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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郡主

一品郡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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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孟拂颜邱梦泽   更新: 2022-04-10 05:5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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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孟拂颜邱梦泽《一品郡主》讲的是身穿异世的孟拂颜最近很苦恼,因为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北冥太子宫御最近也很苦恼,因为他刚刚发现,自己好像有了断袖的倾向假凤虚凰,因缘际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四国并立的太渊大陆上,腹黑无良的两人,在没羞没臊的甜宠道路上一去不返孟拂颜:"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她是个女人"宫御:"我也喜欢一个人,可她是个男人"孟拂颜:"真是同病相怜,我不想当百合"宫御:"巧了,我也不想当断袖"孟拂颜:"我们真可怜"

第1章

精彩节选


“啊!你是谁!”

  安静的早晨传来一声惊呼,孟拂颜一脸戒备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指的俊美男人。

  她裹着身上的被子又往墙角缩了缩,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眼前人。

  “你是谁,这是哪,你在干什么。”

  孟拂颜一下抛出好几个问题,端着碗站直身的男人微微叹口气,把豁了口的碗放到瘸了一条腿的桌子上。

  他转身看着裹成粽子一样的小人皱眉:“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说着就要去摸她的头,孟拂颜侧头闪过,怒视他:“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是在救你!”

  男子也生了气,好看的五官皱起:“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什么?”

  孟拂颜被他吼的一愣,开始回忆此前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她去爬山,不小心失足掉入湖中,幸好她会潜水才没淹死。

  等她好不容易浮上来,碧绿的湖水忽然变成了血红色。而且四周还有蒙着脸拿着刀的黑衣人,她以为是在拍戏,谁知道那些黑衣人看见她后笑的万分渗人,十分粗鲁把她从水中拽了出来。

  她意识到不对急忙挣扎,那些黑衣人随即掏出刀子放在她脸侧。因为挣扎过度,她明显感觉左脸一凉,而那闪闪的刀片上鲜血横流。

  “我的脸!”

  她回忆至此一激灵,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脸,那里有一道类似结疤的条状物。

  “放心,毁不了容,就是破了一层皮。”

  男子看见她的动作嫌弃开口,就着破碗喝了一口茶,用一种听着怎么都怪异的语气说道:“知道摸脸,就是记得发生了什么,应该不是个傻子。”

  我当然不是傻子,你才傻子!

  孟拂颜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在接收到男子戏谑的目光后默默低下了头。

  这是自己救命恩人,不能骂。

  她意识到这些刀是真刀后立马不敢再动,梗着脖子被他们带到一堆沾满血迹的稻草前。

  那里血迹未干,稻草堆后有一双满是青紫的脚踝袒露在外。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那双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可那只鞋绣满花样,薄底的样式根本不是现代人会穿的款式。

  更恐怖的是那些刀,刀身弯曲,把柄奇特,与历史书上的文物及其类似。

  还有这些黑衣人穿的衣服,一溜的对襟短打,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她要是再不知道自己穿越,她就真对不起国家多年栽培了。

  她看着眼前一堆黑衣人宽衣解带的动作立马意识到不妙。她不动声色摸出身后背包里的防狼棒,在其中一人准备扑到她身上时,狠狠朝他下体打去。

  黑衣人吃痛倒地,然而她却皱紧了眉。奶奶的,防狼棒被水泡坏了,现在跟个普通棒子没两样。

  那也比没有好,起码能打人不是。

  她趁着他们惊愕的瞬间拔腿就跑,可他们人多势众哪能逃脱。她被其中一人扯住脚踝,眼看就要被拖回去之时,她双腿一夹旋转暴起,直将那人甩出数米。

  幸好姑娘我练过散打,不然今天真要折在这。

  她拿着防狼棒被众人围在中间,他们大意挨了打不再懒散,一个个都掏出家伙对准她。

  孟拂颜暗自叫苦,我练过散打不假,可是我没实战过啊,何况还是真刀真枪的打。

  打不过也要打。

  黑衣人二话不说拿刀就上,招招致命。孟拂颜作为新世纪的大学生,受的教育是尊老爱幼维护和平,只知躲避始终不敢下死手。

  她身形再灵敏也有大意的时候,只听刺啦一声,弯刀狠狠砍进她肩胛,痛的她眼泪汪汪只想叫娘。

  妈妈啊,人家穿越都是锦衣玉食大小姐,怎么我穿越就是生死搏斗险象环生。

  她双手撑地想要脱困,身后黑衣人察觉到她意图,一脚将她踹出数米。

  黑衣人本意是把她踹翻在地,谁知孟拂颜天生狡猾,她双手撑地借力一滚,直接滚出黑衣人的包围圈。

  她也顾不上疼,爬起来撒腿就跑。

  黑衣人意识到被骗那肯罢休,拖着家伙紧追不舍。孟拂颜跑的气喘吁吁,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包里的东西差不多扔光,身后黑衣人还是越来越近。就在她手执棍棒准备拼死一搏时,一双十指纤长的白皙手掌将她拖进拐角。

  她心下一惊就要回击,身后男子中指放到嘴边急忙嘘了一声。

  她察觉到身后之人不似坏人不再说话,屏着呼吸听着外面由近到远的脚步声。

  她深呼一口气惊魂未定,就听身后男子说道:“没事了,转过来吧,我带你出去。”

  这声音如山间清涧十分动听,她鬼使神差回过头,看着眼前朗如明月的男子一下愣在原地。

  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眼,这鼻,这唇,还有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

  她傻傻笑着犯了花痴,男子一脸疑惑朝她挥手:“说话啊,我带你出去。”

  她继续傻笑。

  “你不是个傻子吧!”

”男子说着拍了她肩膀一下,钻心的疼痛立马让她回神。她恶狠狠盯着眼前能亮瞎眼的皮囊竖了个中指。

  你奶奶的,这么帅的男人,怎么是个傻子,看不到我身上有伤吗!

  她好不容易缓住疼痛,谁知男子见她皱着一张脸不说话以为她被什么噎到,对着她肩胛又是狠狠一掌。

  孟拂颜疼的眼泪都飙了出来,你你你……是跟我有仇吧!

  她想骂,怎料疼痛一浪高过一浪,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终于还是没有耐住疼痛,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她闭眼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哎呀你肩膀有血。

  孟拂颜:“你瞎吗?”

  回忆结束的孟拂颜满眼怒火盯着淡定喝茶的男人,语气万分笃定:“你故意的,你故意拍我伤口”!

  “对啊。”

  男子也不否认,眼里始终带着戏谑看着气到爆炸的小人。

  孟拂颜要被他气死,什么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也不能阻挡她的怒火。

  她再也顾不得身上有伤,腾的一下跃起,指着他鼻子骂到:“你这人长的人模狗样,内心竟然如此歹毒,你可知你这是谋财害命。”

  “谋财害命?我看你长的聪慧大方,内心竟然如此蠢笨不堪,你可知你这是忘恩负义是非不分。”

  男子学着她的神态和语气,悠悠说出最后一句:“没有我那两下,现在的你已经肩膀化脓沦为废人了。”

  孟拂颜听了此话怒火戛然而止,她默默伸手去摸肩膀,好像真的不疼了哎。


她这才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自己所在应该是一处地下室,四周封闭不见光亮,只有一盏烛光映亮黑暗。四处都是土墙,自己睡在一堆稻草上,身上盖的是一床破破烂烂的棉絮被。中间放了一张瘸腿的桌子,桌子旁有一个半旧不新的木桶,勉勉强强盛了半桶水。

男子坐在一个土墩上看不清身形,只看那腿也是十分颀长。他身上穿了一件少了半截袖子的白色布衫,头上扎着同色布带,将一头黑发束于脑后。

她默默瞅了一眼自己肩膀上包扎的布料。

同色布料,破了边的麻衣,甚至因为奔波沾的土都与男子身上一模一样。

她十分愧疚的挪动步子,在他身侧扭捏半天还是拉着他另一只完好的袖子可怜巴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激动误会你,你…你莫生气。”

男子看她一眼,澄如明月的眸子看的她老脸一红。她尴尬的咳嗽两声接着道:“你要生气也行,只要你不赶我走,打骂随你!”

她闭着眼伸出脖子,别说挨打,就是做牛做马她现在也不出去。外面那一伙土匪毫无人性,被他们逮到不知要死多惨。

男子盯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噗呲一笑,一把拍开她,故意戏弄道:“打你作甚,打的我手疼。”

“那……难道要以身相许,这个不行的,我今年才18,还是个孩子。”

“谁要你以身相许!”

男子瞧着她万分不情愿的样子笑的开怀:“你以身相许,我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情愿我也不情愿。”

“你这个人!”

本来对着他笑容犯花痴的孟拂颜一下子回过神,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毒。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怎么着也要照顾一下自己女孩子的尊严吧。

她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望着一脸真诚等她说完的男人,违心附和:“说的真——对!”

男人闻言心情甚好,孟拂颜终于想起正事。她迅速调整神情谨慎问道:“敢问公子,如今是何年月?”

男子转头看她,孟拂颜心虚低头,赶忙补充:“我又是被水淹又是被贼追,我…我…记忆有些混乱。”

男子瞅她一眼,可存日月的眸光一闪,悠悠开口。

“如今是东陵乾元十八年,此地唤做明村,地处东陵与北冥边界,乃是两不管之处。”

“昨日追你的贼人乃是此地的匪寇,因为今年洪涝没来得及交保护费,便带人屠村。”

“如今我们所在之地乃是明村存放地瓜的地窖,待在这里的是明村所有幸存的人。”

“所有幸存的人?”

她闻言疑惑,四处打量,只见距她十步远的黑暗中明显有人动作呼吸之声。

男子察觉她的目光端起烛火,只见不远处的墙边瑟瑟窝着数十人。大人小孩抱在一处,一脸戒备盯着她。

孟拂颜想要向前,男子横跨一步拦住她动作,刚刚嬉笑如常的目光一下变的凌厉。

“你是谁,哪里来,为何出现在村外”

他凌厉的目光看的她一激灵,不自觉答道:我叫孟拂颜,从……从……”

她攸的一下回神,从哪里来,难道要说从另一个世界。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还处在封建时代,保不准就要把她沉塘。

若要撒谎,自己对此处一无所知,地名编也编不出来。

若是不说,被当成奸细怕是也讨不了好。

她垂眸沉思,男子却是脸色一沉,厉喝:“支支吾吾没有章法,难不成是匪寇派来的奸细!”

“不不不是。”

孟拂颜急忙否认,焦急之时灵光一闪,答道:“我是孤儿,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从小流浪,也不知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就到了此处,莫名其妙被贼追,大哥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男子盯着她,孟拂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此人目光如箭,仿佛所有谎言都要在他面前拆穿。

她壮着胆子与他对视,男子先是一愣,然后薄唇一掀还想再问,只见远处一堆人中颤巍巍走出一名老者,拉着男子的手劝道:“梦泽啊,她只是个姑娘,你别问这么急,我看她不像是坏人。你瞅个机会再把她送走,可别连累了人家。”

邱梦泽闻言沉吟片刻点头:“村长说的是,我待会就送她出去,你先让村民们出来吃点东西喝口水,我出去看看情况。”

老者闻言对身后招手,缩成一团的村民见状一个个戒备着走出来,在确定孟拂颜无害后,拿起勺子一个接一个喝起来水来。

村长端起豁了口的碗递给她,浑浊的双眼露出善意的光辉:“姑娘,这是没用过的,你喝吧。”

孟拂颜接过水碗很不是滋味,这一群淳朴老实的农民窝在一隅苟且偷生,而那些毫无人性的畜生却在外面横行霸道。

她就着碗沿喝了一口,把几乎没动的水双手递还老者。

他们无偿救她,她岂能再多占他人资源。

她寻到坐在一边的邱梦泽挨着坐下,嘻嘻哈哈的脸上满是严肃道:“梦泽?”

“邱。”

“什么?”

“邱梦泽。”

“……”

原本一脸严肃的孟拂颜瞬间破功,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纠正她错误的男子妥协道:“好好好,邱梦泽。”

她再次调整神情,布满灰尘的脸上满是严肃道:“你们就打算一直窝在这里吗。”

邱梦泽似是没想到她有此一问,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调整神情,如常道:“当然不,这里暗无天日,岂能苟且偷生一辈子。”

“那你打算如何做。”

“无非是逃与降两条路而已。”

邱梦泽答的坦然,孟拂颜却没来由觉得不对。这样清风明月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样没骨气的话呢。

她终是不死心问道:“难道你就没想过反抗吗?”

“反抗?”

邱梦泽终于转脸看她,一双凤眸平静无波看不清思绪,他问道:“如何反抗,他们身强体壮武器尖锐,我们全是老弱病残,一生未摸过杀人刀。这样的反抗,有几分胜算。”

“那官……”

孟拂颜刚刚想说官府,此话刚刚出口便立即意识到不妥。两不管之地,哪里来的官府,只有狼狈为奸的官匪勾结。

她沉默,邱梦泽看了她一眼也转回头,一时间空气安静的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转过头盯着他,眼神坚定且有光芒:“如果我们自己有官呢?”

邱梦泽低敛的眸子突然一颤。

自己当官么……


说干就干,孟拂颜立马拉着邱梦泽把此事说与村民听。老村长浑浊的双眼一闪,略带为难道:“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目不识丁,科举之路如何行呢?”

  “邱梦泽也不识字吗?”

  虽然邱梦泽与他们穿的一样破破烂烂,不知为何,孟拂颜总觉得他不属于这里。即便他身着布衣,言谈举止不骄不躁胸有成竹。即便身处乡野,却掩不去周身才华。

  在他身上有一种淡然疏离的气质,而这种气质,乃是上位者专有。

  孟拂颜不相信这样一个通医理、朗如竹的男子会是一个乡野莽夫。

  她这话说的太快,完全没经过大脑。当她说完看见周围村民奇怪的脸色后,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她神色谨慎:“我说错什么了吗。”

  邱梦泽脸色很沉,老村长似是有些为难,道:“梦泽的确是识字的。”

  不仅识字,且满腹经纶。

  “只是这条路,梦泽不能走!”

  老村长说的坚定,孟拂颜不解的看向四周,发现村民个个都与村长一样,虽然希望破灭后略带沮丧,却尤其坚定的不同意邱梦泽出仕。

  孟拂颜明了,其间怕是有何不可言说之事。作为一枚穿越而来的高材生,言情小说看的也是不少,这邱梦泽保不准就是什么流落在外的皇子。

  然而出于礼貌,这些不能问。

  四周陷入沉默,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村长言道:“梦泽啊,你瞅个机会把孟姑娘送出去吧,莫被我们连累了。”

  她急忙想否认,邱梦泽却是拉起她的手就走。她偷偷瞅他,只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满是阴沉。

  她惊讶,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一路出了地窖。二人沉默,承受不住压抑的孟拂颜想开口改善一下气氛,谁知邱梦泽突然转脸。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心下一颤,他纤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脸上。

  邱梦泽也是一愣,可他终究不像孟拂颜喜怒形于色。他默默退后半步,略沉吟片刻后,道:“你想离开吗。”

  “想!”

  孟拂颜答的迅速,然后在他略带惊讶的眸光里接着道:“可要在去除匪患后。受人恩惠岂有不报之理,你们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定不会独自逃跑。”

  “那么邱兄,我瞧着你是有什么好的计策不成。”

  她说的诙谐,一双明眸满是狡黠。邱梦泽忍不住笑出声,学着她神神秘秘的表情负手望天道:“计策不敢当,略有一点小计谋,不知姑娘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二人站在满是稻草的土屋内相视而笑,满室光辉。

  邱梦泽带着她顺着稻草边穿行而过,孟拂颜这才发现,原来所有稻草堆边后面都有影墙。只是角度刁钻,不经常出入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也是为什么上次邱梦泽将她拽走却没被发现当然愿意。

  只是有一点她不理解,既然影墙隐蔽,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暴毙于外,幸存的不过七八十人而已。

  她把此疑问说出,邱梦泽陷入沉默,再开口时明显有些压抑。

  他道:“总要有人拖住匪徒,不然影壁暴露,全村都没有活路。”

  “明村不过是个小村,人数本就寥寥无几,身强体壮者早就奔逃,留下的皆是老弱妇孺。地窖中你也看见了,如今村中,只有我一个青年。”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片刻他接着道:“科举我也想过,只是满村弱小,我若离开,他们待如何。”

  “那就让我们去除匪患吧。”

  孟拂颜眉眼飞扬,带的邱梦泽心情大好。他从一边稻草堆里掏出一个双肩包递还给她,孟拂颜惊喜异常,双肩包竟然回来了。

  她急忙接过打开,里面东西一览无余。除去被水泡坏的和丢失在另一个时空的东西,就连姨妈巾都在里面。

  她红着脸把姨妈巾往里塞塞,然后掏出一个小药箱让邱梦泽重新给她消毒包扎。她又仔细找了找里面可以充作武器的装备,二人整理完毕后便开始讨论作战计划。

  邱梦泽示意她附耳,在她耳边细细讲了半天。孟拂颜听了笑的揶揄:“怪不得你对于我想灭匪一事只有惊讶没有震惊,原来邱兄早有准备啊”

  “不敢当,还要劳烦孟姑娘全力配合”

  “当然,小意思”

  孟拂颜拍胸脯保证,确认外面安全后,身形一转出了影壁。

  邱梦泽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垂眸,其实那天救她,他是有私心的。

  安于一隅从来不是他所求,他要的是展翅于天,一鸣惊鸿。

  然而,他需要一个人帮他脱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他也转身出了影壁,颀长的身影决绝如斯,甚至于,绝情。

  孟拂颜出了影壁没多远,就听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侧身躲进一间土屋,借着裂缝观察外面情况。

  邱梦泽说的没错,这些土匪两天来一次,来一次便是一次扫荡。他们知道这里还有人烟,能抓一个是一个。

  只是他们倒霉,邱梦泽日日外出,然而在他的智商碾压下,他们寻不到一点儿通往地窖蛛丝马迹,甚至于还让她逃脱了。

  只是食物有限,靠着邱梦泽一人怎么能弄够几十人的食物?他只能把食物存在村里,食物一旦被发现,那些幸存者即便不被杀死也会被饿死。

  她如今的任务,就是把他们引向邱梦泽提前布置好的机关处,一举击杀。

  这次外面来了六人,五人黑衣黑衫面朝她而站,蒙着面巾看不清脸。还有一人着水青色衣衫背对她站立,头发随意束起,余下的头发散于身后。他倒是没有带面巾,发丝遮挡之下只能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侧脸曲线。

  瞧着身形,应该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观察完敌情便要开始行动,吃了压缩饼干的孟拂颜体力充足,身形一晃来到他们百步处,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后撒腿就跑。

  面朝她站立的一名黑衣人立马发现她身影,他一脸激动上前一步,对那名未蒙面的青年道:“老大就是她,前天阴了我们的小娘们”

  被称作老大的男子闻言回头,出乎意料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却无半分粉面之气,发丝随着动作舞动,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衬得他更加鲜活俊美。

  少年闻言放目远望,只见一道灵敏至极的身影在前方匆慌奔逃。

  那道身影一边跑一边捂住肩胛,地上顺着她的足迹撒了一路的鲜红液体,那人身形踉跄,几次险些摔倒。

  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假。

  自然是假的人,为了造血,可是浪费了她整整一袋子网站酱,这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一包啊!

  她越跑越急,身形越来越晃,在她快装不下去即将跑出他们视线时,那少年终于朝后一挥手骂道:“敢欺负我兄弟,我看是不想好了,给我追了”

  话音未落人已动,他看着远远被他甩在身后的黑衣人们皱眉:“你们就不能快点吗,这速度比蚂蚁还慢,活该被欺负”

  黑衣人只能暗自叫苦,默默加快速度跟上。

  这个新来的老大真他妈厉害,年纪轻轻就能两招打趴大当家,瞧瞧这速度,跟风似的。

  少年不管他们,身形一晃便是数米。他来到村外的小树林前不再动作,看着不远处因为虚弱摔倒,并滚了几个圈的女子慢慢停下了脚步。


少年站那不动,可是急坏了孟拂颜,这家伙不往前追,怎么能掉进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呢。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少年眉梢高挑正欲说话,只听身后那一群黑衣人气喘吁吁赶来,一边跑一边还催他赶紧追。少年想让他们停下,奈何他们人多声吵惯性大,少年刚出口的话还未传遍,便被淹没在呼喊里。

  同时,只见一阵尘土飞扬,少年硬生生被后面五人拖着前行。不出五步,只听咔嚓一声,平滑的地面瞬间多出五道铁链,除了那少年全部都被绊翻在地。手中弯刀顺势滑走,明明一片坦途,弯刀却凭空消失。

  他们刚想站起,脚下的道路凭空裂开,从黑压压的裂缝里露出无数丝带,缠着他们脚腕往下拖。黑衣人挣扎呼救,少年伸手欲救,正面突然飞来一个小瓶。他随手打爆,铺天盖地的粉末将他淹没,眼睛就像被辣椒水浸了一样疼。

  一步错步步错,不能视物的他瞬间被丝带缠上四肢。

  这些丝带就像海草,看似简单实则坚韧,除非利器,等闲脱身不得。

  黑衣人已看不见身影,少年也被缠着四肢越拖越深,眼看着就要陷入黑暗。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对准他脖颈狠狠射去。

  阳光耀眼打在箭身,箭矢上一道亮光映到少年双目,他瞬间睁眼,星眸中满满都是对生的希望。

  此箭秒极!

  他脖颈未偏,与箭矢贴身而过,箭头锋利,只听刺啦一声,脖颈处丝带全数破碎。

  得了呼吸,少年如鱼得水。他嘴角一张咬住箭尾,腰身微动,借着惯劲箭随身动,只听啪啪两声手腕脱困,然后他五指一挑全身自由。

  他脚踩箭身凭空而上,刚刚落地就见四周都是带了刺的木筏夹击而来,他飞身一脚踢飞一个,腾空而起想要出逃,那知地有神坑天有罗网,一面数丈长款的罗网对着他头顶落下。

  三道木筏陈列落地,他头顶罗网脚踩木筏,刚好堵住黑压压的洞口。

  洞口幽深不见底,落在上面踩着木筏的少年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

  这女子当真狡猾,在距离自己几十步处摔倒翻滚,陷阱却设在距自己十步处。就算自己生疑,也防备不到脚下。还有那个小瓶,不知放的什么东西,刺的双目现在还隐隐作痛。若不是那箭头反光,自己还真有葬身乡野了。

  孟拂颜摸着下巴瞧他:“没想到,这土匪的头儿竟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小子”

  “呸,你才是小小子,小爷可是老大,小丫头片子。”

  “哎,你这个人!”

  孟拂颜还想反口,邱梦泽拦在她身前,盯着陷阱中的少年皱眉:“你不是匪头儿杜四。”

  “你才是匪头儿,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土匪吗。”

  少年怼他,他也不恼,孟拂颜悄悄道:“我的确看见那些土匪对他毕恭毕敬,绝对是匪头儿。”

  她声音很小,谁知那少年接着她道:“那是因为我打死了他们原先的匪头杜四,是他们硬让我当头儿。”

  孟拂颜半信半疑看着他,邱梦泽把他直接拉到一边,弯着身子拉扯搭在地上的丝带。

  机动之声传来,从下方洞口缓缓升上一只寒铁牢笼。

  无名匪徒皆困于此,大眼瞪小眼迷迷糊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少年看着这铁笼直接直了眼:“乖乖,这可是寸铁寸金玄武寒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没想到你这破村子竟然有这种宝贝”

  他说的惊奇,孟拂颜微惊,她转脸去看邱梦泽,却见那人脸色阴沉,明显不愉。

  孟拂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问,无非是些不可说的过往。按照穿越小说的套路,这些最后都会知道,现在不急。

  少年还在惊讶,身后小路上踏踏走来一队人。

  村长带着所以村民一路小跑,待看到锁着黑衣人的寒铁笼时,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他不敢置信看着邱梦泽,问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都知道了。”

  “嗯。”

  邱梦泽答的平静,老村长却是陡然红了眼。

  他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交代后事。

  “都知道了,也破解了。留不住了,去吧,去吧!”

  村民们急忙上前扶住颤巍巍的村长,村长抹去眼泪回过头,再看邱梦泽时双眼只剩慈爱:“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进京。”

  “罢了!”

  村长长叹一声,慎重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他:“这是你来时带的,你带回去吧。”

  邱梦泽默然接过,那少年一眼瞥见欲言又止,孟拂颜偷偷看了一眼,这玉佩质地光滑,绝非普通人家所有,还有那少年神情,莫非识得?

  邱梦泽自然也看见少年神情,他直接无视将玉佩放进怀中。

  他再抬头时村长已经带着村民远去,他示意孟拂颜帮他把少年放出,然后他弯刀一挑,放在少年脖颈。

  “说,你是什么人!”

  孟拂颜捂脸,你个傻子,你都把他放出来了,现在威胁有个毛用啊,你又打不过他。

  少年噗呲一笑抚开刀刃:“兄台,既然救我放我,何必又假惺惺威胁我。”

  “千方百计让我欠你人情,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邱梦泽被拆穿丝毫不尴尬,仿佛意料之中道:“命你的手下人,不得再骚扰明村,危难之际出手相助。”

  “他们?”

  少年不可置信:“就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不知道?”

  “无妨。”

  邱梦泽敛着眸子:“只是给他们寻一层保护伞而已。”

  少年沉吟,答:“好,我答应你。”

  孟拂颜瞧着他低沉的情绪微愣,慢走几步扯住他衣摆安慰:“你莫伤心了。”

  少年见状摸摸鼻子,很识相的后退:“二位慢慢聊,不打扰二位了哈。”

  孟拂颜还未来得及反驳,少年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一道少年风发的声音传来:“在下苏澈,有缘再会。”

  邱梦泽看着拉着自己衣摆的小手走神,二十一年,第一次被人扯着袖子安慰。

  孟拂颜想松手转身寻苏澈,邱梦泽突然鬼使神差抓住她的手。

  孟拂颜疑惑着看他,他白玉般的面庞莫名染上一抹绯红。

  风声飒飒,树叶飘飞。

  邱梦泽突然觉得,就这样和她相守一生也是好的。

  什么抱负,什么仕途,于二十一年来的第一抹温暖来说,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他看着她,一向清明的眸子满是柔情,孟拂颜突然一抖。

  他回过神来。

  他松开她的手,双眼清明,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

  他道:“我即将动身入京,你是留在这里度日,还是继续漂泊,亦或是——随我入京?”

  孟拂颜后退一步,这货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刚刚那眼神,跟被人点穴了一样。

  还有这语气,怎么听着莫名有一丝希冀与…哀求?

  “自然是随你进京”。她道

  她身处异世,邱梦泽是他唯一认识的人,不跟着他,自己去闯荡江湖,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留在这个小乡村?那就白穿越一场了。

  邱梦泽听到她的答案突然漏出一抹笑,孟拂颜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抹发自心底开心的笑容。

  他对孟拂颜道:“你到前方小路等我,我处理些事情就来”。

  孟拂颜看看寒铁里的土匪,点点头离去。邱梦泽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无端想到那日光滑的肩胛。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醒来后知道自卫,对于被看了肩膀却毫不在乎,还有刚刚,那双手…”

  他迅速回神,不敢再放纵自己想下去。

  他走到寒铁笼前,从腰间扯下一块翠绿令牌。


孟拂颜站在路中央,远远看着沐浴在阳光下走来的邱梦泽。

他换了一身新衣,依旧是一袭布衣长袍,上面平整无一丝褶皱,一看便知珍藏多年。

头上依然只有一根木簪,乌黑的头发垂下人,随他行动而摇摆。

没有多余的点缀,只有一根布带搭在腰侧,即便背了一个湛蓝包袱,孟拂颜却觉得她终于理解了何为清风明月世无双。

他的眸子不再深不可测,罕见的可以窥见其中的欢喜。

这样的邱梦泽,真的是迷死人好吗。

他走到她身边,随手把肩上包袱递给她,孟拂颜打开,里面是一身书童衣衫和梳子,还有一根小发簪。

邱梦泽道:“赴京之路迢迢,还是乔装一下吧。此地贫瘠,没有多余布料,只有委屈你做我的书童了。”

“无妨!”

孟拂颜把包袱放到木桩上,因为她身上穿的只是一身秋装,看着就像古人的中衣。她就地把衣服套上,邱梦泽微微侧身红了耳尖。

“你改个名字吧,若是不知如何改,可以随我姓邱…”

“叫宁彦吧。”

邱梦泽的话未说完,孟拂颜便倒腾着这身古装不耐烦打断他。

这古人衣服真是的,这么多带子,复杂死了。

“宁彦,倒是好名字。”

邱梦泽先是被他吼的一愣,然后微微叹道:”宁彦?乍听倒像是位位极人臣的名讳。”

他说的随意,哪知日后孟拂颜当真翻江倒海,实力演绎了何为位极。

而现在的他被孟拂颜轻唤转过头来,瞧着唇红齿白的小书童一下愣在原地。

这哪里像是书童,分明是哪家富豪走失的小公子。

先前救她之时,因为打斗,她发丝凌乱满脸灰尘。即便她醒来后洗去污垢,却没有自细打理自己。如今换了衣裳,发丝高高竖起,漏出光洁的额头和娇俏的眼眸,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他脸微红,拿过被孟拂颜闲置一边的木簪为她挽发。

发丝散开,少女独有的清香铺面而来,邱梦泽一阵恍惚。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迅速为她挽了一个男子髻。

他退后一步,万分郑重对孟拂颜做了个揖:“宁兄,日后山高水长,多多指教!”

孟拂颜笑着回礼:“邱兄,日后路途遥遥,互相珍重。”

二人相视而笑,各自背上包袱,沿着路途前行。

乾元十八年春,明村走出的两名“少年”,直奔京城。

东陵史书,由此添上浓彩重墨的一笔。

二人日夜兼程,经过两月半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东陵帝京——长安。

二人一路上彼此扶持,孟拂颜惊讶的发现,邱梦泽看着文弱,其实才高八斗,就像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通校各种轻功法门。

邱梦泽在他的崇拜和马屁之下也不小气,十分大方教了她轻功和许多内力法门。

是以如今的孟拂颜,不仅武力值进步神速,就连内力也喧嚣直上。

他二人皆是男子装扮,邱梦泽依然是一袭白衣,孟拂颜则换了一身青袍。身长纤瘦,气质出尘,恰似出门游玩的两兄弟。

他们此时站在距离长安十里远的小树林,孟拂颜正一脸惊喜踩在大树枝梢。

乖乖,原来电视剧里的轻功是真的,还有内力,竟然真的可以凭空伤人。

邱梦泽一脸无奈,劝她:“快些下来,天色已晚,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好了好了,急什么!”

孟拂颜敷衍着答应,正准备下来之时,内力突然不听使唤四处奔散。她支撑不住凭空摔下,邱梦泽急忙去接。哪知正前方突然驶来一辆马车,直接将邱梦泽撞飞,孟拂颜嘭的一声砸在马车上。

马车不堪重负瞬间坍塌,孟拂颜掉进马车内部与其中一貌美女子大眼瞪小眼。

女子杏眼红腮,身着华服,只是一根玉簪已然倾城。一张小嘴被人用麻布堵住,双手被绑在后背,她瞧见有人从天上落下先是一愣,然后双眼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她匍匐着朝孟拂颜靠拢,一双秋眸满是着急。

孟拂颜被摔的头昏脑涨,反过身来看到这样一个落难美人楚楚可怜盯着自己被吓的下意识回退。

“嗯…嗯…”

女子见状着急,只能不断挣扎呜咽表达自己的处境。孟拂颜终于搞清状况,一把扯下女子嘴里的布,那女子哽咽着声音求救:“救我、救我!”

“什么人!”

女子声音刚刚落下,外面马夫厉喝声传来,一双拿着皮鞭的手十分粗鲁掀开轿帘,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马夫瞧见二人一愣,然后马鞭一甩厉喝:“好大胆,竟敢劫持大理寺卿家的马车,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说着他作势就要打,那女子急忙躲进孟拂颜背后,如受惊之兔不断颤抖着摇头。

孟拂颜怒,这一看就是被绑架的少女,搞不好就是贪官污吏欺男霸女,这等事情不遇到就算了,遇到了怎能袖手旁观。

她由手把少女护在身后,左手抓住迎面而来的马鞭,双脚一扫将马夫扫出。

只听嘭的一声,马夫以头抢地,当场昏迷。

孟拂颜急忙给女子松绑,二人刚刚下车,便见后方有一伙人策马追击而来,尘烟滚滚,至少十骑。

当先一人翡翠为冠,白玉为带,身体直细,大约十七八岁,宽大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就好像竹子成精套上人类的衣衫。大约是太瘦或者体弱,一张病态苍白的长脸隐在灰尘后,以一种滑稽的姿态骑马奔来死。

那人极度张狂,一见孟拂颜二人露头,根本来不及孟拂颜反应,马鞭顺着惯性就扫了过去。

孟拂颜带着那女子急忙侧身躲过,不料身后马匹过多齐齐跟上,硬生生将二人分开。

那女子惊恐万分,只能无措呼救。先前摔出的邱梦泽正好醒来,一见此景急忙上前。

他还没搞清状况,只听孟拂颜大喝:“快带她走!”

女子已被纳入那男子范围,眼看就要重归虎口,邱梦泽一个前扑,直接带着她滚出包围圈。

男子欲追,孟拂颜手提树枝挡在众人面前。


她与邱梦泽迅速交换一个眼神,邱梦泽二话不说拉着那女子就跑。

孟拂颜只身闯入包围圈,凭借灵敏的身形直接将其中二人打落。然后借着先前被自己压断的树支,一棒挥下,只听数声马鸣,所有马匹前蹄跪地,所有人齐齐滚下马来。

那男子气的咬牙,病态的脸加上被气出的红潮,说不出的怪异。

“给我宰了他!”

邱梦泽带着那女子一路奔逃,直接奔出两里地。那女子气喘吁吁再跑不动,不得已只能坐下歇息。

女子惊恐未消,声如细蚊:“多谢。”

“无妨!”

他一脸清冷坐在一边,半响还是客气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我瞧你衣着不俗,何故被追杀绑架?”

女子闻言悲伤不已,蹙眉答:“小女子尹瑶光,本是京城尹家庄人士。因两日前大理寺卿家的公子杨寻来尹家庄收租时看上小女子美貌,因无钱还债便责令父亲将我许给他为妾。”

“家父不从,当场被他打死,强迫着着给我换了衣衫抬如杨府,今日若不是恩公救命,小女子宁愿一死!”

她说着跪倒在地声声泣血,听的邱梦泽握紧双拳。

“这长安,竟如此没有王法吗!”

“王法?那是给达官贵人用的,我们这等百姓哪里配的上这两个字。杨家官拜大理寺卿,还有女儿在宫中为妃,岂是我等可比。”

“杨府!”

邱梦泽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阴沉,看的尹瑶光一哆嗦。

她擦去眼泪从地上爬起,自习打量他两眼后哭叹:“我瞧着你像是赶考的士子,今日若因为救我得罪杨府可怎么好”?

“你莫哭了。”

邱梦泽被她吵的心烦,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递给她,道:“你拿着这银两速速离开,我还有同伴被困,就不送姑娘了。”

他说着便往回走,尹瑶光欲叫他,看到手中银子后默默咽下口中的话。

既然他要回去我拦有何用,他同伴若死,总要有人去收尸。

她不再犹豫,咬咬牙提着裙子与他背道而驰。

邱梦泽一路疾奔,满头大汗扶着毁坏的马车喘气。

孟拂颜与那瘦弱男子已不见踪迹,地上睡着七八个黑衣人,打斗痕迹犹在,地上鲜血片片,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拂颜呢?

逃走了还是被抓了?

这是谁的血,难道他受伤了?

他满脸焦急,只见正东方向跑来一队官兵,团团把他围在中间。

当先一人身着七品官服,眼冒精光,头戴双翅,一张尖脸半撇胡须,一看便知钻营之辈。

正是长安京兆尹。

在高官如云的帝京,作为京兆尹,好听点叫父母官,难听点就是只比百姓高一点。

所以他一听说杨府的公子被打伤,二话不说带着衙役就赶来过来。

这么一个抱大腿的好机会,可是要抱紧喽!

他本来还担心打伤人的是个彪形大汉,待看书生打扮的邱梦泽顿时放了心。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纵然你才高八斗,今日得罪杨府,前途注定暗淡,倒不如助本官青云直上!

他不待邱梦泽解释,手一挥:“给我拿下”!

孟拂颜捂着伤口一路奔逃,待寻到二人约之地,除了倒了两处的青草,没有任何邱梦泽与那女子的痕迹。

她四周寻了一遍,待看到地上多出的一排脚印后急的直跺脚。

这个傻子,回去找我作甚!

也是天作弄,孟拂颜怕身后有追兵尾随,特地绕了一条远路。邱梦泽因担心她安危,则走了一条近路。

二人身处树林两边,中间刚好一处杂乱草丛挡住二人视线,擦肩而过。

而尹瑶光一心逃跑早不知所踪,待孟拂颜寻来,只余清风微草,遍地花香。

孟拂颜二话不说往回走,莫说寻到邱梦泽,就连破损马车也不见,只余下一伙村民收拾残局,和被丢在草丛的湛蓝包袱。

孟拂颜急忙打听,待得知邱梦泽被抓后万分焦急。她拾起包袱马不停蹄敢往京城,奈何一步迟步步迟,邱梦泽早已被投入大牢。

她站在京城府衙前缄默不言,凤眸低垂眼色幽深。

告状是行不通的,京兆尹既然不分青红皂白拿下邱梦泽,必然不会顾及他士子身份。

一个无名之辈性命,哪里比得过他升官发财重要。

只是四顾京城,无一相识之人,该如何好?

她不停踱步,日头西斜,明月高升。她身后人影渐稀,渐渐只余二三人。

她立在原地未动,就听身后有人道:“听说今天有个士子打伤大理寺卿家的公子被抓起来了”

“可不是,今年的主考官是清王殿下,这大理寺卿也不知道给个面子”

孟拂颜眼角一动,急忙转身。

只见她身后走过两名布衣书生,瞧那装扮估计也是赶考的士子。正边说便走,眼看就要没入夜色。

孟拂颜急忙喊住二人,快走几步问道:“敢问兄台,大理寺卿与清王殿下是有何渊源吗?”

其中一名宽脸男子道:“兄台不知?大理寺卿乃是秦王殿下外家,向来与清王不和,此次清王主考,他如此作为丝毫不给清王颜面,不是打清王的脸吗。”

“多谢告知。”

孟拂颜拱手目送二人离去,唇角微勾,有救了!

所谓主考,便是此次所有士子恩座,即恩师。所有士子都是他门生,大理寺卿与他本就为政敌,又当众拿他门生,可不就是当众宣战。

自己只需投靠清王府,便可救出邱梦泽。

如此不仅我二人脱险,还能帮清王挣回颜面,对邱梦泽日后官运也是大有助益。

至于邱梦泽要进那门那派,日后再说。

思罢她不再犹豫,抓紧手中包袱没入夜色。

包袱中是一身邱梦泽的衣衫,是路上二人卖艺挣来的,没想到如今竟成了救命的关键。

孟拂颜身高随比不上邱梦泽,身高却也有170。她把裤腿微卷成现代网红小脚款式。好在长袍一挡看不出来,多出的长袍束在腰间,如此一来上身宽大挡住胸,倒让她穿出一股不羁之风。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除了瘦弱些,也是个翩翩少年郎。

她换好衣服随手把包袱掩盖,脚尖一点掠地而起,直奔清王府。


夜间的清王府依然灯火通明,高大的府门上上书清王府三字,两头石狮镇在左右,一排灯笼高挂于廊下,两名看守拦住欲进的孟拂颜。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竟敢擅闯清王府!”

  孟拂颜急忙退后,答曰:“小人宁彦,乃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此次叨扰是为被捕入狱的同行士子邱梦泽申冤,请大人通秉!”

  两名看守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退入府中。不消片刻那人回转,对孟拂颜道:“王爷在花厅等你,随我来。”

  孟拂颜急忙拱手道谢,跟着他进了府门。

  这一进,她终于见识到何为富丽堂皇。

  果然贫苦只属于百姓,王公贵胄奢侈不可言说。一路上鸟语花香,假山片片,即便是一株野草,也比平常人家珍贵数分。

  看守带着她穿过小花园,莲花池,红木走廊,终于到达目的地——花厅。

  因为春闱将近,鲜花盛开,花厅四面大门窗户皆敞,她远远便可看见其中端坐的人影。

  腰腹直正,身长玉立,只看背影便知此人不凡。

  进了花厅,孟拂颜不敢乱看,虽然她是名会计,但历史还是很好的。都说皇家事多不能乱看,万一犯了他的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低头拱手走近,只见一袭锦袍现在眼前。她微清嗓口:“小人宁彦,见过王爷。”

  意料之中的答复没有响起,孟拂颜暗自皱眉,是个傻子?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男子依然没有任何答复。

  她按耐不住抬头看,我靠,人呢!

  在她面前的哪是什么清王,分明就是一个衣架子。因为她低着头看不见上身,只能看见下半身湛蓝锦袍。

  她竟然对着个衣架子行了半天礼?!

  “看够了吗,本王在你右边。”

  一道带笑的嗓音传来,孟拂颜慢慢转过头。

  我去,这古代是专产美男吗?

  邱梦泽儒雅,苏澈俊朗,如今又来个帅气清王…

  按照惯有的穿越套路,我去,这是要让我在古代开后宫的节奏啊!

  花痴过头的孟拂颜,全然忘记自己一路走来遇见的路人颜值……

  但不得不说,清王华昀清长的的确帅!

  事实上,东陵皇室就没有丑的。

  东陵立国一百五十八年,历经十三位君王,且不说开国之君容貌俊美,就算是个丑八怪,经历这么多带美貌妃子的过滤,也给他过滤成了美貌基因。

  没有人比华昀清更能诠释面如冠玉四个字。他剑眉高挑,眼有沟壑,棱角分明,一看便是大有作为之人。

  华昀清见她一副痴傻模样笑的开怀:“你当真是来申冤而不是借机亲近本王?”

  “当然不是!”

  孟拂颜被他说的悄脸一红,这王爷口味真重,看不出来此刻自己是个“男儿身”吗!

  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失礼,急忙作揖赔罪:“王爷莫怪,小民救人心切,失礼之处请王爷海涵。”

  华昀清示意她往旁边站站,然后自己坐到主位打量这个名为宁彦的“士子。”

  作为王爷,自然不可能屈尊降驾去等一个小民。事实上,当孟拂颜步入花厅时,这位爷才刚刚从后堂喝完茶站起身。

  只是没想到,一进门竟然看见这么个活宝。

  他一时起了戏弄她的心思。

  他靠在椅背上,悠然道:“宁彦?邱梦泽?毫无背景的二人,本王为何要与你申冤?”

  “王爷此话差矣。”

  意识到自己挡了清王道路的孟拂颜正在窘迫,听到此话立马正了神色。

  她直视他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之臣,莫非王民。今日王爷主考,门生被冤入狱,岂有嫌弃背景之理?东陵官场盘根错节,小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自然毫无势力,恰因如此,王爷更须救我二人。”

  “哦?”

  “我二人身家清白,更有可用之处。今日王爷救我,他日必定诚心回报。”

  她接着道:“如此,王爷一来可收获两名衷心下属,二来可找回因政敌寻事丢失的颜面,三来可以自证于天下士子,王爷心系门生,对待贤能不论出身一视同仁,三来…”

  “三来如何?”

  “三来可做于陛下,殿下为社稷之心昭昭,即可获取大臣追随,又可获得陛下夸奖,何乐而不为!”

  她言罢不再有惧色,凤眸高抬直视华昀清。

  华昀清沉吟,道:“既是贤能,我如何知你为千里马?”

  “这一切,端看王爷愿不愿做这个伯乐了。”

  笑话,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还能应付不了一个古人?虽然文言文不咋地,但是她又不考试,在此随便盗个李白杜甫还糊弄不了他?

  别的不敢说,她语文当年也是班级前十的存在,尤其是古诗词,她不知道看背了多少。

  而且据她考察,这个大陆架空,王朝架空,那些个诗人和那些诗也不存在。

  只是华夏子孙文化一脉相传,整个世界文化都是共同的,何况都是封建文化搞科举的黄种人。

  至于邱梦泽,他要是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她就去吃翔!

  她一脸傲骨直视他,华昀清正了几分神色,不再玩笑。

  他道:“春闱将近,天气回暖,相比江南是极美的确,只可惜本王生长皆在长安,不曾得空去看过。”

  孟拂颜微微一笑,答:“小民来自北方,也不曾见过。只是看那些个子史典籍,小民对江南有自己的想象,只是不知几分实几分虚。”

  “说来。”

  孟拂颜拱手答:“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孟拂颜言罢作揖未起,片刻只听华昀清点评道:“ 他人写江南,莫不是美景山水,你另辟蹊径写了美人,倒是格外显出江南的温柔。”

  他接着道:“只是还乡须断肠,我要如何还乡呢?”

  孟拂颜直起身。

  这个王爷,果然如传闻一般不简单。

  如何还乡?看似解析诗词,实则是问如何救出邱梦泽得天下文人心却不损他分毫。

  借自己的诗词,问自己的难题,打的一手好太极。

  只是那女子渺无踪迹,自己也不能去自首,如此只会忙上加乱。且看这清王架势,也是无利不起早。

  眼下,唯有移花接木,祸水东引。

  她臻首微低:“小民兄弟因为思乡心切特地绕了一圈自北门入,大理寺卿公子遇害在东门,南辕北辙互不相干。若抓凶手,应去东门尹家庄。”


华昀清看着她,而后唇角一勾:“甚好。”

他又道“本王要救一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既然你已有计策,就照你说的来吧。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在王府歇息一日,明早本王带你探天牢。”

语罢他起身便走,孟拂颜低眉敛目恭送他远去,一双眸子深之又深。

什么照我说的做,这王爷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份计划怎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给他一个理由出手,方便他设计圈套。作为皇子,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整倒自家兄弟的机会。

这位清王,只怕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而自己,只需要一份权势压住大理寺卿,作为主考,清王最合适。

各谋所需,一拍即合!

一夜无话,第二天日头微露,孟拂颜已梳洗完毕,随着下人走往花厅。

华昀清已经等在哪里,着了一身紫色便服,头上紫玉冠镶嵌黑曜石,衬着他如玉眼眸更加有神。手中一把折扇,开合间自有风流。

他身长玉立,静看孟拂颜走来。

孟拂颜走近欲见礼,华昀清以扇拖住,道:“今日救你二人脱困,卿莫忘昨日承诺。”

孟拂颜敛眉:“自然不敢忘清王大恩。”

华昀清不再多言,一撩衣袍转身上了王府车架,孟拂颜紧紧跟随,就在他即将跨入车内时,她眼色渐深,而后反手对准他后背。

华昀清被她打的一歪,孟拂颜又是一脚横踢而下。他躲闪不及正中胸口,只听咔嚓一声马车四分五裂,华昀清狼狈站起,手捂胸口指着她怒喝:“大胆宁彦胆敢行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瞬间多出数十府兵讲她团团围住。孟拂颜二话不说开打,不过数秒杀出一条血路,奔逃而去。

华昀清厉喝:“给我追,死活不论!”

孟拂颜一路奔逃出城,途径多处,最终路过尹家庄后打道回城。只见她身轻如燕自街道穿行,又是掀摊子又是抱姑娘,引得身后一大堆人追赶。

她顺着记忆寻到京兆尹府衙,借着体型纤瘦翻滚而入,身后那一大堆百姓则被挡在门后。

府衙内正在开堂,京兆尹高高坐在上首,左侧坐着一名胡须过胸的中年男子,他旁边还坐着一名瘦弱男子,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正是杨寻与他父亲大理寺卿杨连。

两侧衙役手持杀威棒,目如铜铃紧盯跪在中间的白衣少年——邱梦泽。

孟拂颜闯进也不乱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老爷救命,小人宁彦有冤”。

她动作夸张,直接把邱梦泽挤到一边。邱梦泽被她挤的一咧赿也不生气,嘴角暗暗勾起一抹弧度,掸掸袍子默默跪在她身边。

孟拂颜用余光看他安好暗呼一口气,还好,行动自如,脸色正常,应该没受皮肉之苦。

他二人确定彼此无恙心下放心,京兆尹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擅闯公堂,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他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吊着一口气的杨寻看到孟拂颜瞬间暴起。他打断京兆尹的话,指着孟拂颜对杨连告状:“父亲,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刁民打了孩儿!”

然后他对两边衙役下令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拿下,打他个一百大板。”

“你们愣住干什么,快打啊!”

他那里手舞足蹈说的带劲,衙役们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低下头。

你是大理寺卿公子不假,可我们都是在京兆尹老爷手下做事的。今日听了你的话拿下他不仅得不到丝毫赏赐,还不知老爷心里怎么想。万一以为我们攀附权贵,直接把我们革职可是得不偿失了。

京兆尹脸色自然不好看。自己官小不假,那也是堂堂朝廷命官。而你杨寻不过是有个好爹,怎么敢在本官的公堂指手画脚。

杨连把他们神情都看在眼里,一见京兆尹脸色便知不悦。

他也不悦,你想抱我大腿还不想做事?我儿子使唤你的衙役又怎么了,就是使唤你做狗也要趴着!

他脸色一沉就要开口,孟拂颜立马哭天抢地哀嚎,声音之大可传至听堂所有百姓耳中。

“大人救我,清王殿下要杀我啊!”

她话音刚落,堂中众人尚来不及反应,便见府衙门口一人捂着胸口踉跄而来。

华昀清脸色苍白,胸口裹着纱布,手拿利剑直指孟拂颜:“宁彦,拿命来!”

孟拂颜匆忙躲避,华昀清剑锋一挑挑断邱梦泽手腕枷锁。他刺不中目标不罢休,又是一剑直奔孟拂颜天灵。

孟拂颜又躲,剑锋一刺刺下京兆尹的乌纱帽。

京兆尹吓得趴到案几下求饶:“清王殿下莫气,下官愿为殿下分忧~”

华昀清这才看见京兆尹的存在,他急忙收起剑刃,眼带惊讶扫视四周,一脸歉意道:“京兆尹?哎呀呀真是不该,本王捉贼心切,竟误闯了京兆尹的正大光明堂,没有打扰大人审案吧?莫怪莫怪。”

他说着亲手拉出京兆尹,把被刺了一个洞的的乌纱帽递给他。

京兆尹抱着乌纱帽战战兢兢钻出来,瞧着华昀清笑容可掬的俊脸急忙后退:“清王说笑,下官怎敢怪王爷”

呵呵,误闯,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上面看不见,还差点一剑要了我的老命。

他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就听华昀清语气不悦道:“大人言下之意,是碍于本王身份所以不敢怪了。”

京兆尹满头大汗想解释,被华昀清一番乱刺挤到一边的杨连看热闹不嫌事大,带着杨寻慢悠悠走过来抱拳:“下官见过清王殿下。”

华昀清移转目光,看着对自己低眉顺目的父子二人眸光一闪,然后一脸惊喜双手扶起杨连问道:“杨大人?你与令郎在此是?”

杨连尚未说话,杨寻自己直起腰抢先道:“我父子二人在此是为了审这个不知死活,胆敢刺伤本公子的小贼”!

杨连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华昀清则自动忽略他话中不敬之处,扯过他一脸好奇问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刺伤国舅?”

杨连想拦,奈何华昀清拦在他身前。他心下暗呼不妙,就见杨寻手指孟拂颜气愤填膺:“就是他!”


“哦?是他?”

华昀清一脸惊讶,指着还跪在堂中的邱梦泽讶异道:“怎么,竟不知他么。”

“他?”

杨寻冷哼一声:“他那个弱鸡样,能有本事打趴下我精挑细选的骑兵!”

孟拂颜听了只想呵呵。

就你那些下属三脚猫的功夫,也能称上骑兵,还精挑细选,我呸!

华昀清自然知道这位国舅爷以及他手下人的德行,他只是一脸无害的指着立在一边的邱梦泽问道:“那国舅爷这是在做什么。”

“出气喽!”

华昀清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国舅爷的意思,我东陵士子只配做你杨家的出气筒?”

杨寻不置可否,鼻孔朝天嗯了一声。

作为皇亲国戚,杨寻父亲官拜大理寺卿,亲姑姑杨妃冲冠六宫,与秦王是表兄弟。这样的身世使他向来跋扈,已经到了天王老子都不如他的地步。

杨连暗呼不妙,慢走两步就想去打圆场,就听华昀清冷笑一声道:“国舅爷好大的架势。”

杨寻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悦,却根本不放在心上。华昀清不过是个没有母族庇佑的庶出皇子,他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转过头撇了华昀清一眼,神态万分傲气:“殿下,既然你带来了打伤我的真正凶手,我就给你个面子放了这个什么士子,来日咱们再把酒言…”

“放肆!”杨连一声厉喝打断杨寻大逆不道的话,这个逆子,口无遮拦,华昀清再不受宠也是手握礼部的皇子,岂容他置喙。

他腆着脸就想去给华昀清赔礼,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一时刻,华昀清一声冷笑嘲讽:“我堂堂东陵士子被你杨府视若玩物,不知这皇家到底姓华还是姓杨!”声音不大,却听的人心惊。

他这话说的突然,杨连不知他说的是自己还是杨寻,他呆在原地不好动作,只得保持原状尴尬道:“小儿无状,殿下莫怪。这士子之事实在是一场误会,还有那名叫宁彦的少年,殿下皆带走处置便是。”

他本意是想卖个好,可惜有个不长脑子的儿子。

杨寻一听此话瞬间不乐意,他蹭的一步跨到他爹面前,争论:“爹你说什么呢,那个宁彦小贼可是把我打了的啊,还有那个士子邱梦泽,是他自己闯进去的,他目睹了我的惨状,今日放了他,他要是说出去,咱们杨家的面子往哪搁。”

这个没脑子的货!

孟拂颜暗骂一声,不过多亏他没脑子,不然这计划还真不好实施。

她满脸怒火走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开怼:“就你还有面子,你强男霸女欺软怕硬,京城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品格。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伤你,你怎么不说说为什么打你啊!”

“你说我打你,我打你哪了,你露出了给我看看!

“你!”

杨寻被她怼的一下语塞,在听到伤到哪时,他脸色一下变得古怪,下一秒瞬间铁青。

这个贼人,竟还敢问我伤到哪!

他一下想到昨日与她大战之时。

孟拂颜看似娇小,实则身形灵敏,加上脑子灵活,根本不是杨寻一行乌合之众可比。

杨寻众人被孟拂颜用树枝扫落马下,栽的眼冒金星。那些下人还好,身娇体贵的杨寻可是受不了,加上他房事无节制本就虚弱,这一下直接把他肋骨摔个骨折。

他疼的呲牙咧嘴被人扶起,手中马鞭也不要了,摸过地上的石子就去砸孟拂颜:“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孟拂颜岂会怕他,她脚步一移贴地滑行,横腿一踢,那些个家丁便倒了一地。

她顺手收了杨寻砸过来的那些石子,反手一丢全部砸到那些下人身上。然后她贴地翻滚,右手一捞捞过被杨寻扔下的皮鞭。皮鞭跟着她的动作舞动,啪嗒一声正好打在杨寻腰腹。

“你!”

杨寻刚刚爬起便又疼倒在地,头上冷汗直冒虚的不行。

孟拂颜明显被他的反应吓到,我去,这么虚的吗!

虚的好,既然虚,就彻底虚下去吧,省得祸害清白女子。

她反手一鞭对准杨寻跨间,不料身后家丁突然爬起,摸过长剑刺向孟拂颜。

孟拂颜无奈侧身去躲,她原地快速旋转,鞭尾一扫打在家丁手腕。长剑落地随鞭而动,只听刺啦一声,寒光一闪,杨寻捂着裤裆不停翻滚,指缝间血丝条条。

也不知到底伤到了哪,只是他大腿根鲜红一片,就算没有伤到主要地方,恐怕也要碰一下。

那家丁明显被吓傻,孟拂颜拿着鞭子悄悄后退。这可不怪我啊,我只是想给他抽几下,可没想给他阉了!

她一脸古怪看着那名家丁,看来这名家丁对他也是积怨已深啊。

她指着那家丁两秒后飘然转身离去,杨寻眼球震颤,声色颤抖,恶狠狠指着那家丁对其余人下令:“杀了他!”

又一次回忆伤痛的杨寻狠毒的盯着孟拂颜,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心下屈辱忿恨的杨寻再也忍不住,如同恶狗的身躯陡然一动,一把扯过旁边衙役腰侧佩剑,凶狠的眸子如同毒蛇,直奔孟拂颜而去。

“谋杀啊!”

孟拂颜见状立马张开嘴吆喝,脸上神情慌乱如狗,内心却镇静如石。

她看似慌乱实则有条不紊迅速后退,在路过两名衙役之后成功躲入华昀清身后。

她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盯着杨寻,其中挑衅不言而喻:“干什么,你想杀人灭口啊,明明是你技不如人,打不过就群殴。不对,你群殴也不打不过”

杨寻被她激的青筋暴起,根本顾不得自己眼前的是名皇子,他长剑一摆直接刺去。

“不可!”

杨连急忙出声阻止,可惜为时已晚,剑刃已至华昀清面门。电光火石之间,邱梦泽朝前一扑挡在华昀清身前。与此同时,只听只听一声脆响,一颗石子击在杨寻手腕,长剑贴着邱梦泽肩膀滑过,衣衫绽裂,鲜红绽出。

一开始追寻孟拂颜留在府衙门外的暗卫急忙走进跪地请罪,华昀清转过身盯着杨连也不说话,脸侧肌肉因为气愤略微抖动,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他目光不动,对着身后一挥手:“杨寻意图谋害皇子,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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