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刀剑听鸿鸣

第1章

精彩节选

“记得我爹曾说，人活一世，应做一番大事。”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做官清廉，做民勤奋。”

“上对得天，下对得地。”

“更要对得自己。”

高山之巅，云海之下

这人靠在树前，环抱双手，聆听静夜，抬头望月。

粗布灰衣、缠发绑腿，背挂一把三尺剑。

身高八尺、黄皮黑脸。

看相貌一般，体格健硕，约莫三十五六年纪，精神抖擞，气质不凡。

“我寻你三载，走遍了九州。”

“也打遍了天下无敌手。”

“所以...”

身高六尺，一身白衣。

那人立于崖边，微张双掌，感受清风，鸟瞰人间。

转过身来，只看那人：秋娘细眉、白眼四瞳、玉肌粉唇。

可知是桃李青春。

散发披头，佚貌仙姿。

额上还有两道金印，一曲一直。

眼神冰冷，气势凌人。

“好一个天人。”这人心中叹道。

世人赞她：绝伦超群奇女子，万中唯一活神仙。

“果然如此。”

寻常人见了怕是要伏地而拜，以为是天神降临。

那女子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这人看，上下打量。

忽见他背上长剑，而微微皱眉。

他也察觉到了。

抬手取下，将剑拔出，竟爆发出一道真气，退散了周围落叶。

“听说这把剑是你送给他的，我打赢了他，顺便夺了过来。”

“所以，你是天下第一。”

“赢了你才是。”

那女子面容闪过一丝担忧，又缓缓转过身，抬起头，依旧望着天空。

“他...”

“还活着，不过断了只手。”

........

“玄信说了什么。”

“谁？”

“...不是你...”

“怎么？”

她轻轻叹气，环视晴空，皎月孤悬，却不见漫天星宿，唯有一处微弱的闪烁。

“没来...”

“谁没来？”

.......

“你走罢。”她冷道。

“你的故事不错。”

“下山去讲书，一定有很多人听。”

“哼，打败你之后，故事会更精彩。”他微微笑道。

她的目光没有转移，仔细地扫视着苍穹之上任何可能的变化。

“今晚你我，必定要分个高下。”他举起剑，指着她。

“别烦我。”

“看剑！”

他夺步上前，便是一剑挥出。

她也不躲闪，剑刃砍来，离她后背不到一寸，忽见一道光，从她的体内迸发出大量真气，这些真气围绕她的全身，不仅挡下这一剑，还将对方震退数步，若非下盘沉稳，他已摔倒在地。

金钟罩？不对，不像。

或许，是最高境界。

毕竟剑仙，会当世绝技也是自然。

站稳端正，举起宝剑，只见他周身也散发出大量可见的金色真气，这些真气向他右手汇聚，流入了剑身。

挥舞宝剑，连续甩出五道剑气，迅速向那女子杀去。

她抬起右手，只是向后轻轻扇动了一下，这些剑气便消散了。

他有些意外，五道剑气，每一道都有他习武三十年的功力，即便是当今一等高手，都不一定能硬接全部。

可对方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易如反掌。

“万剑门的剑气。”

“你知道万剑门？”

他没想到，她这般年纪，也会记得这早已消失的门派。

八十年前，万剑门曾名极一时，备受世人敬仰。

他们建立之初便以对抗妖魔为己任。

他们是武林正派，是真正的侠客，是如今落没的传奇；是曾经一现的昙花。

“你师父是谁？”她对这人顿时有了些许兴趣。

“孤身在外，无门无派。”

“哼...”她冷了一声。

再次转身，双手背在腰后，站立不动，也微微一笑。

他即明白了。

躬身、举剑、定目、屏息。

一剑分高低。

才发现，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秋夜风凉，但他浑身燥热，因为他很兴奋。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兴奋过了。

挑战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打败她，成为她。

“呼.....”

真气回到体内，加速运转，竟使落叶围绕，尘土升起。

飞鸟也惧怕这寒意，纷纷远离。

百兵摧，万剑灭。

箭离弓，雷出云。

直刺命门去！

这一剑，全力以出，定要击破她的防御！

将临近，却觉两眼朦胧，脑中一阵恍惚。

定睛细瞧，那人竟在挥动白袖，似翩翩起舞。

这是甚么样的感觉？

他尽可能地睁圆了双眼，可前方只有模糊一片。

他在动，她也在动。

他看得见，又看不见。

他奋力奔跑，拼力向前，但始终不能得手。

那人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不知多久，又是一阵刺痛，这才停了下来。

晃动脑袋，双目方渐清晰，再看去，那人已不见。

而手中轻盈，空无一物。

剑呢？

四下寻找。

“回头。”

背后传来一声。

他回身看去，她正靠在树前。

宝剑却在身前石案上，横着摆放。

........

他一言不发，呆呆地杵着，眼睛直勾地盯着她。

方才发生了甚么？

那是甚么？

走南闯北，阅人无数，除了术士，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招数，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难受？痛苦？

十分诡异

这是甚么武功？是幻术？

方才的感觉很模糊，但也很真实。

“你输了。”她道。

“输了？”

他只觉得想笑，还有一丝荒唐。

“认真跟我比一场。”

他举起双拳要再战，右臂忽疼痛难忍。

低头看去，只见一圈流血，半只右手缓缓脱离，掉到了地上。

“啊！”

惊恐与疼痛快速钻入脑海，席卷全身。

他连站都不能站稳，脚一滑摔倒在地。

左手托住右臂，一阵阵刺痛加剧，快要死了一样。

“公平。”她道。

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她并不在乎白衣白履被黄土沾染。

“也不过如此。”她依旧冰冷。

他睁开双眼，惊出一身汗。

“不过如此。”

四个字像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

中。

五岁习武，四访名师，融合各家所长，又历经磨难，方有今日武功，才能争天下第一。

不过如此...

他双眉紧皱，紧闭牙关，站起身来。

左手脱下上衣，咬出一块碎片缠住了伤口。

满头热汗，疼痛不断。

“再...来！”他艰难地张着嘴。

她也站起身来，只见一只白皙的手微微抬起，宝剑随后飞到了她的手中。

“你...”

“送你一程。”

她握紧剑柄，便要刺下。

他虽然不会，但也听师父讲过。

那是已经失传的绝技。

手起剑将落，又突然感应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抬起头，不知何时，天上有了许多星星，那些星星时而纷纷靠近，时而互相远离。

再看明月，明月不明。

前有飞云，黯然无光。

终于来了。

“先放过你。”

她将宝剑丢下，便要离去。

“休走！”

他反而捡起宝剑，嘶吼着冲上前。

却被对方回身一掌打飞，连人带剑摔到一旁。

看着胸前紫红的掌印，他瘫坐在地，无法相信。

她走到崖边，盘坐下来，双手合于丹田，口中喃喃低语。

今夜没有酣畅淋漓的打斗，没有你死我活的对决。

一招一式，一胜一负。

他连输两次。

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就这样被轻松击败。

这他朝思暮想的终极一战。

为了这一战，他勤学苦练，险些走火入魔，好在悬崖勒马，得以更上一层楼。

数年来，他未曾懈怠，只为这一战。

可没有这一战。

只有惨败。

他想要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而心心念念的天下第一，此时正如地上的那只右手。

他的自信已被击垮，他的内心快要破碎。

这是怎样可怕的实力？

回想过往，败在他手下的人，死在他剑下鬼，没有一个能比得那女子万一。

莫云飞一样，他也一样。

.........

再打，结局已经注定。

难道下山离去？

又看到一旁锋利宝剑。

这是他的荣耀，是记载他成功的笔记...

不，不能下山。

这是他的耻辱，是证明他失败的证据。

顾不得断手的痛，因为心更痛。

再次起身，他弯腰拿起了剑，虽有犹豫，仍抵在了咽喉前。

闭上双眼，他的心跳加快、他的呼吸急促...

他的左手紧握。

“懦夫。”

他睁开眼，望向崖边。

她一动不动。

“抬头。”

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一人竟悬在空中！

银袍金甲，全副武装。

手中一杆乌红棍，腰间一捆黄金绳。

模样有些熟悉。

那人落到他身前。

双眼四瞳，额有金印。

模样十分熟悉！

“你？！”

他看着她，又望向她。

手中的宝剑再一次掉到了地上，插入了土中。

她便站起身，也来到一旁。

简直一模一样！

“寻死可容易的很。”

“他们来了。”她道。

“我看见了。”她道。

“你们....”

“他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杀了他。”

“为何？”

“我想。”

“非杀不可？”

她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不甘。

两个人相互对视，不再多话，眼睛却在交流，似乎彼此心意相通。

她轻抚她的脸。

她的双眉微皱。

清风又来，随后她的身体开始变化，迅速消散，如同尘埃般。

“这？！”

他睁圆了双眼，好似两颗元宵。

那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他面前，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人呢？

她死了？

她...

“下手真重。”她看着血淋淋的臂膀。

他这才回过神来。

“快走罢，他们来了。”

这副面孔，这个人。

到底发生了甚么？

他还想问些什么，忽然发现天空已满是星星。

那些星星巨大无比，虽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却是无比的诡异。

天地都被照亮了，鸟兽无所遁藏，四下逃窜。

一道金光闪烁，这女子的身体也变化了，金色的真气像游蛇一般缠绕她的全身。

和那人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到底....

“谁...谁来了...”

只见这人轻身起跳，双脚竟能踩在半空，一步一步，如登阶一般。

“神。”

她奋力一跃，径直向九天飞去。

只留下一人，呆立原地。

“神...”

神？

眼前这一切，又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奇观景象，难道自己见到了传说？

天神，听于耳中的故事、写于书上的文字、立于庙中的石像。

这是真的吗？

天神？

他不觉间揉了揉双眼。

他看的一清二楚。

那真的是传说中的天神？

他不愿相信。

可那人的实力，那人的样貌，那人的语气。

他不得不信。

他便明白，天下第一，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他如何能打败她？

凡人如何能与天神对抗？

那输了又何妨？

.......

他皱起双眉，攥紧了拳头。

她说的对，轻易寻死，是懦夫。

他的心中有了新的目标，哪怕穷极一生，也要做到。

是应该下山了。

伸出右手，捡起宝剑。

右手？

他这才发现，右手不知何时已被接回了手臂。

攥紧拳头，挥动自如，完好如初。

捡起剑，抬手便是一道剑气，竟将那棵大树劈成了两半。

“哈！”

他却笑了。

他还活着。

他抬起头，那光越飞越远，遥不可及。

一只秋雁，飞在云上。

它飞了多久？为何孤身一雁？

不知道，或许是身有伤病，掉了队伍，才会赶路追寻。

但总归是要回家去。

只是身旁忽然多了个发光的东西。

它倒也不惧，不过有些影响它飞行。

扑扇两下翅膀，它向上飞去，那个东西也跟了过来，也不靠近，也不远离，还摸了摸自己，害得它险些不稳掉下去。

它呱呱叫了两声，那个东西便立刻向上离开了。

终于来了。

她越飞越快，离大地也越来越远。

她知道即将面对什么。

那是她终究要经历的战斗，是她三十五年前决定的命运，是老师未竟的遗憾。

是她的终极考验。

那些星星似乎能感觉她的到来，开始靠近聚拢。

亮的发黄，黄的发白。

遂见一个巨人诞生在群星之中，似人非人，身形像人。

她口念咒语，身体也逐渐变得巨大，上可撑天，下可立地。

手中的棍子也跟随着变化。

山间

有几个商贩趁着夜色赶路，山林被突如其来的光照亮，照的他们无处可藏。

好在夜已深了。

他们纷纷放下了挑着货物的担子，停下了独轮小车，都看着天上。

天上那些是什么东西？

飞出天外，来到群星前。

天清地浊，宛如鸡子。

可宇宙更是混沌。

放眼眺望，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一片死寂。

冰冷、孤独，令人难以忍受。

但她没有感觉。

那些星星数量很多，个体极大，因此她法天象地，才勉强能与之相比。

她闪耀着金色的光，巨人也闪耀着金色的光。

巨人四下观望，她也四处观望。

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

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原来是上古的言语。

神情严肃，双耳专注。

他们在质问，他们在斥责。

崖边

他看着天上，发出一声感叹。

听过老人的讲故事，看过商社出版的书，知道许多名字。

但都比不上亲眼所见。

他们去了哪里？又为何回来？

她是在迎接他们？她和他们一样？

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太多的疑惑不能解。

今夜，才是真正开了眼界。

真的是传说中的天神。

回过神，却见一团天火极速下落，向大地坠来。

是她。

他看的十分清晰。

这是为何？

巨大的身躯伴随着刺耳的声响与狂风坠向了远处，砸中了一座大山。

大山压平了大山，并引发了地震。

大地的力量波及到了四周。

远处，三四座城镇、数十个村落被瞬间毁灭，掉入巨大的深坑。

还有不计其数的草木禽兽。

山下，两个农民举着火烛，驱赶着自家的鸡鸭，还未跑出村口，便被飞来的巨石砸中。

甚至连他这里也不能幸免。

山崖开始崩塌，土地出现了裂痕，剧烈的震动甚至使他无法站稳。

迅速起身，向山下逃去，那些裂缝如同索命无常，紧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使出全力，拼命狂奔，经过大树时还险些被倒塌的一半压中。

不过有树做依靠，他反而能用出轻功。

奋力起跳，三步上树、顺风借力，顿时逃出百步之遥。

又不知逃了多久，地震终于消停了。

自己竟来到了七八里外的小河边。

回头看，整座山已完全塌陷，而山下小镇亦被摧毁。

这样的灾祸之下，不知道能否有人存活。

惊魂未定，又听到一声巨响。

那巨大的身躯站立起来，高不见面目，犹如天柱。

遂见那巨人飞上天去，又掀起一阵疾风，将那些土石瓦砾、草木躯体，还活着的，快要死了的，全都卷到了半空。

实在可怕。

翻山倒海，毁天灭地。

轻而易举，如踩蝼蚁。

“这就是神么。”

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就是神。

她的胸口刚才中了一击，但这并非第一次对抗神明。

她早已不是凡胎，因此那一击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可他们的霸道彻底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老师的话没有错，一直都没有错。

全力以赴，今晚仍比一场生死。

她的身后竟还飞来许多器物。

一个瓶子。

一只袋子。

一杆长枪。

三把斧。

七把刀。

九支箭。

还有那捆绳子。

还有数十件兵器，纷纷跟随她，直杀众神去。

她睁大双眼，金色的瞳孔散射出强烈的光，看破了他们的伪装。

群星逐渐黯然，陆续现出了真身。

原来是天兵天将。

这巨人白发玉容、头顶鹿角、通体金黄、身长鳞甲、背生羽翼。

“束手就擒。”

她听不见巨人在说什么，但清楚巨人说的是什么。

“休想。”

巨人也明白。

“别坏了你我情分。”

巨人挥挥手，天兵围上前来，一时间，数万武器对准了她。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式繁多。

“你亦位列仙班，何故如此？”

巨人来到她身前。

“你当真不知？”

“你非战不可。”

“动手罢。”

这巨人不再多话，只一句：“退！”

众神退到一旁，巨人要与她单打独斗。

她从身后取来一把长枪，摆好了架势，心中却没有把握。

巨人的实力非同小可。

涿鹿、江南、东海、金州，全靠她反败为胜，力挽狂澜。

但巨人本已消失了多年。

不知天神用了什么办法。

“你又是为何而来？” 她冷道。

这巨人突然出手，一掌来袭，她躲闪不及。

长枪断成两截，胸前的衣料被撕破，留下了五道爪印，露出了里面的护身甲。

她也立刻回击，金绳迅速飞出，缠绕在巨人全身，将她牢牢捆住。

她握住枪颈便是一击猛刺。

巨人胸下的鳞片挡住了这一枪，枪头立刻弯曲了。

巨人想撑开绳索，不料绳索十分坚韧。

她又取来一把大斧，奋力向巨人砍去，这一斧直冲脑门。

巨人奋力挣脱断了绳索，举手捏住了斧刃。

她认得这斧头。

这是她的成名首战，亦是她脑海中最惨烈的景象。

杀气腾冲，怒火心烧。

她已经千年没有怒过了。

五爪深深挖进了斧刃，挖出了五个指洞。

斧刃上随后出现了数道缝隙，迅速扩散，一直蔓延到斧柄。

这斧子便碎裂了。

巨人扇动双翼，贴近对方，连出三爪，又跟几拳。

每一击都有担山之力、镇海之威，众天兵竟被逼得退后“数尺”。

但那女子也有翻山倒海之能。

拳脚对拳脚，神通对神通。

几个眨眼间便已是二十余回合，不分高下。

短短数十载，那女子已有这般神力。

眼见不可速胜，巨人便张开大口，口内竟是乾坤千万，变幻多端。

风火雷雨，共存一腔！

遂吐熊熊烈火，喷出道道闪电！

见此状，她拿出一只青色的袋子，打开袋口，烈火闪电全都被吸入其中。

又取出一只圆环，丢向巨人，那圆环本就已经巨化，此时更是套得群山，圈得四海，再次将她牢牢禁锢。

巨人使出神力，这次却无法脱身。

她再次抓住时机，拿过第二把巨斧，飞身向对方劈去。

这一劈命中了巨人的脑门，爆发出的冲击震退了想要上前的天兵，裂了他们的宝甲，断了他们的仙骨。

一击而众星陨。

巨人有了感觉，她竟然受了伤，额上留下了一道深长的伤痕，流出了金色的血水。

她已经千年没有痛过了。

圆环紧套身体，斧刃浅入额内。

睁开眼，侧目扫视，除了她二人，再无一活物。

三万生命就这样被逝去。

本是为了天界不再有牺牲，不曾想又白添了许多亡魂。

“我放你回去，让他们别再来了。”

她放下了斧子，准备收回圆环。

又一次击败了天神，但她不想杀她，因为她救过她。

“嗯...”

巨人再不能压抑心中的怒火。

圆环忽然脱离了巨人的身体，反而套住了她。

“你自取灭亡。”

她念动口诀，想要反击，这圆环却丝毫不动。

运功用力，也没有作用。

巨人抚摸额头，手上沾了血。

她已经千年没有流过血了。

五爪挥出，全力刺去。

刺中了她的宝甲，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也睁圆了双眼，没想到对方也会这失传的口诀。

还是败了，还是辜负了老师。

她注视着巨人，巨人也注视着她。

死了。

玉琢飞回到手中，巨人依旧愤怒。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虽然关系平平，也是难得的故人。

她本可以不死，可惜。

但也总将这场多年的斗争停息。

他看见了。

苍穹之上，胜负已分。

赢了会怎样，输了又会怎样？

他们有甚么恩怨？

顿见前方站立一身影！

身高六尺，上下乌黑。

是一身漆黑铠甲。

他竟毫无察觉，更感受不到对方一丝气息。

这人背对着他，也抬着头看着天上。

这又是谁？

他走出两步，想要发问。

便见对方缓缓侧头，看向自己。

可惜没有烛火，难以见全其貌，却能看到那只眼睛里散发着黯然的赤色。

好似萎靡的烛火。

还有一有种莫名的压迫，令他感到十分危险。

但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又回头望着天空。

苍穹上宇宙间

收紧口袋，回身复命。

忽感一丝杀气。

不好！

可已经躲闪不掉。

巨人的胸口被一剑贯透，来人正在身后。

巨人大意了，她忘了还有这一招。

这一剑中了命门，刺穿了心房。

自己已经回天无力。

长剑并未停止深入，她不能手软，一剑穿心，甚至连拳头也扎进了对方的身体。

金色的血慢慢流出，轻轻地漂浮。

她拔出了拳头，运转真气，霎时间，几十把兵刃飞出，对准了巨人。

“对不住了。”

神兵利刃杀向巨人，每一把都深入体内，又破出体外。

像一只刺猬。

她又举起大斧，两步跃起，一斧砍下，直断了头颅。

巨人也死了。

她不想杀她，但如果她死，天界或许不会再派人来，她亦可放心远去，寻找他们的藏匿之地。

拿出瓶子，对着这身躯，遂将巨人吸进了瓶中。

收回所有宝物，唯独不见了那只袋子。

袋子呢？

她明明看见在巨人手里。

袋子也被吸入了瓶中？

瞳孔发出金光，仔细查看瓶内的尸体。

哪还有什么尸体？

瓶中空空如也，空无一物。

她才反应过来，小腹便中了一刀。

对方逐渐现形，手里正拿着一把刀。

一把自己十分厌恶却又不舍丢弃的刀。

巨人轻易破掉了她的金身，大量真气汇聚，被吸入刀身，又流向巨人手臂。

“这招不错。”

巨人的胸口缓缓流出金色的血，又飘到了她的脸上。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因为感受不到疼痛，所以面无表情。

但她确实想不到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便学会了自己苦练二十年才通透的绝技。

巨人感受到了对方这股特别的神力，毕竟这是千万年来唯一成神的凡胎。

“没想到这魔物如此称手。”巨人也很冰冷。

神力正在减弱，她不能坐以待毙。

二指竖于面前，奋力一搏，真气回溯。

只见真气逐渐缓慢下来，巨人的动作也缓慢下来。

一切都慢了下来...

定。

都不动了。

她退后几步，拔出了刀，变出了斧。

这斧很重，她双手紧握，使了很大的气力才举起。

再一次对准了巨人的头。

这一击，竭尽全力，她要彻底取下巨人的生命。

这一击，一了百了，她方能结束天界的袭扰。

身下风云变幻，玉兔颤抖。

身前星河暗淡，金乌惶惶。

一击而天神卒！

却见双手接住了斧刃，细看时，亦是金色的眼眸。

“你...”

她知道巨人的实力，却依旧震惊无比。

金刚琢、万剑诀、定身术、开天斧。

神兵绝技，相互配合，纵使有通天之能，也当难以匹敌。

这就是神么。

对方夺过了斧子。

她的真气已流失近半，无法再与巨人硬拼。

她顿然察觉到了一股力，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可怕神力。

“这斧子虽开过天地，可没了主人...”

巨人右手真气汇聚，紧紧捏住斧刃。

她终于使了全力。

斧刃逐渐碎裂，而真气在斧上扩散，再用力，瞬间碎成了粉。

“什么也不是。”

“如你一般。”

她依旧冰冷，但内心有了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害怕。

这是她手里最强大的兵器。

这便是创世真龙。

这便是创世神力。

不是害怕，是渴望。

她也渴望这种力量。

所以她一定要去天界。

所以她一定要打败应龙！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取来镇妖神剑。

应龙也伸出利爪。

他久立于河边，脖颈酸痛，但不能阻止他观赏天神之间的对决。

与此相比，他的终极一战不过是打闹，是孩童的嘻戏。

“输了。”她忽道。

原来是个女人。

“你认得她？”他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他还想再问，又见天上那人坠落，再一次向大地砸来。

胜负又分，又是一次灾难。

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赶紧远离。

却见这女人躬身跳跃，来到半空，遂直上云霄。

果然，她也是天神......

可为何与那两个看上去天差地别？

这女人的形体也迅速变得巨大无比。

两个人愈发接近，这女人张开双手，接住了那巨人。

她用尽全力，但损失的神力过半，实在无法与这强大的神龙抗衡，被她一脚踢回了天地间。

转头看去，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江瞳。”这女人道。

“林笙。”那女子道。

“当心！”

江瞳远远推开林笙，二人躲过了应龙追来的一击。

“上来！”

江瞳向九天飞去，林笙也紧跟在后。

二人回到宇宙，应龙也回到了宇宙。

“刀还我。”林笙道。

“先解决她。”江瞳道。

“刀先还我。”

“在她手里。”

林笙看见了对方手中的刀。

“魔物....”

应龙看到了，这魔物体内有异物。

是死敌的血。

“什么？”

林笙虽然也能听到心声，但听不懂对方的话。

“哼，到也有趣。”

应龙竟将刀丢给了她。

接过刀，二人摆好了架势。

“你既与魔界同流合污...”

江瞳又感受到了那神力。

只见应龙身躯急速变化，面容也变得愈发狰狞。

林笙也惊住了，幽冥殿的怪物不及它万一。

这才是怪物。

几个吐息，对方已经现了原形。

蛇颈马面、牛耳兔眼。

双翼遮住金乌，身体掩过玉兔！

也能看到，是一条金鳞巨龙！

“不可思议。”林笙心中叹道。

这般庞然大物，已超天地，她二人如海中蜉蝣，法天象地不过是戏法而已。

“只好将你彻底铲除！”

应龙也不再留手。

现在，才是真正的决战。

天地万物，三界三生。

那年，我脱去了凡胎，成为了...神。

神、仙，好熟悉的字。

老师说我很骨子里流着仙血，所以比别人更容易成功，而数千年来成功的也只有我。

因此我有能力帮他一起完成一件事，一件他到死都没做到的事，一件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一件可比开天辟地的事。

屠妖魔，灭神仙，杀凡人。

三界归一。

我很震惊，更不理解。

起初我以为他受了蛊惑，有邪恶迷乱了他的心，所以他才会叛离天门。

他说并非如此。

离开，是看清了神的本质；下凡，是想感受以前的生活。

反抗，是要完成最后的心愿。

天道万法，需归自然。

自然？

万物规律？宇宙运行？

我问他：难道自古来发生的一切不都是自然？

天道万法，难道不是所有？

草木生死，刀剑战和，皆是自然。

若非如此，当初便不该造人。

他把我痛骂了一番，说我歪曲了自然。

我也懒得跟他争，毕竟我们大道相同。

我也想灭神仙。

因为他们杀了我娘。

一个下凡的仙女。

可下凡的不止我娘一个。

我爹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几十年，他说他怕我听了之后会做傻事。

什么傻事？凡人之躯挑战神明？我可不傻。

不成神，怎灭神？

所以我才能继承那老头的遗憾，与他的本事。

屠魔杀人，也没有必要，顺其自然。

我真正想要的，他给不了，神也给不了。

他们都做不到。

那条龙做到了，那只猴子也做到了，所以我也要做到。

“所以，与我何干？”

一池浅水，清澈见底。

红润嫩滑的酮体坐在池里，很快被飘来的仙气围绕，若隐若现，只露出一颗头、一张脸。

一旁还有一件白袍。

“你来的晚，所以把这些讲与你听。”

“哦。”

白袍跳入水池，溅起一圈花。

看着自己湿透的身体，她有些诧异。

“你能感我所感，知我所知，会我所会。”

**的酮体伸出手，将仍在诧异的白袍拉到了身边。

脱下白袍，二人彼此打量。

果然一样。

“懂了。” 她微微点头。

仔细看着那人的眼睛，白色、金色，四个瞳孔。

额头还有两道印记，一竖，一弯，像两条小虫。

那人也看着自己，白里添了一些红，她赶紧用手擦了擦。

她低头看向池水，自己也一样，不过没有流泪。

“我叫什么。” 她又问。

“你就是我。”

“哦。”

环顾四周，天上有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对，太阳。

那太阳初看时有些刺眼，但很快便暗了一些。

原来是一只黑色的鸟。

却发出金色的光。

妙。

她笑了笑，看向别处，有好多大房子，都是金砖玉瓦所造。

雄伟大气，极其华丽。

“为什么...”

“寂寞。”

她打断了她。

“不信。”

“不骗你。”

“这池子我用了很久才修好，你也试试。” 她也笑了笑。

“哦。” 她便明白了，不再多问。

两个人一同闭上了眼睛,靠在池边，安静地感受着滋补的精华。

黄日悬天，夕阳万里。

一只雄鹰盘旋天上。

它双眼灵动，俯瞰着身下的平原，找寻着猎物的踪迹。

一只鸿雁落了单，它在一处小河岸边来回踱步，寻找着鲜嫩的绿草。

平原上，一场战争正在进行。

两方厮杀不断，杀得鲜血成河、尸骨遍地。

看阵里，尽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这些妖魔，奇形怪状。

那些凡人，一模一样。

他们是蝼蚁，它们是巨象。

战车上，主帅指挥着将士不断进攻，兵士们遵从命令，勇往直前，前赴后继。

明知送死，何为？

家园就在后方。

身后不远处，有一座城。

那是他们的家，所以他们退无可退，必须向前。

但前方伤亡惨重，几十个兵士拼尽全力才能杀死一头怪物，却又被赶来的另外两只屠杀。

主帅走下了战车，拿起了银枪，骑上了马。

“杀！”

一声怒吼，身后千万将士英勇跟随，直向敌军杀去。

忽听得一声雷震，众人纷纷抬头，方才的夕阳已不见了，眨眼间已是雷云密布。

又见远处阵中，站立一人。

身高六尺，身材苗条。

黄面赤瞳，赤发飘飘。

穿着黑甲，手中一把二尺刀。

几处碎裂的护甲之下清晰露出如同岩浆般燃烧的肌肤。

它抬起双手，便是一股气流骤聚，随后向四周散发。

真气散落在周围的兵器上，这些兵器遂凌空起。

再看她，高指苍穹，便见数千兵器纷纷飞入了云中。

夕阳不见，黑云漫天。

主帅与众将士如有神助，越杀越勇，终于成功突破了怪物组成的屏障。

擒贼擒王，就在不远。

伸出的右手好似烧亮的铜铁，指向众人，又听雷声响起，众人抬头望去，那千百刀枪剑戟竟附带着雷电飞速坠来！

但主帅依旧不惧，他没有下令后撤。

因为后撤，便是失败，也是死路。

只能前进，哪怕力战而亡。

胯下的烈马已经伤痕累累满身鲜血，但它仍在拼命奔驰。

随后一把长剑击中了它，顿时将它一分为二，血洒当场。

主帅也飞了出去，手中的银枪丢在了别处，腰间的佩剑也不知去向。

却正好摔到那人身前。

周围立刻围来数只小怪，他迅速起身，挥动双拳奋力厮杀，但只是白费力气，甚至无法伤到那些怪物的皮毛。

不知多久，战得精疲力尽，双手血肉模糊，主帅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众妖魔将他团团围住，要将他撕碎。

他心知，命当休矣。

闭上双眼，只等战死的荣光。

千钧一发之际，又听得一声长吟，他睁开双眼起身望去，众妖魔也回头望去，那人也抬头望去。

是一道刺眼的光芒，光明射穿了黑暗，狂风驱散了乌云，四周山岭...整个平原都披上了祥和的金光。

只见两方阵中，一人持剑冲杀，斩妖除魔，英姿飒爽。

身高六尺，一身白衣。

双目四瞳，仙人模样。

在她身后，还有一条青龙、一只白虎、一龟一蛇、一只朱凤。

也有十二三只巨兽。

众妖魔见到众神兽，纷纷嘶吼起来。

苍鹰看准了孤雁，飞扑而去。

那人见到那人，她看见了她。

那人放过了主帅，飞到她身前。

二人对视良久，如在无人之境。

“当初在古龙山，我不该放了你。”她道。

“杀我。”她道。

“林笙，你早就该死了。”

“我...早就死了，江瞳。”

江瞳飞身而起，林笙躬身一跃，二人来到空中。

众将士跟随神兽杀将出去，众妖魔也正面迎击，死伤惨重，愈战愈烈。

一剑降魔，一刀弑神，二人在半空来回穿梭，刀剑互相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笙在左，江瞳在右。

一黑一白、一魔一神、一邪一正。

一胜一负。

“天宫很远罢。” 林笙道。

“...杀了欧阳锦还不够？” 江瞳道。

“他们还活着。”

“可他们没有杀凌云枫！”

“他们...杀了我。”

“唉...” 江瞳轻轻叹了一口气，紧皱双眉，眼神有些无奈。

“现在走，我可以放了你。”

“死在你手里，我认。” 林笙转眼俯视着地上的众人。

忽而飞出一脚，将对方踢开，又见她轻声低语，而后身体快速增长，那黑甲也随之增长，她的面容也愈加恐怖，最终变成了一个身高千丈、赤面獠牙的怪物！

“休想！”

江瞳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她也念出上古的咒语，随后她的身体也开始快速增长，也变成了千丈的巨人！

她抬手挡住了那如天柱般倒向阵中的脚，二人遂扭打在一起。

惊天动地、山河震颤，甚至连妖魔也呆住了，这是它们从未见过的景象，更是一生难以习得的神技。

青龙修长的身躯蜿蜒在妖魔头顶，它张开大口，每口龙息所过之处，便成一片焦土火海。

白虎迅猛的身姿来回穿梭于两军阵间，利爪挥出便是死伤一片。

众妖魔也不甘示弱，纷纷迎击，大蛇在草地上游动，巨大的身躯轻松将凡人们碾压至死。

蛮牛巨犀向敌军冲撞过去，轻松将千百人高高掀起。

玄龟上下两路齐发，面前忽然跳出一只黑白的巨熊。

那巨熊大声嘶吼，便朝玄龟奔来。

白虎来到众妖魔中，对面竟也有一只猛虎。

那猛虎生得黄毛，但背有双翼，剑齿龙爪，相貌可怖。

两虎相见，皆沉吟咆哮，遂冲杀在一起。

玄龟大战黑白巨熊，那巨熊利爪每每只能抓中坚壳，便被灵蛇缠住甩到一边。

再看朱凤，不远处巨蛇袭来，它展开双翼，上下扇动，竟生出一阵火焰疾风，那巨蛇还未接近，便被烧成了枯骨。

又见一头断角的赤牛冲出，口中不时发出阵阵低吟，它低着头，一路冲击，那蛮牛巨犀也狂奔而来，三头巨兽相撞，顿时爆发出一股冲击，震的山崩地裂，周围村落尽成废墟，一片疮痍。

青龙遨游于天地间，将要吐一口龙息，却见云宫中忽飞出一只猛禽，那飞禽巨大无比，展开的双翼完全遮住了金乌的光芒，霎时间，天地重回黑暗混沌。

大鸟伸出双爪扑向青龙，死死将它抓住，而后再次扇动双翼，一阵狂风呼啸，又向上飞入云宫不见了。

巨熊咬住玄鬼脖颈脖颈，右爪刺入了灵蛇七寸。

白虎也被擒住，那猛虎扇动翅膀飞向高空，将白虎扔了下去，白虎重重摔在了山崖下，被巨石牢牢压住。

众人阵型散乱，即将崩溃。

........

忽听得一声长啸，悠长雄厚。

再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山巅上站立着一只白毛兽。

全身如雪，似虎似狼。

还有一双金眼，神圣威严。

那些妖魔见到它，有的竟颤栗不止，甚至一动不动。

又见它身后飞出一条金黄巨龙，竟也是背生双翼。

一声龙吟，巨龙飞入了云端，不久，只见先前的飞鸟落下，而巨龙将它紧紧缠绕，使其不能扇动翅膀，直朝大地坠去。

青龙挣脱了双爪，回头便是一口龙息，金龙也张开大口，则是一道道雷击！

那飞鸟瞬间湮灭，只剩下一堆烧焦的黑粉，四处飘散。

玄龟流血不止，灵蛇痛苦**，突然从它们身后跳出一条两丈长的黑犬，黑犬张开大口，尖牙死死咬住了巨熊右臂，巨熊疼地松开了灵蛇，灵蛇迅速扭动身姿缠住了它的脖颈，巨熊拼命挣扎，但怎奈被三兽围攻，分身乏力。

听一声骨折，它便再也不动，倒了下去。

双龙又将犀牛击退，朱雀双爪救起白虎。

恶战一番，众妖魔最终被击溃，开始四下逃窜。

江瞳与林笙大战近百回合，拳拳到肉，每击中一拳、踢中一脚，便是一次地动山摇。

江瞳双拳砸中对方命门，林笙受了这一重击，没能站稳，倒了下去。

这一倒却将身后那座山压平了。

终是林笙先变回了本相。

江瞳也变成了人样。

拿起黑刀。

找回神剑。

林笙率先出手，江瞳也不闪躲，刀砍剑劈，神器相碰，爆发出一道冲击，将附近草树折断掀飞。

二人僵持中，只见一杆银枪刺来，这一枪迅猛如雷，但依旧被林笙伸手握住了。

“畜生，今日定要取你性命！”主帅挥动银枪，银枪却一动不动。

那人也不回答，只听一声清脆，那游龙枪便断成了两截。

林笙转身砍向去，江瞳急挥出一剑，将黑刀击飞后又将剑刃抵住对方咽喉。

“走！”江瞳道。

“不，我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主帅的眼眶变得红润，他奋不顾身，只为杀死恶魔。

“杨震！”

只见黑刀从一旁飞来，江瞳一掌将杨震推飞，自己中了这一刀。

黑刀刺入了她的胸口。

“挡我者死！” 林笙紧握住刀柄。

黑刀逐渐深入，但这一刀对江瞳来说并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早已不是肉体凡胎。

不过依然能感觉到体内有些异样，看来这魔界铸造的兵器会削弱神力。

林笙忽察觉到对方体内真气汇聚，只见黑刀被瞬间排出，连同她被一齐震飞到数尺外。

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江瞳便不再浪费时间。

翻身而起，林笙举起黑刀，赤红的瞳孔也变得耀眼。

江瞳丢掉了宝剑，右手呈二指，金色的真气流动到指尖，竟化形成一道剑刃。

二人彼此逼近，短兵相接，你来我往、你追我赶，穿山越岭、上天入河。

杨震缓缓睁开了眼，方才竟晕了过去，起身寻找，那二人皆不见了踪迹。

回过神来，大战仍未结束，上百只魔物被将士们围住仍在殊死抵抗。

看着断裂的枪头，才想起游龙枪已经损毁了，他四下找寻能用的兵器，发现不远处有一把长剑。

是神剑。

杨震捡起神剑，顿时感到一股力量在身体涌动，随之便向妖魔杀去。

这剑果真有神力，杨震步伐轻盈，竟在空中跨了一个大步，来到其中，众妖魔又围住了他，他倒也不惧，举剑便杀，对方面对这神剑竟变得不堪一击，杨震疯狂杀戮着那些来自异界的怪物。

江瞳与林笙又斗了几十回合，但她逐渐感到自己的神力衰弱了许多，看来这黑刀威力确实不可小觑。

看准对方转身间隙，她以二指剑气全力刺出。

只见林笙侧闪躲过同时砍出，砍破了金色的剑气，砍下了两根手指！

“也不过如此。”

“哼。”

忽然一根黄金绳索从江瞳腰间飞出，将林笙牢牢捆住，一时间，林笙只觉头晕目眩，动弹不得。

江瞳拿过黑刀，看了看残缺的右手，怒起一脚将对方踢下了山崖。

众妖魔也不能敌，被杨震打的溃败，一二十只魔物成功逃出包围，却又被几只神兽追上，龙吟虎啸，只见风火雷电，几个眨眼便被尽数消灭了。

杨震没有停手，他已近乎疯狂，用尽全身气力，一剑一剑砍在那些魔物的尸体上。

他越砍越慢，双手也渐渐不稳，终于瘫跪在草地上。

望着那些烧成黑炭的尸体，望着那些被他砍成肉泥的躯壳，他也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他已经受了重伤，才察觉到自己流血不止，腰间插着半截刀刃，而左臂已经不知去向。

不远处，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杨震强撑着站起来，他拿起神剑，缓缓走去。

“畜生！”杨震恶狠道，但他的语气已经很虚弱了。

“哼哼哼哼....”那魔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杨震跌跌撞撞，跑到林笙身前，一剑便插入了她的胸口。

对方惨痛地大叫。

杨震瘫坐在草地上，他望向四周，看着那些死难的将士。

二十万联军，如今还剩寥寥数千人，先锋卫只活下十八人。

都是好男儿。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眶溢出了泪水。

他逐渐感受不到身体的伤痛，只觉得双眼很难睁开，视线越来越窄，越来越暗。

十八名将士围上前来，都跪在了他身边。

“大统领！”

再看杨震，他已经不动了。

赢了。

赢了？

江瞳看着主帅死去，心中并无波澜。

四周草地，尽成焦土。

全无生气，只有破败。

家园完好无损。

“你的手。”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师。” 江瞳转过身，金睛瞳回复了原貌。

那老者出现在了身后。

“不碍事。” 江瞳道。

诸魔屠灭，还剩一人...

江瞳看向那魔物。

那是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是世上最后的魔种。

“不要心软。” 老者看出了她的不舍。

“晓得。” 她的信念坚定。

必须完成剿除魔界的使命。

她蹲了下来，左手轻抚住她的面庞。

眼前人早已不是为救自己甘愿牺牲的挚友，她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你究竟怎么了...”

“姐姐。”

那双赤瞳忽而变得暗淡，逐渐恢复了漆黑的颜色。

江瞳明白，她回不来了。

神剑高高举起，却见那恶魔闭上了双眼。

一剑落下。

终于结束了，十五年的恩恩怨怨。

也斩断了最后的思念。

又听一声长啸，活着的神兽跟随白泽纷纷离开，归位四方、返回家园。

那只苍鹰落在了江瞳的肩膀，天空飞过一只孤雁。

江瞳抬头望去，那只雁子奋力扇动着翅膀，飞向远方。

它回家去了，回到远方的故土，回到那十五年前。

一艘船慢行在海上。

硕大的船身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犹如蜉蝣，渺小脆弱，生死无定。

“没想到，离开金州城已经四年了。”

右舷边，有两个人正在面对面交谈。

说话这人名叫凌沧海，样貌黝黑，面容棱角分明，常年的奔波劳累，让他的身材锻炼比别人要魁梧些，在众兄弟中是老大。

“三年又十个月。”另一人答。

他叫凌云枫，众兄弟中是老五。

比起大哥凌沧海八尺身高，他个头稍矮，刚有七尺，虽然和大哥一样满脸胡渣，却也不难看出，他相貌不算差。

货船开往金州，那是东海的一座繁华大城，他二人多年前小住过些时日，如今又回到这里，也不知变化了多少。

“二哥还在说书？”凌云枫忽道。

“那他还能干甚么，平时做事不勤快，动起嘴来倒是滔滔不绝。”凌沧海道。

“走，听他今晚又胡扯些甚么。”

二人下到舱里，一群船员围成了一圈，而圈中端坐一人，众人正在听他讲述着故事。

这人拿着把旧折扇，做一副说书人样，正讲道：“若非龙家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魔王也就无法逃出生天，再为祸人间。”

“甚么？”

其中一年轻小子兴致勃勃，他不久前才成为船员，因家中排行第九，故大家都叫他小九。

“金州大战，小九儿，你家中长辈未与你讲过？”

“不曾讲过。”

“讲讲吧二哥，我也没听过。”一个船员道。

一些船员也附和赞同。

这人右手轻拍大腿：“好，那今日我便将这场四十五年前的旷世一战讲与诸位兄弟。

他潇洒地收起扇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

“先说那五十多年前，一位年轻剑客凭借高超剑法在武林大会中击败众门派，成为盟主，暂统武林。”

“他便是剑仙龙阳。”

“龙阳骨骼惊奇，万中无一，初入江湖，便挑战武林各派，凭一手惊雷剑法连胜十八阵，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少年英雄，十九岁竟做了武林盟主，肩领天下第一的名号，身边还有佳人作伴，真是令人羡慕。”

“只可惜他死在奸人之手，但也是一代传奇。”

“发生了甚么？”一人问。

“担任盟主不久，龙阳与心爱的女人成了亲，谁知这女子后来却红杏出墙，与龙阳的的兄弟龙云好上了。”

“一日他二人幽会被龙阳撞破，兄弟二人发生争斗，却不料将那女子误杀。”

“龙阳大度，最终原谅了兄弟，但龙云失去心爱的女人，对其兄长一直怀恨在心。”

“据说他趁龙阳闭关，闯入禁地，与被封印的魔王达成约定，魔王传授他魔功助他复仇，而龙云放出了魔王，让它逃回魔界。”

“龙云坠入魔道，成为剑魔。”

“再之后，龙云与龙阳决战，虽依旧不敌其兄，但也将他重创，令他元气大伤。”

“不久，魔王率领魔界大军重回人间，誓要屠尽天下人。”

“金州城首当其冲。”

“好在龙阳有先见之明，所以在闭关养伤前已向城主王青书预警。”

“王青书派人向朝廷求援，又四处奔走，亲自游说，金州城与邻近州郡集结了二十五万大军以抗击魔王。”

“朝廷也飞马传旨各地派遣兵力急往金州城驰援。”

“时任皇城禁军大统领杨苍正在百里外的江城省亲，听闻战事，与知县商议后调动一千兵马火速赶赴金州城。”

“武林各派也率领弟子纷纷来援。”

“龙阳不等伤愈，提前出关。”

“多方势力先后来援，奋力抵抗魔界大军。”

“恶战五日，到第六日清晨时城便破了，龙云与许多魔物杀入了城内。”

“城内百姓惨遭屠戮，联军也已死伤过半，可朝廷援兵仍迟迟未到。”

“后来杨苍受了伤，退回金州城内指挥联军对付剑魔，那时，龙云已将龙阳杀害。”

“各门派也损失惨重。”

“众人苦苦支撑，拼力死战，半日才打退了剑魔，龙云逃出了城外，他们全力厮杀，最终堵住了缺口。”

“但不久龙云再次杀来，率领魔军轻松攻入了城中。”

“各派弟子只好先回防城内，魔物便留给了守城军士。”

“我还听几个老兵说过，当年他们血战六日，战的精疲力尽，城上城下堆满了尸首，紫色、黑色、红色的血随处可见，甚至汇成了池塘，被血水渗透的土地也换了颜色。”

“可那些魔物依旧不断爬上城楼，攻入城内。”

“不过，黄昏时候，忽见魔军阵中骚乱，远远望去，竟有五匹骏马奔驰于内，五位壮士厮杀其间。”

他打开扇子，扇动凉风，又喝了一口水。

“哪五个人？”小九问道。

“这五人都是当年默默无闻的世外高手，但有一个名字想必大家都听说过。”

“谁。”

“安靖。”

“安靖？万剑掌门安靖？”

“就是他。”

“他与四位高手从侧方偷袭，转移了魔军的注意，联军清剿完城上魔物，又紧忙修整，集结能战之士杀出城去。”

“而安靖在四人掩护下手持神剑独战魔王，他二人斗武斗法，打得天昏地暗，乾坤颠倒，竟是难分伯仲，魔王更是久久不能取胜！一直到昼夜交替，明月高挂，魔王甚至还被安靖打伤，不得已退到了后方。”

“众人点燃火炬，夜战魔军，又打到拂晓，魔军溃败，众人终于看见了胜机。”

“魔王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便在魔物掩护下逃走了。”

“城内的剑魔独木难支，败在了各派弟子的合作之下，安靖赶到后将其封印于神剑中，要将它永世镇压。”

“众人又合力剿灭了逃窜于各处的魔物，自此，大战终于结束，虽损失惨重，但也重伤了魔王，使魔界至今未再犯我人间。”

“死了多少人哦?”一人问道。

“不清楚，据说有二十万。”老二又喝一口水道。

“经此一役，安靖一战成名，威震武林。”

“世人见到除龙云外，又一能与龙阳匹敌的绝世高手。”说罢，他又合起了扇子。”

“太惨了。”小九惊叹道。

“只可惜来的太晚。”另一人叹道。

“听说当年安靖与友人在东海游玩，他听闻魔王进攻的消息，决定先去寻找传说中的神铁，打造神剑，只有神剑才能封印魔王。”老二又道。

“他们在哪里找到神铁？”凌沧海问道。

“就算找到了，在哪里铸造？如何铸造？铸好后又如何这般快的回来？”凌云枫也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二摇摇头。

“我以前也听过这个故事，也晓得安靖战魔王的，但从未听过甚么神剑，老二，你怕不是自己编的罢。”

“我听金州老兵亲口说的！”

“都没睡呐。”

众人转头望去，一老头从梯子缓缓走下。

“爹。”众人齐声道。

“睡得正香，被你们吵醒了。”

老头走到众人中间，挥挥手示意老二让位，自己坐了下来。”

“三川，你听哪个说的安靖找神铁去了？”

“城东田叔。”

“嘁。”老头有些不屑。”

“他知道个屁，都是听说书的瞎扯。”

“还是由我来讲罢。”老头清了清嗓子。

“当年一战，死难者总计六十一万又四十四人，老大你应该晓得。”

“晓得。”凌沧海答道。

“起初联军有四十万，但有许多人都跑了。”

“事关天下安危，他们却只想逃跑?若魔王赢了，他们又能逃到哪去?”小九愤慨道。

“哼，小九儿，是人都不想死，且当时形势危急，可以理解。”老头摆摆手，笑了笑。

“安靖并非来东海游玩，也没有去找神铁，而是去了少林。”

“嵩山少林？”

“不错，那时少林有个因缘和尚，是他把神剑送给了安靖。”

“因缘还说，联军与魔界实力悬殊，安靖还需请四位高人相助，五人飞马从侧方奇袭，迅速找到魔王，四人牵制怪物，安靖则以神剑独战魔王，如此才有胜机，因缘和尚还将那四人的姓名位置告诉了安靖。”

“可因缘和尚是怎么晓得这些人的？”小九不解。

“少林有一法宝，名叫九灵珠，乃上古神器，能窥测未来昔日，洞察天象祸福。”

“可天命有定，谁人又能逆天而行，九灵珠虽神奇，若从中窥得天机篡改天道，必遭天谴，不得安息。”

“可惜了这大师。”

老头轻叹一声，又接着讲道：“安靖找到那几个人后，不出半日便赶到金州城外，此时已是第六日黄昏时。”

“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半日？！”

“半日。”

“他们能腾云驾雾不成？”

“当然。”

众人听罢，纷纷赞叹。

“之后，安靖便以北城三里阳明山庙为基础，改建了万剑门，此后一直住在山上。”

“金州城最繁华的市内空出一块地，修成高台，立起一块御魔石碑，以纪念死难者。”

“武林各派也再次召开武林大会，大会初，许多人都推举安靖为新任武林盟主，但他再三推脱掉了。”

“于是他们又重新进行选举。”

“最终北岳神羊教主李赤阳在文武双比中打败杨苍，成为第七位武林盟主。”

“杨苍有资格选盟主？” 凌沧海道。

“武林盟主不看门派出身。” 凌云枫道。

“李赤阳当上盟主后不久，不知何缘故竟将教主位传给大弟子张仪，又将盟主让给了杨苍，之后他隐入山林，不知所踪。”

“杨苍虽继任了盟主，但遭到诸多武林人士反对，因为他们都把杨苍看作是朝廷的鹰犬，让他做盟主，后果可想而知，于是不少人向盟会长老请命，改让当年位列第三的青云剑掌门公孙云梦继任。”

“不过六位长老其中有五位都拒绝了。”

“为何？青云剑是武林豪门啊。” 凌三川道。

“因为公孙云梦是个女人。” 老头挠了挠痒。

“说回杨苍，这人身世可不简单，他是已故建国公杨睿之子。”

“神威将军杨睿？”

“小九儿，你也晓得这个名号？”

“我爷爷曾是他下的兵卒。” 小九有些骄傲道。

“啧，难得。”

“建国公确实是位猛将。” 老头点头赞道。

“世人称他亚武将军，又赞其勇猛无双，可比霸王。”

“八十二骑打退五百南蛮，一人杀敌三百余六，南征北伐，两次临危救主，屡建奇功。” 老头噘嘴赞道。

“继续说杨苍，他能参选，一来归功于龙阳定的新规，二来是他在金州城的战功。”

“而继任盟主，朝廷正好可以利用杨苍来压制各门派，皇帝便同意他辞官前往五华山，但怎奈反对人数实在太多，后来竟有三千多武林人士、五个门派联名上书，最终，皇帝还是放弃了。”

“可皇帝万万想不到，杨苍胆大包天，竟私自出逃，还带走了应龙营许多将士。”

“应龙营乃禁卫军一分支，最初在建国公手下，开国后专守都城。”

“杨苍此举等同谋反，皇帝派兵将他追回后便要全家问斩，但是老臣吕夷简站出来为他求了情。”

“为何?” 一旁的凌云枫也来了兴致。

“吕夷简认为杨苍罪不至祸及家眷，但也不能杀了他，毕竟是建国公之子，再者杨苍对外两次战胜北敌，对内统领应龙营多年，威望很高。”

“皇帝便革去了杨苍的官职，将他一家贬去了金州城。”

“杨氏一族都去了金州城？” 凌云枫疑惑道。

“只有杨苍与他的妻儿。” 老头道。

“哦...” 凌云枫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皇帝这步棋虽不算聪明，但也能骗过大多人，可即便如此，杨苍依旧没做成盟主。” 老头微微一笑。

凌云枫也冷了一声。

“杨苍虽未做成盟主，却在金州城创立了新的门派。”

“先锋卫。”

“当年杨苍受继任城主王颍川所邀，共建先锋卫以保护金州城不受魔界进犯，最初只叫先锋卫，后来分了营，发展至今，听说有十万人马，分十八营，皆以书中古兽命名。”

“其实就是军队。” 凌沧海道。

“所以，先锋卫也是至今唯一被禁止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 凌云枫道。

“杨苍难道不想做盟主了嘛？” 小九道。

“不晓得，不过现任盟主欧阳锦却破例让先锋卫参加了大会，不知道他在做甚打算。”

“他...”凌沧海也若有所思。

“不好说，欧阳锦这人也不简单，他并非武学奇才，但有可能是当今天下为数不多能与神羊教张仪并列的高手。”

“二十九岁做了武林盟主，登顶巅峰，谁又能说他没有更大的野心，或许深藏不露罢了。”

众人议论纷纷。

“祥叔，朝廷究竟有甚么意图，统领各门派？” 小九又问。

“意图....”凌祥倒出一碗水。

“灭掉所有门派，抢夺秘籍神器，造出一支武力绝世的大军。”

“啊？！”

众人皆大惊。

“天下虽一统久矣，却仍不太平，而今外敌北去、魔界消亡，武林便成了朝廷最大的敌人。”

“杨家能够参会，也就能够选盟主，杨苍虽已病逝多年，但其长子杨震接过了他的位子。”

“杨震也是一位奇才，文学武功两样精通，十八岁考上探花，二十岁接掌先锋卫，二十五岁挑战神羊教主张仪，虽挑战失败，却也让其称赞：深造十年，可绝一世。”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

“真羡慕。” 小九瞪大了眼睛。

“哎，小九儿你也要努力，你不一定比他们差。”

“我可比不上他们...”

“你还年轻，不要小看了自己，等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嗯。”

“好怪啊。” 凌三川忽道。

“杨苍为何要私自逃走？罪犯能做武林盟主？”

“而且先锋卫有王家插手，再怎么说也算朝廷的兵马，却能做武林门派？他们与欧阳锦又有关系...难不成王家与欧阳锦串通想要造反？”

“不晓得。”凌祥喝了一口水道。

“做戏也好，造反也罢，我们看个乐就行。”

七年前 金州城外 阳明山

紫气东来，三分有道。

小殿坐落**，装饰朴实无华，看上去还有些简陋，顶部还有一处缺口。

殿内有一老者，正于石像前焚香祷告。

装扮朴素，气质平平。

鬓发皆白，年事已高。

内穿棕衣，外着棕袍。

他是万剑掌门安靖。

这是每天最后一的要做的事，随后则回房休息。

拜完祖师，挥挥衣袖，抖去微尘。

晚风稍凉，倍感舒适。

弟子们都早早睡下，他也准备起身回房。

忽听一声响，身后殿门被推开，随后闯进来两个人。

这二人一高一矮，高者八九尺，矮者近七尺，皆黑衣蒙面，各自带有兵器。

一把巨斧，一柄长剑。

二人一言不发。

安靖也一言不发，似乎毫不意外。

三人对立许久，直到长剑使了个眼色，巨斧才走上前来。

这人身材魁梧，腰宽几乎是拿剑之人的二倍。

他依旧不说话，上前便打。

巨斧从左挥来，安靖低身闪过，随即靠近一掌打在那人腰间。

巨斧被击退五六步之远，他想不到，这古稀老人能有如此气力。

他再次挥舞手中兵器，这巨斧虽重，在他手中却显得如此轻盈，上挑下砍，竟也轻松自如。

几招下来，安靖险些被砍中，将将一斧，砍断身旁一根石柱。

这人继续抡动大斧，劈、砍、转，三招下来，依旧未伤对方一毫。

见不能速胜，将兵器放在一旁，全身真气汇聚于双手，霎时间一团黑色的气在他手臂流动。

安靖运气发功，只见身体散发出金光，流动到手上。

巨斧快步上前，打出双掌，安靖也不躲避，正面接下了。

二人对掌，瞬间震断了殿内四根石柱，震得屋顶瓦片坠落。

长剑轻松躲过几块瓦片，又躲过飞来的壮汉。

巨斧心里明白对手的实力，但今夜来此就是为了挑战天人。

摸爬着站起身，他仍想再战，却被长剑喝住。

“我来。”声音细腻。

是一女子。

巨斧倒也听她的，乖乖退到了一旁。

长剑走上前来，举起手中剑，安靖明白她想与自己比剑。

又见他右手呈二指，形成了一道金光剑气！

对方也心领神会，出手迅速，挥剑刺来。

这女子剑法极快，眨眼间竟挥出三剑，不过皆被安靖闪过。

安靖以气为剑，回身反击。

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吐息间十回合便过了。

对方招招杀向命门，毫不拖沓，安靖却也不慌，从容挡下了每一剑。

二人愈战愈烈，安靖二指刺来，长剑转身回挑，本以为可一剑反击，不料剑刃被对方二指夹住了。

还有一掌已到了额前。

长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掌离额头不到半寸，若非对方留手，自己已命丧当场。

守势这般沉稳，还能将左右手力道控制如此精准，真不愧是天下第一。

但她不服，快速从左腰间取出一把匕首。

只见这一击快如迅雷！

中了！

老者终究年事已高，反应不及。

匕首刺进了左腹，安靖一掌推开长剑，捂住伤口，退后几步，咬牙忍痛，将匕首拔出，又立刻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位。

“先生，休怪我阴险。”

长剑再挥剑刺来，想趁机取胜，可二十余回合，依旧无法取胜。

躲开一剑，安靖退到了石柱旁，虽然封住了穴道，但剧烈的打斗仍使伤口处流血不止。

“先生放心，明年今日，我定来祭拜！”

她看向巨斧，巨斧也快速上前，堵住了另一边。

男人在左，女人在右，一左一右，双管齐下。

长剑举剑杀来，巨斧抡斧砍来。

安靖背靠石柱，一呼一吸，平稳气息，只见他举起双手，张开手掌，对准二人。

一阵凉风略过，有些微冷。

长剑睁大了眼睛。

剑已空，斧未中。

仅离白发一两寸，同与二人悬在了半空！

以气御人！

巨斧也圆睁着双眼，这消瘦的老人已将御气练到了极致。

安靖挥动右手，巨斧飞到十步外，险些撞到门上。

长剑立在原地，三尺剑到了对方手里。

石柱下，安靖左手掩着伤口。

“我又输了...”长剑跪了下来。

安靖又胜了长剑。

长剑跪在了安靖身前。

“.....你杀我罢。”长剑道。

“努力练剑，三年后再来。”

只看那手里剑飞向高墙，插入了壁内。

“三年后来取剑。”

长剑抬起头，望着安靖。

金色的真气逐渐散去，老人依旧慈祥。

她站起身，鞠了一躬，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巨斧也无二话，跟着她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下起了小雨，沙沙的雨声交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

安靖端坐蒲团上，听得很清楚。

睁眼望去，一群人正站在殿外。

他们同样身着乌黑夜行衣，一旁押着三男两女，堵住了口，绑住了双手。

又见其中缓缓走出一人。

“师父。” 那人先开了口，声音清脆低沉。

身高八尺，黑衣束发、弯眉大眼、身形修长，相貌冷俊。

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安靖注意到对方满手鲜血，手里拿着一把刀。

那刀目测二尺半，暗红近黑，左侧刀身纹有一只赤色飞鸟，辨不出种类，飞鸟目露凶光，栩栩如生。

安靖似乎在哪见过这把刀，却又想不起来。

“你让她来的。”安靖道。

“她自己要来。” 那人道。

安靖又望向五个弟子。

“就剩这五个了。” 那人又道。

老者叹了一声。

那人看着自己手上的刀，又指向安靖：“我说过我会回来。”

“慕容燕，你已无救。”

安靖御气成剑。

“你也一样，看招！”

慕容燕也不多废话，飞步上前。

刀刃将将接触到剑气，慕容燕便感到这真气的强大，自己与之对抗十分吃力，再运功，却被剑气震退数步开外，险些摔倒。

未等站稳，对方已闪到身前，打出一掌击在他的胸口。

他又飞向身后众人，撞倒到了好几名手下，几名黑衣人即刻受了严重的外伤，甚至有一人倒地不动，已不省人事。

慕容燕有软甲护身，吃了这一掌，并未受多大损害。

翻身而起，他再次近身，附着真气的黑刀迅速砍去，安靖二指夹住刀身向上挑开同时打出左掌，这掌打在对方胸口，将其打飞，狠狠撞到了不远处断掉的石柱上。

一旁黑衣人正要上前，却被慕容燕伸手阻止。

“他是我的师父，当然由我来杀。”

慕容燕抹去嘴边鲜血，伸出手对准黑刀，那把刀随后飞到他的手中，而那刀身上的飞鸟竟扇动着翅膀飞了出来！

那飞禽活了！

那鸟径直落在慕容燕的右臂上，只见其赤红的身体渐渐化成了一滩血水，融入了手臂，刹那间，白色的真气变成了赤色，缠绕着他的全身，映红了整座小殿！

再看他，右手红的发亮，双眼亦如烈火！

一刀杀来！

安靖并不躲闪，也聚集剑气，凝聚成一把宽两尺长一丈的巨剑！

黑刀金剑，殊死交锋，生死只在刃尖上！

两尖相碰，只听一声清脆。

安靖向后飞去，撞在了祖师头上，祖师头断裂落下，他也摔在地上。

右手掌地，强撑着站起身，一口浓血涌出，安靖感到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殿旁几个被绑住的弟子不断叫喊，但因为被碎布堵住了嘴不能说话。

慕容燕也性命堪忧，他口流黑血，跪在地上，右手死死握住刀柄，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刀头已经碎裂了几片。

没想到，这孽徒有这邪器的加持，实力能到如此地步，自己大意了。

看来必须必须速战速决。

安靖闭上双眼，平稳呼吸，周身真气加速流转，汇聚到右臂。

慕容燕感受到了这强大的气场，他咬牙运气，奋力站起，躬身摆好了架势。

黑衣人也感到四周有异样，竟有一股不可见的力量正将他们吸到半空，众人纷纷运气抵抗，才得以站稳。

猛地睁眼，安靖二指剑气刺出。

慕容燕明白这是对方的全力一击。

腥红的真气加速流转，他双手握紧刀柄，摆好了架势。

双方刃尖相抵，产生的巨大冲击。

一道金光闪烁，异常耀眼。

黑刀飞向了人群，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身体，还有他身后的同伴。

小殿震动不止，祖师像完全倒塌，周围墙面出现破裂，房顶不断落下瓦片，先前的小洞扩大了几倍，风雨趁机而入。

风雨飘下，那人跪在老者面前，身躯摇摇晃晃，双眼微张又合。

他不能想到，他的武功已经到了这般境界。

这老头已经能够徒手击败妖魔了。

胜负已分。

慕容燕抬起头，一掌已到额前。

可这一掌却停了。

安靖终不忍心，因为这曾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他犹豫了。

一掌重击在颞颥穴上，对方便晕厥了过去。

安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他收回真气，扶着石柱，看了看已晕死的燕，又踉跄地转身去给门旁的弟子松绑。

一众黑衣人早已被他的实力震惊，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都呆呆地在一旁看着。

安靖来到几人前，取下一弟子口中布，道：“子渝。”

“师父。”子渝道。

“受伤了？”

“师父，慕容燕堕入魔道，功力大增，我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另一男弟子道。

“都是为师的错。”

安靖又与一女弟子松绑。

“宁儿。”

“爹”

“你带着笙.......！”

话音未落，一把黑刀刺穿了安靖的胸膛。

慕容燕偷袭了安靖。

“师父！”

子渝起身将其踢开，二人随之交起手来。

两名弟子刚要加入战斗，一旁黑衣人前来阻止。

安靖现在气血不足，性命危在旦夕。

他强忍剧痛，沾满鲜血的手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将它递给了女儿安宁。

“去...地库...快。”

“可.....。”

“走！”安靖面容狰狞，十分痛苦。

“神剑！”

安宁只得抛下众人，带着女儿，逃向冷库。

燕虽然身受重伤，但拥有魔王的力量，很快恢复了几成，与子渝交手不久便占了上风。

两弟子且战且退，将数名黑衣人引至殿外。

安靖坐到一旁石柱下，运气忍痛逼出了黑刀，又闭眼凝神，抓紧疗伤，但已为时已晚，真气消散，功力用尽，无力回天。

殿内，二十几回合后，子渝终不敌慕容燕。

慕容燕一掌击败了子渝。

而殿外，两弟子也被黑衣人合围杀死。

燕拿过一把剑，毫不犹豫斩下了子渝首级，提着头颅半跛着走到安靖面前。

燕抓着头颅散落的长发，对着安靖笑道：“你看，这就是你的贤婿林子渝，万剑三侠，如此不堪一击。”

安靖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紧皱。

“我...仍尊你一声师父，只要你肯投在魔王麾下，便能保住性命，否则，今夜必死。”

安靖只能看着自己的徒弟惨死，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走到不远处倒塌的祖师像前。

“为师不怪你。” 安靖的声音有些微弱。

“甚么?” 慕容燕没听清楚。

他来到安靖身后，将剑架在对方肩上。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安靖跪在祖师头前，闭上了双眼。

“弟子安靖，罪该万死...”

“你我师徒，缘分尽了。”

最后一丝真气汇聚，猛地转身，挥出一剑。

安靖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慕容燕看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

这是曾经的师父，亦是如今的仇人。

他丢掉人头，拿起黑刀，率众人向地库追去。

地库

地库是安靖放置宝物与禁物的地方，入口有石门，重数百斤，难以强破。

从阶梯左转而下，共有三层，第一层是长廊小道，两边挂有未点燃的烛灯火炬。

走到尽头，旋转而下来到第二层，两边有四五个房间。

走到尽头再下阶梯，便到第三层。

第三层通道漆黑，布有机关，机关需由钥匙关闭与解锁，若无钥匙，只能走一旁暗门。

关于暗门的位置，安靖只告诉过女儿安宁和大弟子林子渝，自万剑门建立至今，也只有他和林子渝进过尽头处的密室。

安宁和女儿各手持短剑，守在第一层阶梯，母女二人不知外面情形到底如何，也不敢出去。

“娘...” 女儿声音有些颤抖。

“别怕，爹爹和外公....如果娘挡不住他们，你只管向下跑。”

忽听上层石门传来巨响，安宁轻轻走上前去，刚到门口，外面就传来撞击石门的声音。

安宁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逃开，身后撞门声愈加频繁，只见石门上出现裂缝并向四周快速扩散，随后石门便被破开。

慕容燕与十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

“师姐。”

黑衣人冲上前来，安宁示意女儿快逃，转身挥阻挡。

但分身乏力，还是让几名黑衣人跑了过去。

而安宁因为之前本就受了伤，很快也被制伏。

“师姐，师兄师父都死了，你和笙儿从此无依无靠，不如跟了我，我保你母女平安。” 慕容燕掂了掂安宁下巴。

“你...天杀的恶贼！畜生！” 安宁红润了眼睛，破口大骂。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的所作所为，整个武林都不会放过你！”

“能找到我再说。”

“看住她，追！” 堵住对方的嘴，慕容燕留下两个黑衣人，又继续向下追去。

两名追赶林笙的黑衣人来到第三层入口，这里漆黑一片，于是决定先留下一人，另一人回去拿火炬。

同伴走后，这人则拿着剑守在梯口。

此处伸手不见五指，比黑衣更黑。

又异常寂静。

这人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还有微弱的呼吸。

呼吸？

他屏住呼吸，竖耳细听。

有细微的声音...

沉闷...频繁...

是心跳！

在左手！

从怀间取出两柄飞镖，全力朝黑暗甩去。

便听到一声惨叫！

还有兵器掉落的声音。

慕容燕与众人拿着火炬来到了第三层，正见到手下抱着一小个女孩上来。

“大人。”

女孩昏迷不醒。

“笙儿！”

安宁看见了女儿身上的飞镖，一处在脖颈，一处在脸上。

“她怎么样。”

慕容燕走上前，拔下了飞镖。

“中了毒镖，恐怕...”

“谁让你用的？！”

“属下该死！”

“...罢了，大事要紧。” 慕容燕又将女孩交给安宁。

众人举着火炬油灯，来到小道前。

尽头便是密室。

“钥匙给我。” 慕容燕对安宁道。

“做梦！”

“别逼我，我不想对笙儿动手。”

黑衣人纷纷举剑，对准安宁怀中的女孩。

“我给你...”

安宁不得已，从怀中取出一把约两寸长的铁钥匙。

慕容燕伸出手，却见那女人将钥匙塞进嘴里，众人上前阻止，伸手拉扯，一番手忙脚乱，可依旧不能阻止钥匙被女人硬生生吞入肚中。

“你！”

“畜生，想拿钥匙，便杀了我！”

慕容燕想要发作，但不忍下手。

“看好她！”

慕容燕亲自将母女二人手脚绑住丢到一边，只安排一人看管。

他在后，黑衣人在前，众人谨慎地走上了小道。

走出数步，来到中间，忽听一声响，从暗处飞来一排长枪，众人急忙躲闪，仍有两名站位重叠的黑衣人未反应过来同被穿死。

“当心.....！”

话音未落，又飞来数十杆长枪，慕容燕快步闪到众人面前，运气为盾挡住其攻击，五轮过后，机关终于停止，久久没了动静。

因为先前大战而消耗太多功力，他本就受了重伤，现在又过度运功，所以伤口进一步扩裂，流血不止。

几名黑衣人快步挡在他面前，两名手下扶他退后。

说时迟那时快，两侧忽同时弹出多扇石门，众人急忙后撤，逃出生天，可怜仍有九名黑衣人被夹成了肉泥，四周散落着残缺的手脚肢体，鲜血骨肉。

惊魂未定，众人又被难题困住。

那些石门触发后不再收回，形成了新的障碍，而钥匙一时间又无法取出。

慕容燕平稳气息，拿起黑刀，运功聚气，便是一道刀气甩出。

刀气击中石门，竟被瞬间反弹，打在一名黑衣人身上，那人撞向身后墙壁，当即深陷，粉身碎骨。

“不是石头。” 慕容燕自语道。

看来这石门材质特殊，并非普通石头制造。

自己气血受损严重，根本无法将石门一道道击破，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燕忽看到一旁地上的长枪，突然想起方才的攻击。

“难道...”

他若有所思，走上前去，捡起一杆长枪仔细查看。

这长枪其实只有五六尺，枪尖锋利，通体乌黑。

石门也是乌黑！

慕容燕恍然大悟，对准朝石门猛地丢去，长枪竟捅入了石门！

“果然。”

慕容燕命余下的六名黑衣人捡起长枪，将石门割出缺口。

不久，第一道石门便被割开一处约一人宽高的洞。

六人陆续走了进去。

慕容燕来到门前，正要进去，此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是四名万剑门弟子。

“慕容燕！”

慕容燕认出了其中一人：六师弟林子明。

林子明与三名弟子从金州城回山，见到小殿惨状，一路追来，又看到慕容燕与被挟持的师姐，便明白了一切。

林子明悲愤交加，拔剑与慕容燕展开激战，一时难解难分。

一名弟子纷纷上前与那黑衣人交战，剩下二人紧忙解开了母女的绳索，而石门口又冒出五六名黑衣人，两弟子则迎上前去。

安宁背着女儿，拿起一根火把，趁乱向角落跑去，她在墙上摸索，找到一处机关，轻轻按下，机关下陷，一旁竟有一处暗门被打开，随后又关闭。

林子明与慕容燕看见暗门都有些震惊。

而慕容燕趁其不备，一剑刺中了林子明胸口。

走到尽头，来到了一处房内，安宁将女儿放下，但女儿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十分虚弱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安宁靠近对方的脸，只能听见无力的呼吸。

难道那飞镖有毒？可透过火光，实在看不出什么。

她将女儿抱起放在墙边，又跑到别处，四下翻找。

这个房间她从未来过，不知是否有能疗伤的药品。

模糊间，林笙隐约看见一旁不远有一亮点，她吃力地摇了摇头，清醒了些，确实有。

她全力爬到亮点处，原来是一把剑。

这剑积了许多灰尘，剑身多处残缺，而剑格上竟有一只眼睛，眼睛便是发光处。

林笙伸手拿起剑，握住剑柄，忽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不经意流入独眼中，剑上的光芒忽然变的耀眼，随后缠绕在林笙身上，像一条蛇，而后这蛇便钻进了她的身体。

随着一阵剧烈的刺痛，林笙发出痛苦的惨叫，随着长蛇完全钻入了心口，她也倒在地上，身体颤抖，昏死过去。

安宁来到女儿身边，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此时暗门突然被破开，林子明飞了进来，慕容燕也进入了密室。

他本欲结果林子明，又突然看母女二人，而见林笙手中还有一把剑。

那正是他要寻找的东西。

安宁起身反抗，慕容燕一掌将她推倒在一旁。

走到林笙身前，将剑拿起，那只眼睛已经变得暗淡死寂。

慕容燕似乎知道那女孩体内的东西，便见他双瞳变得暗红，似有些呆愣一般走上前来，举刀便要刺去。

安宁飞扑过来，挡下了这一刀。

“宁儿！” 慕容燕回过神来。

“这...这是你自找的！” 他踹开了女人。

安宁被踢到一旁，不省人事。

来到这女孩身前，慕容燕再次举刀。

“嫂嫂！”

林子明想要起身，但来不及了。

又见女孩身体中闪出一只巨灵，握住了残刀，这只巨灵通体发红，双瞳呈金黄色，赤面獠牙，**上身，凶恶瘆人。

慕容燕燕竟被吓地后退几步。

而林子明看准时机，用尽全身气力，凌空腾起，挥出一剑！

只见一道剑气划过，再看慕容燕，他已是身首异处。

而一滩血水竟从慕容燕尸体飞出，化成一只鸟！

那巨灵见状，伸手迅速捏住了那飞鸟，而后张口将它吞下，随后消失了！

四周又成死一般的寂静。

这场浩劫，突如其来，忽然结束。

其余三名弟子终于赶到。

林子明走到安宁身旁，跪了下来。

安宁睁着双眼，瞳孔却没了神韵，身下流失的血已浸染了林子明的布鞋。

他探了探安宁的脉搏，并无脉搏跳动，又用二指感受安宁鼻息，也无鼻息，林子明眼中顿时泛出泪光，沉默不语。

这夜，风雨不停。

林笙终于醒来，她慢慢睁开眼。

“师妹，你怎么样？”

林笙没有理睬师兄的话，起身看了看四周，看见慕容燕身首异处，又看到了叔父跪在一旁，泪流满面。

她站起身，走向母亲，刚走几步，又倒地晕了过去。

林子明抹掉眼泪，背起安宁。

“云枫，背上笙儿。”

云枫将林笙背起，另一名弟子主动上前扶住林子明，几人缓缓离开，向外走去。

苍龙殿

几人回到小殿，看着师父师兄弟的尸首，林子明万分悲痛，但他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慕容燕只是棋子，幕后还有黑手。

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以后能够报这血海深仇，他决定率领幸存的几人先离开万剑门。

他将师姐安宁的遗体轻放在师父身旁，来不及埋葬死难的师兄弟。

这个仇，万剑门弟子永生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