和高将军家的女儿起冲突当街闹起来,摄政王亲自到场为她撑腰,硬逼着高将军的女儿当众给她道了歉才肯放人家走。还有百花宴瑶郡主和她争执起来,打了她一巴掌,还不是摄政王给她出头,不顾长公主府的脸面,命令小斯擒拿住人家瑶郡主让她打一巴掌出气。即使摄政王被她设计不知道她身份,可种种迹象表明摄政王对她上了心,南沧现在不需要摄政王这种潜在的危险,必须把他们绑在一起踢出去。”晴天为他解惑道。

不是晴天无情,是原世界南沧灭国之后欧阳观渊跟着赵萱薇一起回惊云国做了她的男后,一直辅佐她东征西战统一五国。

这与其说是个重生女复仇的故事,还不如说是本小黄文,反正最后什么惊云国宰相,天下富商,武林盟主都统统进了赵萱薇的后宫。

“我们动摄政王,他的部下会不会为了他造反?”小皇帝忐忑道。

“我们不动他,动了他心爱的女人,哀家去前线亲征,万一他反水,你有多大把握能和他抗争?把他软禁起来至少一时半会那些追随他的人会顾及他的性命不敢轻举妄动。”晴天实在不敢完全相信欧阳观渊,赵萱薇没有重生的那一世他可是反派。赵萱薇重生回来南沧国的灭亡,晴天怎么看都有他在后面做推手,而且他和赵萱薇的儿子最后是被封为惊云国的太子的,难保他没有野心。

“儿子听母亲的,今天他浩然正气的说出那一番言词,儿子还以为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没想到南沧连失六州,却是从他这里泄了密。可怜我南沧百姓那么拥护爱戴他,他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害惨了那六州被屠的百姓,惊云如此残害我南沧百姓,此仇不报百年之后我李杰熙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小皇帝痛心疾首道。

“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先避开摄政王眼线调动兵马做好准备,三日后将赵萱薇活捉之时,立刻包围摄政王府,别让一只苍蝇飞出去。”晴天回想了一下剧情,唤来自己殿里的管事嬷嬷镜心,吩咐她去取些纸墨过来。

镜心走出房门后,小皇帝又道:“护城卫是父皇留给我的,平时负责在沧城内巡逻维护秩序,用他们包抄摄政王府最合适不过,曹家那边要不要也一起包抄起来?”

“一起吧!曹斐经常出入摄政王府想来也是得到了曹阁老的默认,放任不管怕是又要出什么乱子。曹家的人留一线给个警告就行了,曹阁老那些弟子全在朝堂上做官,动了他怕是要寒了那些官员的心,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宜惹怒他们。”这时镜心拿来了纸笔,她提笔写下了几个人名交给小皇帝,“三日之后的宴会务必将这些人请来,将这几个人要参加宴会的事宣扬出去,一定要闹得沧城人人尽皆知。”

小皇帝接过名单一看,上面全是些女孩的名字,不解道:“母亲,把这些官家小姐请入宫赴宴有何目的?”

晴天目光复杂的盯着小皇帝看,这些都是他前世后宫里的妃嫔,还是合力一起扳倒赵萱薇那几位。晴天就是利用赵萱薇前世对她们的恨把她引进皇宫里来参加宴会,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将她和摄政王捆绑在一起,再揭穿她的真实身份,让摄政王无从辩解。

“你且安排人把她们请进宫来,就用大臣必须携带家眷一起进宫赴宴这个理由把她们请进来,有了她们,赵萱薇一定会混进宫里来参加宴会,到时候在我们的地盘,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说到后面晴天还有些小得意。

小皇帝看她嘚瑟的小模样,一直紧绷的眉眼忽而舒展开来,唇角压抑不住的向上勾出个愉悦弧度,彰显他此时的好心情。

今日早朝他还一直疑惑,母亲为什么要两次三番拂了摄政王的面子严惩曹斐,原来是怕这几日那小子受人蛊惑跳出来捣乱,扰乱了母亲的计划,抢先把他打成重伤,让他动弹不得的躺在家里养伤,参与不了这场纷争。


时光匆匆,一转眼已是三日之后,晴天穿上太后正装出席惊云国使臣的欢迎宴会。

宴席设在御花园,晴天和小皇帝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唯独摄政王身边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腰板挺直不为所动。

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刚要出声呵斥,被晴天一个眼神制止了。

小皇帝如同平常一样出声免礼,觥筹交错之间说了不少恭维惊云使臣的话,言语之间亦透露出会考虑答应惊云国君提出来的条件。

晴天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不愧是气运子,这表演天赋实在是高,自然转化间没有留下任何演绎的痕迹。

看着自己便宜儿子这样卖力的演出,晴天也不再端着一个太后该有的威仪了,主动放低姿态融入这群官夫人当中,捡选些近期沧城内发生的趣事主动挑起话头和她们聊了起来。

可惜事与愿违,那些贵妇热情的敷衍着晴天,变着法的不停地给她推销自己的女儿,晴天斜睨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儿子,不禁感叹这些古人真早熟,连十三岁的小屁孩都不放过。

心里吐槽归吐槽,晴天还是挤出笑脸从那群稚气未脱,五官未定,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脸上找些优点出来无限放大,夸赞出去。

其他的女孩都挣破了头想要在晴天面前露脸获得一两句夸赞,唯独丞相夫人旁边的那位身着桃色罗裳的小姑娘不急不躁,优雅从容的吃着面前的点心,犹如一株长在空谷幽溪旁,不受俗世渲染,姿丽清新,含苞待放的雅兰。

她独特的行事风格反而被那群迫不及待想要展现自己的女孩衬托得清雅脱俗,别具一格。

晴天盯着她那对雨滴翡翠耳坠直发馋,绿得通透无杂质,一看就是上好的帝王绿,拿去古玩市场肯定能卖不少钱。

直盯得人家小姑娘有些不自在了,晴天才挪开双眼,想着找个机会溜去国库翻一翻,找点好东西出来显摆显摆!

一阵笑闹过后,晴天眼看时机已到,主动指着那位少女开口询问丞相夫人,“丞相夫人,不知这位小姐是?”

丞相夫人起身行礼道:“回太后,这是臣妇的嫡孙女范芷柔,臣妇那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只给臣妇留下一个嫡孙和嫡孙女就早早的去了。臣妇看她平日呆在自己的小院闷得发慌,恰巧今日宫宴臣妇就把她带入宫来开开眼界。”

回完晴天的问话,她朝着小姑娘柔声道:“芷柔,还不起身给太后娘娘行礼!”

范芷柔起身朝晴天盈盈一拜,出口声音如同泉水叮咚,清澈空灵,“臣女,范芷柔拜见太后娘娘。”

晴天抬手,“免礼!”指着那些上前与自己亲近过的官家小姐对她调笑打趣道:“哀家,看你与她们一般年纪,为何不肯上前来与哀家亲近亲近?”

范芷柔抬头好似仰望晴天,又似怕冒犯到晴天一样低下头去,“太后娘娘乃是凤凰转世,宛如神明,小女身份卑微只敢远瞻,不敢近睹,恐有不妥亵渎了太后娘娘。”

这话一出口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官家小姐,不过直夸得晴天心里舒畅,她毫不吝啬的哈哈大笑,眸里溢出的尽是对范芷柔的欣赏之意,“真是个清丽脱俗的佳人,一颦一笑甚得哀家的心。来人,去把哀家的七宝琉璃壶拿来赏给这位丞相家的嫡孙女。”

镜心会意地朝地朝太后寝殿凤梧宫走去。

丞相夫人听清晴天赏赐的宝物,吓得立马拽着范芷柔跪下,“太后娘娘,这赏赐太过隆重,小女受之恐有不妥。”

晴天看着跪在下方,微颤着身体的祖孙二人,轻笑一声,“起来吧!哀家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哀家从来不勉强任何人,哀家不过是看你孙女顺眼,赏她一些小玩意儿!”

哎!这七宝琉璃壶可是当年原主封后时先皇赐给原主的众多宝物之一,这只壶可是前世赵萱薇跟原主讨要好几回,原主都舍不得让给她的宝物,没想到这一世反而成了个差点送不出去的烫手山芋。

要不是急着拉重生女的仇恨,她不至于胡乱找个理由把一只价值连城的宝壶送出去。

千古以来有哪个太后在宴会上会把壶当成赏赐送给人家小女孩的?送发簪,玉镯,金银财宝它不香吗?

看这丞相夫人的反应,估计以为自己这是要内定她宝贝孙女给自己便宜儿子做媳妇。

大概在他们眼里小皇帝就是自己和摄政王手中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范芷柔嫁过来也跟着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才急着撇清关系。

丞相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小姑娘抢先一步叩谢道:“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不愧是前世斗垮赵萱薇登上高位的胜利者,光这份遇事不慌,处事不惊的从容气魄是多少这个时代的女孩在后宅那种杀人不见血的环境中温养不出来的。

晴天笑盈盈看着她道:“是个懂事的女孩,起来吧!”

话音刚落,晴天便感受到似有冷芒带着寒意朝自己飞射而来。

微眯双眼,晴天漫不经心的迎上那道眸光,只见一个青衣小丫环正微仰脑袋,朱唇轻开露出里面粉色小舌,一脸期待渴望的盯着瓷白小勺里面的酒酿丸子。

晴天眸光流转,瞬间柔和些许不再犀利附带攻击性,才缓缓顺着线条流畅,隐隐散发晶亮白光的勺柄一路向上探去,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两指轻轻一捏稳稳当当的将勺中丸子送进青衣丫环的口中。

吃到丸子,青衣丫环满足的将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对上欧阳观渊那双温柔宠溺的眼眸,像是一只得到骨头的小狗,不停向主人摇尾撒欢。

馨甜的暧昧气息从两人眼中飘逸而出在半空中汇聚交融,即将膨胀到爆炸的临界点时,欧阳观渊溺笑着伸出母指帮她将唇角残渍轻柔抹去。

啧啧!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演,我演,大家演!

就凭欧阳观渊这极力表演为赵萱薇打掩护的反常行为,晴天怀疑他肯定知道一些赵萱薇记恨南沧皇室的事。

敢收留一个想和南沧皇室作对的人,十之八九骨子里要么跟赵萱薇一样痛恨南沧皇室,要么就是对南沧不屑一顾。

看来自己将他划分为小皇帝对立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冤枉他。

晴天略带嫌弃的用眼角余光一直观察两人,只见两人视若无睹的将旁人当作空气,眸光携带甜意时不时在空中相撞,撇开相撞。

正当晴天感到乏味,不再接受他两投喂狗粮时,突而脑中灵光乍现,瞬时晴天脑中浮出一条大胆的计策。

她瞬改态度,宛然一笑,有些羡慕的说道:“摄政王,真是个雅人,行事总是与旁人不同,这丫环伺候主子的哀家见识得多了,头一次看到这主子反过来伺候丫环用食的,想必这丫环平日在摄政王府也是个趣人,才这般深得摄政王的恩宠。”

晴天这一出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两人身上,有些胆大的已经指着青衣丫环,用微弱声音开始窃窃私语,虽听不清在说什么,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欧阳观渊轩然起身,向前微挪半步,恰巧挡住大半打探青衣丫环的视线。

身形挺直如青松屹立,谦逊有礼,却又进退有度,就算被人戳穿在广庭大众之下和府里的丫环打情骂俏,却也不恼怒,仍挂着一抹谦和的笑,“让太后娘娘误会了,芸娘虽没出生在官贵之家,却也不是本王府中的丫环奴仆。”

真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儿男,看来摄政王这朵高岭之花比预料中提前被赵萱薇拿下了。

晴天神色来回在两人之间穿梭,似恍然看出了些什么,露出个原来如此的笑容,“摄政王年到二十八还尚未娶妻,这位姑娘亦不是王府中的丫环奴仆,那极有可能是王爷新纳的姬妾咯!”

“不是。”不等摄政王回答,青衣丫环声音清冷,略带一丝凉意道。

她堂堂惊云国七公主,怎会沦落为做别人姬妾,就算她恨不得抽筋剔骨的那位,前世迎她为后也没有苛待自己任何礼仪,一切都是按一国之后的规格来办。

“姑娘,你不是摄政王的妻,也不是他的丫环奴仆,更不是他新纳的姬妾,那你为何要自毁清白和摄政王......”晴天除了有些意外,有些惊讶,还能恰到好处的卡顿住敏感要词又不影响众人意会她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她这些话虽有些针对赵萱薇却也合理,南沧的民风相较其他几国也不算是很保守,但也达不到在众人面前相互喂食这种程度,顶多就是男女可以同席,女子上街不用带面纱遮脸这种程度。

欧阳观渊轻皱眉头,出言已是极力压制却也不难听出里面夹杂着一丝不悦,“芸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待她自然与别人不同。”

晴天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呀!原来前几月有人说摄政王从民间寻得一娇俏娘子藏于府中,整日......嗯......整日...嗯......”她歪着脑袋,思索斟酌用什么样的措词才恰到好处,“...整日以礼相待是真的,那么这些时日这位姑娘都一直住在你府上咯?”

位高权重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她都把两人的关系剖析得这么直白,硬是没有点燃这群吃瓜群众的熊熊八卦之火。

谁会为了口嗨几句,得罪一个国家的二把手。

有时候能让别人闭嘴的不是你说出来的道理,而是你有让人退步的地位。

欧阳观渊笑得越发灿烂,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胆寒,“芸娘本是良家妇女,有幸救了本王一命,本王怜她在外孤苦无依,这才将她接进府中照看一二。她父母早逝,无人教她男女有别,本王也不愿她学那繁琐的规矩,难得本王这么纵容一个人,自然不愿她与本王相处还受那些规矩的约束。她与本王相处,又不碍旁人何事,何须在乎他人眼光。”

哎!看你这么卖力的维护一个女人,我咋那么心虚呢?

你做错了什么?你不过是重生女复仇道路上选中的一把利剑而已!

重生女又做错了些什么?她不过是想扭转自己前世的不甘。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要维护历史的长河向它本来的轨迹涓涓流去。

立场不同谈什么对错, 尽量做好自己在这个世界该做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交给命运安排。

晴天一副了然的样子,赞赏道:“摄政王不愧是我南沧男儿的典范,就是有担当,这位芸娘能够救你,真是三生有幸。不过为了女儿家的清白,摄政王还是要尽早给芸娘一个名分。”

这下赵萱薇急了,她本就是为了盗取情报而来,可不想被前婆婆当场赐婚困在摄政王的后宅里逃脱不得,便急切道:“小女身份卑微,摄政王给的名分自然不敢妄想,小女只求在摄政王府做个普普通通的丫环,安安分分的照顾摄政王一生。”

这话怎么接得这么别扭,感觉空气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摄政王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晴天干咳两声缓解尴尬,无视摄政王因赵萱薇的一句话越来越黑的脸色,反正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欧阳观渊在群臣面前公然承认赵萱薇住在摄政王府,其他的也顾及不到那么多了,便草草结束话题道:“是哀家多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吧!哀家参合进去,只怕是扰乱了你们的本意。”

垂眸掩下眼中神色,晴天举杯轻呡一口清酒,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的人金贵了一辈子,怎么都做不了丫环的。

衣服和头饰即使都是按丫环的规格打扮,可面上涂抹的还是红月楼最新出品的玫瑰露,光一盒就要百两白银,一般的丫环哪里会用得起。

更别提腰间那块雕成猛虎下山状的墨玉,通体幽黑,莹莹泛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用脚指头想晴天也能猜到那是赵萱薇统领惊云数十万大军的兵符。

听说惊云大军都是认符不认人,不知道把它抢过来,惊云数十万大军会不会听她这个南沧太后号令。

鱼饵已经放好,接下来就静静等待这条大鱼咬钩了。

果不其然没坐一会儿,范芷柔趁没人注意带着丫环悄然离席而去。

晴天莹白手指摩挲着酒杯,双眼迷离的看向梧桐树梢,微风掠过面颊平添几分凉意,带下几片青叶。

若此时有人举目高望,定会发现有一道黑色弧线,划过长空,朝范芷柔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没一盏茶的功夫,摄政王身边的青衣丫环借机入厕,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晴天神色未变,脸上仍挂着慈爱亲和的笑容,和贵妇们聊起了沧城最近流行的衣服样式。

晴天准备换个新话题的时候,有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将一块纸条交给大宫女添香,添香绕过人群,来到晴天身边给她添酒,晴天假装不胜酒力将手搭在添香手上抽过纸条,用手背挡掉众人视线查看里面内容,荷花池三字映入眼帘,晴天下意识的看向摄政王欧阳观渊所坐的地方,果然人已不在。

晴天摇晃着起身,招呼众官家夫人和自己去离荷花池不远的瑶仙亭吹风散酒气。

众官家夫人也乐得和太后娘娘聚在一起,便任由丫环搀扶着跟在晴天身后向瑶仙亭而去。

瑶仙亭筑建在半山腰,月色朦胧加上有树丛假山遮挡,从荷花池仰望上去很难发现里面有人。

从上往下却能把整个荷花池的景色收入眼底,晴天轻嘘让她们别出声,指着荷花池边发生的情况让她们看。


月色虽朦胧,却有几盏宫灯在一旁照亮,众人在瑶仙亭还是能清楚看到荷花池旁发生的情况。

只见两主仆背对着瑶仙亭,面朝荷花池站着,粉色罗裳小姐打扮模样的女人,向荷花池里撒鱼食,看池里五彩斑斓的锦鲤争相夺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侧过头对一旁的素衣丫环述说着什么。

隔得远旁人听不清她们聊什么,晴天却耳力极好,将她们所有对话全收入耳中。

小姐:“青儿,你看那条红色的锦鲤好肥好大,不知道捞上来加上孜然烤着吃味道如何?”

丫环:“小姐,这里是皇宫,不能生火,万一走水了,我们是要被砍头的。”

小姐:“要不,我把它捞上来,带出去再烤。”

丫环:“小姐,不可,听说皇宫里有两个地方的东西碰不得。”

小姐:“哪两个地方?我怎么没听说?”

丫环:“就是......就是......荷花池的鱼和深井里的水。”

小姐:“为何这两样东西碰不得?”

丫环:“小姐,你知道皇宫里什么最多吗?”

小姐:“金银珠宝?”

丫环:“不是,小姐我说出来你别害怕。”

小姐:“嗯!你说!”

丫环:“是......是......是死人最多,听说每年都有好多宫女太监无缘无故的消失,而那些消失的宫女太监要么被扔进荷池里喂鱼,要么投进深井中藏尸。”

小姐:“小声点,被人听到了我们都要掉脑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丫环:“嘿嘿!话本子上写的。”

小姐:“本小姐让你跟着我一起听先生教学,是想让你多学点字,以后找个好夫君,不是让你拿去看小人书的。”

丫环:“奴婢不找夫君,奴婢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小姐:“行了,等你遇上那个你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这么好的景色被你这么一说让我心里有点发怵,感觉自己看的不是碧叶荷花锦鲤,而是一池子的白骨。”

丫环:“小姐......唔......”

这时有个蒙面的青衣女人举着一根木棍悄然靠近她们,干净利落的一棍将丫环敲晕,举棍再敲之时,被小姐察觉躲了过去,顿时两人扭打起来。

那粉色罗裳小姐一边避让打过来的棍棒,一边向四周呼救,却因隔得太远瑶仙亭里的人听不清她在叫什么。

没一会儿,两人双双滑进荷花池,好像那粉色罗裳小姐不会水性被那偷袭的青衣女人强按着头溺进池水里。

正当那粉色罗裳小姐挣扎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的时候,一个黑衣人从一棵大树上飞跃而下准备救人,距那两人只有半米的时候,又出现一锦衣男人持剑飞出,横空一剑拦住那黑衣人的去向。

紧急之下黑衣人抽出腰间软鞭,朝利剑刺来的方向甩去,只听“当”的一声,鞭子将刺来利剑打偏,从他身侧破风而过。他向后一翻黑鞭脱手而出,好似一条游龙窜动直击对方要害,锦衣人连连后退避让,险险躲过黑鞭的每一击,利剑在手中挽了个帅气的剑花,锦衣人转退为攻,挥出的每一剑都能成功截住对面甩来的长鞭。

只见两道残影闪动,空气中不停传来鞭剑相接碰撞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刹那间两人已是打得不分上下,难解难分。

再看荷池里不知何时那位不通水性的粉色罗裳小姐拔下头上发簪将那偷袭的青衣女人手臂刺伤,手臂被刺伤,那青衣女人本能性的缩回强按那粉色罗裳位小姐头的手。按着自己头的手被挪开,那粉色罗裳位小姐扑腾着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空气,趁那女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大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也许是那粉色罗裳小姐使出了浑身力气,那呼救声竟传到了半山腰的瑶仙亭。

这时大家才警醒过来,丞相夫人更是不顾礼节跑过来跪在晴天面前大哭道:“太后娘娘,那是臣妇的孙女,他们要杀臣妇的孙女,求太后娘娘救救臣妇的孙女。”

“夫人莫慌,哀家这就救人,你孙女会没事的。”晴天弯腰将丞相夫人扶起来,对着从林喊道:“还不救人。”

顿时有四五个黑衣人从树丛中飞跃而下,直朝荷花池奔去。

黑衣人还未到,范芷柔又被那偷袭的青衣女人游进水里拉扯住腿脚向下拖去。

“走,去看看,哀家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宫里行刺。”晴天挑了一条直达荷花池的小道,搀扶着丞相夫人带领着大家朝下走去。

众人到的时候,两个女暗卫已经将池子里的两个女孩捞上来,两三个暗卫还在和锦衣男人对战着,最先用鞭子的那位已中五六剑,半裸上身盘腿坐在一旁运功疗伤,同伴不停往他汩汩冒血的伤口敷创伤药。

特殊时期,大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几个胆小的官家夫人以袖遮面不去看那受伤的暗卫,胆大的轻瞟几眼面不改色的朝被救上来的两个女孩走去。

因在水中泡了许久,两人发髻和妆容都已杂乱无章,不成样子,很难看出谁是谁,只能勉强从衣料颜色分辨出哪一个是丞相嫡孙女。

浑身覆满淤泥的粉色罗裳女孩看到丞相夫人来,委屈得小嘴一瘪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丞相夫人也是泪眼婆娑的将她拥入怀中不停拍她后背轻哄着。

青衣女孩脸上满是淤泥,看不清本来面目,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晴天瞄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顿时心生悲凉,这可是她谋划已久用来使惊云退兵的筹码,如果死了这几天的活白干了。

她对女暗卫急切大喊道:“快点救人。”

女暗卫顿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时她才想起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学过急救措施。她用力扒开围在青衣女孩身边的女暗卫,蹲下身将女孩嘴里的杂物清理出来,右手紧捏女孩的鼻子,左手捏住下颌打开女孩口腔,嘴包住女孩的嘴往里面吹气,每吹一口气就松一下紧捏女孩鼻子的手。

看人工呼吸没有反应,晴天十指交叉相扣,按在女孩胸前向下挤压。

她无视围观人群的异样眼光,不断重复着给昏迷女孩做人工呼吸和胸前挤压,终于在她的坚持不懈下,没一会儿女孩呛咳几声,吐出腹腔里的水,便悠悠转醒。

晴天看着女孩越来越清明的眼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露出个释然的笑来。

镜心从袖中摸出锦帕细心的帮她擦拭掉脸上污渍,脸上干净了,又换一块继续擦手上沾染的。

女孩迷离着双眼,环顾四周,看到将头埋进丞相夫人怀里的粉色罗裳女孩时,情绪异常激动,赤红着双眼不停咒骂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咒骂半响她好像才发觉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顾不上擦拭手上的脏污,直接将手指伸进喉咙里不停抠挖,直到吐出来的痰掺杂着腥红的血丝,她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她接受现实的崩溃大哭,不停用手涂抹脸上的淤泥,指着自己的脸让别人看。

每个人投向她的都是厌恨,唾弃的目光,没一个人会浪费时间去了解一个杀人犯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心灰意冷的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范芷柔扔去,“咻”的一声,石头被暗卫扔出的飞镖打落在地。

晴天一个眼神,青衣女孩双肩立刻被两个女暗卫紧紧擒住,女孩似有不甘心,不停挣扎,不停哭嚷,不停向丞相夫人奔扑过去,又被暗卫强压回去。

丞相夫人看她都这般光景,还挣扎着想要过来继续欺负自己的孙女,一时火气上涌,顾不上太后娘娘还在场,放开怀中孙女上前对着她脸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看得晴天站在一旁直呼牙疼,这两巴掌真是自找的,好不容易重生回来找个机会直接干掉小皇帝就算了,还寻找什么慢慢将人折磨至死的刺激感,这不翻船了。

丞相夫人巴掌落下,青衣女孩眼里泪水滚动落下,嘴巴张合对丞相夫人叫嚷着什么却又发不出声来。

丞相夫人转身那一刻,她绝望的闭上双眼,放弃挣扎。

晴天将她所有动作收入眼里,刚觉反常想要思索其中关联,小皇帝就到了,不合时宜的打断她的思路。

刚才下山途中晴天早已派人通知小皇帝,让他做好准备包抄摄政王府,没想到他会跑到这里来。

小皇帝眼含冰刀,刀刀刺向青衣女孩的心脏,恨不得当场把她抽筋剥皮以慰边疆已亡战士的英魂。

他紧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了漫出来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他踉跄着抽出身旁侍卫的刀,举刀朝青衣女孩面门狠厉劈下。“哐当”一声,刀狠狠劈进青衣女孩身旁的泥土里,咬得“咯吱”作响的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要不是你活着还有作用,朕一定会一口一口把你的血肉咬下来。”

青衣少女,如同一滩烂泥软趴在地上,眼中弥漫着绝望和死寂,任他所为无动于衷。

晴天一直留意着青衣女孩看到小皇帝后的反应,国破家亡之仇,临死之际见到仇人不应该是奋力挣脱钳制,就算下地狱也要咬下他的一块血肉吗?

这重生女也太过安静了,看到小皇帝眼睛虽像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雾,却找不到那种想将对方饮血噬骨的恨。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夜已凉,晴天看窝在丞相夫人怀里哭成个泪人的粉色罗裳姑娘冷得发颤,压下心中烦躁,解下身上的披风裹紧她身子,对身边的管事麽麽道:“镜心,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烧个汤婆子给她暖暖手,别凉着了。”

“夫人,小姐,请跟奴婢来。”镜心走过去伸手和丞相夫人一起搀扶范芷柔向前走。

眼看三人就要远去,青衣少女力气突然变大,挣扎激烈差点让两个暗卫擒拿不住,她不停用手拨开自己耳边的乱发,扯着嗓子朝晴天“啊啊”叫喊示意晴天看她耳朵。

一颗做工精细,小巧玲珑,雨滴形翡翠耳坠映入晴天眼帘。

瞬间晴天将所有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串联在一起,立马就看清了事实。

当自己命暗卫下去救人的时候,赵萱薇早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她将范芷柔拉入湖底,趁范芷柔呛水昏迷的时候,调换两人的衣服。成功调换衣服后她拿出两张人皮面具将两人的容貌调换,不料暗卫已经赶来,眼看时间不够杀人灭口,她只点了范芷柔的哑穴,往范芷柔和自己脸上敷淤泥,将头上能辩身份的珠钗全都卸掉,抓乱两人头发将大部分脸部轮廓隐于乱发之下,企图混乱视角,趁机逃走。

“夫人,留步!”晴天朝三人的背影轻喊,等三人转过头来,她五指撑开向他们展示自己指甲缝里的污泥,“哀家也跟你们一起回去洗个手,这指甲缝里的污垢真的脏死了。”

丞相夫人看向荷花池边还在打斗的锦衣男人和暗卫,“这里不安全,太后娘娘还是跟我们一起先回去吧!”

“好!”晴天不疾不徐的迈动着双腿,一步一步的向她们靠近。

晴天离她们还有十几步的时候,身后传来小皇帝的声音,“母亲,这人不是那青衣丫环。”

晴天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暗骂一声猪队友,双手成拳,身如疾风朝赵萱薇袭去,赵萱薇一脚踢开镜心,扯过丞相夫人扣住她的脖子挡在前面。

怕误伤丞相夫人,晴天及时刹住攻势,邪笑着对赵萱薇道:“摄政王府的一个小丫环,没想到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赵萱薇将身体蜷缩在丞相夫人的身后,双眼从她颈间射出怨毒的光,“太后娘娘,最后还不是认出了我。”

小皇帝慢半拍的对身后侍卫喊道:“上!”

等侍卫一拥而上将赵萱薇包围起来,他才提着从范芷柔脸上剥下来的人皮面具走过来扔到赵萱薇的面前,“妖女,差点让你奸计得逞。”

晴天斜睨了一眼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傻儿子,一把抓过来朝赵萱薇扔过去,“拿他换丞相夫人。”


晴天像扔一个炮弹一样将小皇帝投向赵萱薇,在大臣们惊慌无措,小皇帝诧异恐慌,赵萱薇露出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笑容时,她迅捷从宽大衣袖中掏出一颗绣花针向赵萱薇掐住丞相夫人脖子的那支手射去。

绣花针抢先一步刺入赵萱薇的手背,手背传来剧烈疼痛,赵萱薇下意识的松开了掐住丞相夫人脖子的手,丞相夫人机灵的翻滚到一边避免了赵萱薇再次擒住自己。丞相夫人跑掉了,赵萱薇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落到地上的小皇帝,晴天趁机快速抽出一旁侍卫的刀,拦断了她要去抓小皇帝的手。

去路被拦,赵萱薇拔下手背银针,恶狠狠的盯着晴天,“他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何要帮他,等我把他杀了,你另立一个听话的,那整个南沧岂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晴天将摔成狗啃泥的小皇帝挖起来,“只要他叫哀家一声母亲,哀家一辈子都要护着他。”

赵萱薇讽刺的哈哈大笑,“你忘了先皇是怎么对你的,为了接个农家女入宫就顺从众大臣的意愿立你为后,还不是看中你白家男儿全都战死,侄儿侄女尚且年幼无法为你撑腰,白家率领的三十万大军无人带领,掌控了你不仅能堵住群臣百官的嘴,还同时拥有了一支让周边列国闻风丧胆的军队。”

晴天拍掉小皇帝身上的泥土,淡漠回道:“能为先皇出力,乃是身为臣子的本分,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作为夫妻呢?你甘心先皇不情不愿的把你抬进宫,夜夜宿在那个农家女寝宫里吗?你甘心先皇领兵出征时把你这个正宫皇后晾在一边,让那农家女越过祖训规矩为他穿袍带甲吗?你不怨恨先皇一边利用你父兄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功勋坐稳皇位,一边嫌弃你的存在让他和那农家女至真至纯的感情出现了裂纹?”赵萱薇眼中嘲讽之意更盛,再活一世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被男人利用得体无完肤还帮男人开脱的女人。

听她这么一说,晴天怎么觉得原主过得挺惨,挺不如意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任务还得要完成。

晴天道:“哀家进宫年芳十三,还是个半大孩子,先皇怜我年小身子还未长开无法承宠,多偏爱罗姐姐一些也属正常。”

赵萱薇伸舌舔掉手背上豆大的血珠,露出个恶意的笑,“正常,呵呵!正常就是那农家女产子身亡,先皇郁郁寡欢过了几年也跟着去了?”

晴天帮小皇帝将折皱的衣袖抚平,整蛊般露出个阳光灿烂的微笑,“所以他们躺在下面,我站在这里!”

围观群臣惊讶张大嘴巴看着晴天,是时候抽点时间去查查先皇当年真正的死因了。

摔得蒙圈的小皇帝,这时身体也紧绷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晴天。

自我感觉揭穿晴天真面目的赵萱薇笑得有些得意,“看来你能在皇宫里活到最后也没那么简单,手沾了不少血吧?”

晴天伸出握住刀的芊芊玉手仔细端详,好像在欣赏一件雕刻家最完美的作品,“你觉得哀家手染鲜血,先皇会遗前托孤给哀家,还让哀家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群臣这会儿又回过味来,是啊,历史上皇族因继位者年幼去母留子的案列比比皆是,先皇再笨为了巩固皇位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交托给一个有嫌疑想要杀害自己的人。

赵萱薇盯着晴天看了半响才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命好,活得长,熬死了他们。”

晴天:“废话真多,抓起来。”

晴天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离间别人关系没成功,反而还记恨起来的。

侍卫拔刀一拥而上,赵萱薇只是学了些防身用的轻浅功夫,没几下就被活捉了。

侍卫擒拿住赵萱薇,晴天上前准备揭开她的人皮面具,不曾想逃脱魔爪的丞相夫人跑过来挡在她前面,低声哀求道:“太后娘娘,求你网开一面饶过臣妇的孙女吧!”

晴天指着不远处衣裳褴褛,脏污不堪跑过来的小女孩对她说:“那才是你孙女,这个是想要刺杀她的人。

小女孩跑过来直扑丞相夫人怀里,放声大哭道:“祖母,我才是你孙女,刚才你带走的是想要杀我的坏人,幸亏太后娘娘认出了我,及时拆穿她的阴谋,要不然我不敢想象祖母跟她走后的后果。”

“是谁要杀你?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听到熟悉的声音丞相夫人反问道。

“祖母,是摄政王身边的青衣丫环芸娘要杀我,在水下打斗的时候,混乱中我扯下了她的面巾看清了她的模样。我刚才被那女人点了哑穴不能发声,是那位姐姐给孙女解的穴位。”女孩指着不远处戴着银白面具的女暗卫歇斯底里道。

丞相夫人来回确认两张极度相似的脸,抬头有些迷茫的看向晴天,晴天向她点头表示肯定,她才抱紧女孩崩溃大哭起来,“你爷爷那跟倔驴一样的脾气,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摄政王,他才派出身边的贴身丫环前来刺你。”

丞相夫人自然的认为这些无端祸事是年迈的老丞相惹来的。

此时因年事过高不宜饮酒,把妻子和孙女丢在皇宫应酬,自己却悄悄跑回家偷闲的范老丞相坐在书房里欣赏着刚到手的绝世名画不停打喷嚏。

晴天把小皇帝推给太监总管照护,绕过两人走到赵萱薇的面前,伸手用手指摩挲着她面部边缘轻轻一扯,一张人皮易容面具立刻从她脸上脱落被晴天捏在手里,晴天甩了甩手中面具,盯着青衣丫环那张小家碧玉却欠缺优雅高贵的脸嬉笑道:“哀家听说惊云有一面具门,他们做成的面具轻薄柔软,戴上它的人可以随意揉捏自己想要的轮廓。可惜这个制作面具的方法太过残忍,必须生剥人皮加上秘药才可成形,历代遭到惊云皇室的打击,哀家以为这个门派现今恐怕已经调落得连传承的人都没有了,没想到今天让哀家碰上了。”

人皮面具被扯下,赵萱薇有些惊慌的捂住脸朝和暗卫缠斗在一起戴着幽黑鬼面面具的锦衣男人大喊道:“救我!”

男人看她被擒,手中剑式越发凌厉,杀意高涨到每挥一剑必中一人,晴天看到暗卫接连被他刺伤,不顾形象大骂,“真是没用,这么多人对战了这么久还拿不下一个人,退下。”

晴天提刀朝男人急奔而去,高高跃起携带凌厉刀风极速朝男人面门砍下,只听“叮”的一声男人拦截的利剑被晴天从中砍断,晴天嫌弃的丢掉手中布满裂纹的佩刀,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兴味道:“不错,再战。”

男人丢开手中废剑,掏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打开,邪魅狂霸的声音缓缓从面具后溢出,“没想到太后娘娘深藏不露,武功已然高超到这般地步。”

晴天淡定自若地看着对面男人,“摄政王,你武功跟哀家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晴天的话一说出口,就像个定时炸弹在围观群众中炸裂开来。

“天呐!丞相大人什么时候得罪摄政王的?派贴身侍女前来刺杀他孙女也就算了,没想到还亲自出马。”

“我也不知道,范丞相虽然为人古板了些,可一直都很欣赏摄政王的治世之能,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起的冲突。”

“那是以前,现在摄政王为了个救命恩人基本都把沧城所有有女儿的权贵得罪了个遍,范丞相家也有个刚得到太后赏赐的孙女,那芸娘估计嫉妒心又犯了对人家起杀心,摄政王这才跑过来帮她善后。”

“哎!情这一字害惨了多少人,摄政王一世英名全被一个女人毁了。还是我们这些无情的好,虽妻妾成群,却雨露均沾,不至于为了哪个女人毁掉前途。”

“你个老色鬼,还好意思说,五十多岁了,还抬第十八房小妾进门。”

“彼此彼此!你家虽只有一妻一妾,可每年各大青楼开拍花魁初夜,你没少去。”

“你们正经点,还有女眷在场,小心被太后听到了打板子。”

“............”

身份被人揭穿,欧阳观渊仍不惊不慌的说道:“太后娘娘,怕是认错了人。”

“认没认错,摘下面具一认便知。”晴天双手化爪,朝欧阳观渊脸上面具抓去。

欧阳观渊不停挥动手中折扇,才堪堪挡住晴天每次袭来的利爪。爪尖锋利如刀不停刮擦着扇面,没一会儿扇面散碎如柳絮飘落,只剩破烂不堪的扇骨残留在欧阳观渊的手中。

欧阳观渊扔下手中扇骨,挥拳迎上晴天,拳头携带千斤之力不停朝晴天砸来,晴天变爪为拳,拳拳都与欧阳观渊挥来的拳头相撞,不多时两人拳头已是血肉模糊。

晴天好似玩累了,蓄力一拳将欧阳观渊震飞,再续几脚将他踹至墙角。

晴天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震断手臂,狼狈不堪瘫坐在地上却没有遗失霸气尊贵的男人,出奇的没有出言侮辱,面无表情的将手伸向他的面具。

这时一个侍卫悄然挪步靠近小皇帝,当晴天的手刚触碰到欧阳观渊面具的时候,他的刀已经架在小皇帝的脖子上朝晴天大喊,“放他离开,否则我就杀了狗皇......”最后一个帝字还没说完,晴天快速扯下欧阳观渊的面具射进他的脑门中,潜藏多年出场还没两分钟就被晴天给KO了。

晴天烦躁的看着面具扯开欧阳观渊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不屑的道:“什么东西都没有换,戴了个面具遮住脸就想蒙混过关,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还是同样的穿衣打扮,身高体型,只是脸上多了个面具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同一个人。

更何况席间他还消失不见,现在又有一个跟他相同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这里,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把两人联想到一起。

“刚好今日文武百官和惊云使团都在,请各位移步御花园继续刚才的宴席,我们就把这件摄政王府丫环刺杀丞相孙女的事当着大家的面处理了。”晴天指着瘫软在地上的欧阳观渊对着暗卫又说:“带上。”


重回御花园,文武百官和惊云使者分坐两边,晴天和小皇帝稳坐高位,皇家暗卫将摄政王和赵萱薇扣跪于中间。

“说吧!为什么要刺杀丞相嫡孙女?”晴天开口问道。

下面两人低头不语。赵萱薇再傻也不敢多说,这一世这是她和范芷柔那个贱人第一次见面,她不能向众人吐露两人前世的恩怨,怕世人知晓自己重生的秘密,自己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沉塘火烧。

“哀家前些日子听说摄政王为了维护个乡野丫头不惜得罪高将军和大长公主府。没想到今日两国和谈之时,这丫头竟敢胆大包天公然在皇宫里行刺丞相嫡孙女,还几度想要对皇上出手,你们这是要弑君?”看两人沉默不语,晴天悲痛交加的盯着摄政王欧阳观渊,语气从意外慢慢转化为失望。

欧阳观渊只是一时兴起,前去观看自己圈养的“小猫儿”欺负人,哪曾想事情怎会严重到这般模样,心间油然生出百口莫辩,无从说起的无力感来。

晴天似看穿他的窘境,嗤笑一声,冷眸直逼赵萱薇,“别来无恙啊!惊云国七公主!”

晴天出口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顿时沸腾起来。

“太后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那青衣丫头是惊云国的七公主?”

“好像是吧!不过还尚未确定,说不一定惊云七公主隐匿在惊云使团中也不是不可。”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那青衣丫头真的是惊云国七公主,摄政王的行为就不止是包庇府中丫环在皇宫公然行刺这么简单?”

“天呐!如果这样的话,摄政王就是我们苦寻已久的通敌叛国者。”

“怪不得惊云军队犹如神助能快速的攻下南沧六州,原来是有摄政王这个卖国贼在南沧接应他们。”

“前些日子他在朝堂上痛骂梁大人,我还以为他是个胸怀大义,不受惊云使团蛊惑,不被惊云老国君用数十万大军威胁压弯脊梁,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不曾想他是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伪君子,早把我们南沧六州卖给了惊云。”

“可怜那六州百姓,不知道自己的首级是自己爱戴拥护的摄政王亲手送给敌人的。”

“琼州十日,琼州几十万百姓亡于惊云大军的刀下,这摄政王真他妈的是个人面畜生。”

“听说你祖籍是琼州的?你......节哀!”

“没事,这不是抓到卖国贼了嘛,相信皇上和太后威武英明,会还琼州百姓一个公道的。”

此时欧阳观渊波澜不惊的面色因为晴天爆出的惊天秘密浮出一抹诧异,他凤眼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锁定赵萱薇,出口语言附带冰霜,“你是惊云国七公主?”一个疑问句用肯定句的音调说出来。

赵萱薇心虚的低头不语,她不能承认自己是惊云国的七公主,现在自己落入南沧皇室手中,自己咬死不认,以欧阳观渊当摄政王这么多年笼络到的人心,两人不会被当场斩杀,顶多先收押天牢,秋后再斩。到时候惊云使团会派死士前来营救自己,自己照样可以回到惊云一展鸿途。

如果自己现在承认身份,那么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欧阳观渊就是南沧的千古罪人,自己是惊云七公主当然不会被南沧皇室当场斩杀,可欧阳观渊就没有自己那么幸运了,这天过后他将身败名列,人人得而诛之。

回忆起和欧阳观渊在一起的的这段时光,只因自己装扮的妇人是渔家女,身份低微,和欧阳观渊一起出行时总被沧城内那些爱慕欧阳观渊的贵女用各种理由欺负,自己还手回去的时候总被她们以权压人,这时候欧阳观渊总会及时出现告诉众人自己背后的靠山就是他,除了他能欺负自己别人谁都没资格动自己。

这个男人总是在危难时期为自己遮风挡雨,自己对他也从一开始的报复利用慢慢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为了他,为了自己潜藏南沧这段时日的心血,自己绝不能承认身份。

承认身份就意味着我为鱼肉,他人为刀刃,自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也根据记忆斗倒了兄弟姐妹掌控了军权直夺南沧六州。

身份暴露出来,南沧皇帝肯定要用自己换取更大的利益,那么自己所有谋划都得作废。

欧阳观渊开口了,晴天立马火上浇油道:“摄政王,你将惊云七公主接到府中有何目的?”

欧阳观渊目光复杂看向晴天,“本王,接进府里的是救命恩人芸娘,太后娘娘怕是认错了人。”

晴天指着赵萱薇道:“是吗?是真是假一辩便知。来人把她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下面又有人开始嘀咕,“刚才不是刚撕了怎么还有?”

“如果刚才全都撕掉,惊云使团会乖乖坐到这里来听省摄政王和他的丫环?估计在荷池的时候早就制造混乱营救他们的七公主了。”

“也对 ,这惊云七公主戴这么多张人皮面具在脸上不怕热吗?”

“热也要戴啊!亲自来我们南沧做奸细,当然要谨慎些。”

暗卫上前将赵萱薇的人皮面具撕下来,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映入在众人眼里。

肤如凝脂,眉同黛山,瑶鼻挺翘,薄唇微呡,一双杏眼韵带薄怒。

如果青衣丫环那张面皮给人的感觉就是让人痛惜,讨人怜悯的小家碧玉,虽精致却缺少了一些气势。

那么现在赵萱薇本来相貌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势凌人,不怒自威。整体气场丝毫不输跪在一旁身居高位多年的欧阳观渊。

啧啧!她这便宜儿子前世艳福真不浅,如果范芷柔是清丽洁雅的幽兰,那么赵萱薇就是娇艳似火的玫瑰。

自己这便宜儿子前世将这两大绝世美人纳入后宫,都没有色令智昏,专心搞事业,看来是个可塑之才。

晴天干咳两声警醒还沉溺在赵萱薇绝世容颜里的众人,“这回可看清楚了,这是就是惊云七公主,看来两国和谈要重新调解一下。”

赵萱薇杏眼圆瞪,怒视晴天,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惊云七公主,我是渔家女芸娘。”

晴天漠视掉她的怒火,眼光直逼惊云使团的领头人吴田,“吴大人,想必你在惊云做官这么些年有幸见过七公主的容颜,你来说说这是不是你们惊云国的七公主?”

吴田已经从赵萱薇被抓后的态度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面不改色的回道:“太后娘娘,我惊云国的七公主此时正在惊云皇宫内赏花扑蝶,恕我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晴天目光越过吴田投向他身后剩余的惊云使臣,再次问道:“吴大人,可能有些年老昏花分不清自己国家的七公主,你们来看看她是不是惊云七公主。”

其余使臣都有些心虚的躲开晴天投来的眼光,只有一年轻气盛的人站起来直视晴天怒声道:“南沧太后,休要侮辱我惊云使臣,我国七公主自然就在惊云皇宫,不曾踏足你南沧国土半步。”

小皇帝愤然起身指着惊云使臣大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坐下,你是一国之君自降身份跟这些没脸没皮的计较什么?”晴天呵斥小皇帝坐下后,笑着对那青年问道:“你确定她不是惊云国七公主?”

青年有些底气不足的伸长脖子卡顿道,“确......确定!”

晴天盯着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态度转变,不再去和惊云使臣争论赵萱薇的真实身份,语气一转对众人说道:“她既然只是摄政王府的丫环,那这事就好办了。”

晴天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赵萱薇,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将她的怒火挑拨到最高点,玩味的蹲下身,在赵萱薇惊恐怒恨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抽出她腰间墨玉做成的猛虎下山玉佩,站起来慵懒的放到手中把玩,自言自语道:“这玉佩做工真精致讲就,想来这千年墨玉拿去排卖行里,定会拍出个不错的价格。”

惊云使臣看清晴天手里把玩的玉佩,瞳孔放大,心跳加快,呼吸错乱。那可是统领惊云五十万大军的兵符,惊云士兵向来只认兵符不认人,如果南沧太后一个不小心把它摔到地上毁坏掉,或者拿去拍卖行拍卖掉,那么惊云要用什么号令那五十万大军?

“太后娘娘,我看这玉被雕成猛虎下山状可能是个辟邪的物件,我儿从小体弱多病,道士说需寻一驱邪避凶的物件给他贴身佩戴才能使他身体好转,我看这玉甚是欢喜,不知太后能否割爱把它卖给小臣。”吴田极力克制自己声音不要颤抖,临时编出个故事忽悠晴天,想骗取她手中兵符。

晴天来回端详手中玉佩,漫不经心回道:“怎么,这玉吴大人感兴趣?我怎么看都不像辟邪的,吴大人想要儿子身体好转的话还不如请那道士给你画几张辟邪符,这玉哀家看得顺眼就留在身边做个挂饰。”

惊云使臣要玉受阻,赵萱薇看向晴天的凶狠眸光慢慢柔转凄苦,眼泪簌簌而下,俨然哭得梨花带雨,她凄然道:“太后娘娘,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我爹他临终之前一再叮嘱我要好好保管,我求求你将它归还于我。”

晴天轻蔑一笑,“你敢犯下入宫行刺这种诛九族的大罪,还怕没管好传家宝这种区区小事。”

逗弄够了,晴天将玉佩别在腰间,拔出一旁侍卫的刀,指尖慢慢抚过锋利刀刃,露出个坏笑,“摄政王府的丫环入宫行刺,本该拖下去乱棍打死,不过今天皇上遇刺,哀家心情极差,需要发泄,不如就由哀家代劳将这刺客手刃了。”

晴天没有任何怜悯心的提刀快速朝赵萱薇捅去,“呲”的一声佩刀没入血肉。晴天冷眼看着被自己刺中一刀,慢慢滑落倒下的吴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吴大人,这是何意?哀家就地正法入宫刺杀之人,为何你要为她挡刀,难不成这短短几个时辰吴大人也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吴田口吐鲜血,虚弱说道:“太后娘娘,这一刀我替她受了,求你放过这位身世可怜的姑娘。”

晴天:“哀家不是菩萨,没有多少怜悯之心,更何况这人三番五次想要取我南沧帝皇性命,若不杀她难平众怒,一介渔女吴大人为何要为她如此?”

到了这般狼狈地步,吴田仍不松口,“我怜她孤苦无依罢了。”

晴天讽刺道:“天下如此之大,比她苦命的人何其多,你若都有待她这般菩萨心肠,为何当初你不进言劝阻惊云老皇帝不攻打我南沧,少在这里假慈悲,故弄玄虚。”

吴田:“.........”

晴天拔出佩刀冷漠看着对面因为吴田倒下而收住眼泪的赵萱薇,平静说道:“这次有人帮你挡掉了,下次,下下次,又有几人为你挡掉,惊云使臣是有限的,而哀家可以继续砍无限刀。”

赵萱薇眼见晴天这么肯定自己的身份,再否认下去有可能会丢掉性命,看向晴天的目光不再隐藏修饰,怨毒目光好似激光像要将晴天射个对穿,“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晴天挑眉轻笑,“这么快就承认了,不再多挣扎一会儿?”

“你已肯定我的身份,无论我做任何挣扎都是徒劳。”赵萱薇认命的闭上双眼。

晴天目光转向欧阳观渊,“摄政王,还有何要说的?”

欧阳观渊眸里的光明明灭灭,诡异莫测,忽而他瞳孔幽深直视晴天,似像要把她看穿,看透一样。

他道:“本王带进府的是救命恩人芸娘,不是惊云七公主,两国开战,本王再蠢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将敌国公主接进府中。”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接进府里的是惊云七公主,他也是被人算计了。

晴天手握佩刀,刀尖滴血,不为所动,站定在那里坦然接受欧阳观渊**裸的打量,“不管你知不知道芸娘就是惊云七公主,不少军事机密都是从你摄政王府泄露出去的,这份罪责你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欧阳观渊眸光转向赵萱薇,蓬勃恨意中夹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爱怜,刺骨冷芒里隐藏几分心痛,他像被心爱女人捏碎心脏的落败雄狮,低声呜咽着舔舐自己伤口,似自语,又像在问赵萱薇,“芸娘,你为何要骗本王?”

赵萱薇睁开双眼,眼角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滴落,开口已是泣不成声,“观渊,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也不想我们变这样。你为南沧摄政王,我是惊云七公主,我们就像刀和剑的锋芒,相遇即是相伤,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赵萱薇吐出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大刀直刺欧阳观渊心脏,将他那颗鲜活跳动的心来回不停绞碎。

气血上涌,他隐忍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大半生机好像随着他喷出的鲜血流失,脸色瞬间惨白,身形支撑不住的狼狈摇晃起来。

他道:“芸娘,过往种种是不是你诓骗本王的?”

趁他病要他命,晴天在一旁及时补刀道:“你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都是她为了潜入摄政王府盗取机密营造出来骗你的假象,你们在渔村遭到那场追杀还是她让人去通风报信的。此女为了率领惊云大军入侵我南沧,无奇不用,不惜出卖感情诱哄你踏入她早编制好的大网,从你手中套取情报。”

赵萱薇在旁边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她说的这样,观渊,我对你不全是欺骗。”

晴天接着补刀,“嗯嗯,的确不全是欺骗,二月十八那一日你去书房偷琼州的防布图,差点被下朝回府的摄政王撞破,情急之下你强吻了他。一月三日,你去给他送银耳莲子羹趁他高兴之际偷看到凉州地图上标出的那一条直**军后背的小道。还有三月二十七日你哄骗他带你出府游玩,暗自制造混乱借机与他走散,实则是以他名义去面会沧城各大粮商哄诱他们抬高粮价,大发国难财。这样看来你对他也不都是欺骗,至少在要哄骗他的时候会给他一些甜头。”

“噗”欧阳观渊再次被气到吐血,你,你,你半天就晕死过去了。


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晴天没有传御医过来为昏迷过去的欧阳观渊诊治,而是把他交给暗卫进行处理。

欧阳观渊身居高位多年,晴天不确定御医院里有没有他安插的人,万一他只是假装怒火攻心昏迷,借机从御医院里逃脱,到时候自己还要花费力气重新把他抓回来。

唤人将吴田抬下去包扎后,晴天直将赵萱薇盯得有些不自在才开口说道:“七公主,好手段,略施小计就让我南沧的摄政王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赵萱薇自嘲道:“本公主哪有太后娘娘厉害,想来今天这一出是太后娘娘谋划多日的结果,本公主就是没想到太后娘娘为何知道要用范芷柔诱我入宫。”

上一世的白紫就是个沉迷各路武功的武痴,更无心干预后宫嫔妃们的争斗,虽是后宫之主,却存在感极低,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她打开宫门允许嫔妃探望,其他时间极少会在皇宫里走动。

她极力回忆上一世关于白紫的一切,无力的发现自己对白紫的了解少之又少,除了深得狗皇帝敬重外,她很少参政。

对,她很少参政。这一世的她与上一世的她明显不符,上一世狗皇帝亲政前南沧大多数抉择都是由摄政王做主。狗皇帝扳倒摄政王亲政后,白紫也是安分守己的呆在后宫,前朝基本很少看到她的影子。

这一世她不仅在朝堂上怒罚高蒙和曹斐,还吩咐礼部尚书杨渊设宴接待惊云使团,户部尚书张玉准备粮草和银两,这几日朝堂上全是她的影子。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比起来很违和。

也是忽略了她的存在,自己现在才一败涂地,以后面对这人必须谨慎行事。

晴天道:“你善妒,沧城人尽皆知,我宣各位夫人携带小姐入宫参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你会入宫。”

赵萱薇:“呵呵!既已落入你手,本公主无话可说。”

这一世还没有发生的上一世的那些恩怨,她要怎么跟人诉说,别人又怎么理解得了,何不如闭口不言。

晴天看她既已认命,也没过多为难,命令高蒙将她和惊云使臣一起送入安置惊云使臣的驿馆看管起来。

第二日早朝,护城卫统领周末从摄政王府搜出大量赵萱薇与惊云军队将领的通信,坐实了她是惊云国七公主的身份。

其次从摄政王府密室,暗格中搜出大量他更换南沧各州官员的名单和他蓄养大量私兵准备造反的证据。

最超出意外的是,他竟是前朝皇室遗腹子,一生使命就是复国。

严刑之下不是所有人的口都那么紧,他府中有一体弱白面幕僚终于松了口道出,原来欧阳观渊和赵萱薇从渔村回到摄政王府,欧阳观渊就立刻派人回去小渔村核实赵萱薇的身份,得知赵萱薇渔女的身份是假的后,便暗中派人监视她。

观察到她的意图后,欧阳观渊就表现得像是钟情于她,只要她大献殷勤套取情报的时候,欧阳观渊就表现得像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嫩头青有意无意的给她透露南沧的军机情报。凉州直插南沧军队后背那条小道也是欧阳观渊派手下收集情报,勘察当地地貌绘制出来,特意标记让赵萱薇偷瞄而去的。

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帮惊云攻打南沧,完全是因为他们蓄养的私兵不能与南沧现有的兵力抗衡,他们想要用惊云军队来消耗掉南沧的兵力和国库。

那天惊云使团前来议和,他之所以那样义愤填膺,是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讲得多么深明大义,最后自己都会假装被那些主和的官员说服,同意南沧送粮草和白银前去惊云国讨好惊云老国君。

还有欧阳观渊怒火攻心吐血昏倒也是早早计算好的。摄政王府那些幕僚为了预防欧阳观渊身份暴露被皇上传入宫中擒拿,便出主意让他买通御医院三名御医,让他们想方设法把他转移去御医院,因为那里有欧阳观渊多年来费尽心思挖通宫外的一条密道。

那天他重复着回答晴天自己接进府的是救命恩人芸娘,就是想要麻痹众臣,让众臣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惊云七公主,他是受到赵萱薇诓骗才做那些不利于南沧的事。

他不断质问赵萱薇是否欺骗自己感情,就是想转移众人注意力,逃避晴天和小皇帝的审问。

假装被晴天的话重伤出血昏迷,就是想着自己什么都没说,晴天和小皇帝想要从自己身上审问出东西来,必须传御医前来医治自己,自己在御医院埋下的那三颗棋子可以寻找机会将自己转移去御医院,自己再假装打伤御医从御医院密道逃脱。

只可惜晴天留了一个心眼,让他所有计划都扑了空。

从摄政王府幕僚口中得知这些真相的时候,小皇帝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觉得帝师教给他的帝王之术太过浅薄,让他看不透人心。

晴天去了一次密牢看望欧阳观渊,晴天无论怎么套话,欧阳观渊都闭口不言,总是用幽深深的目光盯着自己,每次晴天都被盯得毛骨悚然,不得不退出来。

有几波死士前来密牢营救欧阳观渊之后,为了保险晴天直接给他吃了散功丸,散去他的一身绝世武功。

将他游街引出不少前朝余党,不得不将他们歼灭,这些人已经被洗脑得只会忠于前朝。

有一次晴天怜悯一个十二三岁前朝余党太小,放他一条生路,劝他远离纷争重新生活。结果他趁晴天不备提刀反手就向晴天刺来。

那一刻,晴天才明白,有些仇恨是不死不休的。

有了丞相的帮忙,欧阳观渊在南沧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发展起来的党羽很快全都落网了。

处斩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其余的晴天全部都流放边疆,也算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处理摄政王的同时,晴天也拿着沧城粮商和赵萱薇勾结在一起的证据派兵将那些粮商捉拿归案。

他们的行为不止是大发国难财这么简单,已经恶劣到明知赵萱薇是惊云国七公主,却还要帮她在南沧搜罗粮草打着行商的名义帮她将那些粮草运送给惊云军队的地步。

晴天将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将他们粮仓里的粮食充入国库,再由国库免费给那些饱受战争摧残远离他乡避难的流民分发。

那些爱国心切,不但没有大发国难财,还主动降低粮价支持南沧渡过难关的良心粮商,晴天也昭告天下,让南沧百姓铭记他们的功勋。

因为欧阳观渊的事,曹阁老前来为曹斐请辞,想要回祖籍养老,再三推脱下他仍坚持,晴天也就准许了,不过并没有罢免曹斐的官职,而是把他贬职派去曹阁老的家乡做了一名小知县。

沧城这边局势经过两月的处理基本已经稳定了。

惊云那边也重新派使臣过来和谈,不知道赵萱薇用什么方法竟然让惊云老国君答应退还南沧六州,外加赔偿南沧五百万两白银,三百匹布。

赵萱薇要回惊云那几天又有几拨人硬闯密牢想要营救欧阳观渊,都被看守密牢的皇家暗卫挡了回去。

赵萱薇跟着惊云使臣回国那天,晴天站在城墙上目送她远去,她狠恶的目光穿过人群直射到晴天身上,无声的告诉晴天她还会回来的。

晴天掏出那块墨玉猛虎下山兵符笑得诡异,她让系统复制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惊云老国君已经年迈,他那些子女最不缺乏的就是有野心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的。

赵萱薇重生那一世登上皇位最大的拦路石就是惊云四皇子,一个为了隐藏锋芒,装残坐了十几年轮椅的人。

晴天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将手中这块兵符送给他,惊云的储位之争会是怎样的结局?


晴天要走了,她要去亲自去收服欧阳观渊蓄养的那十万私兵。

从那幕僚口中得知那些私兵都是每次征兵,欧阳观渊从每州兵役上划出一点新兵聚集在一起养成自己的私兵。

除了那些私兵的统帅,那些私兵都一直以为自己是南沧国的正规兵,每天都辛苦操练着,随时准备为南沧出征。

临行前,她亲手做了银耳莲子羹前去养心殿和小皇帝告别,她到的时候小皇帝正在苦心研读兵书,太监总管月桂英刚要提醒小皇帝被晴天用眼神制止了。

黄月英悄声退出殿外,贴心的帮他们拉上殿门。

小皇帝看得太入神,竟不知自己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他细细看着,晴天在一旁静静等着。

不知书中哪句言论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神经,他把晴天当成黄月英倒起苦来,“公公,你说朕跟惊云七公主相比起来是不是太差了,她只比朕大两岁都能统率领惊云五十万大军攻打我南沧拿下六州。朕连扳倒摄政王都是母后帮朕拉拢丞相才能勉强做到,你说朕事事麻烦母后,她会不会嫌朕烦,还有两月前赵萱薇挑拨说朕不是她儿子,她会不会放心上?”

晴天额冒黑线,清了清嗓子说道:“读书就该好好读书,一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皇帝诧异的抬起来,看到晴天有些拘谨道:“母亲。”

晴天有些无奈的将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瓷盅端出来,用瓷碗盛了一碗递给小皇帝,关心道:“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兵书累了吧!来,喝碗银耳莲子羹解解乏。”

小皇帝急忙合上兵书,接过晴天递过来的银耳莲子羹,嘴角上扬,愉悦笑道:“谢谢母亲!”

晴天看少年乖巧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少年身体微僵之后主动将脑袋往晴天手里蹭了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自从七岁以后母亲很少这样和他亲近了,宫里有很多人说自己不是母亲的儿子,是罗美人舍弃性命生下的自己,可至从自己记事以来都是母亲在照顾自己。

她会唱歌谣哄自己入睡,会经常给自己讲外祖父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故事,还点着自己的小脑袋让自己记住,男儿生下来就该像外祖父那样顶天立地,有担当。

当自己歪着小脑袋问她什么是有担当时,她总是一脸严肃的对自己说:担当就是父皇是南沧的皇上,就有义务让南沧的百姓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外祖是南沧的护国将军,就有责任带领将士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之躯捍卫南沧国土完整。

她会教自己大道理,也会鼓励自己释放孩子的天性尽情玩闹,她会带自己上树捉蝉,下池抓鱼,趴草地上翻蛐蛐。

很多次父皇都会拿根木棍追在两人后面打屁股。每次被抓的时候,她总怂恿自己去抱父皇的大腿使劲哭,直把父皇的心哭软了无奈摇头放我们离开。

在自己心中生育之恩是恩,养育之恩同样也是恩,两人在自己心中都是母亲。

也不知道小皇帝是不是真的饿了,竟将晴天炖的银耳莲子羹全部喝完,才心满意足的趴在书桌上放空自己。

晴天将碗勺收进食盒里,认真问小皇帝道:“你可在意哀家那天将你扔向赵萱薇?”

小皇帝知道晴天说的是那天丞相夫人被赵萱薇挟持,晴天用自己换丞相夫人的事,他如实回道:“刚开始,很委屈,慢慢的就释然了,母亲是朕唯一的亲人了,总归不会真的害朕。”

晴天盖上食盒说:“那天如此危险,如果我扔出的针没有刺中赵萱薇的手背,你当如何?”

小皇帝被问愣住了,半天才答:“我不知道。”

晴天道:“你是帝王,每天想要你性命的人何其多,你总不能每次遇到刺杀都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别人手中。”

小皇帝接过她的话,“母亲的意思是让朕学武功?”

晴天点头,“嗯!再谨慎的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最安全的。”

听到晴天的话,小皇帝有些失落的低下去,其实他说谎了,那天他真的很介意母亲用自己去换丞相夫人,回到寝宫自己捂着被子哭了好久,感觉自己被母亲抛弃了一样。

察觉到自己便宜儿子心情,晴天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些介意自己拿他去换丞相夫人,晴天再次抚摸上他的头,声音放缓放柔道:“杰熙,你知道吗?那天哀家把你推向赵萱薇的时候,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保证你不会出事的。可至从那样做以后,哀家这段时间内心十分谴责自己,也十分愧疚那样对你,哀家为自己的错误给你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出于对自己犯错的惩罚,哀家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小皇帝悄悄抬头偷瞄晴天,撞上晴天愧疚的神情,又偷偷低下头去,一会儿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飘忽不看晴天,小声说道:“母亲,儿子原谅你了。”

晴天被他的小心翼翼逗乐了,弯腰双手展开搭在他的双肩,迫使他看着自己,认真道:“你要提出自己的要求,哀家才觉得你原谅哀家了,下一次哀家放错伤害了你,你不要闷着,憋着,要大胆说出来,让哀家知道你的感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小皇帝眼睛发亮的看着晴天,“母亲可以吗?南沧最重孝道,都是长辈说什么,小辈听什么,我真的可以向母亲提要求吗?”

晴天被他呆萌的小模样可爱到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脸,“当然可以啦!”

嗯!手感还不错,好想再捏捏!

小皇帝别开微红的小脸,有些害羞道:“母亲,儿子都十三岁了。儿子,要跟你学武。”

晴天愣了一下,又怕这敏感的小家伙想歪了及时道:“可以。不过要等母亲前去丰州将摄政王蓄养的十万私兵收服,才能回来教你。”

小皇帝惊讶道:“母亲要去丰州!”

晴天:“嗯!十万私兵太多,避免出现乱子,哀家必须亲自前去。”

小皇帝有些自卑道:“母亲,儿子是不是很没用,事事都要母亲操心。”

晴天语重心长安慰道:“不是,你很好,你现在还小,就跟茁壮成长的小树一样,需要哀家为你遮风挡雨。等你长成粗壮大树能撑起南沧的时候,哀家就会躲在你的树荫之下乘风纳凉,颐养晚年。”

怕他听不懂自己的比喻,晴天又道:“作为帝王,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只要学会如何用人就行。文武百官都是民间筛选出来的拔尖人才,你只要学会把他们分配到适合的位置,将他们的特长挖掘发扬出来就行了。你是帝王,你可以不做聪明人,但是你要学会给聪明人提供平台,让聪明人发挥自己的特长,利用他们的特长造福自己的百姓。”

小皇帝疑惑的抬头问道:“母亲,平台和特长是什么意思?”

晴天黑线,一激动连现代用词都冒了出来,她斟酌半天才道:“就是要给有才能的人一个他施展才能的机会。”

小皇帝恍有所悟,“儿子,知道母亲的意思了,儿子有空多去国学走动走动。”

确定了,这蠢萌蠢萌的儿子,能统一五国,离不了原主在背后的涓涓教诲。


丰州地广人稀,十万大山连绵不断,山中物产丰富,许多人家基本都靠打猎,采菇,挖药为生。

大雨连绵数十天,小天从房梁上解开最后一条风干的兔腿,床上断续传来老人的咳嗽声,门外的泼瓢大雨把心情压抑得有些烦闷,长吐一口气,小天作出决定道:“奶,我下午进山吧!”

老人咳嗽越发急促起来,有气无力阻止道:“咳咳......小天,是奶身体不争气,是奶拖累了你。下这么大的雨山里的兔子山鸡都躲在自己窝里不出来,菇也长不出来,你一个人去山里,奶不放心。”

小天将兔腿放到案板上斩成两半,一半准备今天煮了吃,一半留着度过明天。

这是最后屯的余粮,今天明天,他再找不到新的食物的话,祖孙两人就准备饿肚子了。

看着手里不足一斤重的兔腿肉,小天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奶,我下午进山,就算找不到野味和菇,采些草药回来熬给你喝也行,实在不行我采点野菜回来,总比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强。”

奶奶艰难的将头微微抬起看向身体瘦小单薄的孙子,浑浊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小天,你扶我起来,我去跟你叔叔说说,让他再借我们一些吃食,先度过这几天等雨停了再说,雨这么大家里又没有蓑衣,你出去淋**发烧,你让我这个半截身子进土了的老婆子怎么办?”

小天朝老太太晃了晃自己瘦小的胳膊,试图证明自己的身体很强壮,“奶,放心吧!我身体长的很好,就算淋一天雨也不会感染风寒的。叔家有五个孩子需要养活,每月他都瞒着婶送来不少野味,家里肯定没存多少,我们再去麻烦他的话,婶跟堂姐弟他们又要开始饿肚子了。”

提起小儿子,老太太也是止不住的心酸,每天都是鸡鸣就上山,半夜才回来,为的就是能在山上多打一只山鸡和兔子给她们送过来,这个家拖累他太多了,可眼看孙子和自己又要吃不上饭了,自己.........哎!

小天将兔腿剁碎加了些野菜煮成一锅汤,他将煮烂了的兔腿肉捞出来盛进碗里喂给奶奶,自己则喝了三碗肉汤吃了一些野菜,心满意足的将剩下的兔肉和野菜收藏起来,留到晚上吃。

将老太太哄睡后,小天就提着家里唯一的砍柴刀出门去了。

他脚踩稀泥,淋着大雨,沿着蜿蜒小路,一路向上前进。

他要去看看十天前自己布的陷阱有没有捕到野物。一连看了三个陷阱,都空空如也。

这里找不到吃的话他就打算往大山深处再走五里路,那里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碧水湖叫落云湖,湖里有鱼虾,以前山下村子的人经常去湖里捕捞鱼虾充当粮食。

可至从村长带着知县挨家挨户通知村里的人不可再去那湖四周寻食的时候,村里的人除了逼不得已,很少有人再靠近那湖。

起初有几个胆大的去过,发觉有一支军队在那里驻扎,发现山下的村民也只是驱赶并没有动粗。

可最后那些被驱赶回来的村民跟没事人一样,还到处散播山上驻扎军队的事,好奇的人越来越多越往那里走,也许是怕去过那里的人泄露机密,没过多久只要靠近那里的村民被发现了就是抓起来一顿毒打。

后来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很少有人会去那里,想起家中久病卧床的奶奶,还有小叔被生活压迫得越来越弯的腰,小天一咬牙坚定要去落云湖碰一碰运气,捞些鱼虾回去不仅能减轻小叔的负担,还能熬些鱼汤给奶奶补身子,大不了被那些军爷抓了打一顿,又死不了人。

他坚定的迈动脚步朝落云湖而去,根据熟知的地形,他绕道走离军营远一些的地方,眼看落云湖就在眼前,他急奔而下,忽略了不远处树林中的巨大黑影。

因连下数十日的雨,落云湖的水高涨了不少,小天看这深达数十米的浑浊湖水,果断放弃砍条树枝修成鱼叉的想法,选择刨开泥土挖点蚯蚓,用根细藤拴住蚯蚓看能不能钓些大鱼上来。

他找了一处土质松软腐叶多的地方用砍柴刀背部翻刨起来,很快一条肥硕的蚯蚓蠕动着粘稠的身体出现在视线中,他欣喜的揪起蚯蚓开始寻找细藤。

撞入眼眶的是一个黑色模糊的巨大身影,一开始雨帘打湿他的睫毛阻挡他的视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被驻扎这里的军爷发现了,刚准备下跪求饶就明锐发觉这黑影体形不属于人类。

用手擦拭掉眼前雨水,终于看清眼前巨大黑影的真实相貌,他瞳孔放大惊呼道:“黑熊!?”

他的声音就像打破某种平静的信号弹,黑熊快速向他奔来高举黑色巨大熊掌朝他抓下。

小天双腿发颤站在原地,面对从上而下朝自己袭来的巨大熊掌,本能的高举手中砍柴刀迎上。

力量悬殊太大,他手中的砍柴刀被黑熊一掌拍落,却也在巨大熊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掌上伤口好像激怒了黑熊,它怒吼一声扬起熊掌再次朝小天拍来,小天躬身向后一滚躲过了它拍来熊掌,疾步窜入丛林躲避它的袭击。

小天借助丛林遮掩极速奔跑逃命,黑熊在后面穷追不舍,最后小天像个猴子一样爬上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精疲力尽的祈祷树下的黑熊快点离开。

黑熊围着这棵看起来不算粗壮的松树来回打转,时不时抬头朝小天呲露它锋利的牙齿,彰显着它此时无可奈何的暴躁。

一人一熊无声的对峙了半个时辰,突然树下的黑熊不再围着树转,静止下来抬头紧盯小天,没一会儿默默走开。

黑熊走开,小天刚暗自松了一口气。黑熊巨大身影极度奔跑过来撞向小天所在的青松,一下两下一连撞了十几下,直把树撞得摇晃不堪,小天紧抓松枝大声向军营的方向叫嚷,祈求里面军爷能听到他的声音,前来解救自己。

比起被熊吃掉,他比较喜欢被军爷毒打一顿,至少命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松树又被撞了十几下,最后“咔嚓”一声从中折断,小天携带着他手中树枝朝张大的熊口掉落而去。

小天绝望的闭上眼,等待死亡的到临,此刻他有一些后悔自己不听奶奶的话。

数道寒光闪过,“嘭”的一声巨物倒下,小天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小天睁开双眼对上一双皓眸似撞入浩瀚星海一眼看不到边际。

只见接住自己的人,肌肤莹白泛光,头戴斗笠,柳眉之下乃是一双泛着璀璨星光的丹凤眼,巧鼻精致玲珑似有灵气围绕的峰峦,唇角带笑如沐春风让人安心自在。

小天从未见到如此好看之人,犹妖似仙又让人入魔。

晴天看着躺在自己怀中发愣的小人儿,低笑一声,“怎么?被黑熊吓傻了?”

小天微红小脸挣扎着从晴天怀中下来,刚要跪谢晴天的救命之恩,树林中就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晴天拎起小天扛在肩上准备离去,小天指着倒在地上的黑熊小声问晴天,“仙女姐姐,我们能不能把黑熊带上,我和奶奶没有吃食了。”

“麻烦。”晴天口嫌体正地将剑入鞘,伸出另一只手提起地上的黑熊飞跃离去。

他们刚走不久,有两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就出现在黑熊倒下的地方。

士兵甲指着地上的折断松树,散落熊毛,残留血渍对士兵乙说道:“肯定又是哪只黑熊出来觅食伤人了。”

士兵乙叹道:“哎!山下那些村民怎么打都不乖,非要上来自寻死路能有什么办法。”

士兵甲道:“估计是连续下了数十天的雨,哪个猎户家里没有吃食,想要跑到湖边抓鱼与饿慌了前来湖边捉鱼的黑熊相撞被黑熊当成猎物抓走了。”

士兵乙怜悯道:“听说黑熊吃人不会直接咬死,我们要不要继续追?”

士兵甲思考半天道:“没死估计救下来也活不成了,而且这黑熊吃过人,现在人对它来说算是食物,就怕它袭击我们,我们两人打不过,我们回营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将军,让将军召集人一起上山打熊救人。”

士兵乙道:“我们快点回营,说不一定还能救那人一命。”

士兵甲:“嗯!”

晴天一手扛人,一手提熊朝山下村庄急飞而去。

飞出丛林看到村庄,晴天将肩上的小天放下来,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小天甩了甩眩晕的脑袋,指着村尾靠近上山小路那几间房屋说道:“那里,麻烦仙女姐姐送我回家了。”

“走吧!前面带路。”晴天道。

“好!”小天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给晴天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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