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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苏爽的恋爱游戏

顾先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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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七阅小说   主角: 许鸢陶海逸   更新: 2022-03-27 06: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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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许鸢陶海逸《这苏爽的恋爱游戏》讲的是在一款名为"心跳游戏"的真人体验游戏里邂逅神秘男人顾川之前,宅女画师许鸢不知道自己竟具备如此高深的"坑人"造诣……然而习惯坑这个斯文好脾气的男人以后,她渐渐抛弃了心里的愧疚不安,一步一个坑,跟这个男人在游戏里越玩越起兴……直到有一天……这个男人居然告诉她,女人,你的坑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既然坑了我那么久,干脆就用你的余生来狠命坑我吧!好酸爽的告白!她除了拼命点头不停坑他还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宅女画师与美男顾川从此在豪宅里过上了没羞没臊幸福快乐的生活……(路人:啊喂,作者君,你好像忘记了说这个游戏多么惊悚烧脑好玩了啊!作者顾先生托腮沉思:是吗?这个游戏好玩吗?路人:……)

第1章

精彩节选


嘈杂,喧嚣。

叫卖声,嬉笑声,骂街声,絮语声,棋子落板声,轱辘声,杂耍地敲铜锣声……一声叠一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

许鸢痛苦地捂着脑袋,一阵晕眩以后,颤了颤眼睫,迷迷糊糊看见一群人影。等完全适应了光影变化,她才彻底睁眼,打量这个浑然陌生的国度。

身前是一家赌坊,赌坊前旗帜飘扬,时不时有人被人架着扔出来,又有人前赴后继地冲进去。身后是一家客店,二楼临窗坐着几个喝酒的男子,酒博士游走其间,来往的商客进进出出。而她的左右手,是车水马龙,热闹熙攘的长街。

许鸢揉了揉眼睛,依然不敢相信这穿越般的真实画面。这是她第二次进入心跳游戏了,可是这个游戏缔造的世界仍旧让她觉得很新鲜。

她正发愣,一旁有个小哥突然搭上她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兄弟来都来了,何不进去赌两局?”他一面笑,一面把许鸢拽进赌坊。许鸢还没来得及说“不”,人已经被拖了进去。

许鸢是一个典型的宅女。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没有工作,而是待在家“啃小”。她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许鸢的父母喜欢孩子,生完她以后又不能再孕,就领养了陶海逸。

陶海逸小时候很无赖,不爱读书不守纪律,她本已经放弃这个弟弟,他却开挂似的逆袭上了一所重点大学。陶海逸不希望她出去打工挣钱,希望她继续自己的绘画梦想,所以在学习之余做了许多兼职。可惜经年以后,他却“成功”把她养成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梦想也没实现的loser。

他们在帝都A大附近租了个不大不小的房子,两室一厅,配厨房卫生间及阳台。因为学习服装设计的缘故,陶海逸对审美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所有装修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五天前,陶海逸推说学校里有事,过些日子才会回来。许鸢面上不舍,心里却乐开了花。

陶海逸是标准的三好学生,她不想带坏他,每次玩游戏都要偷偷摸摸的。现在好了,他一去三四天,她正好溜进游戏里玩个痛快。

也不知怎么的,陶海逸说好几天回来,但几天又过去了几天。但许鸢满心满眼都是游戏,哪里考虑到他。

尤其是近年,乐游公司推出了一款逆天的真人体验游戏,作为游戏迷,她当仁不让,游戏推出不久就去注册了一个号。

乐游公司总部就在帝都,离学校不远。那款新游戏的体验区也建在帝都的郊外。

这款游戏最大的特点是“真人体验”,游戏里的场景人物都是虚拟的,玩家不仅能亲身体验不一样的世界,还能通过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她记得,有一个名为“万鑫赌坊”的新区,最近的奖励是一个她梦寐以求的服的版权,市值两万元。一起玩游戏的人嚷嚷着要,如果她做任务成功了,版权费就免了。

因为游戏还在内测,而且公司限定了每天的客流量,在注册时要进行测试,所以玩家相对较少。她恰好通过了测试,还玩过一次。 听不少经历内测的玩家说游戏不错,只是任务变态难。许鸢并不觉得,毕竟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许鸢早起就打车过来了。车子行过一条长长的无人街,一座欧洲中世纪古堡般的建筑映入眼帘。古堡坐落在茂盛的高草间,大门洞开,里面漆黑一片,好似一只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许鸢下了车,慢慢走过去,走进那漆黑的洞口,视线立刻亮堂起来。她的面前是个大厅,正前方是个大理石柜台,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和玩家交流。柜台上有一个屏幕,猩红的字幕刺目得紧。

许鸢定定看了会,只有几个惊悚的虚拟角色,反复说着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你,敢陪我玩吗?”

大厅左边有一个发放衣服的仓库,仓库前坐着几个工作人员,把住仓库门口。他们一面发放最初的体验服和特殊的隐形眼镜,一面给玩家发放一种“能量丸”。隐形眼镜能让玩家身临其境,而能量丸则能将游戏里的食物转换为能量供玩家生存。目前这些东西都是免费的。

许鸢走过去,戴蓝色美瞳的小正太朝她眨巴眼睛:“美女姐姐,请问您去古代区还是现代区?”

现代区的新区以恐怖,悬疑,脑洞大开为主,颇为刺激。相对而言,古代不仅风格华美,还有一些比较简单的任务,甚至是言情任务。

许鸢为了得到服的版权,当然是去古代,所以想也不想就道:“古代!”

小正太把几件“标准皮肤”码出来:“您要哪一件?” 许鸢挑了一套月白色裙装,小正太便引她入试衣间。换好衣服,要了能量丸,许鸢松了松筋骨,坐电梯来到古代区的入口。

虚化的屏幕上有许多个主题,“万鑫赌坊”,“楼乔胭脂铺”,“长门殇”,“乔家花烛”……许鸢按下写着“万鑫赌坊”的框框。系统弹出提示――【亲爱的玩家许鸢小姐,请问您选择的奖励是?A 服版权 B……】

她按下A键,就被抛进了这个虚拟世界。

拉回思绪,许鸢走进赌坊。

不知道这个赌坊是仿照哪一个朝代布置的景,布局格外精美。鸳鸯锦绘的屏风,青花瓷瓶,富贵的牡丹,流水的盆景有序摆放。

人们身份高低不一,富贵人家在雅间,一掷千金。平民聚在外头,三三两两大吵大闹。他们大多穿着棕色,褐色,或者淡蓝色的布衣。

有人用手抠着桌子,一只脚搭在了桌上,头凑近赌桌中央。有的使劲拉长脖子,喊得声嘶力竭……不论怎样,许鸢看得出来,他们很投入地赌着。

她走近,人物的细微表情都无比逼真,好像活人一样。 “啧啧,不愧是大公司。”她忍不住又感叹一句,正想四处转转,看看自己的任务在哪。黑灯瞎火的,忽然冲出一伙人,把她整个人架起来拖走。

几个壮汉的力度大如牛,更可怕的是,她果然真的无法反抗。

许鸢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自己会被抓,而是赞美这个公司的牛逼技术。她甚至怀疑,外面所说的投影都是鬼话,这些人根本全部是超智能实体高仿机器人。

一个机器人就是天价了,这个游戏公司该多土豪才能构筑出那么多版图,做出那么多超智能机器人来?

“老板!就是她了!”许鸢正神游,冷不防被人狠狠砸在地面上。她吃痛,“嘶”了一声,忽然感觉一股寒气缓缓逼近头顶:“抬起头来。”

说话的人声音格外冷漠,让人不寒而栗。许鸢依言抬头,差点没尖叫出声。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阴柔俊美的脸苍白如雪,嘴唇乌黑,一袭锦衣曳地,眉目间带着一丝冷酷,又带一丝妖邪。更可怕的是……他没有心脏。

所谓的心脏只是空洞洞的一个口子,里面伸出许多断开的丝线,从那口子可以一眼看到他身后的墙壁。他身上烟雾缭绕,是手中鼻烟壶的杰作。他的头顶一侧,有一个虚化的角色介绍标识。

【沈万鑫,万鑫赌坊老板,偶人。】

“弟弟长得好看,姐姐却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赌坊老板轻蔑地挑起许鸢的下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抓你?”

说来搞笑,这个游戏更有趣的地方在于,玩家一旦注册了,每个区都会给该玩家安排一个初始身份。相当于办户口。听这老板的语气,是说她家里有个弟弟了。她现实中家里的确有个弟弟,但这个游戏里的弟弟,她倒是蛮有兴趣的。被人捏着下巴本就不舒服,何况这个男人的指尖那么冰凉,她略略有些不满:“废话,我怎么知道。”

游戏通常会有个背景故事,看也可不看也可。任务出来以前,许鸢都默认这些剧情可以快进。她这么想,也这么嘀咕。一旁真的出现了一个漂浮于空中的“快进”按钮。

“快进?”赌坊老板愣了一下,似乎在疑惑这是什么玩意。

许鸢忙不跌按下,赌坊老板立刻不受控制地打响指:“把人带出来!”

许鸢转头,便看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他一头标准金色小卷毛,干净漂亮的脸,温柔无辜的眼,和她弟弟真的一模一样!

她“弟弟”被人用抹布捂着嘴巴,嘴里“呜呜呜”说不出话。许鸢扶额,要不是陶海逸从来不玩游戏,她几乎就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她弟弟了。

“他在赌坊输了一万两银子,限你三天内还钱。不还,撕票。”赌坊老板冷冷下令,又让人将她“弟弟”带下去。

许鸢还没反应过来,赌坊老板已经按下右边扶手的按钮,地下机关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缓缓转进了密室,露出一个装着书籍与花瓶古玩的木柜。

好你个陶海逸,自己不玩游戏,现在居然来游戏里坑姐姐。 许鸢暗自腹诽一句,走出赌坊,街道两边酒肆饭馆林立,卖米的籴米的卖布的卖油的卖小吃的应有尽有。若非紧急任务在身,许鸢真想好好体验一下这悠闲的古代生活。

一万两,她做牛做马一辈子也挣不了难么多钱,老板竟然让她三天内交出来。许鸢一筹莫展地蹲在赌坊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正蹲着,面前又浮现出一个任务栏:

【目标:三日内赚一万两白银。

可选择任务1:抢劫。一百两黄金,困难度S级。

可选择任务2:偷窃。十万两黄金,困难度SSSSS级。

可选择任务3:做生意。上不封顶,困难度S级。

可选择任务4:探险寻宝。上不封顶,困难度SSS级。

可选择任务5:……】

许鸢托腮沉思,做生意怎么说也得一年半载,钱就算赚到了“弟弟”也早被撕了。探险寻宝更不必说,走在深山老林万一被野兽吃了更冤。偷窃那个困难度太高,自己胜任不了,权衡再三,只好打劫了。

唉,许鸢叹口气,这是系统逼我犯罪啊…… 她一边忏悔,一边乐颠颠地点击“抢劫”的按钮。

【任务提示:亲爱的玩家许鸢小姐,明日孙家要娶刘家的小娘子,小娘子是另外一个小镇的,彩礼丰厚。必经之路是临安镇与兴丰镇交界处的密林外。】

眼见日头高升,自己游戏里这个“弟弟”还在赌坊受苦,游戏外那个张姐还不知道怎样发火,许鸢不得不打起精神,朝兴丰镇走去。

天黑前,许鸢来到了临安镇的边缘,附近的店面也少了,路边小摊更少,只在大树下坐着几个瓜农,敞开褂子纳凉。

许鸢抬头瞟了眼,大树后似乎有一家酒店,店前插一面旗子,上面歪歪斜斜不知道什么字。许鸢赶忙跑过去,看着看着就念了出来:“杏、花、酒、家。”

还挺有文化的感觉。许鸢笑了笑,走进去。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客人。其中一个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

小二看见客人,忙不跌小腿跑过来:“客官,您要点什么?”那谄媚的模样活灵活现。

许鸢觉得有趣,学着电视剧里的大汉道:“烫一壶烧酒,切两斤牛肉!”

小二更乐了,吆喝道:“好嘞,烫一壶烧酒,切两斤牛肉!”

酒肉齐备,许鸢有样学样吃了肉,只是酒喝一口就不行了。她怕醉倒,明天起不来,索性不敢碰了,闷闷转身上楼。店小二急急跑过来:“客官您要上哪去?”

“我要住店。”

店小二乐得眉开眼笑:“客官这边请,小的登记一下,客官也顺便把账结了。”

“账?”许鸢愣住,自己来得匆匆,忘记兑换游戏币。

“心跳游戏”和普通游戏一样,在进来出去时均不花钱,也可以随便退出,但是任务完成不了没有奖励,如果要在里面用钱买东西,就得充钱换游戏币。当然,在里面工作也可以赚钱,但她一时间无法脱身找活儿干。简而言之,不充钱进来的都是非洲土著难民,比不得那些欧洲人。

她露出了一丝丝尴尬的表情,眼珠子飞快转,左边坐的几个肥头大耳,纹身遍布,不好惹。中间的面黄肌瘦,菜里没油,看着抠。思前想后,她示意小二哥等等,佯装镇定地走到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自来熟道:“这位兄台行行好,能不能借我点钱?”

喝茶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又听许鸢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玩家,是的话我出了游戏还钱给你。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男人侧过脸,微茫的光打过来,显得轮廓异样柔和。他生得很斯文,眉目寡淡,带几分吸引人的神秘感。他码出几文钱,淡淡道:“不用找了。”说完起身,颀长的身形遮住了许鸢眼前的光明。

他一身藏青色绸缎长褂,袖口领子绣着青松,微微卷起,衬得腕骨分明,皮肤白皙。

单凭这几文钱,许鸢对他的好感蹭蹭蹭上升,何况这男人生得这般好看,她忍不住花痴:“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啊?交个朋友吧?”男人本已经上楼,因为那句话,又顿在楼梯转角,瞟了她一眼:“不了。”说完,很快隐没在楼梯口。

有问必答,不喜欢的事情不生气,看得出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只是……寡言少语,拒绝亲近,比较高冷。许鸢耸耸肩,土豪不稀罕这几文钱,她还是先收着吧,找机会还他。

付清了酒钱住店前,许鸢一屁股躺在酒店客房里,开始盘算着明天的劫财计划。

明日中午刘家的小娘子就要带着彩礼过来了,天高路远,这个时辰恰好还能赶上黄昏,与孙家公子拜堂。作为又有财又有色的新娘子,她的父母必定十分担心她的安全,她该怎么办,才能不与那些人正面交锋呢?

作为一文钱也没投给游戏的“非洲土著”,杀手刺客是请不起了。自己单枪匹马上去喊抢劫,还不被捅成筛子。为今之际,唯有智取。想到这里,许鸢又摸了摸口袋,果然半文钱也没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陶海逸你大爷的……”许鸢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被捂住嘴五花大绑的“弟弟”就来气。

本以为做个小任务领了服版权就可以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得已爬起来。事实上想到智取二字,她心底就有了个计划。只是……囊中过于羞涩……

难不成,一天内要借那人两次钱吗?


许鸢思前想后,还是推开房门。四下里没什么人,其他的客房门关着,她刚才上楼上得快了,没有注意那个男人的去向。没有办法,许鸢只好趴栏杆上等待。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楼道上上下下都走遍了,许鸢几乎要嚎起来时,看见小二哥端着饭菜走上来。

“小二哥,小二哥!”许鸢看到祖宗似的,“快过来快过来,我这里有事情问你呢。”小二哥巴巴地凑过去:“客官有何吩咐?”

“你知道先前有一个穿藏青色长褂,长得很斯文的公子在哪个房间吗?”许鸢试图向他描述那个男人的长相。 这店里今日进来的生得好看的公子就那一个,小二哥立刻心领神会道:“我正要给那公子送饭呢,客官需要我帮您带话吗?”

许鸢扭捏了一下,怎么好意思跟小二哥开口,自己是想问那人借点钱…… 见许鸢为难,小二哥表情立刻变得玩味起来。毕竟这样倒贴的姑娘,怎么瞧着怎么不务正业。 许鸢干脆印证他的想法,笑眯眯道:“这饭我帮您送,您就行行好。”

许鸢帮了忙撒了娇,小二哥不好再推辞,指了指房门:“行,今儿我也歇一回,客官您擎好嘞。” 许鸢千恩万谢接过饭菜,来到那间房前,敲了几下,便有人开了门。 见到许鸢,男人愣了愣:“怎么是你?”

许鸢本就是厚着脸皮过来的,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来给兄台您送饭。”男人狐疑着接过饭,但不许她进门:“谢谢你,还有事吗?”

许鸢他下逐客令,连忙努力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兄台,其实我……我还想跟您借点钱。”

她不要脸地套近乎,一而再再而三地借钱,狗皮膏药莫过于此。男人不悦地蹙了蹙眉头,打算关门送客。

许鸢以为他讨厌自己了,慌忙道:“我有钱的只是没带到游戏里,你可以留您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叫许鸢,是……”

“不用了。”男人淡淡打断她,想了想,终是又给她一锭银子,“下不为例。” 他不由分说关上门,留许鸢愣愣站在原地。 许鸢摩挲着这一锭银子,总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要了,但身边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留个联系方式。

这古代就是麻烦,下次还是换个区体验。许鸢抓耳挠腮半天,想着还是等完成了“万鑫赌坊”的任务后给他充游戏币抵债。 打定主意,她把银子藏在怀里回了客房。

第二天一大早,许鸢就向瓜农买了两筐西瓜,又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收拾妥当后,施施然来到大路上。

古有“吴用智取生辰纲”,今有“许鸢智取新娘礼”,许鸢走到高坡的草地里埋伏起来,伺机而动。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美术系毕业的天才学生,竟然沦落到借钱抢劫还钱赎弟弟的地步。

许鸢无不郁闷地叼着一根狗尾草趴在草地上,微风绵绵,吹得正舒服,却听见一旁的草丛里传来动静声。

她以为是送亲队伍出现了,慌忙跳起来,可是大路上什么也没有。一个黑影闪身而过,钻进了附近的草丛里。等得实在无聊的许鸢一下子来了兴致,大白天的谁这么high?

她悄悄移动,躲到一棵树后。从那个方向,恰好可以看见闪身进入密林的黑影。 许鸢凝睛一瞧――居然是杏花酒家里的那个斯文男人。他依然穿着昨天的装束,腰间却配了把刀。

男人微眯双目,关注着送亲队伍的一举一动。

难怪会去杏花酒家,分明是和她抢任务来了!许鸢想起昨天男人一再的宽容大方,越想越脸红,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微微一愣,抬头。他看到许鸢,眉头明显蹙起来。 许鸢笑笑,伸伸懒腰,做偶然在此状:“兄台,这么巧啊,你也做这个任务?”

男人点点头。

“你有什么办法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劫成功以后,我只要一万两白银。”许鸢一副志在必得,考虑周全的样子,“如果暂时打算硬抢,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了。这么大一笔数目,你打不过那些保镖的!”

男人嘴角抽了抽:“我不会打扰你。”

一句话把许鸢噎住。不打扰她,意思是埋伏在这里又不打劫?那埋伏在这里做什么?许鸢突然无法理解男人的逻辑,但他一副禁欲的表情,不爱说话又不怼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撬开他的口。

这人生得好看是好看,性格好是好,就是奇奇怪怪的。

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烈。 抱着西瓜玩了好一会的许鸢终于听到迎亲队伍的唢呐声。

乐队吹得热闹,穿得喜庆,但是许鸢远远就看到了他们脸上淌下的汗水。 穿这么厚走那么久吹那么卖力,不出汗才怪。

许鸢装模作样挑着瓜走下坡,边走边打量。队伍里确实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瞧着不好对付。

“卖瓜,卖瓜啦!”许鸢放粗嗓子有模有样地吆喝,不断挑逗队伍里众人的神经。

这三伏天格外热,不知道用了多少电才能维持这种效果。许鸢一边吆喝一边坐到路边纳凉,自顾自破开一个西瓜准备吃。

送亲队伍果然停了下来,但犹豫着要不要买。许鸢啧啧地拿起一块西瓜:“好冰凉,好舒爽,好甜啊!” 她装得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引来众人的观望。最后有人忍不住,不得不哈腰询问刘家新娘子的主意。

新娘子点头允诺,众人急急跑过来,三下五除二吃了瓜。丫鬟们也心动,分了几片,又给轿中小姐吃。小姐拿过瓜,就放下了轿帘。

许鸢等了会,倒数一、二、三,所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齐刷刷倒下去,一点意外都没有。 毕竟是强力蒙汗药,招牌在那里。

许鸢喜滋滋地跑过去,打开那些彩礼箱,想看看这姑娘多大的手笔。 然而一箱都没有。许鸢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反反复复确认,还是什么都没有。她又掀开轿帘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新娘子的模样,一把捕快刀径直横在了脖子前。

“好你个顾川,临安第一盗匪?竟然长这副模样?”轿中人鄙夷的声音传来,竟不是女人的,“我王捕头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麻药?三桶麻药配烧酒也弄不翻老子!”

许鸢的脖子有点凉,不敢相信这个NPC的智慧。王捕头慢慢起身来到帘外,是个沉着稳重的中年男人。

他不屑地咳了咳,周围装模作样倒地的人也纷纷站起来,看傻冒一样看着她。

许鸢的大脑一时有些缺氧。 WTF?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王捕头一惊,便见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褂的男子从白烟中缓缓走来。

“王捕头,刘家的新娘子现在在我手上,”他一步一步靠近,慢慢闪身到许鸢身后,“如果你放了她,我就放过新娘子。” 没想到这个男人未卜先知,预先设了埋伏。

许鸢看到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虽然是个怪人,好歹关键时刻很仗义! 不管他抢不抢任务,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了,才有绝境逢生的机会。


许鸢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帮自己,但想着小命要紧,立刻跟他站到同一个阵营。

她见那捕头惊疑不定,立刻补刀道:“没想到吧,我故意来你们这里卖瓜,吸引你们注意力,我朋友则到后面埋伏,真正打劫。”

王捕头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招手叫了个属下过来,示意他去看看。 许鸢料到不好,男人明显是为了解围突然想出来的说辞,等那下人一回来什么都穿帮了。

她刚要开口威胁,男人却抵住她的手,低语道:“待会见机行事,听我指挥。”他长刀出鞘,看起来有两把刷子。许鸢看到那被油润得发亮的刀锋,一边啧啧赞叹,一边靠近他,与他背靠背观望四周的人。

王捕头下令,所有的小喽啰蜂拥而上。 许鸢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立刻爆开一颗烟雾弹。电光火石间,她听到男人的喊声:“快跑,我断后!”

话音方落就听到冷兵器的刮擦声,乒乒乓乓。许鸢拔腿就跑,一直冲上高坡。下面烟尘弥漫,根本看不清哪个是那男人,哪些是别的人。 许鸢正着急,便听到身侧有人喘气的声音。

男人的藏青色长褂被划开了几个口子,脸上也沾了血。

他用刀插着泥土踉跄爬上来,招手示意她快点跑。许鸢无法领会,急急跑过来扶他。男人推不开,只能让她扶着。两人跌跌撞撞,朝密林里跑去。 估摸着敌人还没有追来,两人慢慢跑得慢了,许鸢刚想松口气,脚突然踏空。

她“啊”一声,死命拽住上面的一个东西,整个儿掉下去。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洞口,被野草覆盖,许鸢走得太急,没看清。 她摔得两眼冒金星,骨头隐隐作痛,想要起来却起不来。

完了,不是摔坏了吧? 如果瘫在这里两天,任务失败,系统就会把自己弄出去了。到时候一无所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洞里的光线很暗,暗到她有点害怕。她感觉恢复了点知觉,忙不跌坐起来。 腿没有摔坏,还能跑,就是擦破了皮,有点痛。手也是,手掌火辣辣的,估计还没怎么流血。

她随手探了探四周,忽然摸到一个温软的“大件”。像是人的身体,触感软软的。 她又碰了碰,难道是尸体?我靠这游戏变态,一个陷阱搞得这么恐怖!她反射性收回手,冒出一身冷汗。

许鸢还没缓过劲,黑暗中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

她感觉有个东西动了动,坐起来。被诈尸一般的场景吓住的许鸢失声尖叫,马上又被人捂住嘴巴。啪一声,一个打火机亮了整个小洞。许鸢眼睫轻颤,看到脸色苍白的男人。等许鸢忘记喊叫了,他才郁闷地收回手:“一惊一乍会引来追兵。你的叫声估计已经让他们警觉了。”

许鸢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道:“我、我知道错了。”

男人用打火机微弱的光打量四周,洞里有很多粗藤蔓,沿着洞壁生长。还有很多苔藓,洞壁和地面滑腻腻的。

许鸢很好奇:“兄台,你怎么也进来了?”她以为就自己做冤大头,男人没踩到洞口,应该在上面。男人不回她,依然摸索着出去的办法。

许鸢反倒自己纠结起来。想了又想,终于寻到一点记忆。方才她下来时慌乱间抓到了什么……她忍不住满脸通红,感情是自己把人拽了下来。

“兄台,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要不出去以后我请你吃饭吧?”许鸢不好意思不还他什么,虽然自己只是个没钱吃的自暴自弃的空谈梦想家,但有恩必报是必须的。

男人依然不回答她,她不停嘴炮,男人终于不耐烦:“你可以称呼我顾川。”

顾川?顶好的一个名字。许鸢总觉得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她纠结着抓了抓头发,恍然大悟。 泥马就是这个家伙害得自己“智取新娘礼”的计划失败的!看起来这么斯文的一个人,在游戏里的职业居然是盗贼……

许鸢忍不住后退三步,见鬼一样看着他。

顾川不理她,估摸了一下藤蔓长度,挥刀砍下了诸多条:“我把几根藤蔓缠在一起,前面系一个套,扔上去,看看能不能够到洞口下面那块突出的石头。”

许鸢顺声向上望,洞口下方果然有个突出的圆滑石头。看来游戏设计者还是人道的,没有彻底堵死落洞人。

眼见顾川真的把藤蔓捆在一起了,许鸢忙道:“我们先不着急出去。一般洞口必有宝藏,我们既然没有打劫成功,说不定可以寻到宝啊。你是不是也是欠了赌坊老板的钱?还不起赌坊老板的钱,出去了也没有用。”

顾川听她分析,斟酌道:“出去是可以的,要找的话不能花费太长了时间。”

“嗯,反正这个洞口隐秘,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许鸢点头表示同意。“花不了多长时间,洞又不大,把没看到的地方看一看就可以了。”

她抄起旁边潮湿的木棍,使劲掰掉头头,又撕了一片衣服缠上去:“可惜了没有油,走一步算一步吧。”

点燃火把,她四处转悠,冷不防踩到什么,洞里陡然掉下一个物什,轰一声落地灰尘弹起。 几只老鼠叽叽喳喳着跑远了,剩下惊魂甫定的许鸢愣愣看着那“不速之客”。

顾川蹙起眉头:“密室逃脱?” 许鸢噗嗤笑出声,乍看有几分这个意味。他们蹲下来打量这个箱子,拙朴的花纹,铁锁上锈迹斑斑,沾满蜘蛛网。 许鸢试了试,打不开那锁头。

“没有钥匙。”她扁扁嘴。 顾川蹙眉,也试了试,确实打不开。许鸢郁闷了,有一种特别想知道薛定鄂的猫死没有的好奇心理。 她动了动,陡然又踩到什么,只听咔一声,响在寂静的洞里格外诡异。她差点跳起来,身体往顾川那边靠。

顾川不动声色单手抵住她,微微侧开身,没让许鸢贴上来。 男女授受不亲,绅士和暧昧是两回事。许鸢立刻接受到他不愿意亲近的信息,有点尴尬。 她往边上挪了挪,对于那种不喜欢自己的人,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洞里的空气变得胶着,许鸢闷闷不乐转身,鼓起勇气看看自己刚才踩到了什么。 嗬,居然是一副死人骨骸。 看到骨骸许鸢反而不怕了。

她用脚踢了踢那骨骸,它立马散架了。下面毫无意外出现一行字。说是主人家存了一批宝藏在此,最后因为意外不幸丧生,为了避免贼人盗取故意设计了一些谜团,只求有缘人得到的话,能够善用云云。

许鸢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告诉他们宝藏藏在哪里,钥匙在哪里。 “你过来,看看这些是什么?”那边的顾川忽然发问。 难得他也主动询问,许鸢略略平复心情,走过去。

地上居然有一堆奇怪的画,似乎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个许鸢在行,她专门研究各种各样的民俗画古画,以前在学校时的画还拿过大奖……当然,那只是旧时的风光。 “不要碰宝藏,洞里有危险。”

许鸢把结论一字一句念出来,莫名有点惊悚。两人反射性四处观望,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许鸢不死心:“这里危险但指不定能完成任务,出去不危险却完成不了任务。我宁肯冒险也要找一找。” 顾川什么也不说,似乎对那句话一点不在意。

他只是意外道:“你怎么知道它们的意思?” 既然是人造游戏,必然不可能与社会脱节。许鸢胸有成竹:“巴蜀的壁画我还是研究过的。” 想到这些,她灵光一闪,把手上细细的环取下来使劲拧开,插进锁头里:“要是没有钥匙,简单粗暴一点好了。”

捣鼓几下,锁头还真的开了。眼见顾川有点惊讶,她心里莫名平衡。总让他帮忙,显得自己多弱智似的。

取下锁头,慢慢打开箱子。 许鸢心里很是忐忑,生怕里面突然冒出什么怪东西,或者有毒气体,让她马上game over。 好在什么也没有,就几块破木块。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

“这又是什么意思?”她无不郁闷地打量那些东西,“这回我学富五车也看不懂了。” 顾川跟着看了看,又盖上箱子。箱子上有几幅拼图,像在提示什么。他把里面的木块取出来,沿着滑腻腻的苔藓满布的洞壁一直找,终于,他发现了几个与木块契合的凹槽。

“厉害了顾川。”许鸢啧啧,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次,他们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洞里忽然开始落石头,洞墙上的藤蔓也一点一点向上,震颤的墙壁发出恻然的声音。许鸢面对这些变化,只觉得惊悚。不会宝藏没到手,洞却要塌了吧?

她一点一点后退,退到洞口下方,背部抵着墙壁。滑腻腻的苔藓手感糟糕极了,而贴着墙壁的她更加感觉到这个地洞的不对劲。

顾川亦后退,拿着藤蔓做成的绳套,三两下扔到洞顶的石头上,向下拉了拉,稳住绳子。“如果真的塌了,在塌之前我送你上去。” 顾川的话让许鸢稍稍安心。

她稳住下盘,凝睛观察着那面插了木块的墙壁。明明应该是个打开宝藏入口的机关,怎么可能是个陷阱? 按理说这么小的一个洞,又在这么一个容易找到的地方,花费那么多精力设计陷阱和大宝藏不科学。

她虽然惶恐,却不打算走。等了等,地洞还是保持着落石头,几乎要崩的状态。

许鸢仍不放弃,忍不住道:“顾川……反正我要在这里等的,你不等可以上去。”

顾川虽然绅士地表明自己会等她,但她不介意他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像一个赌局,万一洞真的是塌,他们留在这里很可能会错过最佳的逃跑机会,如果不塌,那么里面可能真的有宝藏。

顾川闻言,云淡风轻道:“我没关系。”看到他这副样子,许鸢猛然想起,他先前也是,埋伏在树林里却不抢劫,只是在自己遇到危险时出来营救,到底为什么?

许鸢感觉洞晃得更厉害,声音不免哆嗦:“你不走的话……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她承认自己有点怂。这个洞现在这样,说不吓人是假的。她从小到大还没经历过什么诡异事件呢。她必须要通过谈话来打发时间。 顾川语气淡淡:“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埋伏在树林里却不打劫?” 许鸢开门见山。

顾川又不说话了,好像是怕她无法理解,总而言之他就是突兀地沉默。好一会,才扯开话题:“你玩‘心跳游戏’多久了?”

驴唇不对马嘴。 许鸢表示很郁闷:“也就一次,这是第二次。上次任务挺简单的,做一做就成功了。我还得到一个很有用的奖赏。听说那个很难爆出来,所以不敢乱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里面装的就是那个“奖赏”。

这个游戏和普通游戏不同,得按照它的规则行事。顾川点点头:“还是个新人。”

“喂,别岔开我的话啊?光说我干嘛,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许鸢不满道,“如果那个很难解释的话,我问你几个简单的。你多大了?做什么的?”

她像个婚庆介绍所的八婆,牙齿却咯咯发颤。毕竟这洞里情形不妙,对面虽然裂开了一个缝,洞里还在不停地落石头,分分钟有坍塌的可能。

一丝光亮从缝隙里透了出来,总算让人有点希望。顾川也朝那缝隙看去,漫不经心道:“我不缺钱。”

一句话直接标榜自己是土豪,来这里体验人生了。他不想告诉许鸢自己的身份,也算模棱两可回答了许鸢旁敲侧击希望他回答的问题。

问清楚了,是宝藏的话可以确定分配问题。城会玩啊。 许鸢讨厌自己在他面前一点城府也没有的感觉,便不再问了。

等那墙如生锈的铁门一样缓缓开启,地洞终于停止了摇晃。一切归于平静。许鸢松了口气,和顾川走进洞里。不大不小的一个石室,地上一堆黄金珠宝美玉。

“哇!发财了!” 看见宝藏,许鸢两眼放光,恨不能扑上去把它们打包带走,带出游戏厅。

“约三万两黄金。并不是很大的宝藏。”顾川不为所动,单膝跪地,摸了摸那些珠宝黄金,“可以拿去还钱了。还有富余。先带出去吧。”

许鸢忙不跌点头,呲溜跑出去,看了看,把那个原本装着木块的箱子抱过来:“装一箱可以了,以后缺钱还可以再来。”

顾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他把珠宝依次放进去,填满箱子:“一箱就够了。” 许鸢颠了颠,沉沉的,让人安心。

她满足地抱着箱子叹息一声,点点头。两人出了石室,取下木块,放在隐秘的地方。顾川拉了拉那根藤蔓,确定石头和绳子都没有问题:“你先把箱子弄上去,我再上去。”

果然很绅士啊!见到财宝也不心动。虽然他又客气又疏离,许鸢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拍拍飞红的脸,她点点头:“嗯。” 她用另一根绳子将箱子绑在自己身上,双手抓住藤蔓,一点一点向上爬。

整个地洞大概三米高,很快就到上面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幽微的光线里,顾川也仰着头看她。

脸又迅速红起来,许鸢加快速度,吭哧吭哧爬出洞。她环顾四周,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现在是黄昏,天色也暗了,但那些火把的存在告诉她,这些捕快还在巡逻。

许鸢低头,朝里面低低喊道:“暂时安全,你快上来!” 顾川应一声,沿着藤蔓上来。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可就在他快要爬到头的时候,洞又开始晃起来。顾川荡在空中,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鞋子。 他下意识低头,赫然看见一条金色巨蟒。

它两只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阴骛非常。许鸢也看到了。那条巨蟒不知道有多大,吐着信子的模样格外可怕。

顾川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又借力蹬了一下石壁,避开巨蟒的第一轮攻击。

因为巨蟒的出现,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洞里晃得更厉害了,石头不停坠落,而傍晚的风呼呼刮着,那些火把越来越近。

“快,给我搜!搜不到今晚谁也不许睡觉!” 是王捕头的声音。

许鸢有些害怕,催促道:“顾川,快过来,我拉你上来!” 顾川单手抓着藤蔓,单手挥刀,尽可能躲避着巨蟒的攻击,哪有精力听她喊话。

许鸢又回头,看见追兵的火把越来越近,心下更惶恐。 “顾川……” 她发抖地喊他名字,不知道自己该留在这里想办法救他还是不留。

留的话,自己也没什么能耐,不一定能救他,甚至会和他死在这里或者一起被抓回去,无论哪一种,都是任务失败退出游戏。但现在自己拿着宝藏回去交差,赎回“弟弟”,还能得到服版权。只是…… 这样做忒不地道了。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顾川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是抱团死亡。 想想莫名有点悲壮,她忍不住又看向洞里。 顾川这边正胶着,半条腿都进蟒蛇嘴了。好在他一只手已经抠住洞壁,正一点点爬上去。他抬起头,吃力道:“拉我一把,快……” 许鸢想也不想就拉住他的手。

保养得当的男人的手又温暖又有力,按着她的指心让她有一瞬间的怔忡。

顾川一边任她拉着拼命上爬,一面狠命踢着蟒蛇嘴,情势十分危急。 许鸢双手都用上了,还是没能把他拽出洞。他移动的速度可谓蜗牛爬树,和要同她一起赴死没什么区别。

最后关头,许鸢只能腾出一只手,拿出一粒药丸。这是她上次进游戏时偶然得到的爆款药丸,名为“时间停止药丸”。

“心跳游戏”不同于别的游戏,不能够随便暂停。毕竟是真人体验,里面的一切都在运转,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影响全局。所以这种奖赏可遇而不可求。她还以为自己会很久之后才用到,没想到第二次任务就用了。

囫囵吞了药,周围的一切果然静止,进而变成一片幻影。一眨眼的功夫,密林没有了,地洞没有了,巨蟒没有了,顾川没有了,追兵也没有了。许鸢回到游戏厅古代区的出口。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完全没有变化。

工作人员和玩家热火朝天地聊着,可爱的蓝眼睛正太在发服装和药丸,还有的玩家正在电梯门口无聊地等待。

许鸢一瞬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等一股寒意从脚上慢慢爬上来,她打了个寒噤,才真的确定,自己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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