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小说叫玄学郡主下山后名满天下(李照,周临度)整本免费

玄学郡主下山后名满天下

玄学郡主下山后名满天下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

本文标签:

李照十岁上山,跟着清明观的女冠瑶池仙姑学了几年道法,十五岁下山,日常凭着画符轰动京城,成了坊间津津乐道的小女冠有人问:“郡主,此世间可真有神鬼精怪?”李照答:“没有”随着她掏出一张符纸:“不过,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祸事,此为平安符,你且随身戴着”又竖起一根纤纤素指:“卦费,一个铜板”死气主死,黑气主冤,紫气主贵因解决一件又一件冤案错案而名满天下之后,李照表示她其实只会算卦画符、观气解祸而已,没坊间传的那般神道莫测可再厉害,那也确实是神神道道一时间,李照的亲事成了顺王府的一道难题就在坊间猜测堂堂初阳郡主得孤独终老之际,素有看杀卫玠之美貌、当代包青天之美名的大理寺左少卿上门求娶!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李照,周临度   时间:2022-06-19 22:24:06

小说介绍

李照,周临度《玄学郡主下山后名满天下》讲的是李照十岁上山,跟着清明观的女冠瑶池仙姑学了几年道法,十五岁下山,日常凭着画符轰动京城,成了坊间津津乐道的小女冠有人问:"郡主,此世间可真有神鬼精怪?"李照答:"没有"随着她掏出一张符纸:"不过,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祸事,此为平安符,你且随身戴着"又竖起一根纤纤素指:"卦费,一个铜板"死气主死,黑气主冤,紫气主贵因解决一件又一件冤案错案而名满天下之后,李照表示她其实只会算卦画符、观气解祸而已,没坊间传的那般神道莫测可再厉害,那也确实是神神道道一时间,李照的亲事成了顺王府的一道难题就在坊间猜测堂堂初阳郡主得孤独终老之际,素有看杀卫玠之美貌、当代包青天之美名的大理寺左少卿上门求娶!

第1章

精彩节选


三月春。

顺王府,微和院。

丹青指挥着几个小丫鬟搬花盆,将顺王妃刚让人送来的各色兰花一一在廊下摆好。

其中有墨兰、春兰、蕙兰、建兰、石斛兰、翡翠兰、莲瓣兰,以及素冠荷鼎,还有一盆名字听起来不大好听,看起来带着一种凄凉冷清的鬼兰。

平素很难看到开花,是唯一一盆不是王妃送来的兰花,而是郡主从清明观带下山的。

明明不是花期,却开了花,被风一吹,轻轻摇摆,似极了魑魅魍魉在半空飘荡。

一面叮嘱着小丫鬟们要轻拿轻放,丹青一面想着,顿时觉得浑身凉嗖嗖的,几大步走出庑廊,站在院子里往东厢望。

东厢明间帘子卷起,两边次间的窗台都大开着,她这一看,恰与坐在东次间窗边桌前画符的李照对上。

李照有一双韵味十足的丹凤眼,此时眉眼弯弯,含着笑意。

丹青顿时觉得心都要化了,郡主是天底下最好侍候的主子,她和丹青自小伴在郡主身边长大,没有谁比她们更了解郡主了。

可就因着郡主被送往女道观清修几年,今年及笄方下山回的王府,坊间多对郡主议论纷纷,说郡主神神道道的。

郡主哪里神神道道了?

不过就是爱算卦和画几张符罢了。

说起来,郡主当年经常梦魇,夜不能寐,王爷王妃就差把整个太医院都搬来了,还是治不好郡主的梦魇。

直到清明观的女冠瑶池仙姑不请自来,跟王爷王妃说郡主的梦魇之症要好,需让瑶池仙姑带上山到观里清修,如此梦魇之症便可自愈。

当年王爷王妃也是经过一番挣扎,问清楚瑶池仙姑已无他法之后,才忍痛将郡主交由瑶姑仙姑带走,自此认瑶池仙姑为师,开始在山上清修。

果然,郡主一到清明观里,再无梦魇。

王爷王妃安心了,便只每个月塑日望日到山上看望郡主,她和墨宝也跟着去的,只是每每都不能留下侍候郡主。

整整五年,她们都只能守在王府微和院里,耐心等郡主回来。

桌面放着一叠裁好的黄纸,加了朱砂的烟墨,李照只随意地抬了一眼,随后低头继续凝神画着,并不知丹青遥望着她在想些什么。

屋里,墨宝侍候着笔墨,看着已画了大半的黄纸,又看了看李照一气呵成的落笔,十分赞叹:“郡主好厉害!”

“换做你每日必练,练上个三年五载,你也能画得。”李照一本正经地说道。

“奴婢不行的。”墨宝光看着符上那些弯弯绕绕跟迷宫一般的笔划,就看得眼晕,又问,“郡主,这些符都有些什么功效?”

“能烧,烧完冲水喝,可治百病。”李照抬眼,瞧见墨宝睁大双眼惊叹不已的模样,噗哧一声笑出来,“诓你的。”

墨宝立刻收起满脸的惊叹,很不信地又问:“不能治百病么?”

“能。”李照画完最后一张,每日必画三张,这是最后一张,画完收笔。

墨宝微张着嘴,听到这会儿,她脑子里有些错乱了,郡主一会儿说是诓她的,一会儿又说能治百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郡主,您别打趣奴婢了,这些符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信则能,不信则不能。”李照说得很玄学。

墨宝简直听懵了。

瑞德院,理事厅里,顺王妃听说好不容易平安归来的嫡长女又在画符,她是满面的忧愁:“秋嬷嬷,刚才回事处那儿是不是又有初阳的帖子?”

“有,是千柔县主的帖子,说是邀请郡主到长公主府一叙。”秋嬷嬷晓得自从郡主回来,王妃便日夜担心郡主在坊间的那些传闻,“已经给郡主送过去了。”

“可有说要去?”顺王妃带着几分期待问道。

秋嬷嬷摇头:“老奴一早去的时候,郡主正画符呢,是墨宝接过去的帖子,郡主只让墨宝先放一边,也不知去不去。”

“一会儿过去问问。”顺王妃掌着中馈,每到月末,总有一堆庶务要处理,着实走不开,要不然准得守在李照身边,就是念经似地叨叨,也得把李照叨念到答应出门去赴约不可。

秋嬷嬷应诺。

李照画完,接过墨宝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尔后又接过千柔县主章语彤的帖子,看完道:“表姐约我下晌去长公主府一叙,你们准备下,午时过后便去。”

表姐和其他贵女不同,她在山上五年,表姐就和她通信了五年,还时不时在塑望日到观里去看她,她也听说表伯母这段时间病了,故而她回来,两人尚未见过面。

此时能下帖子,说明表姐是真有事儿找她。

其他贵女给她下帖,则多半是想看她是不是如传闻那样,真成了个小女冠。

“是,郡主!”墨宝大喜过望,郡主回来半月余,每日都有帖子来,可就没见郡主能应下谁的邀约出门的。

丹青和两名女护卫离鸟与弦雀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高兴得很。

很快顺王妃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午膳足足多吃了半碗饭!

顺王笑她:“瞧你这胃口开的,咱闺女只是瑶池仙姑的俗家弟子,在观里修行了五年而已,又不是真的成了女冠,如今初阳已不会再梦魇,都平平安安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还不是初阳自从回来就一直在王府里呆着,一步也没出过门,外面都在传初阳是个小女冠,即使下了山,离开了清明观,还得在家修行么!都还没说亲呢,这怎么能行!”顺王妃说着,只觉得又吃不下了。

顺王笑而不语,他堂堂顺王的嫡长女,堂堂御封的初阳郡主,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妻子纯属瞎操心。

勋贵之家总是扎堆的,如同清流世家,也是一家挨着一家。

顺王府占了一条街,长公主府也占了一条街,两府背靠背坐落着,离得不远,就前后街。

从顺王府正门到长公主府正门,得绕一个半圈,两刻多钟就到了,王府马车从长公主府侧门进去,直接进到二门。

章语彤一接到府里回事处的管事来禀,说李照应了帖子,她就一直在等着,更是掐准了时辰跑到二门来等。

故而李照一下马车,便被章语彤扑了个满怀:“初阳!”


李照被章语彤扑得往后退了一步,惊得墨宝赶紧在后面虚手半扶着,就怕自家郡主让眼眶通红的千柔县主给扑倒了。

“表姐这是怎么了?”李照见章语彤显然是哭过的,不由也担心起来。

章语彤看着小她一岁的表妹,情绪也慢慢稳了下来,挽着李照往内院走:“也没什么,一是想你,二是……”

说着又哽咽起来。

李照看着情绪难以自控的章语彤,轻声细语地安慰了两句后,郑重地问道:“既然表姐邀我来,肯定是要同我说说的,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初阳,我娘有些不好,已经病了两个月了,情况越来越差,连孙院判都说……”章语彤说到这儿,眼泪掉得更凶了。

乐平长公主是唐宗帝和顺王的姑母,宣永侯章轼是驸马爷,膝下育有一子,也就是宣永侯世子章椐,田氏是世子夫人,也就是章语彤的母亲。

李照听明白了:“表伯母病了?是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你一回来,我就想找你了,可我娘这边我放心不下,想给你下帖子,又怕我这个样子让你看到不好……”章语彤拿帕子抹干眼泪。

“一开始不过是着凉,请了谢太医开了治风寒的药方,哪里知道吃了好久也不见有起色,一拖就拖了一个月。后来我爹去请了孙院判,又重新开了药方,照着单子又吃了半个月,依旧还是不好,孙院判便和谢太医商议了下,又换了药方。直至昨日,孙院判说母亲怕是不行了……”

“我昨晚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今儿一早什么也顾不得了,才让人给你下了帖子。初阳,我已经撑不住了……”

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李照只得再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身后跟着的墨宝离鸟,皆感到有些压抑,至于章语彤的大丫鬟迎云,则直接跟着自家县主默默地掉眼泪。

李照先去拜见了姑祖母乐平长公主,被乐平长公主亲切地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后,晓得侄孙女是嫡孙女唤来说体已话的,她老人家也通明,很快让俩小辈退下,让她们去看看田氏。

早上孙院判和谢太医又联袂来田氏看过诊,写了新的药方,这会儿满屋子药味儿,田氏正在心腹妈妈的服侍下喝着新抓来煲好的汤药。

“娘,您看谁来了!”一进章椐田氏的院子,章语彤便不再哭了,进田氏寝屋前,还特意整理了下仪容。

看得李照心里泛酸,表姐这是不想表伯母看到其伤心的模样,怕影响表伯母的情绪,继而加重表伯母的病情。

“表伯母。”李照上前执晚辈礼。

田氏坐在拔步床上,靠着大引枕,刚喝完药,满嘴的苦涩,可一见女儿带着李照来,她一下子觉得嘴里残留的汤药都是甜的了:“初阳来了啊,五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这边坐,让表伯母好好瞧瞧你。”

李照依言上前,坐在床边的香几上:“表伯母。”

“诶!”在李照印象中,田氏生得丰腴富态,此时却是瘦骨嶙峋,可见此数月来被所谓的风寒折腾得不轻,“好初阳,往后你与千柔,可都要好好的。”

站在床边的章语彤再忍不住,跪坐在床踏板上握住田氏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大哭出声:“娘!您别这样说,您会没事儿的,您不是说还要看着女儿出嫁,要抱外孙的么……”

李照从香几上起身,回头看了眼内室,侍候田氏的妈妈丫鬟俱已退下,墨宝离鸟和迎云也都退至外间守着,中间只隔着一座八仙过海的酸红木座屏。

转过头来,章语彤还在哭,田氏还在安慰,安慰着安慰着抱着章语彤哭了起来,她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又看着田氏额头那一团黑气,最后走到座屏跟前。

座屏上面有着跟田氏额头上一模一样的黑气。

李照伸手摸了摸座屏上的八仙,眼前的座屏即时出现一幕幻象——

深夜,一名少女站在青水河岸,容貌俏丽,一身大红衫裙十分打眼,她慢慢脱下红色绣鞋,一步一步往前,直至前面再无路,而是清洌冰凉的河水,她才停了下来。

望着河水中的倒影,她看着自己,满面泪痕,神情绝望地踏出最后一步。

随着卟嗵一声,少女下沉,河水很快将少女吞噬。

幻象到此结束。

眼前的座屏恢复正常。

那边章语彤哭够了,才发现李照站在座屏前不声不响,她喊了一声:“初阳?”

“嗯?”李照转过身,走回床前,“表姐。”

“你刚才在看什么?”章语彤不解地问道,同时拿着帕子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她邀请表妹来,结果光顾着哭了。

田氏也是十分不好意思,哭了一场又觉得困乏得紧:“千柔,你带着初阳出去逛逛,别在这儿待着了,省得娘把病气过给你们,那就不好了。”

“说什么呢!娘!”章语彤不喜欢听到田氏说什么病气不病气的,不过她也知道不能让李照再待在这满是药味儿的屋子里,着实非待客之道,转头就对李照说,“初阳,要不我带你去我院子里坐坐吧?”

李照却没想走:“不用,表姐不是在问我在看什么么?我是在看那座屏。”

章语彤顺着李照的视线看去,看到八仙过海酸红木座屏:“看它做什么?”

“那是你涛表哥在两个月前送我的生辰礼,是难得的湘绣上品。”田氏说起娘家侄儿,眉眼都生动了起来。

李照一见,心中便有数,看来表姐的那位涛表哥很得表伯母的疼爱:“表伯母,若是我说您的病要好起来,得把这座屏给搬到外面烧了,表伯母同不同意?”

表伯母的病症乃因幻象中的投河少女而起,而这座屏带着和表伯母额头上一样的黑气,若是能把它烧了,表伯母的病症就能好一半。

剩下的一半,只要解了投河少女的冤屈,表伯母的病症便能不治而愈了。

只是这两个步骤的前提,都需要建立在表伯母与表姐能够相信她,并照着她的话去做方可。

田氏被问得一愣:“烧它做什么?”


“烧了它,我娘的病就能好?”与田氏的关注点在座屏上不同,章语彤更关注田氏的病症,“难不成它和我娘的风寒有关?”

“有关。”李照点头,投河少女是溺亡的,黑气自然和水有关,表伯母自然会浑身发冷,一冷可不就会着凉么,“烧了它,表伯母的风寒虽说尚不能完全好,但能好一半。”

田氏已经听糊涂了,章语彤也是听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们母女俩仍旧没能完全反应过来李照的意思。

李照只好再问:“表伯母,表姐,你们信不信我?”

这问题好回答,李照话刚落,章语彤即时肯定地答道:“当然信!”

“自然是信的。”田氏慢半拍,也在李照把视线转向她后,很快给出信任,只是她没明白她的病和座屏能有什么关系,“初阳,表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也心疼表伯母,可你……”

也不能胡说八道哄表伯母开心啊。

田氏没把话说全,李照也能想得出来田氏是个什么意思,她也不多作赘言,直接再次问道:“表伯母,表姐,你们既然信我,那我要把它烧了,你们是不是不舍得?”

“那倒不会。”身为世子夫人,还是乐平长公主的儿媳妇,田氏哪里会舍不得区区一座座屏。

“好!那就烧!”章语彤突然站起身,神色坚定地拉起李照的手,同田氏道,“娘,您能病好最重要,不管烧后有无作用,总归是初阳对您的一片心意,若是日后涛表哥不高兴,女儿亲自去向涛表哥赔罪!”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田氏虽然确实喜欢娘家侄儿送来的生辰礼,不过女儿说得对,初阳所言所行虽是古怪,却也是望着她能病愈的一片好意,一座座屏而已,烧就烧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必赔罪,你涛表哥没这么小气。”田氏说着精神已经撑不住,“行了,你们表姐妹想怎么烧就怎么烧吧,我实在是困极了。”

章语彤扶着田氏躺下歇息,又给掖了掖被角,便和李照轻手轻脚走到外间,召来两名壮实的婆子把座屏搬到院中。

很快,浇油点火,座屏在空旷的院**烧了起来。

熊熊烈火中,依稀可见那缕缕黑气升至空中,被阳光一晒,迅速消散。

李照松了口气儿,一半成了。

“初阳,接下来怎么办?”章语彤看着还在燃烧的酸红木底座,禁不住问了一句。

“完全烧成灰后,表姐让人把灰埋进土里。”李照道出下一步,投河少女溺于水,屏座烧成灰后便属水,土克水,自然要埋土里。

章语彤又问:“要埋在哪里?”

“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埋进土里就行。”

“好!那这就好了?”

“只是一半,还差另一半。”李照随着把幻象中所发生的情景同章语彤说了,又让人找来笔墨,她把投湖少女的模样画了下来,“就是她,你让大表哥去查清楚她的冤屈,帮她平了冤屈,表伯母的风寒马上就能好了。”

她记得表姐说过,大表哥章宇光在锦衣卫衙门,当了个正五品千户,侦查最是拿手。

章语彤自听到李照描述投河少女寻死时的情景,她就觉得很不可思议,看着李照半晌没能回过神儿来。

李照找笔墨画画,她完全像是失了魂一样跟在李照身边,亦步亦趋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令她怎么也无法思考,更无法理解李照的行为。

不过凭着信任,她愣是跟到了最后。

直至此时此刻,李照把投河少女的画像交到她手里,又听李照补了一句:“让大表哥往表伯母方才说的那位涛表哥身上查,她的死,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十有八九,那位涛表哥便是导致投河少女自尽的罪魁祸首。

这一句,她没有说出来。

毕竟是表姐的表哥,更是表伯母很上心的娘家侄儿,她说到这儿便可以了,接下来就看大表哥的本事了。

章语彤看着宣纸上清秀俏丽的少女,面容凄美,神情绝望,惨白的脸庞和火红的衫裙绣鞋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间,她都能听到画中少女在存活人世间的最后一刻,用尽生命嘶吼出来的委屈与不甘。

突然间又被塞了一样东西。

她低头看向手心,是一张符纸,细微之处,尚有朱砂还未完全干透,应是刚画不久。

章语彤看到这里,不禁想起坊间的传闻:“初阳,这是你画的?”

“此为平安符,我画的。”李照一本正经地说道,“大表哥解决投河少女冤屈的这段时间里,表姐把它放在表伯母枕头底下,便可保表伯母的平安。”

章语彤瞬间震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卦费,一个铜板。”李照解决一件事儿,都收一个铜板,此为因果。

她师父瑶池仙姑说过,出手是因,收费是果,卦费多寡皆可,但必须收。

回王府的路上,离鸟和车夫一起坐外面车驾上,墨宝同李照坐在车厢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李照:“郡主,那张符纸真是平安符?”

“真的。”

“那真的能保平安?”

“能。”

“真的能治风寒?”

“不能。”

不能治病,那还怎么保平安?

墨宝语塞之中带着疑惑,觉得不问还好,问完更不知道答案了。

又想起郡主说过,信则能,不信则不能,觉得像这样能不能的问题,她往后还是不要问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进来离鸟的声音:“郡主,前面有马车坏了,是周首辅家的,堵住了去路,调头要绕更远的路,怕是要等一等。”

李照掀起窗布往外看情况,第一眼落在挡路的周家马车上,对方车夫在车轱辘上不知在捣鼓什么,应是正在修理,第二眼落在车侧主仆两人中的主子身上,尚来不及打量那位公子的长相,她眉心一蹙,立马放下窗布。

周临度早就注意到了顺王府的马车,本还想上前抱歉一二,毕竟是他的马车阻了王府马车的去路,他是该表下歉意的,岂料刚和掀起窗布往外瞧的姑娘对上一眼,尚未看清其容貌,窗布便迅速隔挡了他的视线。

他不禁愣了下。

“郡主,您怎么了?”墨宝发现李照有些不对劲儿。


李照一脸严肃:“外面那人印堂发黑,今日会很倒霉,咱们还是离远一点儿好。”

周临度恰恰走到王府马车窗下,听到这一句嘴角猛地一抽,温和有礼地说道:“在下周临度,敢问马车里的可是初阳郡主?”

周临度?

李照正想着这人是谁,墨宝已低声同她耳语道:“郡主,这是大理寺左少卿周大人,也是周首辅的金贵嫡孙。”

李照了解地点点头,往外问道:“是,不知周大人有何贵干?”

“在下的马车耽误了郡主的时间,还请郡主见谅。”周临度谦和地表示歉意。

“不碍事儿,大人只需离我远些即可。”李照一直认为保住小命要紧,天底下就没有比保命更重要的事儿了,什么首辅家的公子,只要气运不佳有倒霉的先兆,那她就得离得远远的,千万别被牵连才好。

这是……被嫌弃了?

周临度面色不太好地从善如流:“如此,在下告辞。”

“大人请便。”李照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儿,还好不是个不听劝的难缠之辈,鉴于这一点儿,她对车外的周临度提升一点点儿的好感。

明晃晃松了一口气儿的声音,周临度听个一清二楚,明显车厢里的李照压根就没想避着他,一时间竟被她的实诚坦言弄得啼笑皆非,胸腔中那丁点儿被嫌弃的不愉快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无踪。

下一刻,李照就让离鸟调头,绕路回王府。

直到看不到王府马车的踪影,石岭才敢叨叨道:“爷,那就是刚从清明观下山回来的小女冠郡主吧,果然是名不虚传。”

周临度横了石岭一眼:“慎言!”

石岭立刻噤声,他也知道他不该私议堂堂郡主,那还不是因着郡主把他家爷当瘟神避,他生气么。

“市井传闻,十之八九乃是谣言,旁人我管不着,但你既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便应该明白,何为耳听为虚,何为眼见为实。”周临度严肃地说教。

“是,爷。”石岭低头领教。

夜里,长公主府。

章椐和章宇光父子俩刚下衙回府,便听说了李照受邀而来,烧了一座座屏的事儿。

本来座屏烧就烧了,可硬说烧了座屏能治病,还让章宇光照着画像去找一个投河自尽的少女,说为少女平了冤屈,田氏的病就能全愈,像这样的话,父子俩是连一个字都不信。

“大哥知道你也是为了娘的病着急,可也不能这样病急乱投医啊。”章宇光奉父亲之命,过来妹妹的院子,打算好好开导安慰一下妹妹。

“我没病急乱投医!”章语彤嘟着嘴儿否认,又问,“爹在娘那儿吧?我找爹说去!”

章宇光拦住她:“爹累了一整日了,这会儿难得和娘独处,你就别去添乱了。”

“什么难得和娘独处?爹和娘独处的日子还多着呢!”自从孙院判说田氏的病可能好不了之后,章语彤最听不得这样丧气的话,瞪着章宇光道,“大哥,就算初阳只是想宽慰我,她烧了座屏没有用,给了平安符没有用,那你去查一查那个少女的死因又有何不可?”

“大哥尚有公务在……”

“那要是初阳说的是真的,真的有用呢?却被大哥试也不试,一句有公务在身就不管了,从而错过娘能痊愈的机会呢!”

章语彤夹说带吼,屋外廊下守着的丫鬟婆子,还有章宇光的随从净图,俱被吓了一小跳。

县主这是在给大爷扣下大不孝之名啊!

章语彤大声嚷嚷完,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话不妥,旋身在桌边坐下,趴在桌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章宇光脸色难看,也知道妹妹一急就会口不择言的脾气,他虽有些恼,却也没真的动怒。

看着章语彤哭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儿,终是让了步:“行,大哥去查,若是那少女真有冤屈,大哥就帮她平了,行不行?”

章语彤一听连忙直起身,脸还带着两行泪痕,惊喜地问:“真的?”

“真的。”

“那大哥一定不要忘了往涛表哥身上查!”

章宇光又无语了,他虽和母亲娘家的侄儿田涛走得不是很近,可这样明晃晃断定少女之死和田涛有关,他也实在做不出来。

“大哥?”

“知道了。”

也算是个方向,查就查吧,他注意着点儿分寸,别伤了两家亲戚的和气就好。

章宇光没劝动章语彤,反被章语彤的眼泪攻势败下阵来,他是满脸无奈地回到自己院子。

刚坐下,接过净图递过来的茶,他便吩咐:“你带着画像先私下查,看此画中少女之死是不是真的蹊跷。”

李照画的投河少女像已被净图拿在手里:“是,爷。”

想到妹妹那么担忧母亲病情的憔悴模样,章宇光又补了一句:“手头上的事儿且搁下,先尽快查清楚这件事儿。”

“是!”净图即刻明白了自家爷虽不信初阳郡主所言,但既是答应了县主,爷就不容许敷衍了事。

同时,周府灯火通明,里里外外都亮堂起来。

翰林院学士周林堂刚亲自把孙院判送走,回头就见妻子姚氏在独子床前掉眼泪:“阿度只是皮外伤,养个几日就好了。”

周临度顺着父亲的话道:“是啊,娘,祖父用名帖把孙院判都给请来了,孙院判说儿子没事儿,那就真的没事儿。娘且宽心,先和爹回去歇息吧。”

“说是没事儿,可娘听石岭说,那疯马的蹄子突然往你身上砸,好在石岭及时推了你一把,没让那铁蹄子真砸到你身上!大幸避过去了,只砸到你的腿儿,可你的腿儿也被砸伤了,这让娘如何能安心去睡!”周夫人姚氏边说边垂泪,说完又瞪了一眼周林堂,“什么养个几日就好,阿度这伤重得很,起码得养上半个月!”

怎么可能真的养上半个月?

大理寺堆积着的公务还多着,他得赶快好起来上衙去。

好不容易周林堂把姚氏哄回他们的院子歇息去,周临度想起了今日下晌偶遇到李照时,她说他印堂发黑的话。

原本以为只是她在嫌弃他,现在看来她是真的看出他即将倒霉,才让他离她远一些,为求自保而已。

周临度靠坐在玫瑰椅里,看着已经上药包扎好的左腿儿:“这位郡主倒是有趣。”


李照接了章语彤的帖子,下山以来终于踏出王府大门之事,一下子在贵女圈中炸了开来。

同时,田氏的病突然有了起色,孙院判啧啧称奇,谢太医则认为是他和孙院判新拟定的药方见效了。

“昨日刚开的新药方,世子夫人不过吃了两碗汤药,这……”孙院判给田氏把完脉,和谢太医在章椐特意收拾出来供他们商议田氏病情的外院客院厢房里坐着。

坐在下首圈椅中的谢太医满脸兴奋:“可见新药方是真的有用!大人高明啊!”

不同于谢太医脸色红润,对自己协同开的新药方有些神效而眉飞色舞不同,孙院判总觉得田氏的病情有些怪异,按理说即使新药方有效果,那也不可能如此立竿见影。

但怪异在哪儿,他又琢磨不出个道理。

最后,顺着谢太医的马屁,他觉得大概是他的医术又长进了,长进得无声无息,让他自己都吓一跳。

章椐听到妻子的病情至少好了一半,他也是高兴得很,赶紧就给孙院判和谢太医每人一个大红封,千恩万谢地把二人送出长公主府。

能得大魏钱袋子户部的左侍郎千恩万谢,谢太医越发红光满面,孙院判则越发脊背挺直。

乐平长公主和定永候章轼听闻,更是追加了厚礼,分别送到二人府上。

消息传进顺王府里,李照正在准备出门,她要去画扇楼吃素斋。

坐在马车里前往秋风坊,墨宝说个不停:“明明是郡主的平安符,和烧了那座屏起了效果,他们却对太医院里的两个老头感激涕零!”

“哪儿有两个老头?”只孙院判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李照端坐车厢正座上,一脸不敢苟同,“那谢太医分明不过三十而立。”

“郡主!”墨宝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表伯母能好,才是正事儿。”李照才不在乎功劳被谁拿了。

“是……”墨宝半蔫着说起另一件事儿,“还有周大人,昨儿傍晚就在堵了郡主回王府的那条路上,听说就在咱王府的马车调头绕路不久,周家套马车的马儿突然疯了起来,俩前蹄高高抬起,险些踏到周大人,这两马脚要真踏下去,周大人准得当场吐血不可!幸好周大人身边的小厮及时把周大人扑倒,马蹄只踏到周大人的左腿儿上,当场就流血了!”

“随后,周学士拿着周首辅的名帖亲自去太医院,把正当值的孙院判请进周府,一时间弄得周府人仰马翻!好在孙院判说周大人没事儿,腿儿没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几日便好了。”

这第二件事儿说完,墨宝一扫自家郡主不在意功劳被谁冒领的纳闷,整张圆脸红扑扑的与有荣焉:“郡主,您昨儿说周大人印堂发黑要倒霉,真是一说一个准!”

那当然,她跟着师父五年,旁的本事没怎么学,只算卦画符、观气解祸学得最好,连师父都说,这是她的天赋。

此天赋还和她十岁那年突然夜夜梦魇有关,说是她之所以会梦魇,乃是因着她天生的慧眼要开,师父带着上山进观之后,便帮她开了慧眼。

自此,再无梦魇。

开了慧眼会看到世间许多不平事儿,为此师父又教了她相应的道法,可自保,可助人。

这不一下山回王府,她便助上了表伯母,真是高兴极了。

李照矜持地笑了笑,努力不让自己太过骄傲。

一到秋风坊,没一会儿就停下了马车。

离鸟下了车驾,候在一旁,车夫搬来脚凳,随后也候在一旁。

墨宝先下的马车,李照随着被墨宝扶着踩着脚凳下了马车,主仆三人走进画扇楼,车夫则找去找个地方把马车停好,然后等着。

这会儿是午后,早过了膳食时间的高峰期,楼内两两三三只小猫,掌柜跑堂大都在打哈欠。

画扇楼专做素斋,味道算不上一绝,京城里比画扇楼做得更好的素斋店不是没有,只是以往瑶池仙姑每每下山来,给李照带回清明观的素斋一准得这儿做的。

她吃习惯了,也吃出感情来了。

刚回王府不出门的那段时间,她也让墨宝出来买素斋,墨宝买的地儿都是京城有名的,好吃是好吃,但她就是吃着不得劲儿。

在大堂靠窗位置坐下,还是临街。

素斋很快端上来,还有一壶清茶。

李照摘下帏帽,交给墨宝拿着,她开始动筷。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之际,昨儿刚被她铁口断定要倒霉,且随后真的伤了腿儿的左少卿大人坐着轮椅来到她的跟前。

昨日傍晚偶遇,没能互相好好看清对方容貌的两个人,顿时面对面地看清了。

周临度:明艳动人,倾城倾国。

李照:看杀卫玠,雅人深致。

“郡主。”周临度微微颔首。

李照一双丹凤眼写满疑惑 :“周大人有事儿?”

“就是恰巧路过,跟郡主打个招呼。”周临度脸不红气不喘地扯着谎。

石岭在心里嘀咕:爷明明是特意打听了郡主行踪赶来的。

“那大人请便。”李照指了指大堂里的其他空桌,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被他打扰。

“郡主昨日说得很准,在下果真运气不佳,今日再次偶遇,亦是有缘,不知郡主可否再赐教?”周临度抱着目的来的,岂有那么容易就被打发,他脸皮颇厚地装作听不懂她的赶人之意。

李照定定地和周临度对视了几息,尔后视线一移,落在他怀里捧着的黑木盒:“这是何物?”

周临度正等着她的赐教,没料到她会问他怀中之物,怔了下便答道:“此乃在下刚从刑部移交出来的证物,事关在下手上的一个重案。”

“不知可否供我一观?”李照隔着黑木盒,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泛着黑气,可见他口中的证物涉及的人的冤气有多重。

石岭笃定他家爷是不会答应的,关于证据这方面,爷自来着紧得很,怎么可能随意让无关人等触碰。

岂料下一刻就被打脸!

只见周临度点点头,就把黑木盒放到桌面:“郡主请便。”

石岭震惊:爷您变了!

李照打开黑木盒,看到里面放着一把普通的匕首,伸手碰到木制的刀柄,眼前的匕首立刻出现一幕幻象——


夜里,书房里烛火通明,书案之后坐着一个年届不惑的男子,男子身着常袍,姿态悠闲,眉宇却皱成一个川字,仿佛装满了万千难题。

坐着坐着,不自觉看了眼身后书架的第一行第二格。

这一眼,令他连叹三声。

敲门声响起,随后他的小厮端着参茶入内,他接过参茶,却是没喝。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搁下茶碗起身,在屋里来回地踱步。

最后,他驻步于窗前,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弯月,怔怔地入了神儿。

小厮就在此时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出奇不意地从后面捂住他的嘴,掏出早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往他后背插入,迅速拔出又连着插了两刀。

足足三刀,他连回个头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窗前断了气。

幻象结束。

李照收回放在刀柄上的手,语出惊人道:“匕首的主人是死者的小厮,死者是被小厮所杀,大人若要找什么东西,不妨在死者书房的书架第一行第二格找找。”

墨宝离鸟皆惊:郡主如何会晓得这些?

石岭大惊:难道爷背着我和关山早与郡主互通有无了?

大兴县囤地逼死良民一案,刑部判了个罪首畏罪自杀,随后移交大理寺断狱终审。

周临度审核案宗,察觉多处疑点,其中最大的疑点,便是大兴父母官林有良之死,也就是刑部判出来的所谓罪首。

他不认为林有良是罪首。

据案宗所录,林有良是在书房中用匕首自尽,尔后放火自焚,其小厮三思发现后立刻灭火救人,可惜火势太大,等到火势被灭,书房烧毁大半,林有良已被烧成黑乎乎的尸首。

当时,匕首就插在尸首胸前。

可以说,死无对证得很彻底。

这也是他为何会认为林有良之死是个大疑点的缘由。

杀人灭口,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林有良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罪首用来顶罪的无辜羔羊。

而此时此刻,李照所言恰恰直入周临度心中所疑,他一双剑眉微微皱起,神色肃穆地问道:“郡主所言可有依据?可知此证物涉及大兴县足足七十七条人命?又可知此匕首事关一位朝廷命官的半生清名?”

“卦象而已,没有依据,涉及什么, 事关什么,亦与我无关。”李照答得很光棍,反正她就说了,信不信由他,“至于大人……”

她仔细观他的印堂。

墨宝离鸟早大气不敢出,闻言也同同看向周临度。

石岭站在周临度身后,双手自始至终皆牢牢握住轮椅两边的手柄,此时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家爷的额头。

天庭饱满,干净光洁,应不会再有什么印堂发黑了吧?

想着,他抬眼看向李照,有些紧张。

李照终于在众人瞩目下开口:“大人今日印堂倒是没有发黑,只是有若隐若现的死气。”

两道抽气声顿时连起。

离鸟学武之人稳得住,周临度此当事人亦稳得住,语不惊人不出的李照更稳得住,没稳得住的墨宝和石岭同时倒抽一口气儿。

“不知可有解法?”任人被突然告知有死气,谁都得急眼,周临度却不同,他脸色甚至都没变,尚可理智地相问解法。

道出匕首所呈现出来的幻象,他眉皱容肃,对她发出三连问,说他有死气,他反而镇定得不像话,李照不禁未答反问:“大人不信?”

“信。”周临度应得理所应当,“故在下问郡主可有解法。”

“简单。”李照一笑,掏出一张符纸,“此为平安符,我画的,大人随身戴着,可避此劫。”

周临度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符纸,仔细看了又看,纸是用的普通黄纸,纸上画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是烟墨朱砂,他微微颔首:“多谢郡主。”

“不谢,一个铜板。”李照一板一眼地讨要卦费。

周临度一怔:“什么?”

李照认真道:“我给大人算卦,提供了线索,又为保大人平安,给了大人平安符,难道不该给卦费么?”

有舍有得,有因有果,方是天道。

死气分两种,一种是必死瓷实的死气,一种就是他此刻身上的若隐若现的死气。

前者无解,必死无疑,后者可解,亦是凶险,若避不过也得死。

有她的平安符在,可助他稳稳地避过。

周临度毕竟受了伤,手头上虽有重案,大理寺首官柴百顺也不好太苛刻,何况周临度还是周首辅嫡孙,未到下衙时间,便让周临度赶紧回府养伤,别到处乱跑,跑出问题,他不好意思去见周首辅。

叨得周临度从刑部取了证物,见了李照,便直接回了周府。

回到周府不过申时,不同于石岭一路上如临大敌时刻警戒,周临度全程处于一种神游太虚的状态。

“爷,郡主说您今日得万分小心,小的推您回院吧?”石岭现在只想把自家爷藏在屋里面,藏得密不透风的!

周临度却是摇头:“去听雨轩。”

他需要好好地理理头绪,腿儿好些了,他就要起程去大兴县。

若真如李照所言,那么在那间烧了大半的书房里,应当会有所收获。

至于他身上的死气……

听雨轩是座三层小楼,坐落在离周临度的弘泽院不远的湖边,湖面莲荷遍植,微风带过,清香扑鼻, 周围是一大片的绿植草地,空旷自然,是个视野极佳之处。

府里小辈都喜欢到这里来玩儿。

今日也不例外。

石岭推着周临度沿着青石路往听雨轩,远远便可听到欢声笑语的打闹声。

周临度眺望着,除了他的庶妹之外,还有庶出姑母家的表弟表妹。

大概是听闻他伤了腿儿,来看望他的。

正如此想着,一记破空之声从远至近,一支箭矢直直往他面门疾射过来,周临度瞳孔骤缩,尖锐的箭头在他眼里呈黑点迅速放大,一股直面死亡的惊惧感扑天盖地而来!

“爷!”石岭惊恐地大喊,同时箭矢已近在咫尺,他已来不及反应。

眼见着箭头就要插入周临度的额头,他放在右手袖兜里的平安符突然自燃起来,灼热感令他本能地侧脸低头看去。

这一侧一低,让他微妙地避过要害,极速的箭矢擦着他的发鬓掠过耳际。

锋利的箭头削落几缕黑发,在左额角划拉出一道血痕!


石岭就站在轮椅后面,周临度避过一劫,箭矢直接插入他的左下腹处,随着他一声惨叫,箭速太快,带着他往后扑出足有两三步,方落地倒下,中箭的腹部迅速渗出鲜血。

周临度大起大落,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如同旋风般的心跳尚未稳下来,只觉额角钝疼之际,耳边一声惨叫,即时让他回过神儿,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石岭袍服上刺目的一片红。

“石岭!”

“大哥!”

“表哥!”

周临度喊了石岭一声,随着庶妹周瑟瑟,表弟杜凌波、表妹杜湄清纷纷跑了过来,一人一句地喊他,见他没事儿,中箭的是石岭,三人又纷纷松了口气儿。

“爷!”刚刚回府的随从关山也在此时跑了过来,看到中箭的石岭已经疼得昏了过去,他蹲下身惊呼,“石岭!”

“快去请大夫!”周临度脸色阴沉,对关山令道。

关山应诺,起身赶紧往府外跑。

听到这边出了事儿,汪管家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作俩地赶往听雨轩,跑到出事儿的青石路上,恰好与关山擦肩而过,他是知道关山被大爷派出去办事儿刚回来的,这会儿满面焦色地又往外跑,可见是真出大事儿了!

远远看到周临度好好地坐在轮椅上,他先松了口气儿,跑近几步,才看到石岭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身上插着一支箭矢,小姐和表家公子小姐都围在大爷身边,面无血色,他心里一咯噔,冷汗顿出。

“大爷!”汪管家跑到近前也是气喘如牛,今日下晌表公子表小姐来访,小姐带着他们 在听雨轩玩儿射箭,他是知道的,所需一应物什还是他安排人备齐的,眼下出了事儿,他的脸色瞬间也青白起来。

“把石岭抱回弘泽院,小心点儿。”周临度看得出来汪管家颤颤兢兢的,石岭关山都是他身边的人,他又是祖父寄以厚望的下一代周家家主,府里上下皆晓得他们是他的心腹,自来高看他们,也处处奉承,现在石岭中箭危在旦兮,慌是肯定的。

即使周临度没有怪罪之意,冷洌的声音还是让汪管家听得手抖得不停,招来一名高大壮实的护院,小心翼翼地抱起石岭回弘泽院,他是半步不敢离地跟在周临度左右,等候吩咐。

出了这样的事儿,单就只是石岭中箭倒也还好,可无论是周瑟瑟,还是杜凌波杜湄清,他们三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箭矢分明是冲着周临度来的,周临度幸而躲过,只擦伤了额角断了几缕发,结果石岭被误伤了。

目标在他,一箭不中,马上就跑了。

石岭被护院抱回屋,周临度没心情理会妹妹和表弟表妹,随后就让汪管家让周府护院戒严,来了个全府搜寻,可惜到最后,并没有找到可疑人物,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日暮时分,石岭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只是失血过多,需好好静养一段时日。

被关山急匆匆从医馆里拎进周府的坐堂大夫给开了药方,嘱咐伤处上药换药的注意事项,负责照顾石岭的小丫鬟记下之后,关山又把坐堂大夫送回医馆,顺道照着方子拿了九包药。

一回来,就交给小丫鬟去煮,他则来到弘泽院的书房。

“爷,此次箭袭……”关山刚问,就被周临度抬起的手止住接下去的话。

“今日之事,怪不得瑟瑟和凌波湄清他们,他们射箭只是玩儿,也没想到会被人钻了空子,继而混进来袭击我。”周临度也是没想到他手上重案的真正幕后竟是如此嚣张,都敢把杀手直接往他周府里指派了。

不过一击不成,应该不会有第二击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是。”关山应道。

“你去大兴县,可让仵作重新验了尸?”周临度问起他让关山前往大兴县的正事儿,“可有查到旁的线索?”

“大兴县衙的仵作坚持原来的验尸结果,小的便想法子另外找了懂验尸的人,几番周折找到一个退下来的老仵作,趁着县衙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小的连夜让老仵作帮忙验了尸。”关山在外给周临度办事儿办熟了,坊间的弯弯绕绕都懂,官衙的七弯八拐也懂,可谓是机智得很,“结果果真大不一样!”

周临度坐在轮椅里,好整以暇地捋了捋右边的袖口,盯着桌面的一小撮黑灰道:“死者中了四刀,三刀从后背插入,一刀从前胸插入,致命伤乃是后背的三刀,而非在死者死后,凶手往死者前胸补的那一刀?”

“是,爷如何晓得?”关山震惊了,他还没禀报,爷居然就说得和老仵作验出来的结果一字不差!

周临度沉默不语,他看着眼前的黑灰,这是在紧要关头自燃救了他一命的平安符,真正的验尸结果也正如李照所言,林有良是被凶手从后背连插三刀致死,死后被补一刀在前胸,尔后放火毁尸灭迹。

此案果然疑点重重,林有良不过是个替死鬼!

而下晌他险些被冷箭要了性命,显然此案涉及的人很是位高权重,连闯入他家来杀他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可见也是被他逼狠了狗急跳墙!

周首辅周森和周林堂下衙听闻周临度险些被箭杀,父子俩连晚膳都没吃,就联袂来到弘泽院,问周临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姚氏一看到石岭腹部的纱布都缠红了不知多少,她便后怕不已。

周临度可以瞒着姚氏,却绝不能瞒着祖父和父亲,大概说了所有情况之后,他思量再三,还是把李照卜的卦象和一个铜板买的平安符也照实说了。

周森听后沉吟许久,道:“让你娘下个帖子,备上厚礼去顺王府。”

“对!该要好好多谢初阳郡主!”周林堂不听不知道,一听才知道今日独子险些就去见了阎王,幸而有李照给的平安符护着,必得好好感谢!

周临度应诺。

“至于案子……”周森毕竟是内阁首辅,经的风浪要比周临度多得多,他想得更深一层,“你好好查,按着自己的方向查,切莫受了旁人的影响。”


“孙儿谨记。”周临度明白,祖父这是不相信李照光凭卦象就能算出林有良的清白来。

周临度险些在自己的家里被箭杀,隔日早朝,周森就面呈了唐宗帝。

唐宗帝震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令柴百顺务必要协同周临度好好将大兴县囤地逼死良民一案彻查到底!

随后,宫中往周府赐下各种补药。

李照听闻这件事儿时,没什么反应,依旧悠闲地日行画符。

在王府里,离鸟没跟外出时那样时刻跟在李照左右,有事儿办事儿,没事儿就只和弦雀一样守在微和院里。

丹青则要忙碌许多,整个微和院除了管事妈妈柯妈妈之外,她要和柯妈妈一起负责李照的日常起居,大大小小的事儿多得很,琐碎得令她时常不得闲。

俩大丫鬟俩女护卫四人之中,当数寸步不离侍候李照的墨宝要闲些,此刻磨完墨,就看着李照画符,时不时得发下呆。

她着实想不到郡主说的平安符,还真的能保周大人平安!

这威力也太大了!

不对,是神力!

相较于墨宝不加掩饰的惊叹,李照更关心田氏的病情:“你去问问,看可有结果了。”

墨宝立马出门,半个时辰后回来,禀道:“郡主,县主说表大公子已经在查了,还说有结果,一定第一时间来跟郡主说!”

“哦。”李照应了一声,画完三张符,收笔道,“收拾吧。”

墨宝应诺,开始收拾桌面。

收拾三张刚刚画好,符纸上的朱砂还有些未干的时候,她尤其小心,暗忖这可是能救人性命的神符,万不能破坏了!

今日阳光明媚,虽然李照并不想接帖子应邀,但不代表她不想出门。

用过午膳,她带着墨宝离鸟又出门了。

顺王妃对此很欣慰:“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出门去逛逛胭脂水粉,买买金玉首饰。”

“王妃说得是。”秋嬷嬷附和了句,转而说起刚刚收到的帖子,“王妃,周首辅家的周夫人刚下了拜帖,问王妃何时得空,周夫人想上门来拜访王妃。”

顺王妃有些诧异:“哦?”

顺王管着宗人府,顺王妃虽也有跟权贵女眷打交道,可更多的是与宗室女眷往来,周首辅家的女眷更是一年都见不上几次,怎么就突然来访了?

却不管因何,既是周首辅家的儿媳递的拜帖,她是得见一见的。

主要是她想看一看周夫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李照在清明观修行,虽不至于清苦,但十岁到十五岁的这五年,京城各大闺秀在玩儿什么在时兴什么,她统统错过。

昨儿去吃了素斋,今日就到了万宝楼。

万宝楼是京城公子爷大小娘子们闲着无事就会来坐一坐的地方,李照听墨宝介绍,她缺席的这五年京城兴起的玩法,都能在万宝楼玩个痛快。

一进万宝楼,跑堂见是姑娘家,问了声要几楼,听李照说要二楼,笑着好嘞一声,便领着她们主仆她们直接上了二楼左侧的一间包房。

万宝楼共有四层,一楼是表演竞技的地方,设有占地占大半的台榭,余下空地没有设座,也就是说,不上二楼三楼四楼的包房,那就只能站在一楼观看,并下注。

跑堂很快上了瓜果茶点,指着挂在窗台边的一个古铜铃铛说道:“姑娘若还有别的吩咐,只需拉下这个响铃,小的便会来侍候。”

“好。”李照在来的路上已听墨宝说了万宝楼竞技下注的大概情况,说是每日的竞技皆不同,来这儿打发时间的客官就喜欢这种意料不到的乐趣,故而她问,“不知今日是何等竞技?”

从进门到上楼入包房,李照都戴着帏帽,这会儿帏帽摘下露出真容,直教跑堂看直了眼,万宝楼每日人来人往,官宦富商,勋贵世家,什么人物他都见过,可真没见过比眼前这位姑娘更惊为天人的美貌了。

当然他只敢瞥一眼,便赶紧低下头去,看穿着气度定然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他再多两条命,也不敢冒犯。

听到李照问话,跑堂赶紧应道:“上晌是投壶、作画,下晌是弹唱、摔跤。”

“一动一静,倒是精心。”李照看了眼墨宝,“赏。”

听到赏字,跑堂顿时眉开眼笑。

墨宝摸出钱袋子,拿了颗金子打造的珠子:“给,我家郡主赏你的!”

跑堂怔了一下,他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一位居然就是坊间津津乐道的小女冠郡主!

别问他为何如此笃定,整个大魏就一位郡主,还是自小便得唐宗帝赐了封号的初阳郡主,他怎么也不会猜错的!

“小的多谢郡主!”跑堂赶紧双手接过金珠子,跪下磕头谢赏。

出了包房,他仍难抑激动的心情,弹珠大的金珠子来回在掌心滚,看着上面的兰花刻纹,嘴咧到耳根子后面。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小女冠郡主的赏!

不过片刻,整座万宝楼大至东家掌柜,小到跑堂竞技手,都知道了李照前来光顾的消息。

万宝楼的竞技基本没有规矩,只要能赢,那就是本事。

竞技又分为两种,一种是万宝楼自备的竞技手在台上互相竞技,一种是台下看客上台挑战竞技手。

“这么说来,我除了可以看,可以下注,还可以自己上台赢回来。”李照坐在窗边方桌旁,眼往下面的台榭看,神情若有所思。

墨宝心下一动:“郡主,您可千万别动上台的念头。”

“为何?”李照不明白地转头看墨宝。

“您要是上台竞技,让王妃知道了,王妃肯定饶不了奴婢和离鸟!”墨宝十分担忧,越看越觉得自家郡主是真动了这个念头了,加重道,“连丹青和弦雀都逃不过!”

说完看向离鸟。

离鸟被看得只好点下头。

“嗯!真的!”墨宝为确保真实性,脑袋瓜子重重地点了又点。

李照好笑地继续往楼下台上看,这会儿准备弹唱竞技的两位女子已经上台。

都是二十左右的年岁,生得俏丽娇柔,很有江南女子的温婉,一个弹琴,一个弹琵琶。


一晌两种竞技,一种竞技又有两轮,此为弹唱第一轮。

第一轮过去,弹琴的女子胜。

楼下站着的看客们中,有的哀嚎输了银两,有的欢天喜地大呼赢了。

第一轮她没有下注,只看清楚了整个过程,第二轮是唱小曲儿,同样是两名女子,长相普通,嗓子一起,唱腔却十分惊人。

这一轮,她下注了一百两,押穿蓝色衫裙的女子赢。

“郡主,您怎么押她赢?她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似是第一次上台,她这个样子能赢?”墨宝觉得是那个穿黄色衫裙的女子会赢才对,瞧那女子多镇定。

“看起来确实像是头回上台,紧张得有些不像样,不过她运气好,会赢不奇怪。”李照会选蓝衣女子,自然是因着她看到黄衣女子的印堂略黑的缘故。

不出意外的话,黄衣女子中途会出意外。

“运气好?”墨宝觉得这种事情旁人看不出来,诸如她就看不出来,但她家郡主看得出来不奇怪,“对,郡主说得对!郡主说她运气好,那她就是运气好,一定会赢的!”

离鸟瞥了眼对郡主盲目信任的墨宝,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时包房有人敲门,墨宝去开门,见是章宇光,回头就禀报李照:“郡主,是表大公子!”

“嗯?”李照疑惑怎么这么巧,“请大表哥进来吧。”

其实不巧,章宇光是特意来找她的。

章宇光很快入内,在李照对面坐了下来,一脸严肃地道:“初阳,你老实告诉大表哥,你是怎么知道那少女之死跟田涛有关系的?”

“大表哥查证过了?”李照不答反问。

章宇光点头:“查证过了,那名少女姓刘,行三,都叫她三娘。”

“原来她叫三娘……”李照呢喃道,又问,“那她是如何被田涛逼死的?”

“你不知道?”章宇光讶异。

“不知道。”李照摇头。

“那你怎么……”

“卜的卦,算出来的。”

李照答得飞快,打断了章宇光满腹的疑问。

章宇光被噎住了,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末了不可置信地再问:“算卦算出来的?”

“嗯!”李照指着楼下还在比的弹唱,“大表哥下注么?那位蓝衣姑娘会赢,稳赚的。”

章宇光张了张嘴,觉得声音有些找不回来:“也是算的?”

“这个不用算,观气看出来的。”李照觉得章宇光大概跟旁人一样不怎么相信她,不过并不妨碍她直接问重点,“大表哥既然已知晓刘三娘乃是被逼死的,那可帮刘三娘平了冤屈了?”

观气?

章宇光带着疑惑回道:“刘三娘自杀之事,她的家人原已经报了官,只是最终被定性为自杀。然,事实并非如此,我已让净图把查证到的证人证物都提交给了京衙的尹推官,案子会重新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还刘三娘一个公道。”

翻案之事,他已全权交给尹推官处理。

“大表哥,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表伯母在刘三娘之死中,是有什么牵扯?”若无牵扯,田氏不会因小小风寒便险些丢了性命,可要说有牵扯,李照有些想不通。

章宇光起先也想不通,经过净图仔细地查证,又经亲自问过田涛,以及回家问了田氏,他终于知道了答案,未答先叹了声:“田涛是我娘的娘家侄儿,从小便时常到长公主府来小住,他很会哄我娘开心,和千柔也挺能玩儿到一处去,唯独和我没什么交集。”

“案发前因,乃是刘三娘因不想做田涛的小妾,被田涛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为了不连累家人,她选择投河自尽,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深夜里。”

“此后她的家人便报了官,期间田涛矢口否认他有过逼迫刘三娘之举,刘三娘家不过是普通商户,经营着一家小小的绣庄,那座被你烧了的座屏,上面的八仙就是刘三娘最后的绣品,田涛不承认,刘三娘的父母无凭无据,便没了法子。”

“纵然如此,刘三娘的父母还是再三敲鼓状告诉冤,杜府尹怕长此下去,有损京衙威名,便让尹推官赶紧想办法结案,田涛就在这个时候搬出长公主府,说我娘是他的姑母,可以证实他没有说谎。”

“我娘那时候也不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故而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保证,只同尹推官说……”

章宇光停顿下来,李照追问:“表伯母说什么了?”

“我娘说,她相信田涛不是那种强抢民女的恶人。”章宇光说着叹了口气儿,眉眼之间满是疲惫无奈,“就因着这一句话,尹推官直接认为是我娘给田涛作了证,也是当时刘三娘的父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刘三娘是被田涛逼到自杀,我家又是长公主府,尹推官……咳!无可避免地偏向,很快田涛便脱身了。”

“此后,我娘生辰,田涛便送了那座八仙过海酸红木座屏给我娘当生辰礼。”

来龙去脉得到完全的呈现,李照终于明白田氏是因着说了一句话,又因恰巧座屏是出于刘三娘家的绣庄,那副八仙过海的湘绣更是刘三娘死前的最后绣品,这一重重巧合造就了座屏上的黑气,因果循环地落在了田氏身上。

这一落,几近要了田氏的命。

若无她插手,表伯母也真的会如孙院判所断,将不久于人世。

楼下一阵欢呼,蓝衣女子胜,正紧张娇羞地谢幕。

黄衣女子则因着在最后的一个高音没能顺利唱上去,唱劈了而落败。

“郡主!您押对了!”墨宝惊呼起来,“咱们赢了!”

章宇光的目光也落在谢完幕后走下台榭的蓝衣女子,收回视线后问道:“初阳,你真会观气?我娘的病症便是你观气看出来的?你既然连刘三娘叫什么都是刚才我告知你的,那你为何能画出刘三娘的模样?又如何晓得她是抱着冤屈投河自尽的?”

“大表哥刚才就问过了,我也已回答。”李照没打算再说一遍,信则信,不信则说再多也无用,她不喜欢浪费口舌,更不想做口舌之争。

-

为您推荐

小说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