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小说叫大理寺团宠:天才少女的办案日常(萧玖陆奕辰)整本免费

大理寺团宠:天才少女的办案日常

大理寺团宠:天才少女的办案日常

辞逆

本文标签:

【双洁 强强CP 1v1 悬疑向小甜饼】简介: 从小七窍玲珑的时玖被安王赏识,收养入府年难留,时易损,在锦瑟年华的时玖也坚定了自己想要进入大理寺的想法 一个诡谲的案件将大理寺少卿储翊与时玖的命运相连,在一次一次与各种各样的案件打交道的同时,两人发现背后有更加巨大的势力在暗流涌动,而时玖的真实身世也浮出水面……声明:1.第一次写悬疑的,不能保证百分百的严谨,希望能够多多包容2.案件为作者脑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3.不恐怖,不恐怖,甜度100%,欢迎仙女们入坑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储翊,时玖   时间:2022-08-14 08:02:41

小说介绍

储翊,时玖《大理寺团宠:天才少女的办案日常》讲的是【双洁 强强CP 1v1 悬疑向小甜饼】简介:从小七窍玲珑的时玖被安王赏识,收养入府年难留,时易损,在锦瑟年华的时玖也坚定了自己想要进入大理寺的想法一个诡谲的案件将大理寺少卿储翊与时玖的命运相连,在一次一次与各种各样的案件打交道的同时,两人发现背后有更加巨大的势力在暗流涌动,而时玖的真实身世也浮出水面……声明:1.第一次写悬疑的,不能保证百分百的严谨,希望能够多多包容2.案件为作者脑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3.不恐怖,不恐怖,甜度100%,欢迎仙女们入坑

第1章

精彩节选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漆黑的小巷中,猩红的目光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杀意,他死死盯着离他只有五六步远的人,脚步缓缓靠近。

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从后绕向前,刺入那人的心脏。

一下,两下,三下……

一瞬间,整个小巷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终于,结束了……”

“哐当”一声,刀落在地上。

黑影落荒而逃。

继而,是无边的寂静。

翌日。

清晨的暖阳照在大昭国的每一寸土地上,金闪闪的光芒却没有减少人心惶惶。

“你说说,好端端的,居然发生这种事情!”提着菜篮子的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不安地拉扯着身边的朋友,“这也忒恐怖了!”

她身边的妇女也受到情绪的感染,遮了遮眼睛道:“哎哟,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这条巷子以后我都不敢经过了!”

……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大理寺的衙役疏通着人群:“都别看了,都别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或许这就是百姓看热闹的心理,他们依旧探头看了几眼,才挥了挥袖子:“哎,没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

疏散了百姓后,小巷总算又归于宁静,腥红的血迹混杂着早晨阳光的味道,注定着这是一起不平凡的事件。

“是你报的案?”一双清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向身长只到自己肩膀的娇小女子,他一身官服,孔雀在衣上栩栩如生,肆意张扬,身材修长而挺拔,骨节分明,气质出尘,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然一张脸却偏生白皙。

“回储大人,正是民女。”少女一张巴掌大小的脸,水灵灵的眸子轻轻下垂,表示对朝廷官员的尊敬,琼鼻高挺,红润的小嘴轻启,身姿小巧玲珑,精致可人。

储翊剑眉微挑,稍稍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知道我?”

少女抬头,甚是好看的眼睛盯着储翊,道:“大人身着官服,衣上绣着孔雀花纹,又赶到命案现场,且民女早就听过民间传闻,都说大理寺少卿储翊断案时铁面无私,精妙神通,是大昭国子民心中的神话。”

少女细致的观察力让储翊不禁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番。

“有几分眼力见。”

这样的女子怕是很少见了,只不过当下她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旁的不说,她还不能排除嫌疑。

尸体前,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俯身观察,死者为男性,身着淡蓝色服饰,尸体背面朝上,血液从前胸流出到地面,此时此刻,早已干涸。

他将尸体翻了个面,很清晰地看到心脏附近的几处刀伤,衣服上全是凝固的血迹,尸体几近僵硬却没有完全僵硬,死亡时间应该大约在四五个时辰之前。

时玖也不害怕地探头看着。

“阿正,可看出什么来了?”储翊的声音带着严肃,却温润好听。

桑元正起身,心下了然道:“确有几分发现,先将人运到大理寺,我需要做进一步的观察。”

“嗯。”储翊一招手。

几个衙役立刻将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到担子上,盖上白布,向大理寺的方向抬去。

桑元正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了一下小巷的墙面,发墙上也有一处十分明显的喷溅状血迹,他深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他是站着被杀害的。凶手从他后面偷袭,手绕向前,将凶器刺入死者左胸,造成一部分血迹喷溅到墙上。”

“此处虽说偏僻,但是周围有居民,不可能听不见反抗的声音,但是刚刚并没有人上前反映。因此,大人可以查一查死者是否有吸入迷药之类的东西。”时玖忍不住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桑元正将目光落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有些好奇地问道:“姑娘也精通这些?”

时玖立刻摆了摆手,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偶尔喜欢看此类探案的书籍。”

储翊闻此,观察到她手中还拿着几本书,正是一些探案集。

书本被女子保护的很好,边边角角丝毫没有翘起,可见爱书之心。

“哦?既然如此,姑娘还有何看法?”桑元正对眼前的女子有一丝丝的钦佩。

“那里,可能是凶器,”时玖指了指墙缝里草堆的方向,她站的这个角度正好眼睛被一抹白光刺得晃眼,“只不过,民女是守法的老百姓,不敢破坏现场,就没敢碰。”时玖俏皮地笑了笑。

储翊立刻走到那堆草旁,蹲下身往草里一看——正是一把带着血迹的匕首。

他拿起一块布,将匕首包起来,继而起身。

此时,桑元正也用布包起几本书,晃了晃道:“这个是尸体旁边掉落的,上面有血迹,应该是死者生前之物。”

“都一并带回去。”储翊将被布包着的匕首递给衙役。

说着,他看向时玖,道:“还有你,跟本官回去。”

“为什么啊?”时玖不解地问。

“你自称喜爱看探案书籍,看了这么多书,难道不知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也是有嫌疑的吗?”

时玖有些气恼:“可是,我有什么理由杀他?我都不知道他是谁,而且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况且我还有些事情!”

突然,储翊身形一闪,一剑朝时玖刺过来,旁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大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出手?

时玖更是难以置信,自己自幼便喜爱探案此类的东西,因此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入大理寺协助办案,尤其是希望有一天能见到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的大理寺少卿储翊,可是他居然如此不讲理!

她瞳孔放大地瞪着他,又气又恼,双手握拳,敛足气息,一个闪身,躲开了储翊的攻击。

但是她看得出,储翊不是想伤害她的,那么……他就是在试探她的功力?

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怀疑自己?

“大人这是何意?”时玖秀眉微拧,良好的修养让她掩住怒气。

储翊面不改色:“没什么,切磋切磋。”

众人不禁嘴角微抽,却不敢笑出声。

桑元正出来打圆场道:“姑娘还是跟我们去一趟大理寺吧,您就当是去那边给我们提供线索的。”

时玖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书,看了一眼天空,现在时间应该还早,她想了想,妥协道:“好吧。”

大理寺。

时玖曾无数次路过大理寺,它庄严气派,雕梁画栋,是她梦想的地方。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入这里是以这种身份。

审讯室。

“姓名。”储翊骨节分明的手轻执一支毛笔,启声问道。

“时玖。”

姓时?储翊执笔的手一顿,继而继续波澜不惊地写下她的名字。

“宗室?”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时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算是,又不算是。”

储翊皱了皱眉,“这是何意?”

“储大人,这个……与案情无关吧。”时玖撇了撇嘴。

储翊往前靠了靠,一双星子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道:“如果之后有什么问题,大理寺的人需要找到你。所以,住处?”

时玖抿了抿唇,无奈道:“安王府。”

安王府?

安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兄长,一直安分守己,亲和爱民,曾当过刑狱官,还立下过战功,因此皇上一直很敬重他。

而他也和安王妃伉俪情深,一直没有纳妾,膝下仅有一子,年已十八。

不过,据说安王早年收养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平日低调,没什么人见过她。

“安王府的……养女?”好像是问句又好像是肯定句。储翊抬眼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她一双可人的杏眼也正盯着他看,探究中带着一丝不解。

不过,他没看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足以让安王收养她。

“是。”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问句,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

储翊提笔写了几个字。

时玖忍不住起身,站到他的旁边,将手伸向了他的砚台,在刚刚她就看出,他写字比较费力,主要原因是这个墨没有磨好。

他一愣,并没有说什么。

继续步入正题,他问道:“今日一早,经过那条巷子做什么?”

时玖也磨好了墨,坐回了他的对面,回答道:“为了去博通书斋还书。”

作为嫌疑人的身份进了大理寺,随身物品都被扣在了这里,那些书此刻也在大理寺。

此时,一个衙役正好从门外进入,双手将书呈给储翊,“大人,这些书都是博通书斋的书,没什么问题。”

储翊接过,将书递给了时玖,时玖立刻接过,用袖子掸了掸上面的灰,细致地检查着有没有折痕,一番动作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名衙役走后,又进来一名衙役,他禀报道:“储大人,桑大人验了尸,死者口鼻中确实有迷药。”

“知道了,都下去吧。”

居然被这个女子分析对了。

储翊内心还是有点惊叹,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那……大人,我可以走了吗?”时玖眨巴着眼睛问道。

储翊又将目光移回到时玖身上,他有些似笑非笑:“你在现场的时候说,自己是守法的老百姓?”

时玖点了点头:“对啊。”

“可是,死者的那些书,你碰过。”


时玖怔了怔,这都能被发现?她不知该怎么开口,不过他能发现这也不奇怪,毕竟他是大理寺少卿。

时玖有些认怂道:“民女一时好奇,想印证自己的猜测,请大人责罚。”

“什么猜测?”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死者一身书生打扮,身上有补丁,应当买不起此种封装精致的书籍,因此民女猜测是借阅。然,需要经过这条小巷的书斋也只能是博通书斋了。民女就斗胆翻开了第一页,果然有博通书斋的印章。”时玖如实答道。

时玖有些忐忑地看着储翊,他气场真的很强,好有压迫感,他不会真的要怪罪自己吧……

不过,这,也不算是破坏现场吧……

时玖绞了绞自己的袖子。

她的小动作被储翊看在眼里,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随即立刻板正脸:“咳,看在并没有造成现场破坏的份上,本官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看来,储大人还是讲道理的,时玖连忙点头。

“那,储大人,我可以走了吗?”她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盯着他。

储翊对上她的视线,白天的审讯室仍然有些昏暗,唯那一双眼睛在发着光,少女被他看得有些慌,禁不住抿了抿唇。

他回过神来,“你可以走了。有任何问题我会去安王府找你。”

时玖立刻起身,行礼道:“民女告退!”

出了审讯室,时玖松了一口气,储翊和审讯室都让人感到压抑。

“哎,最近咱们又有得忙了。”

“是啊,林寺丞告老还乡,储大人得忙着考虑下一任寺丞的事,如今又出了一桩人命案子。”

时玖身边路过两名衙役。

林寺丞告老还乡?也就说明大理寺现如今少一名寺丞……

出了大理寺,时玖直接朝博通书斋的方向走去,这依旧需要经过那条刚发生了人命案子的小巷。

不过,现在现场应该不让进,衙役会守着现场。想了想,时玖绕了一条路,只不过有点远,不过没有办法。

另一条路是一条宽敞的大路,走着走着,时玖不禁开始思考,那名死者应当是要去博通书斋还书,不过大晚上的,走大路不是更安全吗?

除非,时间紧迫,快要超过还书的时间了……

时玖摇了摇脑袋,算了,自己没有依据的,还是不要猜测了。

街道两侧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卖簪子的小摊上,姑娘们拿起来端详,看到了喜欢的就戴在发上试一试。还有烧饼铺,卖包子的小摊,传来香味……

大理寺,验尸房。

穿着验尸服的桑元正褪去死者身上的衣物。

胸口上有三处刀伤,下手不狠,内力也不足,不像是习武之人,说明凶手并非专业的杀手,也不是屠夫之类的职业。

“阿正,还有什么发现吗?”

桑元正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储翊,“阿翊,你怎么一点走路声音都没有。这要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被你吓破胆了。”

“下次我尽量发出声音。”

桑元正不信地摇了摇头,道:“哎……这句话你都不知道第几次讲了。”

“说正事。”

“这名死者,胸口有三处刀伤,是失血过多死亡。凶手下手不狠,应该是不能导致一刀毙命,而且死者有迷药吸入,更加可以看出凶手没有把握,因此我推测凶手不会武功。”

“只有这些?”

“阿翊,什么叫只有这些啊?”桑元正的小表情有些委屈。

储翊转身朝验尸房门口走去,嘱咐道:“你继续。我去博通书斋一趟,得先确认死者身份。”

街道。

“呼。”路是真的远,再加上一大早上折腾的,时玖有些累。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驾!”

这声音,怎么……有一丝丝熟悉。

“吁。”马儿突然停在了自己的身旁,时玖有些疑惑地抬头一看。

储翊?

“储大人,是还有问题要问民女吗?”

“上来。”

自己没听错吧?上……来?

储翊让自己坐上他的马?

时玖推辞道:“大人不一定和我顺路的。”

“博通书斋。”

看来储翊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他要先去博通书斋查探死者的身份才是当下最实际、最有用的。

储翊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神游,他有些不耐道:“不上来?”

时玖思考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储翊,道:“那,谢过大人。”说完,她飞身而起,坐在了储翊的前面。

马儿闻到有生人的气息在自己身上,嘶鸣了一声,储翊摸了摸它的头,唤了一声:“追雪,听话。”

它渐渐安静下来。

一股少女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发丝飞到了他的脸上。储翊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他往后仰了仰头。

“坐稳,”储翊提醒道,温热的气息洒在时玖的后颈,她不自觉往前缩了缩,随即,储翊一拉缰绳,“驾!”

奇奇怪怪的,时玖抿了抿唇,自己还是第一次和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

好在储翊没有穿官服,时玖松了一口气,不然,大理寺少卿的马上坐着一个姑娘,这真是要引起百姓的围观了。

追雪一路上都很温顺,遇到人多的地方就会自己缓缓地放慢速度,不过,她在时溯的影响下,对马也有所认识,追雪是一匹烈马,它经过储翊的驯养下,才能够当坐骑。

“哒哒哒......”追雪停在了博通书斋的前面,储翊和时玖跳下马。

两人一同走进博通书斋。

“大理寺办案。”储翊对书斋的王掌柜亮出令牌。

王粤立刻笑着迎上来:“大人有任何需要配合的您吩咐。”

“书斋有借阅记录吧?”

“是是是,这是必须的,我们书斋也算是大昭数一数二的书斋,借阅记录肯定是要有的。大人,您是要查谁的借阅记录吗?”

储翊思考了一下,道:“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人没来得及归还书。”

“好嘞!”

王粤拿出一本册子,翻开来,用手指在上面一行一行边指着边仔细地看着。

过了很久,王粤翻了一页又一页,他额上已然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还没好?”

“大人别急,大人稍等,近日快要科考,借阅的书生很是多。”

时玖就静静地站在储翊旁边,和他一起等着结果。

不一会,王粤指着一个名字,道:“哟,这还真有一个。”

储翊和时玖都看到了这个名字。

吴学富。

这会是死者吗?

储翊看了看,吴学富归还书籍的最后期限就是在昨天,而且借阅的书的名称都与掉落在死者身边的书籍一致。

“确定就这一个?”

王粤解释道:“回大人,确实就这一个。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书斋的书都是精装细印的,还有一些都是古籍,价值珍贵,因此书斋的规矩是借阅人需把自己珍贵的东西押在这,这样就基本上没人不归还书籍了。”

确实,时玖内心暗道,这也是为什么她今日急着去归还自己借阅的书。

虽然这些信息都对得上,但是不能排除死者不是吴学富,而是帮吴学富还书,储翊打算离去。

“大人走好!”王粤在他身后喊道。

“掌柜的,还书。”时玖将书递给王粤。

“好嘞,您找一下您的借阅记录,我把您的抵押物还给您。”王粤将册子递给时玖。

很快,时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王粤将一枚玉佩递给了时玖。

这是她小时候被安王收养时身上唯一的东西,或许这个玉佩可以帮助她以后找到家人。若非上次来借书时,身上没有其他贵重的物品,时玖也不会将此物抵押。

她对待珍宝般地收好玉佩,便朝外走去。

逆着清晨的阳光,少年在雪白的马儿上思索着,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眸子,时玖一时之间愣住了。

街道上好像是静止的,其他一切嘈杂都归于寂静。

“愣着干嘛?”储翊的声音让时玖回过了神。

“大,大人怎么还未走?”时玖以为储翊应当是离开了的。

“我将你带来的,自然要将你带回去。”许是嫌时玖磨磨唧唧,储翊抬手拉住时玖的手腕,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坐在他的前面了。

一路上,相顾无言,储翊要送自己去安王府?这也太尴尬了......万一被护卫看到了,自己怎么解释啊......

“大人,其实,不用麻烦您,民女没有这么柔弱。”时玖作势要跳下去。

储翊一把按住她,语气有些生气:“别乱动。追雪性子烈,你摔死了本官可不负责。”

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时玖不敢再乱动,像一只小兔一样,乖乖地坐着。

“哒哒哒......”经过了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时玖抬头一看——古今书院。

平日里她走路是不会经过此处的,这一次是储翊骑马送她去安王府,她才见到原来大昭有名的古今书院是在这里。

“吱呀——”适时,古今书院的大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几名书生,他们统一穿着朴素的淡蓝色服饰。

一瞬间,电光火石般,记忆在时玖脑子里浮现——

淡蓝色服饰!

与此同时,储翊也让追雪停了下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

“大人也看出来了......他们的服饰和死者的一模一样?”

储翊点点头,道:“看来,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古今书院的学子。”


两人一同跳下马,向那几名学子走去。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吴学富的人?”储翊问道。

那几名学子带着应有的警惕,看了一眼储翊和时玖,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储翊亮出令牌道:“大理寺办案。”

那几名学子立刻行礼。

“大人您刚刚问的是吴学富?我们书院确实有这个人,但是我们与他不在一个宿舍,也不在一个学堂,因此没有什么交流,只听说过他这个人的名字而已,毕竟他的成绩实在是太好了,近日不是快科考了嘛,夫子们都觉得他能中榜眼。”

“行了,知道了。”现在已经能确定吴学富是这个书院的学子,是一大突破口,既然这几人与吴学富不太相熟,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储翊便让这几名学子离开。

储翊本想踏入书院继续调查,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将时玖也带来此处了。

“本官要去古今书院进一步确认,你......”

时玖以为储翊是不好意思将她自己丢下,便主动提出:“没事的,大人,那民女自己回去了。”

“你随本官进去。”

嗯?时玖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您说什么?”

储翊皱了皱眉,这女人的耳朵不会不好使吧,他有些不耐道:“本官说,允许你随行。”

时玖眼睛一亮,自己当然是有兴趣随储翊一同进去的,她最喜欢与案件有关的。可是与他一同进去,就相当于自己也听到了案情,参与了调查,根本就不合规矩,自己又是安王府的养女,不能给安王府惹上麻烦。

“大人,这样不合规矩,民女不是大理寺的人,怎能参与?”

“本官只是让你随行,你是本官带来的,万一你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本官怎么跟安王交代?”储翊替自己,也替她找了个借口。

时玖稍稍安下了心,心安理得地同储翊一同踏进了古今书院的大门。

古今书院不愧是大昭国有名的培养人才的地方,里面的建筑简约又不失气势,坐落在中间的是一个议事厅,应当是集中学子的地方。左右两侧各是一个学堂,后面是学子的的宿舍以及山长和夫子们的住所等。

“你们是?”门口的门童拦下了他们。

“大理寺办案。”

“啊,是大理寺的人,您请进,您请进。”

“你们书院的山长,现在在何处?”

“山长在静心居,草民带您过去。”说完,门童带领储翊和时玖往里走。

古今书院景色宜人,两侧栽种了一些花草,飘来舒适的香气,时不时飞来一些蜂蝶停留在上面。

到了一处幽静的居所,门童恭敬地对储翊说:“大人,可否容许草民进去通报一声?”

大部分文人喜静,不喜欢被打扰,门童先进去通报一声也情有可原,储翊点点头。

时玖环顾着四周,周围草木茂盛,鸟语花香,一派历史悠久之感,门上有一块门匾,上面写着“静心居”,若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书院,还以为自己身处什么名胜古迹。

皓月镖局。

“嘿哈!嘿哈!”顶着烈日,一众彪悍的镖师正拿着武器,有序地训练着。

一名中年女子在前面检查着众镖师的训练,她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身子硬朗,边走下去边看,动作不拖泥带水,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们。

突然,她皱了皱眉,大声喊道:“苏烟烟!”

镖师中没有人应答。

“苏烟烟!”有力的声音中带着满满怒气,苏暮的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苏烟烟。

看了几眼后,苏暮确定镖师中没有苏烟烟,她强忍住自己的怒气,看向镖师们,问道:“有没有人知道,苏烟烟今天去哪了?”

众镖师面面相觑,都不敢搭话,纷纷低着头,底下鸦雀无声。

苏暮握紧了拳头,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说不说话?再不说话,今天训练时长加倍!”苏暮放出了狠话。

不一会,镖师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忐忑地开口道:“回二当家,小姐说她今天不来训练了,好像是准备着......要出一趟远门。”

好啊,翅膀硬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苏暮心里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她要搞什么。

“你们自己先训练着!不许偷懒,否则我向大当家禀报,你们就等着受罚!”说完,苏暮就没了影,她用轻功赶忙去往苏烟烟的房间。

一处闺房。

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正换好了男装,本就身材修长的她,现在更是显得英姿飒爽。

她打开木制的柜子,拿出了几身衣服,放在自己的包袱里,又拿出一些银子放进自己袖子里。

“苏烟烟!你干嘛呢!”突然,女子闺房的门被暴力地踹开,苏暮带着怒气,大步走了进来。

苏烟烟藏了藏自己的包袱,咽了咽口水,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心虚地朝苏暮笑了笑:“啊哈哈,是娘亲啊,您有何事啊?”

苏暮直接上前,想要夺过苏烟烟藏在背后的包袱,苏烟烟早就察觉了她的意图,一个闪身,苏暮扑在了桌子上。

苏暮立刻起身,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叫着自己女儿的名字:“苏,烟,烟!”

大事不妙,老娘发威了,苏烟烟躲到了一边。

“你这是要去哪?”苏暮瞪着她。

“我,我,我就去一趟皇城,就,就这么......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苏烟烟嘟着嘴掰了掰手指头。

“皇城?”苏暮瞪圆了眼睛,猛地一拍桌子,“是去找那个臭小子吧?我就知道,你今天事出反常必有妖,训练都没来!那个小子根本就不靠谱,跟你爹一样,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况且,要是他对你有意,他怎么舍得让你千里迢迢去皇城找他,而不是他来找你?”

苏烟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到自己娘亲讲这些就头疼,好了,现在她又要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了。

突然,她看到自己窗台上有一张纸,脑子里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苏烟烟故弄玄虚,连声音都放低了:“娘亲,你看到桌上的那张纸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苏暮狐疑地看着她,问道:“那是什么?不就是一张纸吗?”

“非也非也,”苏烟烟边摇头,边摆了摆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一直在骂着爹,其实你的心里还有他,哎,而他的心里也有你,你看看吧,那是他写给你的信,家丁给送我房里了......”

苏烟烟说的煞有其事,苏暮身子微微一颤,内心被触动,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还是慢慢地走过去,打算拿起那张纸。

就在这会趁她不注意的功夫,苏烟烟背着包袱,一个闪身,悄步踱到了门外,瞬间轻功闪走,顺利出走。

此时,发现上当了的苏暮气得不行,手掌使劲一劈桌子——“咔嚓”一声,桌子碎成了两半。然而,自己的女儿已经没影了。

古今书院。

“两位,山长请你们进去。”

时玖和储翊一同跟着门童踏进了静心居。

房间内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一位中年的男子坐在案前,一身白衣,服饰简洁,略有些瘦削,见到储翊便起身道:“听闻两位是大理寺的大人......”

时玖忍不住开口道:“那个,山长,我不是大理寺的人,他是。”

“失礼失礼,”他先对时玖拱了拱手,又对着储翊行礼,“鄙人宴光启,敢问大人有什么需要草民配合的。”

“你们这边,有一个学子叫吴学富对吧?”

宴光启不假思索地点头道:“没错,吴学富是我们书院成绩最好的一位学子,因此草民也对他印象深刻。”

“他现在可否在书院?”

“敢问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是。回大人,书院里学子平日是可以自由出入的,草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在书院......不过,大人可以去他的宿舍问一问,”说着,宴光启翻开了册子,找了找,“吴学富的宿舍在男子宿舍的二楼第三间房。”

“好。”说着,储翊便走出静心居,时玖立刻跟上。

储翊的方位感和辩知能力十分好,根据建筑的样式推断出男子宿舍在左边,他朝左边走去。

到了男子宿舍。

上了二楼,储翊和时玖来到第三间的门前敲了敲门。

“笃笃——”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一个淡蓝色服饰的学子打开门,见眼前的两人自己都不认识,便问道:“你们是?”

“大理寺办案。”储翊亮出令牌。

“是不是吴学富出事了?”那名学子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

捕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储翊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昨天一晚上没回来,现在也没个人影,他平时从来不会这样。”


储翊将与吴学富同一个宿舍的人全部都带回了大理寺,一共有三个人——胡旭、项深和李泰清。

不过,在此之前,储翊让护卫将时玖送回了安王府。他看得出来,时玖虽然会一点武功,但若碰上高手,她那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

时玖回到安王府,脑门便一痛,想都不用想是谁干的好事,她抬头一看,委屈又无奈道:“哎呀,大哥,你又这样,万一被你拍笨了怎么办啊。”

眼前的男子身材挺拔,贵气逼人,一头墨发用冠束起。是与生俱来的贵族子弟的那种温润、严肃的气质。

“不是说就去还个书吗?怎的这么久?再久一些兄长都要去找你了。”时溯有一丝生气,但更多的是关心。

时溯是安王和安王妃唯一的孩子,在安王收养时玖后,他便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对待,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不仅如此,他还教她马术、武功......

“我能有什么事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哥你就是关心则乱。”时玖想了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和时溯说了,免得他过于担心。

“行行行,这就嫌大哥啰嗦了。你看看,都这个点了,走走走,跟大哥去用膳。”

正厅。

“安王,安王妃。”虽然安王和安王妃都让自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爹娘,但时玖还是觉得不妥,她照旧行礼。

坐在最**位置上的安王无奈道:“玖儿,你行礼行了十几年,本王也说了你十几年,你还是不改,这孩子......”安王虽已中年,但却容光焕发,只是鬓角有几根白发出卖了他的年龄。

安王妃更是显得年轻,毕竟在偌大的安王府中,安王只娶了她一人,没有纳妾,她不用攻心于宅斗之事,每日里快乐悠闲,赏花养鸟。

她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道:“玖儿,坐我身边。”

时玖乖乖地坐了过去,侍女立刻摆上碗筷,继而恭敬地退到一边。

每次坐在一起用膳时,时玖的心里都暖暖的,是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家,让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大理寺。

停尸房门前。

胡旭、项深、李泰清三人战战兢兢,有些腿软。

“你们......没有人敢进去吗?”桑元正打量着这三人,尸体有这么恐怖吗?桑元正作为一名验尸官,他觉得坏的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

三个人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静默了许久,李泰清仿佛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上前一步,道:“大人,草民.......草民去吧。”

很微妙地,胡旭不屑地白了一眼,桑元正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不过,他也没问什么,只是带着李泰清进了验尸房。

里面光线昏暗无比,空气中散发着一丝丝腐臭的味道,那是皂角也难以遮盖的,常人确实不喜这种地方。

李泰清面色发白,立刻掩住口鼻。

“你还好吧?”桑元正回头问道。

他艰难点点头。

来到尸体前,桑元正拉下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问道:“是吴学富吗?”

李泰清定睛一看,面色很难看地点了点头,随即他立刻快步跑出了验尸房,单手撑着墙吐了出来。

“呕——”

胡旭斜着眼睛看着他,“就这点出息,还自告奋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关系有多好呢。”

“是不是吴学富啊?”项深问道。

李泰清说不出话来,只得点了点头。

“真的是他......”项深不禁失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同窗就这么去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舍友。

桑元正重新给尸体盖上白布,走出了验尸房,便看到了地上一堆呕吐物,他摇了摇头,对衙役说道:“一会收拾一下这里。”

审讯室。

第一个接受审讯的是李泰清,他是在古今书院给储翊和时玖开宿舍门的人。

“姓名。”

“草民李泰清。”

“昨日亥时,你在何处?”储翊执起笔,开始询问、记录。

李泰清还没有缓过来,面色还有些苍白,他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皱着眉头回答道:“昨日亥时,草民在古今书院,没有出门。”

“你与吴学富关系如何?”

“草民与吴学富犹如知己一般,无话不谈,关系自然是要好的。”

“他有没有什么仇家?”

“仇家?不可能有吧,他从小父母双亡,只身一人,孑然一身的,一心只想着读圣贤书,基本上也不怎么出门,不太可能有仇人。

想起今日他在古今书院说的话,储翊问道:“今日在书院时,你说的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学富他不会不回来就寝的,就连今日上课他也没来,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讲学的夫子没有发现?”

“夫子有时候不会点名的。”

储翊仔细地将问到的信息都记录到纸上,用笔沾墨时,突然想到白天时玖在他旁边为他研磨的那一幕。

“你可以出去了。”

第二名接受审讯的是胡旭。

他左顾右看地打量了一番审讯室,在看到储翊后,他立刻老实地坐下,一动都不敢动,毕竟储翊身上有着天生的压迫感。

“姓名。”

“回大人,草民胡旭,古月胡,旭日东升的旭。”他恭敬地回答。

“昨日亥时你在何处?”

“昨日亥时,草民一直在宿舍中,项深和李泰清他们也在,都能给草民作证......”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不对,李泰清昨天说肚子痛,去了一趟茅房,时间还挺久的。”

“你与吴学富关系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胡旭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他?不熟,不熟。”

储翊抬眼,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问道:“很讨厌他?”

胡旭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了,立刻摇头道:“不不不,草民真的与他不熟,真的,真的。”

连旁边的衙役在内心都悄悄吐槽,胡旭你是真的讨厌吴学富,真的,真的。

“那李泰清与吴学富关系如何?”

胡旭脸上表露的厌恶更甚,“李泰清肯定说他跟吴学富的关系很好吧,其实,李泰清是最希望吴学富消失的人了!”

刚刚李泰清还说自己跟吴学富犹如知己,而且还是他去认的尸体......储翊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此话怎讲?”

“李泰清就是......”胡旭刚想开口,便立刻小声道:“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说是草民说的,草民不想跟这些事有任何关系......”

“大理寺的口供都会保密,有什么事情不用隐瞒。”

“这个李泰清看上去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伪君子,假好人!虽然吴学富在书院里面成绩是次次第一,但是他为人太过于孤僻,一心就扑在读书上,也不太会讲话,这话讲出来总是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而李泰清他的成绩是在书院第二,他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超过吴学富。”

“他们两人可发生过什么口角?”

胡旭讲到这个便激动起来:“当然有了!这可是经常的事情!”

约莫几日前。

古今书院宿舍内。

“学富,能帮我看一下这段注解吗?”李泰清拿着一本书,指着一个段落。

正在看书的吴学富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有些不耐烦道:“你没看到我正在看书吗?”

“很快的,我不太理解这一段......”

“你能别打扰我吗?”吴学富不留情面地打断他。

李泰清情绪有点上来了:“我们俩不是朋友吗?你帮点忙怎么了?而且这是很难的事情吗?还是说......你吝啬你的才华,怕我超过你?所以不肯教我半点?”

“随便你怎么想。”

李泰清愣了片刻,情绪爆发:“你这种人还真奇怪!真希望你能消失!”

那个时候,宿舍里的胡旭和项深都被吓了一跳。

胡旭的回忆结束。

“他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吴学富会这么跟李泰清讲话?”

“咳,所以说,吴学富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他其实就是不喜欢自己在看书的时候被打扰。”

......

项深倒是一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平日里与吴学富保持着平常的舍友关系,从他那边没有问到什么特别有用的。

问询结束后,储翊便放三人回了古今书院。

储翊闭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桑元正从外进来,端上个食盒放在桌上,道:“你一日未曾进食了,快吃点吧,你这样怎么吃得消?”

储翊睁开眼睛,看着桑元正,正色道:“阿正,我们必须要尽快破案。”

“我知道,但是也不能不吃饭吧,民以食为天,”说着,桑元正打开食盒,将饭菜摆上桌,“赶紧吃点吧,我也还没吃。”说着,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他旁边。

储翊边接过桑元正递来的筷子边说道:“快要科考了,又出了这么一桩命案,我是担心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文章。”


翌日。

“既然,众位爱卿无事,那便退朝吧。”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发话了,他年逾四十,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两鬓斑白,不失帝王之威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行礼告退。

储翊边思考案子边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嫌疑人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首先是死者的三位舍友,项深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李泰清声称自己与吴学富情同知己,然而也经常因为吴学富古怪的脾气、傲人的文人情怀与他发生多次口角,嫌疑不能完全排除。而胡旭应当是单纯地不喜吴学富这个人......

想着想着,一位宫人靠近,打断了储翊的思路。

“皇上口谕,宣大理寺少卿储翊去一趟御书房。”

“知道了。”

御书房。

桌上摆满了奏折,侍女早已研好了墨,时焱坐在椅子上边批着奏折,边等待着储翊的到来。

“陛下,储大人到了。”

“微臣参见陛下。”

时焱放下奏折,抬头道:“免礼,赐座。”

“谢陛下。”其实今天陛下让自己来的目的,储翊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宫人搬上椅子,储翊坐下。

“听说昨日有个书生被杀害,储爱卿查的如何了?”时焱的声音雄浑有力,听上去是随口一问的语气,实则有些咄咄逼人。

以前也有许许多多棘手的案子,陛下基本上都不怎么过问,主要是他不担心储翊的办案能力以及那些案子都可以给一定的期限。

“回陛下,微臣以及大理寺等人都在努力,定能早日破案。”

“储爱卿,不论如何,这个案子必须早日查出真相。书生被杀,民间流言四起,说是科考的时间定的不吉利。”时焱给储翊施加了压力。

果然,是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么......

储翊郑重道:“陛下放心。”

时焱叹了一口气道:“哎,储翊,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之一,朕就跟你明说了,两日,朕给你两日时间。”

拳头不自觉紧紧握住,储翊的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两日?

昨日才案发,陛下这就下达了命令——两日破案。

“是。”储翊沉重道。

时焱点点头,他自己也知道两日太少了,但是没有办法,科考必须如期举行,但是如若舆论控制不住,它便不能如期了。

“还有一事,听说大理寺有一位寺丞告老还乡了?”

“是。”

“可有人选?”

“臣近日正在仔细观察,寻找合适人选。”

“如若再久一些,陆阁老倒是有意推荐几人。”

陆文柏?储翊皱了皱眉,这个人,手上权力很大,还经常有意跟自己在朝堂上唱反调,居心不良,绝对不可以让他的人进大理寺。

“陛下放心,陆阁老年事已高,此事就不劳他费心了。”

回味糕点铺。

“桑大人?”时玖不确定地喊道。

桑元正刚买完糕点,打算离去,听到有人叫他,便回头一看,发现正是昨日那位聪慧过人的女子,后来听储翊说她是安王府的养女。

“时姑娘,好巧好巧。”

“桑大人也喜欢这家糕点铺的糕点?”

“哎,不是我喜欢,”桑元正叹了一口气,“储翊下朝后陛下将他留下来了,他回大理寺后就滴水未进,立刻翻看卷宗,之后又排查了一遍死者的人际关系。我知道他喜欢这家糕点铺的栗子糕,这不,就给他买了。”许是他跟时玖投缘,也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她。

时玖很容易便联想到皇上将储翊留下来是为什么,大昭很快就要举行科考了,皇上应该是怕这桩案件影响了科考。

时玖将手上的一包糕点递给了桑元正,“桑大人,这包是莲子糕,味道清爽,甜而不腻,不似栗子糕容易上火,您将这个带回去给储大人尝尝吧。”

“莲子糕?”桑元正接过,“不是我说,时姑娘,储大人不一定会吃,要不还是,还给你吧?”

时玖摆了摆手,“没事的,他若愿意尝一尝那是最好,不愿意您就将它分了,给大理寺的衙役也好,大家最近都很辛苦。”

“那行。”

时玖刚打算离去,桑元正又叫住了她,“时姑娘。”

“桑大人还有何事?”

“能否找个地方说话?”

香满酒楼。

时玖心下疑惑,桑大人有什么事是要和自己找个地方细说的?

“唐突了,时姑娘。”桑元正有些歉意地为时玖斟上茶。

“桑大人是为了案情而来的?”时玖大胆猜测。

桑元正低头沉思了一下,道:“我知道我将案情告知于你,不合规矩。但是......阿翊的方法太过冒险。”

“储大人是想......潜入古今书院搜查?”

“时姑娘你真神了!”桑元正惊叹道,“没错,阿翊觉得死者的室友李泰清有些问题,那日亥时他有一段时间不在宿舍,说是去茅房,阿翊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趁夜里他们都睡了,去他们的宿舍。你说,这不就是胡闹吗!”

时玖问道:“为何不申请搜查呢?”

“没有任何证据贸然去搜查会令百姓不满,而且快要科考,不能在书院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但是陛下只给了两日的期限......阿翊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桑元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两日?”时玖惊呼。

这么短的时间,范围这么广的嫌疑人,线索又这么少......

虽然储翊强势又霸道,一开始用剑指着自己,但是后来还送自己去博通书院,又让护卫送自己回安王府。

倒也不是个讨厌的人。

“夜里去查探太过于冒险,万一惊醒了死者的舍友们,那可就说不清了,而且夜间视线也不好......”时玖喝了一口茶,客观地分析着。

“是,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这样......”时玖让桑元正稍稍靠近,“我有办法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将他们引开,那个时候,储大人就可以进去查探了。”

大理寺。

“这是?”咬了一口,储翊发现不是自己平常吃的栗子糕,而是陌生的味道,但是他并不排斥。

“这是莲子糕,我在糕点铺遇到了时姑娘,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时玖?

“知道了。”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有一丝开心。

观察了一会储翊的脸色,桑元正觉得他现在心情好了不少,便犹犹豫豫地打算开口。

“有话说?”

“我......”跟储翊说了,他肯定又是一顿生气。

不说,又不行。

内心斗争了一番,桑元正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储翊。

储翊边听,身边的气压边变得低沉,“桑元正,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好了,果然生气了。“大理寺验尸官......”

“不知道大理寺的规矩吗?”

“知道!”

“时玖是大理寺的人吗?”

“不是......”简直是死亡几连问。

“明知故犯,回去以后抄法条十遍。”

“不抄。”

出乎储翊的意料,桑元正这小子飘了?

“我,我觉得吧,我应该进一步验尸,查找线索!对,时候不早了,我去验尸房了,反正一会你记得去古今书院,准保安全,万无一失!”边说着,桑元正边往外跑。

这个桑元正,储翊有些头疼,他可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到案件来,他也更不想靠别人帮忙破案。

古今书院内。

“你听说了吗?今日申时,安王府的时公子,要在香满酒楼举行诗会,以诗会友,还会分出名次。”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第一名能获得一本名家古籍呢!而且参加的人都能获得五两银子!”

“五两?这么多!”

“对啊!这我们不得赶紧去吗!这么好的事情,就算没得第一名,拿了这五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名学子讨论着。

不一会,更多的学子知道了这件事情。

快到申时,基本上每一位学子都往外走去,准备去参加这个诗会。

古今书院一片安静。

站在古今书院墙边的储翊想了想,虽然他真的不想靠别人,但是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运气,用轻功飞了进去。

保持着警惕,仔细听着风吹草动,储翊顺利来到了男子宿舍的二楼第三间的门前。

贴近听了听,确定没有声音后,储翊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宿舍整洁朴素,有一张床已经有几天没人动过了,应该是已经被杀害了的吴学富的床。

储翊搜查了一番他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些书还有一些日常的衣物,没有什么特别的。

有几本书,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有第一页上面写着几个方正的字——“林祁赠”。

又继续搜查另三个床位和柜子。

其中有一张床的床底,有一双鞋,储翊将它翻过来一看,鞋底全是一种黄色的泥沙。

这是谁的床?储翊闭眼,记忆回到那一天和时玖来古今书院的情形——

从见过山长再到找到男子宿舍,到敲门,到里面有人听到动静站起来,到李泰清开门......记忆中的画面就在这了!


没错!那天胡旭和项深两人都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看书,那么这个床就是李泰清的了,那日是他开的门,因此这张床上那日是没有人的。

这是李泰清的鞋......

储翊将它摆回了原位。

又继续搜了一下,除了李泰清的柜子里有一根麻绳,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储翊走出房门,男子宿舍周围就是一堵墙,他从这边翻了出去。

刚想走,就灵敏地捕捉到树枝上飘着的那一抹淡蓝色,刚想走的他立刻停住脚步,上前一看——

是古今书院学子服饰上的布料......这就说明,有人也翻墙出去过!

储翊取下它,将它收好。

低头一看,地上的黄沙有些眼熟......

大理寺。

李泰清是被衙役直接从诗会上带来的,他整个人正处于懵圈的状态,同时又有些生气,“储大人,草民这是犯了什么事?”

储翊不紧不慢,从袖中拿出被勾在树枝上的淡蓝色布料。

“眼熟吗?”

“这是我们学子服上的布料。”

“起身,背过来。”

李泰清虽然不明白储翊的意思,但还是按他说的做了,他站起身,正打算背过身,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摸了一下自己衣服的后摆——

储翊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盯着他,这种眼神最是令人煎熬。

“来,你看看,这缺口和你衣服上的......真是一模一样。”

李泰清吓得腿一软,立刻跪下道:“大人,大人,这虽然是从草民衣服上勾下来的,但是草民绝对没有杀害吴学富!”

“事实上,你是想让他消失吧,他在书院一日,你就拿不了第一,况且他为人比较孤傲,你把他当朋友,但是你又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不好,在这种种因素的综合下,你狠下心,打算杀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草民没有杀他!草民没有杀他!”李泰清情绪激动。

储翊没有停下,现在是激发嫌疑人情绪的关键,他在情绪崩溃之下会说出实话,“于是,你也实施了你的计划,你买了凶器,有可能是绳子,也许你没用它,而是改用了匕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草民是买了绳子,但是绝对没有买匕首!”

“前天亥时快到了,吴学富先出了宿舍,你在那个时候应该早就知道他是要去还书的,毕竟博通书斋需要贵重物品抵押才可以借阅,因此吴学富不得不在夜晚也还是去还书......”

李泰清冷汗直冒。

储翊接着说:“而这个时候,你装作肚子不适,要去茅房,实则你翻出墙,尾随了吴学富,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动手,而那条巷子,就是你选择的最佳地点。”

“不!大人,求您别说了!草民真的没有杀人!”李泰清跪着朝储翊的方向挪过去,衙役立刻挡住他。

储翊靠着椅子,“那你说说吧,前天亥时,你去了何处。”

“其实......”李泰清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缓和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

“你最好不要有隐瞒,否则只会加重你的嫌疑。”

“是是是,大人。其实草民确实嫉妒吴学富,他在书院成绩第一,深得夫子喜爱,我永远是第二......”

讲学的课堂上。

“谁能起来解释一下这句?”夫子看着底下的学生。

李泰清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接着,吴学富也站起来,“依学生之见......”

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夫子赞不绝口,早就忘记李泰清讲了什么。

“相信今年的科考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夫子乐呵呵地看着底下的学子们,他的眼神尤其落在吴学富的身上。

李泰清默默地看着,嫉妒的目光难以掩饰,袖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所以,你就杀了吴学富?”

“不!草民没有杀他!”李泰清连忙否认,“草民确实得知了算准了吴学富要去还书的时间,在此之前草民买了一根麻绳,这只是想在他去还书的路上绊倒他,让他摔坏脑子而已......”

“所以前日晚上你确实尾随了吴学富?”

“回大人,草民确实尾随了吴学富,但是他是戌时出门,他先是去了一趟林夫子的房间,草民在附近等了好久,他才出门去还书,草民随后便翻墙出去了,后来草民有点没跟上他的速度,再后来......”李泰清停住了,神情有些恐惧,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储翊皱眉道:“后来你看见了什么?”

“草民看见,看见吴学富已经倒在地上了......”李泰清突然放声大哭,“草民没想到那个时候他是被人杀了,要是草民早点知道......说不定就能追上杀害他的凶手......”

如果李泰清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切都得推翻,重新再来。

储翊低头,沉思默想,李泰清的反应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验尸房。

储翊正烦心地思考着,走着走着来到了这里。

虽然李泰清的反应不像是装的,但是他到过案发现场,又有伤害吴学富的动机,得暂时收监调查。

“你来得正好,你刚刚去书院还顺利吧?”桑元正边摆弄着一些微小的白色粉末,边关心地问道。

储翊将刚刚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这下,整个大理寺都欠时玖一个人情了。”

“堂堂大理寺少卿,深得皇上喜爱,每年都给你加俸禄,怎么的,买点礼品给人家不就好了吗?别跟我说你买不起啊。”

要不是桑元正手里正在忙着,储翊真想一掌拍过去,“不知道的以为我要巴结安王府。”

桑元正也不再和储翊嘻嘻哈哈,一脸严肃,好像发现了什么。

“你在研究什么?”

“嘘......”

储翊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我从昨日起就发现这种迷药做工粗糙,是自己做的,而不是在店里买的,于是我便打算研究死者口鼻中的迷药是什么东西做的,可惜量太少了,有些困难,现在终于有所发现......”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了半天,桑元正磨磨唧唧的,储翊等不了了。

“曼陀罗花,此花在大昭十分少见,更别说在皇城了。”

“你见过?”

“幼年时家父带我游历他城,我见到这红色的花便心生喜爱,闻了它许久后便头晕乏力,还好家父是从医的,他告诉我曼陀罗花有剧毒,让我不要靠近。所以,经过那一次我都害怕死了,虽然见过但是现在我绝对记不起来它长什么样,”桑元正回忆起来都带着后怕,“你不会是想挨家挨户找曼陀罗花吧......你别开玩笑了,皇城这么大,况且我们这哪有认识曼陀罗花的人啊......”

储翊若有所思,“现在大概酉时,诗会还未结束吧?”

“时姑娘说申时开始,大概,戌时结束吧。”

“走。”

香满酒楼。

一层整个被时玖包下来了,坐满了各路文人雅士,席间高谈阔论,侃侃而谈,从古的诗句到如今流行的诗歌。

觥筹交错,碰杯之声不绝于耳。

储翊和桑元正一踏进来,就有小厮上来问道:“两位,你们是参加诗会的吗?”

储翊点点头。

小厮一把拉起储翊和桑元正的手,在他们手中各塞了五两银子,“这是时公子吩咐的,凡是赏脸参加的人,都能得五两银子。两位来的有些晚了,诗会已经举行到第二项活动了,诗词接龙,两位要不要听一听规则......”小厮滔滔不绝。

储翊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子,自己来也不是为了这些,他打断小厮:“你口中的时公子在何处?”

“时公子在......”小厮意识到这不能随处乱告诉别人,立刻闭上了嘴。

“放心,我与‘他’是友人。”

“这......怎么证明?”

“你去通报,就说......储翊找‘他’。”

“储翊是吧,好嘞......等等,储......储翊?”小厮瞪大了眼睛,“是,是大理寺少卿储翊?”

桑元正在一边好笑道:“都知道了还敢直呼其名。”

小厮立刻跪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储......储大人,不,不用通报,您直接进去吧,时公子在二楼的第一个包房。”

储翊绕过他,向二楼走去,远远地留下了一句:“起来。”

到了门前,储翊敲了敲门。

“谁啊?”清脆动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她想尽可能地把嗓子装的粗一点。

“我。”储翊懒懒道。

时玖一个激灵,这声音......

储翊?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虽说自己帮他引开了古今书院的人,但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很有可能怪罪自己掺和了大理寺的事情。


时玖一身男装打扮,一身白色让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头发束起,柔和中又有一丝英气。

她开了门,有些不安地看着储翊,他身后的桑元正对着她笑了笑,用口型说着“没事”。

储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关上了门。

他拿过桑元正手中的五两,将自己的和他的一同塞在了时玖手上,他不经意触到了她柔软的肌肤后立刻松开。

“大人?”时玖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这是大理寺少卿看不起这五两的意思吗?

“本官不是来参加诗会的,自然不应该收。”储翊看出了她的猜想,一向都懒得向别人解释误会的他,却开口解释。

“也是。”看来储翊不是这么想的,时玖默默收起这十两。

储翊装作随口一说:“花了多少银子可以记在我账上,毕竟你也是为了帮忙破案。”

“没事,不用不用,昨天时溯扔了一个钱袋子给我,我也没那么多花钱的地方。”时玖连忙摆了摆手。

储翊知道时溯是安王的嫡子,也是安王唯一的孩子。

时玖想到了什么,“对了,大人,你们坐,我这一桌子菜也吃不完。”

桑元正十分乐意地落座,拿起筷子就开动。

储翊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也坐下了下来。

时玖坐到储翊的对面,“那,大人今天找我是?”她知道人家堂堂大理寺少卿平时就够忙了,再加上现在的案子,就更忙了,他绝对不会是找自己聊聊天,喝喝茶,吃吃饭这么简单。

“今日,多谢。”储翊的声音很轻,轻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偏生让桑元正这个耳朵灵的听见了,他满嘴的美食都差点要喷出来了,储翊刚刚说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

时玖刚好在替储翊斟茶,茶水落在杯中的“叮咚”声让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嗯?储大人,您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

桑元正放下鸡腿,“我好像听见了......”刚想说话的他被储翊一盯,立刻将眼神飘到别处。

时玖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真是奇怪的人,算了,还是好好吃饭吧,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储翊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像是有话要说。

“对了,储大人还没有说您今天找我所为何事呢。”时玖看出来他又有话要说,便问道。

“时姑娘可否对花有所造诣?”

储翊不会狠心到要让时姑娘挨家挨户去认这曼陀罗花吧,桑元正心想。

时玖想了想,道:“造诣谈不上,只是安王早年游历时有带上我,我也有幸见过大昭的各座城的各种花。”

“可认识曼陀罗花?”

“曼陀罗,又名曼珠沙华,红得妖艳,这种花在大昭确实少见,不过我确实见过,也记得它的样子。这花,不会与本案有关吧?”时玖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储翊听到她的回答后,立刻起身,“走,去古今书院。”

在路上,桑元正告诉时玖,迷药是不专业的人制作的,用的是曼陀罗花。

那么,如果在古今书院中找到有种植曼陀罗花的人,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古今书院。

三人翻墙而入。

时玖小声提醒道:“储大人,曼陀罗花的味道有剧毒,不可能有人将它放到房间的,因此我们就只需要看房间外有没有曼陀罗花即可。”

“知道了。”

三人分头查找。

此时诗会还没有结束,古今书院还是安全的。

储翊重点查找了李泰清宿舍周围,没有,还是没有。

不一会,三个人又在同一个地方汇合,储翊看着时玖,时玖摇了摇头,又看着桑元正,他也摇了摇头。

案情又到了焦灼,好不容易来的线索,又变成了没有用的。

储翊在内心叹了口气。

三个人翻墙出了古今书院,走在路上。

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储翊心情沉重地思考着。

整个大昭被金灿灿的暮色包裹,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皇上给的时间不多了。

储翊在脑海中又飞快地梳理了一遍那一日吴学富的整个轨迹......

桑元正和时玖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储翊身上的低气压和严肃感让两人有些害怕,虽然储大人办事认真,但是跟储大人共事,还是有些令人害怕的......时玖如是想着。

突然,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人闪过他的脑海!

那本书上写着的字,那天还书前吴学富去见的人——

林祁!

储翊突然一个转身,把后面的两人吓了一跳,“阿翊,你这又是想到什么了?”桑元正拍了拍小心脏问道。

“得再去古今书院一趟,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书院内,门童带着三人向林祁的房间走去。

时玖注意到他门前的不远处,正种着一盆曼陀罗花,现在正值它的花期,红的像鲜血一样,张牙舞爪。

储翊也注意到这盆红色的花,他和时玖肩并肩走着,他看向时玖,时玖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林夫子请大人们进去。”

三人走进房间,时玖不经意瞥见墙上挂着一幅水仙花的画作。

奇怪,水仙花代表着自负,大昭许多文人都是不喜此花的。

林祁看上去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年的夫子,他为他们倒好了茶,恭敬道:“见过三位大人。”

“免礼。”

时玖这次也懒得纠正什么,毕竟跟储翊在一起,别人就也以为自己是大理寺的人。

“三位大人,请坐吧。”

“林夫子房间外的曼陀罗花,开得不错。”储翊幽幽道。

林祁略微有些诧异:“哦?大人也认识此花?”

“前天,吴学富因为何事来找你?”储翊不想和他研究起花花草草,已经知道了曼陀罗花是他的就够了。

林祁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情绪立刻转化成悲伤,“吴学富,是个优秀、前途无量的书生,可惜了......前天,他确实是来找过我,他来找我问书上不明白的地方,我们探讨了一番后,他说急着还书就离开了。”

“你们关系很好?”想起了林祁送给吴学富许多书籍,储翊如是问道。

“我于他,应该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亦师亦友?那你,为何要杀害他?”储翊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盏,最后,重重放下,在场的人的小心脏也跟着震了震。

大理寺审讯室。

林祁面色镇静,仿佛完全不关自己的事情,“敢问储大人,您没有证据,怎么能说草民杀人了?”

时玖和桑元正坐在一边旁听着,桑元正惊奇的是储翊居然把她都带进来了。

不过,时玖既然被卷入这个案子一起帮忙了,桑元正低声将之前的一些来龙去脉简洁地跟时玖讲了一遍。

“别急,先说说,你那株曼陀罗花为什么少了一片花瓣?”

“许是它自己掉落的,草民也不知,没观察得像大人这般仔细。”他的语气随意又漫不经心。

储翊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现在正值曼陀罗花的花期,你告诉我,它的花瓣怎么可能会掉落?”

“就算是这样,大人也不能证明就是草民杀了吴学富。”

好镇定,时玖不禁咂舌。

“行,”算了算时间,自己派出去的衙役应该回来了,“让他们进来。”

一名衙役进来,将他们调查的结果轻声汇报道:“储大人,查到了......”

“现在已经得知了你作案的匕首是在何处购得的,怎么,需不需要让小摊的商贩来指认你?”

林祁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立刻恢复,轻笑道:“不用指认,这匕首是草民买的,不过几日前它丢失了。”

“嘴真硬。”桑元正无语道。

“丢失?本官已经派人去你房中搜查你没来得及处理的刀鞘,”储翊失去耐心,冷冷地看着他,“你总不会说是丢了刀,但是刀鞘没丢吧?”

林祁惊讶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不相信,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双手紧张得微微发抖。

很快,又有衙役进来,双手呈上一物品,道:“禀告大人,确实在林夫子的房中发现了刀鞘。”

储翊拿过刀鞘,将刀和刀鞘合在一起,正是吻合的,“林祁,你现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吴学富本就该死。”

“为什么?他与你应当是无冤无仇的。”虽然证据都已经齐全,是林祁用自己养的曼陀罗花制作了迷药,再用匕首杀了他,但是他始终没弄明白林祁的动机。

“怪就怪他不愿入世,我不允许书院中有第二个林祁。”说完之后,他将头撇开。

“带下去。”就这么一个理由,杀害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储翊一挥手,衙役将林祁带了下去。

这个案件总算告破,并且是以惊人的速度,仅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可惜一条生命再也回不来。

既然已经抓到了凶手,那么李泰清的嫌疑也就解除了,储翊让人将他放了出来。

他走之前,时玖问了他一个问题,“吴学富的志向是不是在古今书院当夫子?”

李泰清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的,许久之前,他同我说过。”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哀伤,或许是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夫子竟然是凶手,或许是因为没好好珍惜他的朋友。

案件总算告一段落,皇上那里也有了交待,储翊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将时玖送到大理寺门口时,她突然回头道:“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

“什么?”

“越是镇定的人,越有嫌疑。”

储翊有些忍俊不禁,“这就是那日案发,在听到本官要将你带回大理寺时,你炸毛的原因吗?”

“大人!”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时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竟然有些像撒娇,又带着些娇嗔。

储翊一怔,眼前的女子与他四目相对,她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被他尽收眼底,他赶忙回神问道:“天色已晚,你若回去,可否会被责骂?”

刚刚的对视让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掩了掩自己面上的绯红,回答道:“不会的。”

时玖又想起什么便问道:“对了,那大人怎么知道林祁没来得及处理刀鞘?”在储翊审讯林祁的时候,她就好奇。

“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储翊又回到了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时玖撇了撇嘴,自己想就自己想。

不过,时玖转眼一想,这个案件以后,她和储大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吧......嗯,突然有点伤感。

鬼使神差般的,时玖有些可怜兮兮地问道:“要是,民女想不出来,可以来大理寺请教大人吗?”

储翊再次愣住了,很久很久,他轻声道:“好。”轻飘飘的,落进了时玖的心里。

安王府。

时玖正鬼鬼祟祟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路上相安无事,没有安王和安王妃,也没有时溯。要是遇到他们,自己免不了又要被絮叨一番。

正想打开房门时,时玖的后脑勺一痛,她无奈又心虚地转头看着“罪魁祸首”——时溯。

“大哥,你又弹我脑袋......”时玖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说,为什么这么晚回府?”时溯兴师问罪道,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还有,为什么借着我的名义开诗会?”说起这个就哭笑不得,时溯今天上街一直有人在称赞“时溯”,听得他是摸不着头脑。

“借着你的名义开诗会,这不是大昭的百姓都可以称赞大哥嘛......”还有更重要的是,她一个安王府养女,不能太高调,要低调行事。

时溯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啊你,大哥从小看着你长大,能不了解你吗?指不定又是搞什么幺蛾子了吧。”

“哎呀,大哥,不跟你说了,我困了!”不能告诉大哥自己帮助大理寺破案,不然他肯定会说太过凶险,于是她一个闪身进了房间,飞快地关上了门。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啊!”时溯在门外无奈道,但他是笑着说的,一转眼,六七岁入府的时玖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时间真是快啊......

月光洒满地面,时溯也回房了,安王府又陷入安静。


课后,又是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林夫子,学生对这句诗颇有感悟......”吴学富走上前,手指着一句诗,给林祁看。

两人也确实是亦师亦友,每次都相谈甚欢,两人都表达着自己的见解。

林祁也确实对他很好,吴学富是他的学生,科考后会走上仕途,成为官员,光耀古今书院,自己也会为他骄傲。

“科考后,你打算做什么呢?”林祁问起他的志向,虽然在他的心里,他认为吴学富是想当官的,毕竟吴学富从小孤苦无依,又这么努力,不是想成为人上人,还有什么?

吴学富笑看着林祁,他的眼里仿佛有光,“我想成为像夫子这样的人。”

林祁一惊,不确定地问道:“成为......像我这样的人?你想,留在古今书院教书?”

“正是。我不愿入世,我只想留在这,教出更多优秀的人。更何况,这样与夫子就能日日谈论诗文,何乐而不为?”说着说着,吴学富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美好的未来了。

然而,林祁对他的态度,从这一刻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学富想做什么不好,非得像他一样做一个夫子?不可能,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林祁是这个书院最优秀的夫子,到时候如果吴学富留下来,那么,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一开始企图改变吴学富的想法,两人便经常发生争执,吴学富很不解、很恼怒。

后来,随着科考越来越接近,林祁知道,不能再等了......

翌日,时玖经过这条巷子,在这里停留了许久,思考着储翊留给她的问题。

为什么呢?为什么林祁没处理刀鞘?

如果她是林祁,那么那日晚上,她左手拿着迷药,一路尾随着吴学富,在接近他时,右手拿着凶器......

啊!她知道为什么了!

林祁想要快速地杀完人逃跑,那么他在靠近吴学富时,右手就已经拔出了刀,那么刀鞘被他放在腰间或是其他地方,之后他用左手捂住吴学富的口鼻,右手直接将刀捅入他的心脏附近。

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时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时玖看着被清理过的地面,早已没有了血迹,以后人们会渐渐淡忘,曾经这里发生的一切......

大理寺。

桑元正走出大门,案子解决了,储翊心情也好了,自己也可以上街逛一逛了。

走了没几步,他便感觉有人跟着他。

他迅速走进一个转角,果不其然,有一个人跟了进来,躲在视野盲区的他走了出来,发现是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说吧,跟着我干什么?”

那名衙役有些不自然地正了正脸色,道:“桑大人,储大人让您今后三天都不用去大理寺报到了。”

“哦?”桑元正打量着“他”,嗯......身材偏瘦,没一般的男子健壮,声音,是装出来的粗......关键是,桑元正在大理寺没有见过此人。

他心下了然,有惊喜有意外,不过,她这样不是在整他吗?还说三天不用去报到,到时候储翊不给自己发俸禄,他可得找她算账。

她被他盯得有些发怵,正走神的时候,桑元正迅速抬手,快速撕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苏烟烟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他,“真没劲,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

“苏烟烟,你来皇城做什么啊?虹城离皇城这么远,你......”你一个女孩子,没受什么苦吧。最后那句关心的话,桑元正有些说不出口。

苏烟烟心疼地从他手中夺过自己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我什么我啊?要不是为了见某个傻蛋,我才不来呢。”说着说着,她渐渐感到有一些委屈,不会真的像娘亲说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吧......

“为了,为了我?”桑元正低声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像是在问她。

苏烟烟也不想一见到他就逼问他什么,她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接了,便转移话题道:“那个,那个,我今天住哪?你有地方吗?”

桑元正想了想,她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也不安全,他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她,“这是我府中的钥匙,只不过我府上没什么侍从,而且我有时不回府,直接住在大理寺。”这样,起码比住在外面安全吧。

苏烟烟开心地接过钥匙,转念一想,能住在他府上又怎么样啊,又见不到他人,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不能也住在大理寺啊?”

桑元正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不能!”

女人就是麻烦,桑元正的这来之不易的假期都用来陪苏烟烟逛皇城了,只不过看着许久未见的她如今就这么活蹦乱跳地在自己眼前,就像小时候一样,他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奇妙。

晚上,他先让苏烟烟回了桑府,自己又回到了大理寺。

然而,他便发现自己心烦意乱的,感觉自己一刻都不能待下去,便鬼使神差般地收起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你去哪?”出房间透透气的储翊恰巧看到了桑元正背着一个包袱,正打算往外走去。

桑元正思考着该怎么跟他说,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总不能跟储翊说自己府上有个女子,自己担心她的安全和衣食住行吧?

“我......这不太久没回府上了吗?我回去看看,回去看看......”桑元正拙劣地说着谎,在对上储翊的眼神时,他立刻心虚地低头。

“眼神飘忽不定,额头冒汗,典型的撒谎。”储翊淡淡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说谎的犯人。

桑元正真想自己此刻是脚底抹油的,这样就能一溜烟走了。不行,不行,苏烟烟来的太突然了,就这么告诉储翊,桑元正自己不好意思。

“大人,我就是回去打扫打扫,万一这府上草都长满了,以后没办法住人了!”说完,桑元正立刻跑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