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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娇妻,我家的

岚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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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沈云薇秦时中   更新: 2022-04-09 06: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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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沈云薇秦时中《这个娇妻,我家的》讲的是十六岁的沈云薇原先是要做秀才娘子的,可一次意外的溺水,让她被村子里的樵夫秦时中所救,秦时中,来历不明,性情古怪,去做他的填房,做他孩子的后娘,沈云薇心里可没底......

第1章

精彩节选


入秋后的天,分外萧索。
新房里燃着喜烛,昏暗的烛光下,衬着沈云薇肤如新荔的一张秀脸,她不安的坐在床沿上,嫩白的手指头绞在了一处,听到脚步声,沈云薇心里一颤,她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抬头一瞧,就见一个身形高大,十分英武的男子牵着一个男孩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五官深邃,凌厉的剑眉下目若寒星,眼角处有一道长约寸许的刀疤,更是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凶狠,让人畏惧。
这个男子便是沈云薇的新婚丈夫,秦时中了,此人足足比沈云薇大了十三岁,身边还带着一个刚满四岁的儿子,沈云薇此番嫁给他,正是做他的填房,给他的儿子做后娘来了。
看着眼前的父子,沈云薇眼睫颤的厉害,她慌忙移开了目光,想起自己这一桩婚事,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原先,她与邻村的王秀才订了亲,只等婚期一到,她就要嫁到邻村,去做秀才娘子的,可孰知就在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事儿,竟是让王秀才退了这一门婚事。
那天,沈云薇如往常般去河边洗涤衣裳,却不慎失足落水,刚好秦时中路过,跳进河中救了她一命,当时河边前来洗衣裳的妇人众多,数十双眼睛眼睁睁的瞧着那秦时中将沈云薇从河里抱了出来,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夏天的衣裳本就轻薄,尤其是沈云薇,少女玲珑的曲线毕露,蜷在男人臂弯,因着恐惧,甚至还搂住了秦时中的颈脖,将身子都是埋在了男人的怀里,那一幕,当场就让许多未嫁的姑娘羞红了脸。
当天,流言便是长了翅膀似的,从秀水村传了出去。
人人都道那秦时中在河里与沈云薇搂搂抱抱,将姑娘家的身子全给摸遍了,几个长舌妇添油加醋般的一说,流言传到王秀才耳里,只让读书人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当下就是遣了媒人,与沈家退了这一门亲。
女子被夫家退婚历来被视为耻辱,沈家得了消息,顿觉五雷轰顶一般,尤其沈母,只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对秦时中救了自家闺女一事非但没有任何感谢之举,反而怨他毁了自家闺女的名声,这下子,沈云薇被夫家退亲不说,还让十里八村的人都晓得她在河里让一个砍柴为生的鳏夫给摸遍了身子,她还能嫁给谁?
还有哪家的后生肯要她?
沈云薇自己也曾想过,如果当时秦时中没有救下自己,自己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却也毁了她的名节,那么对一个女子来说,究竟是名节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沈云薇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记得,在冰凉的河里时,是秦时中救了她,她那样害怕,甚至看都没看,便犹如抱住一个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了秦时中,直到秦时中将她抱上岸,她也还是恍惚的,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抱住了男人的身子。
想起当日的事,沈云薇脸庞浮起一抹晕红,她垂下头,露出的下颚是十分柔和的弧度,在这十里八村,沈云薇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不然那读了万卷书的王秀才也不会一眼就瞧上她,这么个美人儿,即使嫁不了读书人,也该嫁个家境殷实的俊后生,这般莫名其妙的嫁了个樵夫,做了他的填房,这让人心里怎能好受?
沈云薇知道,自己被王家退婚后,在这十里八村的,都是没人愿意娶她这么一个被夫家退了亲的女子的,最后,还是爹爹做了主,找来了媒人,将她许给了秦时中。
沈母原先是不答应的,只大骂沈父是偷吃猪油蒙了心,又骂那秦时中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沈父温厚了一辈子,却在这件事上发了火,冲着沈母大喝:“人救了丫头的命,丫头就该嫁给他!”
眼见准女婿从一个十里八村有名的秀才变成一个带着孩子的穷鳏夫,沈母哪里能依,可不论她如何反对,沈父却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过去,沈母只气的大病一场,就连沈云薇出嫁,她也不曾从床上起来。
也亏得秦时中是个厚道的人,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怠慢沈云薇,许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毁了沈云薇的姻缘,下聘时倒是几乎将家底都给掏了出来,也算是给了沈家人一些颜面与安慰。
想起这些,沈云薇只觉得,兴许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这就是她的命,秦时中既然救了她,那她就应该跟了他,不论他是樵夫也好,鳏夫也罢,她都该做他的媳妇儿,做他孩子的后娘。
秦时中看着面前的女子,自己心里也明白,让这么个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姑娘嫁给自己,的确是委屈了人家,当日她坠入河中,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细想,便跳进河里救下了她,却不知就因着他这么一救,竟会坏了她的名节,给自己救回了一个媳妇。
若早知如今……秦时中心里浮起一丝苦笑,即便知道了眼下的情形,扪心自问,他也还是会跳进河里,总不能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河水淹死。
“你饿了吗?”
秦时中开了口,与自己的小媳妇说了第一句话。
并没有想象中的粗嘎与难听,他的声音竟出乎意料的低沉而悦耳,沈云薇刚听见他开口,心里就是一怔,她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就见他的眼睛中不似平日那般冷冽,而是透出了几许温和。
沈云薇折腾了一天,自然是饿了的,可当着新婚丈夫的面,她又哪儿好意思说?
秦时中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端来了吃的,在桌子上放好,与沈云薇吐出了几个字:“来吃饭吧。”
沈云薇抬起眸子,就见那个小男孩儿向着秦时中身边依偎过去,那孩子一手攥着父亲的衣角,眼睛却是向着自己看了过来,十分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沈云薇知道,这个孩子叫秦子安,今年刚满四岁,他既是秦时中的儿子,那也将会是……她的继子。
她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一想着自己一夕间多了个这般大的孩子,沈云薇心里有些惶然,只和秦子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没有吭声。
“爹爹,她是谁?”
秦子安昂起脑袋,看了父亲一眼。

秦时中粗粝的手掌抚上孩子的发顶,他看了沈云薇一眼,与儿子低声说了几个字:“她是娘。”
秦子安听了父亲的话,眼睛就是一亮,这孩子从小没有母亲,听着那一个“娘”字,只让孩子眼里涌来一股兴奋与小心翼翼的神色,只对着父亲怯生生的说了一句:“爹爹,我也有娘了吗?”
秦时中微微颔首,对着孩子道:“是,子安也有娘了。”
孩子因着欢喜,就连脸庞都是红了起来,他向着父亲看去,在父亲的鼓励下,孩子终于松开了父亲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沈云薇面前,这孩子许是身子不好,又没有母亲的照顾,面黄肌瘦的,大大的头细细的身子,倒跟一根豆芽菜似的,比起高大的父亲,简直不像是秦时中的孩子。
“娘……”秦子安看着沈云薇,似乎鼓起了勇气,与沈云薇喊出了这一个字,孩子的声音糯糯的透着小奶腔,听在沈云薇的耳里,却是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软。
她和秦子安虽然是陌生的,可他既然喊了自己一声娘,只让沈云薇觉得,哪怕是为了这一声“娘”,自己也一定要照顾好他。
她很小声的应了一句,秦子安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欢喜极了,他又抬头看向了爹爹,仿似是在说,我也有娘了。
“喊娘过来吃饭。”
秦时中说道。
“是的,爹爹。”
秦子安声音十分清脆,孩子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去拉住了沈云薇的衣角,沈云薇压下羞怯,只随着孩子一道走到了桌边,就见桌子上有饼,有粥,此外还有两样小菜。
秦时中拿起一块饼,递给了沈云薇,沈云薇忍不住抬头向他看去,两人四目相对,就见秦时中的目光深邃而黑亮,沈云薇在他的目光下,竟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出神,直到男人开口,和她说了两个字:“吃吧。”
沈云薇回过神来,忍不住心跳加快,她半掩眸心,从男人手中将饼接过,再看秦时中父子,就见两人都是端起了米粥,大口吃了起来。
沈云薇咬着饼,余光却是悄悄的打量着这一对父子,让她有些诧异的是,父子两吃饭时虽是吃的极快,却不曾发出丝毫声音,大人也就罢了,难得那四岁的小孩子,就连喝米粥时也不曾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倒和村子里的孩童有天壤之别。
秦时中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向着自己的小新娘看去,道了一声:“怎么?”
沈云薇微怔,察觉到秦时中在看着自己,烛光映着他乌黑的眼睛,只让沈云薇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她结结巴巴的开口,说了句:“没……没什么。”
秦时中倒也没有难为她,看见她眼底的惧怕,男人念及自己脸上的刀疤,又比她大了许多,遂是沉默了下去。
吃完饭,不等沈云薇伸出手去收拾碗筷,秦时中已是将碗筷端了起来,带着孩子走出了屋子。
见父子两离开了新房,沈云薇舒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嫁衣,总不好一直穿着的,趁着父子两不在,沈云薇有些紧张,好容易脱下了身上的喜服,又从自己的陪嫁箱子里取了一件常服换上,一颗心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做好这些,就听“吱呀”一声轻响。
沈云薇见秦时中端了一盆热水进屋,而秦子安如同一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父亲身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偷偷瞧着自己。
“你先洗洗吧。”
秦时中开口。
望着那一盆热水,沈云薇想起了自己涂了胭脂水粉的脸,的确是想好好的洗一洗的,可念起眼前的这一对父子,要自己在他们面前洗脸,沈云薇只觉羞赧,她抬起头,看见了秦子安,便是压下了羞涩,向着孩子伸出手,轻声说了句:“来。”
秦子安见新娘喊着自己,便是有些懵懂的看了父亲一眼,待父亲点头后,秦子安走到了沈云薇面前,仍是好奇的看着她。
沈云薇心跳的极快,她不敢去看秦时中,只垂着眼睛,为秦子安卷起了袖子,将孩子那一双黑黑瘦瘦的小手放进了温热的水中,她的手指白皙,只为孩子轻轻揉搓着。
秦时中毕竟是个男人家,照顾孩子总不会有女人那般细致,沈云薇悄悄在孩子身上打量,就见秦子安身上的衣裳有好几处都被划破了,小男孩儿调皮,这些都是十分寻常的,沈云薇看在眼里,便是寻思着,以后要找个机会为孩子补好衣裳才是。
“爹爹!”
秦子安回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父亲喊道:“娘的手好软!”
听着孩子这么一喊,沈云薇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把头垂的更低了,只拧干了帕子,为孩子擦了一把小脸,又为孩子擦了擦小手,她的手势轻柔,秦子安一直跟着父亲过活,哪里得过这般细心的照顾,当下,孩子的小脸上喜滋滋的,只向着沈云薇的身边偎了偎。
沈云薇看着孩子的笑脸,自己心里也是一松,之前她也曾担心过这个孩子不愿和她亲近,都说后娘难当,沈云薇自己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如今见秦子安主动靠近自己,沈云薇轻轻舒了口气,又想起这孩子自小就没了母亲,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
她从自己的包裹里取来一盒香膏,打开后挑出了一块,在手心里捂热了,均匀的给孩子擦在了皲裂的小脸上,秦子安哪里用过这种东西,只觉得沈云薇给自己擦在脸上的东西香香的,软软的,擦过之后,原先紧绷的皮肤顿时舒服了,只让孩子喜欢的眉开眼笑。
秦时中立在一旁,他看着沈云薇的眸光柔软,望着孩子的眼瞳中透着怜惜之意,便是这样一个眼神,秦时中当即明白,他所娶的女子是一个温良之人,即便她与秦子安之间毫无血缘干系,可这样的女人,也绝不会苛待了孩子。

待沈云薇和秦子安都是洗过之后,秦时中上前,将那一盆热水端了出去。
沈云薇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念起他这一份体贴,倒也觉得,自己这门婚事,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坏,而秦时中,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秦时中回到新房时,秦子安已是让沈云薇安顿着在床上睡着了,身上的被子掖的好好的,脱下的衣裳也都是整整齐齐的在床头摆着,而沈云薇则是坐在一旁,刚看见他进来,新妇洁白的面容上便是浮起一阵惶然,手指情不自禁的攥在了一处,面对秦时中,她仍是惊慌失措的。
秦时中看在眼里,心下也是了然,他知道,自己虽然救了她的命,可也毁了她的姻缘,在此之前,两人连话也不曾说过,他又是这般来凶恶冷僻的样子,如今骤然做了自己的媳妇,她这小小年纪,又哪能不害怕。
念及此,秦时中将脚步放缓,他走到了沈云薇面前,与她低声道:“你不用怕我,我不会欺负你。”
沈云薇听着他这一番话,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震,她抬起头,就见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的脸庞逆着光,显得五官尤为英挺,眉宇间隐含着一股说不清的威势,这样的威势,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寻常的农夫身上,沈云薇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他和村子里的其他男人都不大一样,可究竟是哪不一样,她又说不清。
要说起来,这秦时中并非是秀水村本地人,在两年前的一个晨曦,他抱着孩子蓦然出现在了村口,秀水村地处偏僻,住的人不多,家家户户彼此也都认识,骤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大家都是人心惶惶,里正也曾带人去盘问过秦时中的来历,才知他本是关中人,家中发了洪灾,大水冲跑了他的房子,父子二人没有了活路,才一路逃荒来到了这里。
他并没有提起过他的妻子,村民只纷纷猜测他的婆娘要么是生孩子时难产死了,要么就是让大水给冲跑了,丢下了他们父子两。
村民们大多淳朴,见这爷俩身世可怜,便是接纳了他,未过多久,秦时中便在村东头赁下了一间院子,带着孩子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平日里以砍柴为生,也不与村人来往,见他这般古怪,村人倒是忍不住私下嘀咕,只觉此人不好相与,就连秦子安,村人也不大让自家的孩子和他玩的。
如今,见他娶了沈云薇,村人私下谈起来,倒也多为沈云薇不值,嫁给谁不好,嫁了这般个性情孤僻的汉子,往后还能有她的好日子?
也有一些长舌妇只说这就是沈云薇的命,人家既然救了她,她就该以身相许,填房也好,后娘也罢,不都比她没了性命要强?
见自己的小媳妇带着两分怯意的看着自己,烛光下,她的身段柔若细柳,肤色白皙如玉,引着人情不自禁的想去将她抱在怀里。
秦时中的眼睛渐渐变得幽暗起来,他俯下身,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小新娘一把抱了起来。
沈云薇发出一声细小的尖叫,她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虽然在成亲前,嫂嫂和媒婆都曾在她的耳旁隐约的说过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也曾给过她“压箱底”的小物件,可临到头来,她却还是害怕的不成样子。
“别怕。”
秦时中低语了两个字,怀中的女子柔弱无骨,只让他的眸光透出一股灼热,刚说完,他便是俯下身,吻住了她。
沈云薇的心砰砰跳着,男人的呼吸扑面而来,属于他的气息霸道的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手足无措,只能任由男人轻薄,她的唇瓣柔软,既让人不忍心用力却又不由自主的越吻越深…… 沈云薇只觉自己透不过气来,她的肌肤素白绵软,秦时中看在眼里,双眸中仿似燃起了一把火…… 沈云薇惊慌极了,她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她不敢大声喊,只怕吵醒一旁的孩子,她的眼睛里噙着泪,只能小声祈求着身上的男人:“我害怕,求求你,别这样,求你……” 听着她的祈求,秦时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他支起身子,看着身下因着害怕,一张秀脸都变得苍白的小人,男人的呼吸仍是粗重的,看着她眼角的那些泪,秦时中终是叹了口气,低哑着嗓子告诉她:“好,我不碰你。”
说完,男人伸出粗粝的手指,为她拭去了眼泪,他看着她的眼睛,又是与她说了一句:“我去地上睡。”
话音刚落,男人果真翻身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床被子铺在了地上,而后和衣躺了下去。
沈云薇一动也不敢动的睡在床上,她渐渐止住了抽泣,却是竖着一双耳朵,只听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隔了许久才慢慢变得平稳,她困得厉害,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身边的男子起身为自己和和孩子掖好了被子,他仿佛一直都没有睡着,可也终究没有再去碰她的身子。
清晨。
沈云薇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高高的房顶,她有些恍惚,直到听到一旁的呼吸声,沈云薇转过头,便瞧见了秦子安睡得正香的小脸。
沈云薇这才回过神来,晓得自己昨日已经嫁给了秦时中,做了他的娘子。
她从床上起身,一旁已是没了男人的身影,沈云薇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看着孩子睡得香,沈云薇并没有吵醒他,只穿好衣裳,去了院子。
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除了当中的三间厢房外,院子里还有一间灶房,烟筒已是飘起了炊烟,沈云薇进了灶房,就见锅里煮着粥,热着馒头,秦时中竟是将早饭做好了。

沈云薇有些不知要如何是好,新婚第一天,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云薇回眸,就见秦时中挑着两桶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时中进了院子,就见沈云薇娇娇俏俏的站在那儿,晨曦中,新妇的脸庞上透着仍是透着淡淡的羞涩和紧张,她的小手攥着裙角,只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瞧他。
“醒了?”
秦时中开口,将桶里的水倒进了水缸中。
“嗯。”
沈云薇轻轻的应了一声。
“以后不用这样早就起来。”
秦时中放下了木桶,看着面前的小媳妇,念起她年纪小,身段又是纤纤细细的,倒是想由着她多睡会儿。
“我在家也是这会儿起的,都习惯了。”
沈云薇依旧很小声,她的眼睫颤动着,仍是不敢去看他。
秦时中闻言,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为她打来了热水,倒进了盆中,他虽什么也没说,可沈云薇知道,这一盆温温的水是留着自己梳洗的。
她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怎么也不曾想过,这样一个沉默寡言,让人畏惧的男人竟会对自己这般体贴,乡下人日子过得辛苦,柴禾都是要留着做饭烧的,连带着热水都是金贵的东西,沈云薇在娘家时,就连冬天也都是用冷水洗脸的,她看着那一盆热水,便是轻声说了句:“我用凉水就好,热水……有些太铺张了。”
“冷水寒气重,容易生病。”
秦时中开口,他看着她的眼睛,又是与她道了句:“至于柴禾,我多砍些就是了。”
沈云薇知道他是樵夫,平日里以砍柴为生,家里自然是不缺柴禾的,可听着他的话,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微微一暖,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这样好。
见沈云薇发怔,秦时中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洗漱,男人遂是离开了灶房,去了院子里劈柴。
待他走后,沈云薇回过神来,她看着那一盆温水,刚将手放进去,便是一阵温暖传来,似乎能一路儿暖到心尖儿。
她端起了热水,打算进屋后与秦子安一道梳洗,临去前,她悄悄回过头,看了秦时中一眼,就见男人的侧颜在晨曦中显得分外英挺,他的剑眉浓密,鼻梁又高又直,虽然神情间有的冷峻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好相与,可沈云薇却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个秦时中,虽然脸上有一道疤,可他仍是一点儿也不丑,甚至,他的五官是能称得上好看的,他的好看不是王秀才那样书生气的好看,他的好看……是强壮的,阳刚的,是男人的那种好看。
秦时中察觉到她的目光,遂是向着她看去,两人四目相对,沈云薇犹如做错事被人抓包了一般,她吃了一惊,只匆匆进了屋子,留下了一道纤细的,犹如落荒而逃般的背影。
秦时中看在眼里,眼底却是噙起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这一顿早饭,虽是寻常的馒头和清粥,秦子安却是高兴极了,方才是沈云薇为他穿好了衣裳,在沈云薇没嫁来之前,秦子安的衣裳都是自己穿的,时常会穿错穿乱,沈云薇心细,只将孩子的衣裳穿的妥妥帖帖的,只让孩子打心里的和她更亲近了些。
沈云薇喝着面前的粥,却见秦时中取来两枚煮熟的鸡蛋,一枚给了秦子安,另一枚却是放在了自己面前,她有些疑惑,就见秦时中与自己说了句:“吃吧。”
沈云薇一怔,鸡蛋在农家向来是紧俏的东西,家家户户都是舍不得吃,要攒着去城里卖了钱,好去打油换盐的,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孩子,一般人都是吃不上的,就连沈云薇自己,每年也都只有在生辰那天,母亲才会给她煮一个鸡蛋,还是要背着嫂嫂的。
此时看着秦时中递给自己一枚鸡蛋,沈云薇有些发懵,只轻声道:“我不用吃,留给孩子吧。”
秦时中看着小娘子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只和她说了句:“子安也有,这是你的。”
沈云薇看了一旁的秦子安,就见孩子拿着鸡蛋吃的正香,她收回目光,再去看秦时中时,眼底便是有几分踌躇,她低下眼睫,和他很小声的说了句:“你平日上山很辛苦,还是你吃吧,我用不着的。”
秦时中听了这句,男人漆黑的目光深不见底,他看着面前的小媳妇,声音沉稳而温和,只与她道了声:“我身子结实,你和孩子吃。”
闻言,沈云薇心中一动,她悄悄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就见他已是端起粥继续吃了起来,他的神情的平静的,整个人显得十分沉着,似是泰山崩于前,也不能让他改了神色。
沈云薇知道,能将家里的好东西都留给妻儿,这样的男人是值得倚靠的,她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枚鸡蛋,却是从心底生出几分温软,她嫁的男人虽然年纪大,还带着孩子,可却知道心疼人,跟着这样的男人,以后的日子不论是清贫还是富贵,只要他能体贴自己,对自己好,沈云薇也都觉得值了。
吃过饭,秦时中便是去了院子里劈柴,将砍好的柴禾捆好后,整整齐齐的堆在院角,堆得高高的。
许是干活热了,没过多久秦时中便是脱去了外面的衣衫,本想将里衣一道脱了,可想起自己的小媳妇,秦时中知道她脸皮薄,又是刚嫁过来,担心她会不自在,便又是将里衣穿上了,单薄的里衣勾勒出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透着男人的强壮。
平日里家里没人,他都是将儿子一道带到院子里,他干活,孩子则是在一旁玩耍,如今有了沈云薇,秦时中便没有将孩子带出来,而是与秦子安说了句:“和娘待在屋子里。”
说完,男人向着沈云薇看了一眼,刚迎上他的目光,沈云薇的心便是微微慌乱起来,想起昨晚的事,沈云薇不由自主的将脸庞垂了下去,没有和他对视。

说完,男人向着沈云薇看了一眼,刚迎上他的目光,沈云薇的心便是微微慌乱起来,想起昨晚的事,沈云薇不由自主的将脸庞垂了下去,没有和他对视。
------------------------ 秦时中看着她清清柔柔的样子,心中也是一动,只得暗自压下,他们夫妻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他这个小媳妇会接受他,不会再怕他。
念及此,秦时中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大步去了院子。
见他走了,沈云薇心口一松,一旁的秦子安已是围了上来,许是孩子天性敏感,谁对自己好心里都清楚,虽然沈云薇昨日才嫁过来,可秦子安却已是十分喜欢她,孩子扑到沈云薇的怀里,对着她咧开嘴就笑,沈云薇看着孩子的笑容,眸心也是一软,自己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靥,抚了抚秦子安的小脸。
她洗好了碗筷,将灶台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她做着家务,秦子安只乖乖地坐在一旁,玩着自己的泥偶,也不去吵她,见孩子这般乖巧,沈云薇唇角噙起一丝笑意,听着外面砍柴声,沈云薇的眼睛透过窗户,向着外面看去,就见丈夫正一次次的挥舞着斧头,即使只是看着,也足以感受到他付出的力气。
沈云薇想起在娘家时,每次都要母亲和嫂子催促好几次,大哥才会不情不愿的去砍些柴禾,然后还要叫苦连天,直说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云云。
再看秦时中,干了这样久的活,男人从不曾叫过苦,也不曾说过一个累,沈云薇瞧着,倒是感念起他的辛苦,只压下心头的羞怯,去为他倒了一碗茶水,送到了他面前。
“歇一歇,喝口水吧。”
沈云薇的眼睛落在丈夫身上,就见他的里衣已是被汗水打湿,露出了精壮了胸膛。
沈云薇脸色一红,慌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秦时中从她手里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他将碗递给了妻子,就听自己的小媳妇声音很轻的和他说了句:“你这样,会不会着凉?”
“习惯了,不会。”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心知沈云薇是担心自己,眸底便是浮起几分暖意,只告诉她:“回屋吧。”
沈云薇点了点头,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看见他额上的那些汗珠,沈云薇顿了顿,终是取出了一方帕子,递给了丈夫,细若蚊哼般的吐出了几个字:“擦一擦吧。”
说完,沈云薇便是端着碗,逃也似的回到了灶房。
秦时中握着那一方帕子,就见那帕子一角绣着一朵紫薇花,清清秀秀的样子,他看了片刻,也不曾用,只将帕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眨眼,沈云薇已是嫁过来三日了,慢慢习惯了出嫁后的日子,秦时中虽比她大了些,性子也沉默了些,可如新婚夜中他与她说的那句话般,他对她的确是极好,从没有欺负,勉强过她。
家里的重活累活也从没让她沾过手,但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也是全留给了她和孩子,他虽然不爱说话,可一举一动,沈云薇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体贴和照顾,只让她从心里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这一门婚事。
晚间,秦子安已是睡着了,沈云薇坐在床前,微微挑暗了些烛光,听到脚步声,沈云薇回过头,就见是秦时中走了进来。
看见他,沈云薇已不像初嫁时那般慌张了,可还是有些羞涩。
她看着秦时中在自己身边坐下,男人看了儿子一眼,见孩子已经睡熟,脱下的衣裳上划破的地方都已被细细的补好,那细密而整齐的针脚,让人一看就知道缝补的人女红极好。
秦时中念起这两日,孩子不仅穿的整齐了,就连身上也都是干净了,念及此,男人向着沈云薇看去,与她道:“子安淘气,这两天辛苦你了。”
沈云薇听了这话,便是连忙摇了摇头,“子安很乖,我不辛苦的。”
说完,沈云薇顿了顿,又是很轻声的补了一句:“你每日都要上山砍柴,你才辛苦。”
闻言,秦时中心中一软,他看着沈云薇露在衣袖外的小手,便是情不自禁,将她的小手握住了。
沈云薇一怔,男人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许是常年握着斧头的缘故,他的掌心满是陈年的老茧,带着手心中的温热,轻轻的咯着她的手。
沈云薇的脸庞渐渐红了起来,她没有挣脱,只掩下了自己的眼睛。
便是这样一垂眸,沈云薇瞧见了秦时中的衣角上也是破了的,念起他平日里时常进山,经常会被一些树枝和荆棘划破衣裳,家里之前也没个女人,倒也难为他了。
想起这些,沈云薇心里情不自禁的对丈夫生出几分怜惜,她的睫毛微微颤着,和他说了句:“你把衣裳也脱下吧,我给你补一补。”
秦时中闻言,乌黑的眸子便是微微一亮,他没有说话,只依言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沈云薇取来针线,只十分用心的为丈夫补起了衣裳。
秦时中看着她姣好的侧颜,只觉此时此刻,有一股宁静而温馨的情绪充斥在自己心口,缓缓流淌到四肢百骸。
沈云薇补好衣裳,唇角便是噙起了清甜的笑意,她抬起头,与秦时中说道:“补好了。”
秦时中接过衣裳,眼睛却还是落在沈云薇的那一抹笑容上,沈云薇察觉到他滚热的目光,只觉莫名的心慌起来,她刚要躲开他的视线,就见秦时中已是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还怕我?”
沈云薇不敢去看他,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别怕,我不会勉强你。”
秦时中的嗓音低沉,令人沉醉。
听着他这一抹声音,沈云薇忍不住向着他看去,烛光下,他离自己那样近,她能看见他深邃的眼睛,在他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秦时中看着她昂着脑袋,那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透着几分茫然,怔怔的看着自己,那股神情纯稚而娇柔,说不出的让人心动,他看在眼里,胳膊一个用力,便是将她一把抱起,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沈云薇一惊,等回过神来,她已是依偎在了男人的怀里,秦时中的大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腰,只让她没法动弹,她的眼睛慌乱而无助的看着他,小手都没法搁,只得搭在他的肩上。
“你……”沈云薇既担心吵醒孩子,又不知秦时中要做什么,一张秀脸只涨的通红,这一声刚说完,便不敢再说话了。
“明天就要三日回门了,我准备了一些酒肉,两匹布和一些点心,你看够不够?”
秦时中看着怀中的小娘子,见自己吓到了她,便是温声与她说道。
听他说起三日回门的事,沈云薇的心就是踏实了,今儿一天她都在想着这件事儿,又不知该如何与他说,此时见他主动提起,又听闻他将礼物都准备了,沈云薇松了口气,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够了。”
说完,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她向着丈夫看去,与他轻声道:“成亲的时候,你已经给我家送过两匹布了,这回,留下一匹吧,我想……给子安做身新衣裳。”
秦时中倒不曾想到沈云薇会这样说,对于出嫁后的新娘子而言,三日回门带回娘家的礼物都象征着自己的体面,她却让自己留下一匹布,去给他的儿子做衣裳。
看着沈云薇澄澈的目光,秦时中紧了紧她的身子,与她道:“好,都依你。”
闻言,沈云薇便是微微笑了,看着她唇角的笑涡,男人心中一动,眸中有暗光闪过。
察觉到他正在看着自己,沈云薇只羞的不敢抬脸,她的手指轻轻绞着,小声和他说了句:“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
秦时中嘴巴上虽答应着,却还是抱着沈云薇,并没有放开她的身子,沈云薇抬起眼睛,就见秦时中也在看着自己,见她抬起头,秦时中双眸迥深,在妻子的眼睛里,他依然能看见那一抹畏惧,他心下一叹,抚了抚她的面颊,才道:“睡吧。”
说完,男人便是在地铺上躺下,一如既往的和衣而卧,闭上了眼眸。
见他睡了,沈云薇才放下心来,她悄悄看了秦时中一眼,念起眼下刚入秋,天气还不算冷,可等以后天气转凉了,他总不好一直在地上睡的,可一想着要与他同床共枕,沈云薇心里仍是说不出的慌张。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渐渐睡了过去。
因着要回门的缘故,这一日秦时中和沈云薇都是起了个大早,见秦子安还在睡,沈云薇并没有喊醒孩子,只先去灶房将早饭做好后,才去唤秦子安起床。
秦子安睡得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还在揉着眼睛,沈云薇为孩子穿上了衣裳,嫁过来这几日,她趁着收拾家务的功夫,父子两有什么衣裳她也都是记在了心里,男人家心粗,家里没个女人操持,不论是秦时中还是秦子安,父子两的衣裳都是少的可怜,沈云薇这两日只寻了机会,将那些衣裳该缝的缝,该补的补。
小孩子家长得快,沈云薇心细,察觉到秦子安身上的衣裳已经短了一截,袖子那里也是露出了一截手腕,这样的衣衫自然不好再穿的,沈云薇看在眼里,便是寻思着要尽快给孩子做一身新衣,不为好看,总归要保暖,不能让孩子的肚脐露出来才是。
吃饭时,刚出锅的粥极烫口,沈云薇担心烫着孩子,便是拿了一个小碗在那里喂着秦子安,秦时中看在眼里,便是停下了筷子,秦子安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当下便是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安的喊了一声:“爹爹。”
“自己吃。”
秦时中看着儿子的眼睛,吐出了三个字,闻言,秦子安再不敢让沈云薇喂了,孩子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沈云薇,和她小声道:“娘,我自己吃。”
沈云薇见秦时中发了话,虽然觉得他对这么小的孩子有些过于严厉了些,可也还是依言将碗递到了秦子安手里,并轻声说了句:“当心烫。”
“娘放心,我不会烫着的。”
孩子的声音稚嫩而清脆,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倒是将沈云薇逗笑了。
秦时中凝视着沈云薇唇角的那一抹微笑,心中却是一动。
他掩下目光,只重新端起了碗,继续吃了起来。
吃过饭,秦时中拿起要送给沈家的回门礼,沈云薇则是牵起了秦子安,一家三口向着沈家走去。
路上不时遇见些熟悉的街坊,看着这一家三口,也都是纷纷上前打招呼,秦时中平日里虽不爱与大伙儿来往,可为人却是仗义,不论谁家遇到了事,他也都会去搭把手,他虽不大爱说话,可从他手里买来的柴禾却又结实又耐用,价格也公道,在村子里有口皆碑,他和沈云薇的这一门婚事虽让人在背地里也是嚼了不少舌头,可见了面,大家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乡里乡亲的,哪怕是看着沈云薇的面子,也没必要去当着面挤兑人家,闹得不痛快。
待秦时中一家三口走远,方才有些人背地里嘀咕,只道这秦时中好大的福气,下河救人,却给自己救回了一个娇滴滴的媳妇,不然似他这般的年纪,家里没钱又没地,还带着个孩子,哪儿有黄花大闺女肯嫁给他?
秦时中耳力极好,虽是走得远了,可那些话仍是随着风落进了他的耳朵,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他面色如常,目光却是向着沈云薇看去,就见她正牵着秦子安的小手,孩子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的和她说个不停,沈云薇却是一点儿也不嫌烦,只噙着微笑在那里听着,说到有趣的地方,母子两都是笑了起来,尤其是沈云薇,那眉眼弯弯的样子,当真是可人极了。
秦时中看着她那一抹笑,再想起村人的那些话,心中便是暗道了一声惭愧。

这一天虽说是女儿三日回门的日子,可沈家却是静悄悄的,并没有请一些亲戚过来,若是沈云薇当初嫁给了那王秀才,这一次三日回门沈家定会操持的风风光光的,七大叔八大姨的也全都会请来家吃饭,可如今女儿嫁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穷鳏夫,令沈母受尽了旁人的嘲笑,又哪儿肯去大肆操办?
是以听到女儿的敲门声,沈母仍是睡在榻上,也没有起身,沈父倒是坐在堂屋里候着,催促着儿子去开门。
沈大成打开门,就见秦时中一家三口在外头站着,看见妹妹回来,沈大成心里虽是高兴的,可再看着妹子身边的秦时中,沈大成唇角的笑容刚露出来便又是收了回去,只微微侧过身,示意他们进来。
沈大成的婆娘朱氏眼尖,一眼就瞧见秦时中手中拎着酒肉点心,甚至还有一匹布,当下一张脸就是笑成了一朵花,也不理会别的,只一手抱着闺女,另一手则是向着里头张罗着,央着秦时中夫妇进屋,就连对秦子安也是笑眯眯的,还抓了一把瓜子儿给他吃。
“爹爹。”
沈云薇进屋看见了父亲,眼睛就是红了,只轻声唤了一句,一旁的秦时中亦是向着沈父俯下身,抱拳行了一礼。
沈父的目光在女儿女婿身上划过,女儿的这一门婚事,是他一力促成的,做父亲自然不愿委屈了女儿,可他也是没有法子,只得将女儿许给秦时中。
眼下,看着女儿回来,还带着个孩子,念起女儿小小年纪,就要去当人后娘,沈父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叹了口气,与女儿道了声:“你娘在屋里。”
“那我进去看看娘。”
沈云薇说着,她俯下身,和秦子安轻声说了句:“子安和爹爹在这儿和外公说一会儿话,娘一会就出来,好不好?”
“好。”
秦子安点了点头,松开了沈云薇的手。
沈云薇微微笑了,揉了揉孩子的发顶,她看了眼丈夫,亦是和秦时中说了句:“我去看看娘。”
“去吧。”
秦时中微微颔首,看着妻子进了里屋,朱氏则是进来,招呼着秦子安,让他和自己两岁的女儿一道去了院子里玩耍。
堂屋中,便是剩下翁婿两人。
“你坐吧。”
沈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对着女婿开口。
“是。”
秦时中在椅子上坐下,他的脊背笔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倒是让沈父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翁婿两人都不是善谈的主儿,沈父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的烟杆子递了过去,示意女婿抽两口。
秦时中便是恭声回绝,只道自己不会。
“不会好,这东西抽了费钱,对身子也不好。”
沈父自言自语,将烟杆又是收了回去。
两人又是沉默了下来。
“你这脸上的疤……”沈父踌躇着,终究是开了口。
“岳父容禀,小婿当年逃难时,不慎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所以留下了这道疤。”
秦时中听得沈父问话,便是恭声回道。
他一语言毕,沈父便是长长的“哦”了一声,有心还想再盘问个两句,就见儿媳妇朱氏恰在此时送来了茶水,朱氏笑盈盈的,先是将茶送给了公爹,而后将茶水递给秦时中,秦时中起身接过,言了句:“谢过大嫂。”
见状,朱氏倒是有些惊讶,平时里看这秦时中虽是有些孤僻,可却也是个知礼的。
“不谢不谢,姑爷慢喝。”
朱氏和和气气的,说完又是悄悄打量了秦时中一眼,见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心里也是暗暗称奇,她没有多待,只去了灶房准备起了午饭。
灶房里,沈大成翘着二郎腿坐着,看见朱氏回来,沈大成皱了皱眉,和媳妇道:“那种人你也去送茶,你是闲的?”
“他是小姑的丈夫,就是咱家姑爷,你这说的什么话。”
朱氏瞪了丈夫一眼,一面收拾着案板,一面与丈夫道:“况且,那秦时中虽然性子冷了些,可人却是个知礼的,我倒看着不错。”
沈大成听着媳妇的话,越发不以为然,“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心被猪油蒙了?
就他那样,一把年纪还带着个儿子,家里连两亩薄田也无,这叫不错?”
朱氏听着丈夫的话,索性将手中的菜一把扔在灶台上,回头与丈夫道:“只要他干事勤快,为人本分,对小姑好,怎么就不行了?”
沈大成听着婆娘这般言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只对着朱氏嚷道:“行行行,我不和你吵,随你怎么说。”
朱氏见丈夫如此,倒也是来了脾气,两人在灶房里拌了几句嘴,只传进了里屋,就连躺在榻上的沈母也是听见了。
沈母为着女儿的婚事本就气闷,又听得儿子和媳妇吵架,心里更是窝火,刚要发作,冲着屋外呵斥了几句,却见沈云薇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
沈云薇看见母亲一脸病容,当下眼圈就是红了,母亲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可她都明白,母亲也全都是为了自己好。
“云丫头。”
沈母看着女儿,当下就要从床上起身,沈云薇瞧见,只连忙上前扶起了母亲,让她靠在了床头上。
沈母的眼睛不住的在女儿身上打量,见沈云薇好端端的,却还是放心不下,只一把攥住了女儿的手,哑声问道:“快和娘说说,那个樵夫欺负你没有?”
沈云薇摇了摇头,只和母亲说道:“娘,您别担心,他没欺负我。”
“他那个小子呢?”
沈母想起了秦子安,只道:“那孩子跟他爹一样,也是不爱说话,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他招惹你没?”
说起这些,沈母念起女儿小小年纪,就去给人当了后娘,若嫁个殷实的人家,让女儿不愁吃穿的,沈母心里兴许还能好受些,可嫁的不过是个穷苦的樵夫,还比自家闺女大了十三岁,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疤,又带着个拖油瓶,想起这些,只让沈母心里越发不得过,只攥着女儿的手,差点儿哭了起来。
“你说说你,那天去哪儿不好,偏要去河边洗衣裳,要没这一出,你何至于过这种日子?”
沈母又气又痛,忍不住在女儿的身上下狠劲儿拧了一把。

沈云薇吃痛,自己的鼻子也是酸酸的,她理解母亲,眼见着姑爷从一个读书人变成一个砍柴人,从脸上有光到被人嘲笑,这心理的落差并不是短时内就可以平复的,可念起这几日秦时中对自己的照顾,沈云薇终是抬起头,和母亲说道:“娘,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对我很照顾,孩子也很听话,娘不要担心,我们会好好过下去的。”
“咋个好好过下去?”
沈母从一手指着女儿,只骂道:“指望他砍那点柴,养活他们爷俩都费劲儿,还指望他能养活你?”
“娘!”
听母亲越说越过分,沈云薇既是着着急,又是难过。
“作孽,”沈母复又躺在床上,哭嚎起来:“我和你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一个黄花闺女,嫁给谁不好,偏生要去给个樵夫当填房……” “娘,您别说了……”沈云薇着急起来,只担心母亲的哭嚎声会让堂屋里的秦时中听见,她不住的劝着母亲:“您别哭了,他会听见的。”
“听见又咋了,”沈母一把推开女儿的手,倒是冲着门口的方向破口大骂:“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上咱家的门,要不是因着你,你看娘让不让他带着他那个拖油瓶,爷儿两一块从老娘的屋子里滚出去!”
沈母声音极大,沈云薇知道,秦时中定是听见了的,见母亲这样辱骂自己的丈夫,沈云薇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对着母亲道:“娘,您怎么能这样,他救了我的命!”
“救了你命,”沈母一手指着女儿,只哭道:“若早知今日,娘宁肯你在河里给淹死,也不要他救!”
说完,沈母念起如今木已成舟,胸口又是一阵悲苦,只在床上捶胸顿足,将一双手不停的砸着床板,一面砸,一面不停的嚷嚷着“我不活了”。
沈云薇知道,母亲性子泼辣,这些年在村子里也是得罪了不少妇人,先前她和王秀才订了亲,着实让母亲风光了一阵,可如今,因着她被退婚,让整个沈家在村子里都被沦为了笑柄,母亲只觉无颜见人,自然要将所有的埋怨都算在了秦时中身上。
沈云薇立在一旁,见母亲如此,那一句“娘宁肯你在河里给淹死,也不要他救”,更是扎进了她的心上,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自己也是在一旁流泪,直到朱氏听见了动静,从外面匆匆奔了进来,看见婆母和小姑如此,朱氏眼睛一转,心里已是了然。
“妹子,你先出去吧,娘这里有嫂子。”
朱氏走到了沈云薇身边,低声安慰着她。
沈云薇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惹得母亲越发难过,她看了母亲一眼,终是用手背擦去了自己的泪水,与嫂子点了点头。
待沈云薇走后,朱氏坐在婆母的床沿上,安慰道:“娘快别哭了,今儿是妹子回门的好日子,媳妇刚才瞧了,姑爷也是个知礼的,先前咱们没和人家处过,倒觉得他不近人情,可眼下接触了,姑爷也是本本分分的好人。”
沈母闹了半天,也是累了,她倚着床头,听着儿媳的话仍觉得不解气,只“啐”了一口,道:“他能是好人?
谁晓得他以前干过啥?
你见哪个好人脸上有道疤的?
就他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云薇走到堂屋,母亲的声音仍是从屋子里不断的传出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沈云薇心里难过,抬眸,就见秦时中仍是与父亲坐在那里,她看着丈夫,想起母亲刚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心下便是浮起几分愧疚,她的眼圈红红的,只走到秦时中身边,秦时中站起了身子,就见沈云薇清亮的双瞳中漾着歉疚,而她的声音很轻,和自己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看见沈云薇的脸颊上犹有泪痕,刚才沈母的话他全都听见了的,也知道自己的小娘子在母亲面前定是因为自己受了难为。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男人声音很低,他顾不得沈父在场,只伸出手,为沈云薇将脸颊上的泪水拭去,告诉她:“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说这些还好,说了这些倒更让沈云薇觉得心里酸酸的,刚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是冒了出来,在眼眶中轻柔的打着转,若按着风俗,回门的女婿可都是贵客,秦时中在今天应该要被岳父一家人款待的,可如今他拎着酒肉和棉布陪着自己回到娘家,等着他的却是一顿奚落与挖苦。
“云薇她娘就是这么个性子,你莫往心里去。”
沈父老实了一辈子,拿自己的婆娘也是没法子,听得沈母在里屋谩骂,沈父只叹了口气,和秦时中道。
“岳父放心,小婿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秦时中的声音十分平静,说完,男人的目光又是落在妻子身上,看着她眼睛中的泪水,男人心下一阵怜惜,只与她温声道了句:“好了,别哭了。”
沈云薇点了点头,将泪水压下,她向着丈夫看去,声音中几乎带着祈求般的与他开口:“咱们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吃顿饭吧,好吗?”
沈云薇想起母亲刚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只担心丈夫一怒之下会带着孩子破门而出,虽然母亲的话很过分,可今天毕竟是她三天回门的日子,这里也毕竟是她的娘家,若秦时中转头就走,那也就意味着丈夫再不会和自己的娘家人来往,只会让她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
“就当是为了我。”
沈云薇声音很小,秋水般的眸子看着秦时中时,只让他的心也跟着变软,他看出了妻子的心思,便是与她点了点头,和她说了一声:“好。”
听着这一个字,沈云薇的心顿时踏实了,她舒了口气,与丈夫微微笑了一笑,轻声说了句:“我去帮嫂嫂做饭,你陪着爹再说一会儿话。”
“嗯。”
秦时中答应着,见朱氏也是从里屋走了出来,姑嫂二人一道向着灶房走去。

“嗯。”
秦时中答应着,见朱氏也是从里屋走了出来,姑嫂二人一道向着灶房走去。
------------------------ 吃饭时,朱氏先是端着饭菜去了里屋,沈云薇也是跟了进去,没消片刻,就听一阵碗筷被摔在地上的声音自里屋穿了出来,而当沈云薇出来时,秦时中瞧见她的眼睛又是红了一圈,男人看在眼里,不需说,也知道她定是又是受了母亲的气。
朱氏脸色也是有些尴尬,只招呼着秦时中坐下,沈大成方才不见人影,到了吃饭时却也是赶了回来,倒是好一副大舅哥的样子,只大刺刺的往那一坐,也不曾理会秦时中父子。
沈父也是沉默着,本就不是善谈的人,所幸几杯酒下肚,沈父的话终是多了一些,沈云薇起先只担心丈夫会不耐烦,可悄悄看他,却见他十分认真的听着父亲的絮叨,见状,沈云薇松了口气,见丈夫虽是喝了酒,可脸上的神色仍是沉稳而清醒的,全然不似爹爹那般喝了些酒后说话都要大着舌头,也不像哥哥那样几杯酒下肚后就一直说个不停,沈云薇见他不曾失态,便是微微放下心,只给秦子安和侄女儿夹了菜,照顾着孩子们用饭。
一旁的朱氏则是悄悄推了推小姑的胳膊,沈云薇抬眸,就见朱氏对着秦时中的方向努了努嘴,与沈云薇嘀咕道:“瞧姑爷,人哪怕喝了酒也都体面,再看你哥,灌了点马尿就不知自己姓啥了。”
沈云薇看了哥哥一眼,就见沈大成喝了酒,正脸红脖子粗的在那里滔滔不绝,与秦时中吹嘘自己当年在外跑货时如何如何的风光,只说的唾沫横飞,沈云薇见状便是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唇,与嫂嫂说了句:“哥哥难得喝一次酒,嫂嫂就别说他了。”
朱氏瞪了沈大成一眼,仍是和沈云薇道:“你哥那人喝点酒就没个正形,哪里像姑爷,我说妹子,你这门亲事嫂嫂可是敢打包票的,姑爷这人一看就实在,你跟着他准没错儿。”
沈云薇听着嫂嫂的话,想起这几日秦时中对自己的照顾与体贴,心里也是浮起几分柔软,她看了秦时中一眼,不料男人也正在看她,沈云薇心中一阵慌乱,只借着照顾秦子安吃饭的功夫,掩下了自己的慌张。
朱氏见小姑害羞,眼底便是浮起几分挪揄的微笑,见公公与丈夫开了口,自己便不再插嘴,她的余光不时向着秦时中看去,就见秦时中身躯笔直,侧颜犹如斧削般棱角分明,周身蕴着几分难言的气势。
朱氏越是看下去,便越是觉得稀奇,吃过饭,趁着与小姑一道去灶房收拾碗筷的功夫,朱氏压低了声音,与一旁的小姑问道:“云薇啊,姑爷对你如何?”
沈云薇听嫂嫂问起自己的私房话,便是有些赧然,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嫂嫂,他对我很好。”
“哦,这就好。”
朱氏笑了笑,她看了小姑一眼,就见沈云薇眉目若画,正俯身专心的洗着碗,她看在眼里,只将双手用围裙擦了擦,又是开口道:“你们这才刚成亲,他又比你大了许多,自然是要对你好的。”
说完,朱氏眼珠一转,又是说道:“嫂子倒是担心他那个儿子,有没有给你气受?”
听了嫂子的话,沈云薇就是笑了,她的眼瞳温柔而清亮,只轻声道:“子安今年才四岁,哪儿能给我气受?”
“这可不一定,这孩子越小越不懂事儿,再被街坊上那些长舌妇一撺唆,和他说什么后娘心肠歹毒,后娘生了孩子他爹就不要他之类的话,他还能不恨你?”
沈云薇仍是摇头,“子安很乖,他是个好孩子。”
见小姑这般说,朱氏便是微微笑了,她拍了拍小姑的手,只低声嘱咐:“云薇啊,你自个要当心,凡事多留个心眼儿,若妹夫对你不好,或者他那儿子欺负你,他们爷两要敢给你气受,你就回家来,让公公和你哥给你做主。”
沈云薇听着,心里只觉温暖,她对着朱氏点了点头,莞尔道:“多谢嫂嫂,我知道的。”
收拾好碗筷,沈云薇想去里屋再看一看母亲,又怕惹得母亲生气,朱氏看出了小姑的心思,只笑着安慰,只道自己会好好照顾婆母,让沈云薇安心,等再过个几日,沈母的心绪平静了些,再回来。
沈云薇明白嫂嫂说的有道理,她与朱氏轻轻点了点头,与父亲和兄嫂道别后,随着丈夫和孩子离开了娘家。
回家的路上,沈云薇想起母亲,心里便有些沉甸甸的,秦时中看出了妻子的低落,男人单手抱起了儿子,另一只手则是将沈云薇的小手握在了手心,沈云薇跟在他身后,起先只怕被旁人看见,有心想从男人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试了几次秦时中就是不松手,沈云薇便也只得由着他去了,但凡遇到街坊,看着那些村人的眼神,沈云薇都会赧然的垂下头,反而秦时中却是十分坦然的样子,似乎不曾将周围的目光放在心上。
沈云薇瞧着,便也渐渐释然了,男人的掌心粗粝而温暖,看着丈夫高大的背影,只让沈云薇心里慢慢生出一阵暖意,原先她只以为自己这门亲事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秦时中平日里沉默寡言,想来并不是会疼人的人,再说秦子安,这般大的男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若再被村人说上几句,把她这个后娘当作恶毒的人,平日里处处为难她,秦时中再不分青红皂白的向着自己的儿子,她这日子又要如何过下去?
可眼下,秦时中父子都待她十分好,秦子安乖巧可爱,秦时中处处体贴,沈云薇心里温温软软的,只觉自己婚后的日子比之前想象中的要好了太多,不免越发珍惜起来,至于母亲,沈云薇知道来日方长,只有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母亲总归会慢慢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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