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纠葛

都市小说小说《断纠葛》是作者""北以洛辰"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陈风陈风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子衿区车水马龙，而世界照常运转经过一段在子衿区的读书生活，我才发现子衿区与老街大有不同，不仅是表面上的繁华，还有当地居民的身心子衿区位于沪州城镇的富裕地带，相比于我所居住的老街，这里的景象完全不同走在街道上，可以轻易看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摩天轮、喷泉等奢华装饰点缀着街头，各式名牌商店、高档餐厅和豪华酒店琳琅满目，都是来自各方的富豪和商贾们的聚集地轿车在路上穿梭来往，跑车、豪车、跑车，款式繁......

第6章 救人笋

春日的艳阳笼罩温室般的大地，总会给予人们万物充满希望的假象，白日里老街，在光影中默默伫立着，一砖一瓦注视着这片土地发生着的一切。

如今距离阿浪离去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周围邻里似乎也已经忘却了阿浪的存在，家家户户准备忙着春耕，准备水草和肥料，老街恢复了原有的样子，里里外外人来人往，邻里各自忙活自己的事，一刻不停的运转着。春日的恩赐东升西落，大地的子民春耕冬藏，世界不会因谁而改变。

我在旧屋中收拾着床铺，准备趁着这个好天气收纳房间物品，整理心情，家中物什杂乱，地面盖满灰尘，我绕过布满白灰的墙壁，来到大理石砖块堆砌的洗手台，出神的望着一块污迹斑斑的镜子。

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镜中的自己较之以前有了些许变化，不知是岁月如梭还是太久没有过注意，眼前的我似乎长大了许多，原本触手可及的洗手盆，现在必须弯腰才能到达洗脸的高度，不确定的我又抬头看了看镜子，确信我的上半身在镜面中占有的面积较之以前确实更大了些，我才逐渐相信自己确实在不断长高。

想到前一阵子老街市集飞升的肉价，和父母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我的心里又不禁穿过一股暖流，肉价可以上涨，但父母对我的疼爱丝毫没有半点折扣，思绪至此，我也逐渐明白，自己是站在了他们的肩膀上成长起来的。

同时，也可能是这两个月经历颇多，自己还没有仔细发觉，时间已如掌间握不住的流沙，穿过手指缓缓流下。

镜子中的自己，较之以往似乎变得成熟，黑色头发随窗边习风飘扬，衣装还算得上整洁，并没有多绚丽的装饰，仅配有火焰般的丝绒缎，一双帆布靴，黑红白三色交替相映，泥土与灰尘盖住了布匹粗糙的质感，腰系一气呵成，洁白的丝巾上的磨损如同雕绘着山河画卷。

我将一堆即将换洗的衣服塞入满是划痕的塑料盆中，准备清洗之时，不远处敲门声音突然响起，我却不禁感到疑惑。

按理来说今日是父母上班工作的日子，却是学校学生们不可多得的假期，我察觉到，眼前的敲门声显然不是父母，他们自身出门都会带有钥匙，不需我来开门；这声音更不会是邻里亲人，他们的敲门声音熟练自然，不拖泥带水。

但此时的敲门声犹豫而缓慢，又好像充满了紧张的气息，我带着好奇的心情，拧开了生了锈的铁门。

是年前冬日里在竹林中遇到的女孩。

我顿时想起这些来龙去脉，那天女孩自言寻找竹笋是为了给重病的阿母治病，而她坚信这可以奏效的原因便是，希望幻想在梦境里看到竹笋能与现实相应和，她以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只要给阿母做梦境里出现的那种竹笋来吃，她的病就一定会好转。

然而那天阿浪帮助女孩寻找竹笋，数小时仍然无果，女孩心情沮丧。随后阿浪递给了她一张字条，告诉她：倘若真要再次进入竹林寻找竹笋，一定要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进入。而我原以为那张字条上写的是阿浪的住址，实际上那是我家旧屋的地址。

此刻，我那时存留的疑惑也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阿浪是害怕他自己再没有机会帮助女孩，才将我的住址给了她。

我本不愿再陪她演这场荒唐的闹剧，但作为阿浪最后的嘱托，我又怎肯作罢，看到女孩唯唯诺诺的样子，我猛然间想到刘浪最后明亮的眼神，他那份守护童真的决心，此时在我这边不断蔓延。

“进来吧。

我先招她进门，虽然旧屋设施破败，我依旧邀她进入，将女孩视作客人，尽心尽力帮助她。女孩举止紧张，脚步犹疑，表情僵硬而不自然。

从冬月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女孩也终于找到了我，我深知她母亲的重病已经无法再拖，便采取我认为最有效的措施，斩钉截铁般向她说道，

“走，我去叫医生。

我看着她，随后挑起我的外衣，准备出门。没曾想，女孩竟一把拉住了我，眼中充满不情愿，

“阿母说，不能去。

我满是疑惑，然而问及原因之后才知，原来女孩名叫阿影，她的父亲出远差在外，几年已是未见，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家中早已一贫如洗，且不说能拿得出寻医看病的钱，就连日常食物的补充，都是母女二人拼拼凑凑，如即将燃尽的蜡烛一般正竭尽全力维持。

我逐渐明白，女孩所做之事并非我所想象的“童心亦或“童真，这份信念与执着不是儿戏，家母病情也分明是性命攸关的事。

我忽然想起之前捐出的那十万块钱，倘若早知会遇到如此境遇的人，我就应当事先令预留一部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给需要救济的人们，但钱款已捐出，多想也是无益，此刻盘算过去之物显然指望不上。

至于竹笋治病一说，我当然持怀疑态度，甚至坚决否认这种幻想。我曾在书中得知，竹为多年生常绿禾本目植物，可食用部分为初生、嫩肥、短壮的芽或鞭，并没有或者极少有“治病功效，即便竹叶青有固本的益处，但在阿影母亲的重病面前显然如九牛一毛。

“那就按你说的，先去找那竹笋吧。

短暂交流后，我与阿影动身前往老街尽头的竹林。我注意到，尽管女孩衣着简单而陈旧，但无论衣角纽扣亦或接线针头，处处展现着干净整洁。发辫盘在耳边，在头上扎起细柳般的马尾，午后的阳光透过林窗洒落大地，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那一头红棕色的头发，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阿影，仔细说说，你梦境中除了那竹笋，还看到了什么？

我低头向她询问道。

“竹笋，大片的竹笋，梦境是华美的，但不是真实的。

女孩目光深沉。我知道，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冒着一定风险去竹林中找竹笋已经是她所能拿出的最后底牌，倘若这次搜索失败，阿影面对病重卧床的母亲，将再无办法。

但此时，我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阿影之所以如此确定竹笋的功效，似乎不像她先前说的仅仅是梦境里的暗示那么简单，我疑心这个女孩在梦境里看到了和阿浪梦中相似的东西，那便是神明，若非神明指路，她怎会如此果决，若阿影对我有所欺瞒，便可顺理成章地掩盖神明的存在，但可笑的是，此刻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所谓的神明。

“有没有看到类似于……那种……泛着金光的东西。

我极力组织语言，向眼前的女孩试探道，

“又或者说，像是神明一样的人，或许你会记得有什么对话之类的？

阿影听到我所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眼神坚定地抬头望向我，

“神，是伪造的。

阿影说话间，我已被震惊。

“人们早就知道自己没法决定任何事，神明只不过是他们想逃脱出自身能力之弱小的说辞罢了。

阿影不紧不慢地说，给我一种错觉。眼前的女孩与过去的我一样不信奉神明与天意，或许现在的我仍然坚定地否认上苍，只凭风借力，依照自己所想。阿影所言确切，世界偌大，人有自身做不到的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那你怎么会认为竹笋能治病呢？这种说法也同样无稽。

此刻的我言辞恍惚，彷佛站在了阿影与神明中间，成了双方的辩护者。说话间心思已经飘至那个分明存在着，但却不真实的神，那个泛着金光，双翼绽开着，看不清脸孔的传话官。

“试一试而已。我所知道的世界，小的可怜，我不相信邻里人们口中所说的神明，但我相信自己，我们每个人才是世界上不可替代的存在。

阿影神色淡然而冷静，难以相信她还只是一个身高不到我胸口的孩童。我不禁感到一阵心疼，阿影的阿父远行未归，其母是如何独自支撑这些年的生活开销，她又是如何默默承受亲人离别与贫困之苦。

我曾以为我家旧屋是最为穷苦潦倒的那个，原来我才是整条老街里最没有被亏待的孩子。

快步抵达了竹林，此时风光较之两个月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苍劲的竹竿，在阳光的映射下展露着勃勃生机，土地不再雪白，棕黑色的泥土露出，鸟雀在深林中啼鸣，附身细听，可以感知到不远处间歇湍急的水流声，那时嘉陵江，在暖春逐渐释放力量。

我二话不说直接带阿影入林，我了解到，野兽很少在太阳光强烈的时候出没竹林，袭击人类，更何况正逢初春时节，这一片地域的树荫若有似无，凉风吹过的同时，阳光摇曳，亦照耀在植物根茎上，用力眺望，一眼能望到嘉陵江。

“大哥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阿影道，同时望向我，

“尽管这可能是一派胡言。

我自顾寻找竹笋，没有理会阿影的谢意。

“也谢谢那位大哥哥。

阿影说到这，我猛然转头，突然想到此时我与阿影双人同行，对，这次入林较之以前确实没有阿浪在场，但我事前并没向阿影说明情况，由于不知阿影是否知情，我便向她编造般解释道，

“噢，你那个哥哥，今天恰好有点事，不在家……

我话音刚落，阿影低头笑了笑，

“真想亲口向他道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我瞬间明白，这个女孩已经知道了阿浪的离世。或许对她而言，生存与死亡还过于遥远，但阿浪一事却恰是老街邻里之中近在身边的。

沿着小道，径直深入，没走几步，我就隐隐约约感受到有竹笋的气息，但是一种清纯而恬淡的竹香味，在这一抹淡绿色的林中匆匆穿行，在压抑中倒也略有逍遥快活之感。

走到一块石头前，阿影停了下来，蹲下身来用手扒开地面上泥土上方的枯枝落叶，我近前一看，一个嫩绿色的尖锐物正以新蕾破土之势缓缓生长。阿影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欣喜之余，将其采摘，随后一段时间，我与阿影在深林中发现不少冒着尖角的绿笋，采摘满整个布袋，便心满意足回到了老街。

“带我看看你母亲吧。

我向阿影道。后者默许了，在她的带领下，我辗转几条石板路，又穿过数条连石板都还尚未齐全完备的泥土路，终于到了那偏僻的屋子。

眼前的景象令我震撼，阿影的住处简直不能用破败来形容。房外泥砖参差不齐，门墙低矮，为此只能用碎玻璃铺在墙沿上勉强作防盗用，一扇木门上面的木栓已经脱落，整个门扉呈摇摇欲坠之势，阿影却已经习以为常，熟练地打开门闩，带我进入了屋子。

一位卧床的老母亲呈现在我面前，此人的容貌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衰老，阿影上前倒下热水，蹲下递给她阿母。

“阿妈，我找到竹笋了，您的病一定会好转的。

阿影道。我注意到她阿母的病情在不断恶化，但被褥却脏而薄，周围墙壁更是布满层层蛛网。

简单的说明与介绍后，我连忙询问病因与情况，希望能帮上些什么，但她阿母一直是一句话，

“不必麻烦了。

我知道这句话的原因，阿影家贫困至极，已无力付得起任何医药费用。在阿影的感谢下，我便告辞先行离开这间屋子。

回去的路上，我不断遐想，阿浪的面容时刻在我脑海里闪现，我没曾想，阿浪生前的举动是如此具有前瞻性，他解决了一个时代的难题——钱。他是在用自己已知的离世换取了家族的繁荣，钱款捐出后，亲人们还是得到了精神上的富足。即便阿浪已不在世上，但却又时时刻刻影响着我……

周折一个上午，终于回到旧屋，阿父阿母已经在家等候，厨房的水汽缓缓升起，阿父下厨做饭，阿母整理家务，看着家里残缺但整洁的设施，与刚刚阿影家不堪入目的景象相比，我的心里如打翻了调料罐，五味杂陈。

热气腾腾的饭菜做好，阿父端上，阿母递来碗筷，此时的光景是家里最难得的时刻。

“阿风，好好学习！

与阿嬷在观音像旁祈祷不同，阿父习惯在饭前给予我激励的话语，我欣然答应，阿母微笑示意。我注意到，盘中饭菜丰盛，藕片粘连花生，如玉翠般诱人，肉丝与酱料混合，空气中弥漫着炒肉的香气。阿父脱下陈旧泛黄的围裙，坐下后，一家人才开动。

“捐款那边怎么样了？

闲聊之余，我阿母向阿父问道。

“一切顺利的很。

阿父回答着，整理思路的同时向母亲汇报最近账款的流向，阿母听着，连连点头，我想起阿影，以及老街中随处可见的贫困，又想起阿弟刘浪生前的点滴，不经意间却陷入沉闷，向阿父道，

“阿父，这笔钱原本有一部分是阿浪给我的，我没有给咱家里人留着，您会不会失望……

回答我的是阿父太阳般耀眼的脸庞，

“傻瓜，你若能像阿浪一样为人行善，能在以后富足中为穷苦人民着想，阿父也算教子有方了。

阿父笑着道。

“对呀，阿风，

阿母也跟随补充着，

“你是咱家人，阿浪也是咱家里人，他现在是老街里的英雄了，你可要在学习上加油啊。

说着，阿母眼眶一阵酸涩，阿浪确实成了人们口中的英雄，但早已不在。每每上下学穿过老街，总有关于刘浪的聊天对话传入我耳边，“多可惜的娃儿，“真厉害，怎么知道自己要出事的……，“家里人也真好，这么多钱都捐了……诸如此类，议论也好，惋惜也罢，赞扬也好，怀疑也罢，人死而不能复生，我只希望阿浪一生如他信中所说“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如此而已。

第二天上学时，我观察到些许学生汇聚成团，议论纷然，我以为又是关于阿浪，不愿过多过问。几天后，学校下达了一笔基金善款，用于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基于申请人家庭情况，学校综合课业考量，给予资金扶持。通知下发之时，我才明白，这是学生先前议论已久的小道消息，而至于这笔善款，我已能隐约猜测到，这便是前些日子家族捐出的十万元补偿金。

那是刘浪的财产，也是家族生生不息的火焰。

阿影得知消息后，战战兢兢填写了申请表，如实上报了母亲的情况，老师看到阿影平日刻苦，作为资助申请者，又有着向上进取的心，理所当然获得了一千元的补助，便毫不犹豫盖章批准。

一千元，再买一间她家里那样的破屋也够用了。

我得知许多学生都已填表申请，名单之中就有先前被阿浪救下的同级生，谢承。而符合条件者皆获得了或多或少的补助。随后一个月中，我于老街中奔走散心，邻里的破旧住屋尽管没有大变，但似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不可言说的笑容，我才发觉，钱的力量是多么无可替代，它竟能轻易改变人的一切，轻则心情，重则生命，而这一点阿浪却早在买保险之前就已经认识到。

阿浪啊，若能亲眼看到这些学生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想必你一定会笑着说，人间值得。

时节周转，天气逐渐燥热。之后某天，我在嘉陵江沿河石路上散步之时，偶然遇见一对迎面走来的母女，女孩看起来有些面熟，整齐的发辫如细柳般盘在耳后，红色棉袄老旧但干净，鞋子沾上了少许泥泞。她便是阿影，但身边的母亲相比以前神色已大有改善，母女二人谈笑言欢，与嘉陵江林荫形成独到的风景，临近时，阿影立刻认出了我，上前问候。

“那竹笋吃了有效果吗？

我开玩笑似的问道。

“有啊！

阿影笑着道。看着她母亲健康的面容，我已知晓学校的善款，又或者说阿浪的捐款，成功治好了她阿母的重病，极大改变了阿影的生活。

“之前我说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现在我改口了，人也是神明来的。

嬉笑过后，阿影看着我，认真道，

“能改变别人命运的，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