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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妻初长成

马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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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马也文文   更新: 2022-04-25 05:5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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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也文文《吾家有妻初长成》讲的是所谓的帝王业,不过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美人葬,纵使是九阙宫华,也不过是云深梦冷她从不怕死,更不怕活着,只是这世间却独独对她少了宽容为了宁飒的帝王业,她可以远嫁苗疆,甚至是以身祭蛊;为了温清凉的心系众生,她可以与心爱的人为敌 为了苗疆,她可以沦为阶下囚她不负宁飒,不负温清凉,不负苗疆,却独独让整个天下负了她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悬崖,却是执意不肯回头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已...

第1章

精彩节选


  北方的雨季比不上南方的长,也不似南方那般绵长。雨后的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泥土的清香,朝着京城宽阔的官道上一辆不怎么显眼的马车疾驶在路上。马车上的小厮穿着一袭粗布衣,挥舞着鞭子也不顾及前面路上那些积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疾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上的小厮看着不远处许久才唤了一声:“爷,前面出事了!”

  也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许久才慵懒的应了一句:“绕过去便是!”声音略带着稚嫩还有些低沉,其中却有说不出的威严,似乎浑然天成。

  闻言那小厮犹豫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开口:“爷,恐怕绕不过去,前面马车侧翻,正好堵了整条官道,前面拦下了不少的人呢!”主仆两人正说着,前方匆匆跑来一小厮,看那穿着,不似小户人家里的。

  那小厮一过来看着马车上赶车的人穿的是粗布青衣,不觉目光里添了几分蔑视,口气里更是不屑:“你们可是也要过这官道的?”

  青甲不想挑事,看着那小厮点了点头:“不知前方出了什么事?”

  “前面那马车时运不济,好像遇上了劫匪,车上的人都死了,那马也被斩了蹄子带着车侧翻在了官道中央,我们出来接人,没带的多少人,移不动那马车马匹,我们管家说要不大家一起合力把车移了,要不是都别想过!”那小厮说完看着青甲。

  青甲知道这事没必要叨扰车上的人,笑着应下之后侧头对着马车说了句:“爷,您且稍等一会儿……”

  “先过去便是!”马车里的人打断青甲的话,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了。青甲不敢多言赶着马车就要过去。

  也不知道那马车出事多久了,此刻马匹和马车横在路边竟挡下了不少人,看着马匹方向也不知道是出京还是去京。青甲看了看前方的两辆马车,看着都挺华丽,又是上京的,恐怕身份不凡。

  想到这里青甲不免心里有些犹疑,要不要让主子出来见见,虽然主子瞧不上这些人,但是通一通官路说不定将来也有益处。

  就在青甲犹疑之时,又上来一小厮,这小斯倒是与之前的小厮不同,文文弱弱的,说话阴阳怪气的,一上来就瞧着兰花指道:“我说怎么还不动手?到时误了我们爷的事情,仔细你们的脑袋!”

  先前指挥青甲的小厮见状急忙附和:“快了快了,还请您与三皇子再等等!”小斯说完又看向青甲:“看什么看?好不快点下来搬这马车?”

  若是以往,青甲看清这架势还真会撂了鞭子在这儿陪这些人等,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急?反正他不急,他们家爷更不急。不就是京城死了个太上皇吗?但是如今他知道自家主子不想把事挑大,干脆下了马车。

  等走进那三皇子的马车时,才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八九岁少年正出了马车,那皇子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眉宇间贵气实在逼人,唇红齿白,剑眉凤眸。尤其是那眉目和自家主子极像,难道是这皇家基因太强大?

  那三皇子看到那随身的太监口气略微不满:“亏你还是宫里出来的人,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哪有如此劳烦人的?”

  闻言那太监一个颤栗扑倒在地就一个劲的抽着自己嘴巴认错。三皇子哼了一声,看了看青甲,又看了看马车,只当那马车是空的:“劳烦了!”说完,那三皇子便上了马车。

  至于青甲只能走到了侧翻的马车前了,本来以为有人会和自己合力把这马车移走,不想等他过去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先前指挥他的小厮此刻已经回到了另一辆马车旁,青甲这才看到另一辆马车里的人。

  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男子背着手立在马车前,斯斯文文的像是一个书生,但是穿着却是十分寒酸,竟然还有些比不上指挥青甲的小厮。一时青甲以为那男子是哪个大家族的下人也就没有理会。

  不想那男子看了看青甲,眼中闪过一抹歉疚,看着指挥青甲的小厮道:“三皇子那移不出人手,也不能让人家一个人移马车,要不你带人去去帮帮他?”

  那小厮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小的就是个下人,别为难小的。”

  “你……”那男子脸色微变,似乎要发火,但是最终忍了下来,“我才是主子!”

  那小厮抬了抬眼皮,这才不情愿的道:“小的去请示一下江管家!”说完那小厮转身到了后边,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听了小斯的话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看前方的江清辉:“二爷,别让属下为难!”

  那江清辉看众人没帮忙的意思,最后跺了跺脚干脆自己上去帮忙。那青甲本来打算看看这是唱的哪出戏的,不想做主子的倒是上前帮忙了。青甲笑了笑便道:“这位爷还是不必动手了!”

  说完青甲走到马车前看了看垂死的马匹,又看了看半遮半掩的马车里,实在是没什么同情,一抬脚就把马车连带着马踹进了旁边的沟里,至于马,吃了一脚彻底归西了。

  那三皇子大概真的是赶着奔祖父的丧,见路障清了连句谢谢也没说便命人赶着马车走了。江清辉看着狂奔而去的马车皱了皱眉,这才看向青甲,一边抱拳一便道:“公子好魄力,多谢公子慷慨相助!”

  正说着青甲马车里的人开口了:“去看看马车里是不是还有活口?”闻言,青甲和江清辉都是一愣,江清辉自然不知道,但是青甲知道,自己主子耳力惊人,既然如此问了,恐怕那马车里真的有活口。

  思及于此,青甲急忙跑到了马车前去检查,江清辉看着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自然跟了过去。

  青甲一掀轿帘,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青衣妇人背对着他的尸体,从衣着上来看那妇人的衣服不似中原人,但也不像是富贵人家,恐怕这次劫杀有猫腻。

  想着青甲动手搬开青衣妇人的尸体,待看清那妇人怀里抱着的东西时青甲脸色一变,那妇人怀里竟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女娃娃,此时此刻竟是满眼惊慌的看着青甲。

  看着惊恐的小姑娘青甲不禁心中暗自叫了声乖乖,这女娃娃虽穿着一身汉服,五官也并未张开,但是那眉目一看就不是全是个汉人,怕是多半掺杂了外夷的血统。

  虽然地广物博,但是这外夷与汉人结合的孩子也是极少见的,毕竟不管是汉人还是外夷皆认为这血统卑贱;只是蛮夷与汉人结合所生下来的孩子,男的俊女的俏,那些个勾栏院的妈妈们也是把心思打在了这方面,有些个后山撑腰的总会有一两个蛮夷与汉人结合的孩子撑门面。

  如今青甲看着那躲在母亲怀下孩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说对方还是个孩子,但是小小的就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血统不纯,若是流落在了那勾栏院长大必定又是个勾人的妖精。就连那帮忙的江清辉也是一愣,不过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比不上青甲这个在边境长大的孩子,竟然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就在青甲感叹之时那马车上的主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回事?”青甲听出了自家主子的不耐,急忙抱着孩子送上了马车:“倒是有活口,是个孩子!”

  马车上的少年一边听着,一边接过那孩子。等看到那孩子时也是一愣,虽然此刻既是狼狈又是惊恐,但是那血统太过鲜明,少年一个没忍住竟然想去摸摸看。

  而那小奶娃娃刚经历了生死大劫,此刻有人冲她伸出了狼爪,小姑娘自然是毫不客气的一爪子回了过去,直接抓在了少年的脸上。


  那少年本来是极为吃苦的人,但是怀中这娃娃的这一爪子来得太过突然,纵使是他也不由的惊呼了一声,外面的青甲闻言急忙掀开轿帘。

  也就是一瞬间等在在外面张望的江清辉看清了少年的样子,那少年面如冠玉,张扬的墨发被紫金冠一丝不苟的束着,凤眼微挑,此刻正有些惊讶的看着怀里的女娃娃。

  整个人就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只可惜此刻这如仙的少年脸上多了两道刮痕,上面还流着黑色的血迹。青甲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敢伤我们家主子!”

  那女娃娃听到了斥责之后更是吓得缩了缩,倒是少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又看了看青甲:“罢了,你何必个孩子计较!”少年说着抽出一条帕子就要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

  不想那两三岁的小娃娃突然拉住少年的手掌,水灵灵的眼睛竟然闪烁着淡淡地妖冶。就在少年呆愣之时那小丫头竟然明目张胆的添起了少年脸上的血迹。柔柔嫩嫩的小嘴散发着一股奶香味,果然是个稚气未脱的。

  少年心里微微了然,这怕是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在讨好自己呢!待那女娃娃添进了血迹才又我回少年的怀里,生涩的喊了句哥哥,接下来说了一堆众人听不懂的语言。

  这倒不是说奶娃娃吐字不清,而是女娃娃出了那句哥哥其他的话都是苗疆的话,奶娃娃就是想告诉少年她的指甲含有剧毒,刚刚划伤他是因为以为他是坏人,现在添他是为了解他脸上的毒。

  愣是那少年见识广阔此刻也不知道那小女娃娃说的是哪国语言,也就是他们现在面临了一个很窘迫的局面,语言不通。

  倒是那小女孩好像能听懂汉语似得,想要表达但是无奈她就是不会说,一时间那淡定如斯的少年也是急出了一头的汗,最后还是没听懂,那小娃娃更是快要憋着嘴哭出来了。

  倒是外面候着的江清辉,看马车里这场景不得不开口:“这位贵人,这小姑娘说的好像是苗疆的语言!”

  果然,他这话一说完那女娃娃就猛地点头,苗疆这个词她听得懂,所以点头了。其实女娃娃也不大懂汉语,她的父亲是苗疆人,母亲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汉人。因为母亲不通苗疆语言,在家里母亲都是用汉语说话的,小姑娘耳濡目染,不懂其中深意也懂得皮毛,连蒙带猜倒是比那个哥哥懂得多了。

  少年看到小娃娃点头,心中一惊,知道这小姑娘恐怕是朵带毒的花,额!应该是花骨朵。随后又看了看江清辉:“你懂得苗疆语?可知她说的是什么?”

  那少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点点贵气,倒是让江清辉有点不敢直视:“在下只是略懂,知晓的也不多,不过女娃娃大致的意思就是认错吧!”其实他也是连蒙带猜的,他虽是名门之后却是个卑微的庶子,一生只在书海里专研,各国的语言倒是都研究过。

  倒是那女娃娃听了之后又是一阵猛地点头,那小脑袋晃来晃去倒是可爱得紧,少年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那小姑娘肉嘟嘟的脸倒是会给他两个浅浅的酒窝,那笑容极为憨厚。

  就在这时,那江管家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之前来催促青甲的小厮又跑过来了:“二爷,您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别让江管家和大爷等急了才好。”

  “知道了!”江清辉一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才转身抱拳和那少年告辞。

  待人都走了少年才突然想起刚刚竟然没有让那位老爷帮忙问问这小姑娘的身世,不过现在少年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小丫头你能听懂我说话?”

  那小丫头先是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下倒是让少年有些哭笑不得,最后试探着问:“懂得一点儿?”

  “嗯嗯!”

  少年见那孩子点头松了一口气,随后抱起小姑娘下了车指着那马车:“里面的人是你的爹娘?”

  小丫头摇了摇头,张着小嘴道:“奶妈!”说完那小姑娘竟是挣扎着从少年怀中出来,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中拖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小身子摇摇摆摆的。

  宁飒看着小娃娃手中的包袱疑惑的接了过来,里面是几件小孩子的衣服一封信,还有一个小木盒子。不过那小木盒子宁飒倒是还没来得及看,小姑娘便抢过去护在了怀里。

  宁飒看着小丫头嗤笑了一声便拆开了信,上面写着:阿依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中原的生活还好吗?一定看不懂家乡的字了,还好,娘很聪明,用中原话写下这封信,可惜!娘却看不到你现在的样子了。阿依奴,竟然到了中原就要习惯中原的话,好好地听奶娘的话,不要像以前无法无天,也不要随便伤了人,娘没什么嘱咐你的只希望你不要再留恋这个恐怖到没有亲情的地方了。若是娘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请你一定原谅娘,这是恐怕无望了!

  信的最后有些晕开,恐怕是哪位母亲哭过了。宁飒看着抱着盒子的小丫头:“你叫阿依奴?”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这下宁飒倒是有些了解了,恐怕这小丫头家里出了事,她母亲才让人带着离开。

  一旁的青甲看了自己主子半天才犹豫的开口:“主子,这丫头……”

  “带上吧!总不能把一个孩子丢在这里!”宁飒说完又看了看阿依奴,“你不怕我是坏人?”竟然就这么把包袱给了自己。

  阿依奴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似得,许久才道:“不像!”这发音有点儿奇怪,这也是她会的少数汉语的一句。

  看着小姑娘天真的模样宁飒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小姑娘水灵的,养大了当媳妇儿也不错!”谁知宁飒说完后那小姑娘却是没反应,而是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想,什么叫媳妇儿?看哥哥笑的这么好看应该是好事吧!

  宁飒看小姑娘不说话,心知她是可能没听懂,干脆也不说了,只是抱着小娃娃又回到了车上,之后又吩咐青甲。他在路上捡了个小丫头的事万万不得外传,至于刚刚那人,他倒是不怕他知道,毕竟这人恐怕见不到第二次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夏荣国国姓是苏,当今圣上是夏槿帝苏南天,年号建兴,如今已是建兴十五年了,那太上皇能在退位后在活着么长时间的恐怕真是少之又少了如今太上皇薨了,这京城自然是一片素白,满城似乎都压着一片哀云。

  青甲驾着马车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宁飒是个说话少的,阿依奴是个不通汉语的,这马车上自然是更加的安静了。

  但是临进城的时候,宁飒怕小姑娘被人发现不妥便让小姑娘以后少说话,直到能把汉语说溜了再开口。

  阿依奴说来说去就是个奶毛还没褪干净的黄毛丫头,除了带着毒和别的娃娃也没什么区别,对于中原人的身份和地位更是没任何概念,换句话说就是:能给她饭吃的都是人。

  一路上阿依奴也是极为乖巧,倒是让宁飒省了心,等青甲赶着马车到了客栈的时候阿依奴已经抱着小盒子睡着了。


  因为宁飒的身份有点儿特殊,加上他自小随父母生活在边关那苦寒之地,故而在京城并没有固定的府邸。不过宁飒很少回京城,自然对这些事也不在意。

  以往回京城就他们主仆二人,租两间上等客房也就罢了,只是这次明显有些不同了。宁飒所住的客栈是京城专门招待述职或者外邦大使的如城客栈。如今太上皇薨了,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些在外沾亲带故的亲戚自然是都要回来的。

  而宁飒的父母又仙逝的早,这一切自然得由宁飒自己来完成了,他们的住房都是客栈老板根据宫里给的名单安排的。对于阿依奴这个意外出现的小丫头自然是没有客房的。

  也就是说,阿依奴要不和宁飒睡,要不和青甲睡。宁飒思虑再三后还是让小丫头睡在了自己的屋子,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只觉得本能的不喜欢。

  如城客栈和别的普通客栈不一样,毕竟里面住的主子可是藏龙卧虎,为了不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惹了主子不高兴,这里的下人一般就把客人带到房间,并按时定点儿为主子们送饭之后,其他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宁飒本能的不希望别人发现阿依奴的存在,自然是在马车上乘着阿依奴睡的太死,直接把她塞到箱子里打包了!等到了客栈之后直接让青甲把箱子搬了进入。倒是多亏了阿依奴还是个孩子,要不还真的不好藏。

  至于青甲,则是一边把阿依奴搬到床上一边腹诽:哎呦!我说这主子也太特么乱来了,也不怕给人家小姑娘憋死?

  其实宁飒不想让人知道阿依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汉人不喜欢外夷,更瞧不起这些“杂种”!不是他想的夸张,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些生活在勾栏院的“杂种”就是最好的证明。

  宁飒是个小时候吃过苦的人,自然知道被人羞辱是什么滋味,如今看这个外夷小丫头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让她吃这种苦,也不希望她现在纯洁的记忆里留下阴影。虽然已经留下了不太美好的记忆。

  因为宫里还有事,所以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宁飒并没有回来。阿依奴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阳光正好。只是肚子却不适时的响了起来,可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是没有吃的东西。

  阿依奴不禁有些懊恼,抱着自己的肚子用苗疆话骂了自己一句,随后阿依奴便爬下床去找吃的。只是阿依奴刚要打开门,门便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正是青甲,看着已经起来的阿依奴笑道:“小丫头倒是能睡!竟然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虽然阿依奴不太听得懂青甲的意思,但是一看就是不好的意思。阿依奴在家是被宠惯了的,现在感觉有人骂自己,自然非常的不爽。本来还想拜托这个哥哥给自己找吃的,没想到这个哥哥这么坏。

  想到这里阿依奴一抬大眼睛,可爱的嘴微微一嘟,做了个我不理你的表情,便要绕过青甲走。

  不想那小小的白脚丫子还没踏出屋门,阿依奴就觉得领子一紧脚一悬空,整个人就又被拎回来了。拎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宫里回来的宁飒。

  宁飒不太喜欢宫里,不管是那一排一排勾心斗角的房子,还是一个个勾心斗角的人。加上又有些担心屋子里的小丫头,今天一早便向皇上请了安告辞了。

  虽然宁飒对于皇家是个不光彩的存在,但是夏荣国还偏偏少不了宁家,故而现在的建兴帝对宁飒也是又喜又恨。太上皇薨逝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建兴帝还是赐了宁飒府邸,让宁飒留在了京城,看这个意思是想让他常驻。

  其实建兴帝的意思不难猜测,现在宁家驻守的边境风平浪静,若是继续留宁飒在那边境历练还不一定练出个什么怪物呢!想到建兴帝的顾虑宁飒只是冷冷一笑,天下顺应的是民心,管的了自己还得看看管不管得了天下人。

  把阿依奴拎回床铺之后,本来还想听着小屁孩溜须拍马的,不想阿依奴见了宁飒是笑了,而且笑的特别甜,就在宁飒也要笑的时候,阿依奴甜甜的说了句:“哥哥,我饿了!”字正腔圆,说的甚是清晰标准。

  这标准的中原话倒是听的宁飒主仆一愣一愣的,这丫头会说说中原话了?!

  青甲率先开口:“除了这些还会说什么?”

  阿依奴看了看青甲,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又开口说了几句“姐姐,我饿了!”“奶妈,我饿了”之后,宁飒主仆二人瞬间无语了,原来这小丫头就这句话说的顺溜。

  阿依奴看出宁飒二人的无奈,不禁撇了撇嘴,没办法!这三个字是她从小学到现在的,因为娘亲说过,到了中原不会说这三个字就会被饿死,人家不想被饿死嘛!

  宁飒看着小丫头倒有些哭笑不得了,命青甲去拿了点心后,便在阿依奴旁边坐了下来:“叫你阿依奴也不是办法,不如换个名字?”

  阿依奴听得不太懂,只听懂了名字,闪着大眼睛道:“阿依奴,我叫阿依奴!”

  宁飒微微抚了抚额:“我说的中原的名字,比如我叫宁飒!”

  阿依奴这次倒是听懂了,想了想,因为自己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娘亲也给她取过汉人的名字:“蔻蔻!”随后又说了一堆宁飒听不懂的话。

  最后无奈之下阿依奴跳下床光着脚丫摸到了桌上的纸笔,无奈个子太矮,怎么都拿不下来。就在阿依奴急的跳脚的时候,看不下去的宁飒终于起身帮她拿了下来。

  阿依奴笑着裂开嘴,露出嘴里白白小小的乳牙,接了纸笔趴在地上就要写。虽然现在是初夏了,但是地上还是有点儿凉。宁飒怕她着凉,弯腰把她抱到了桌子上。

  毕竟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又是个女孩,瘦瘦小小的,放在桌子上倒有一种养了只宠物的错觉。

  阿依奴不会用毛笔,在苗疆她们都用秸秆削尖了沾一种黑色的药汁写字,因为苗疆人一般不轻易的记录东西,所以那种药汁里一般都含有剧毒。

  这些剧毒正好把那些珍贵的书籍做了分级,苗疆人自小就练就的毒体,年龄越大抗毒性越强。而他们阅读的书籍,根据年龄的不同,用不同毒性的药汁书写,也正是因此苗疆的一切文化不能被带到中原,从而也显得那么神秘了。

  阿依奴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就开始习字,用毒也比别人厉害。若是让她用硬笔写,写出的字肯定很好看,无奈这是毛笔,歪歪斜斜的写了“蔻蔻”两个字便献媚似的拿给宁飒看。

  宁飒一向不是什么懂得风花雪月的人,尽管他已经十三岁了,一般那些世家公子屋里头都已经被安排进了通房丫头了。宁飒的母亲死的早,自然也就没人替他安排这事了,宁飒倒也是得了清闲。

  等看了阿依奴的字之后直接轻嗤一声:“真难看!”这下阿依奴是听懂了,而且一下子就憋起了嘴眼泪汪汪的看起了宁飒。哥哥这个样子是不是讨厌她了?会不会赶她走?但是好歹让她吃饱了再走行不?

  宁飒看着那孩子,瞬间觉得一阵无力,他总不能和一个孩子置气吧!最终宁飒无奈的拿起笔仔细的写起了“蔻蔻”二字,虽然阿依奴不懂得欣赏书法,但是还是觉得比自己的漂亮多了,最重要的是隐隐有一种磅礴的气势。

  阿依奴咬了咬指头,伸手拉了拉宁飒的衣袖:“哥哥,名字!”

  宁飒一顿,随后又拿起毛笔在旁边写下了“宁飒”二字!


  阿依奴是个聪明的丫头,看着宁飒写下这两个字以后就笑着喊:“学!”随后阿依奴又歪着头看向宁飒开口道:“宁飒,哥哥!”小姑娘的声音揉揉软软的,宁飒听了很是受用。

  随后又拿了一张宣纸让阿依奴学,阿依奴研究的很仔细,就算写的不好,但是还能照猫画虎。至于那张写着蔻蔻和宁飒的纸则被阿依奴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很快青甲就端了几碟点心走了进来,阿依奴看到精致的点心先是愣了愣,随后拿起了一块疑惑的看了起来,这是什么?

  宁飒以为她是拘谨,便拿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了起来。阿依奴见状也学着宁飒养嘴里塞。等到嚼起来阿依奴才发现这个和她平时吃的食物不一样,当然宁飒主仆此刻根本没想到阿依奴是从小吃各种毒虫长大的。

  等吃完一块之后阿依奴又拿了两块,一边吃一边还用苗疆语说着些众人都听不懂的溢美之词。等吃饱了,阿依奴才不拘小节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抖了抖身上的点心屑便又要回到床上睡觉。

  不想自己刚迈开一步,衣领就再次被人拉住了。等阿依奴回过身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宁飒木着个脸,端着一杯茶递给她:“用茶水漱口,然后换了衣服才能回床上?”

  其实这些话阿依奴听的是半懂半不懂,看宁飒给她递茶还以为要让她喝,直接接了茶杯就往嘴里一灌,再次慷慨的展现了苗疆人的不拘小节。

  只留下宁飒一个人端着茶杯在风中凌乱,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看来有些事得从头教导了,否则他府上还不得培养出夏荣国一大奇葩?

  之后宁飒把阿依奴抱到床上之后嘱咐她一个人睡会儿,便带着青甲走了出去。而此时此刻的青甲,早就被小姑娘逗的哭笑不得了。

  宁飒也不吭声,只是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青甲,让青甲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冷气才背过手道:“皇上赐了府邸给本王!”

  青甲今年不过十七岁,至于自己的主子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若不是了解自己主子的手段,一般人恐怕是不会信服主子的。而且主子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要是敢和他作对,后果只有死。

  这不是宁飒天生铁石心肠,而是因为他小时候吃了太多苦,虽然宁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但是老王爷一向主张男儿要穷养,因此自己这主子可真是个没想过福的人,尤其是老王爷和老王妃走了之后。

  “主子的意思?”青甲一时有些揣摩不出宁飒唱的是哪出戏,只能梗着脖子求指教。

  宁飒嘴角绽出一个冷笑,微微侧了侧身道:“留下,当然要留下了!我要让那皇帝看看什么叫民心。”说完宁飒想了想又道,“飞鸽回去,让咱们的人混几个入京,千万别被发现,顺便找人把屋里那丫头的身份查一查。”

  虽然那丫头还是个孩子,但是他总觉得那孩子身份怕是个不俗的,说不定将来对自己会有一定的好处。宁飒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没有所谓的同情,那些人对他来说,只有可用不可用!

  本来这次青甲还疑惑主子怎么大发善心了,如今才知道是怎么会事!主子是个会未雨绸缪的人,但是屋里那丫头,希望知道了别恨死了她所谓的“救命恩人”。

  阿依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又一次回到了苗疆,青竹搭建的苗寨,子民纯朴,大家都是那么和蔼,见到阿依奴会恭敬的喊她的名字,可是阿依奴知道,那些人都怕她。

  并不是所有的苗疆人都会玩蛊,但是会玩蛊的人却掌握着苗寨里的人的生死,他们就是苗寨的统治者。苗疆和中原不同,苗疆是由无数的小苗寨组成的。

  寨子与寨子之间也有强弱的区别,不过好在每个寨子里都有一个不显山露水高人存在,因此减少了苗寨与苗寨之间的斗争。而阿依奴所在的苗寨由于一般苗寨不同,他们的祖先为了比其他苗寨更厉害,养了一只独特的蛊。

  那只蛊上承载了他们苗寨历代大祭祀的蛊力,年代越久蛊力越强,下一代继承这蛊的人也是越来越厉害,到了阿依奴这一代,能承受住这只蛊蛊力的人除了阿依奴就只剩下阿依奴的姐姐和哥哥了。

  苗疆一般男人只玩蛊,却不养蛊,因此阿依奴的哥哥被排出在外了,最后选了阿依奴和姐姐。无奈纯种的姐姐最终被蛊吞噬了,但是自己这个“杂种”却和蛊融合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阿依奴过着的自然是万人敬仰的生活,本以为她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可是偏偏有人占卜出阿依奴是个不祥之人,将来会颠覆整个苗疆,这才遭到了整个苗疆养蛊人的追杀。

  阿依奴的母亲知道消息后,便让奶妈送阿依奴来的中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些人竟追杀到了京城。

  从梦中惊醒之后,阿依奴立刻翻身去找盒子,这次她把那毒蛊给偷出来了,那些人追杀她一半也是为了这蛊。

  坐在窗边的宁飒听到床帷里的响动起身走了过去:“小丫头,怎么了?”

  阿依奴也不理他,只是用力撕扯着被子,等找到盒子阿依奴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抬头看着宁飒,张着小嘴开口:“哥哥,不能碰,会死人!”

  见小姑娘难得这么认真的表情,宁飒心知她没骗自己,随后笑了笑:“蔻蔻有没有想过以后?”

  闻言阿依奴疑惑的看了看宁飒,原谅她听不懂以后是什么意思。

  宁飒伸手摸了摸阿依奴的头:“就是明天,明年,明年的明年!”这下阿依奴听懂了,不禁抬着眼睛看着宁飒:“哥哥,不要蔻蔻了?”也是,本来就是人家捡来的,想着那双大眼睛有泛起了泪花。

  宁飒见她这样子不禁笑了笑:“没有,蔻蔻若是想留下就留下吧!”说完那小丫头就破涕为笑了。

  晚饭的时候宁飒才发现原来这丫头连筷子都不会用,这倒不是说苗疆不用筷子,而是阿依奴太小了,还没学会用筷子。宁飒常年和青甲在一起,也没多大的忌讳,因为都是男人也经常是同桌吃饭。

  这次因为两个人的客房是分开的,青甲把宁飒的饭菜送进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因此饭桌上此刻只有阿依奴和宁飒,见她一直夹不住菜,宁飒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不想小姑娘却跟捡了钱似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阿依奴毕竟是个孩子,心思还单纯,笑容里不复杂,干净而又温暖。宁飒看着她不由得笑了笑,最后开口:“蔻蔻,看我!”说着伸手修长的手给阿依奴看握筷子的要诀。

  阿依奴仔细的看了看,随后也开始学着穆玦握筷子,但一直有些不得要领。宁飒心知她还小,学得速度可能会很慢,所以也就不为难她了。

  索性阿依奴是个不挑食的,起码宁飒没看到过阿依奴拒绝他夹的任何菜,又给她夹了几筷子宁飒才开始吃自己的。而对于阿依奴来说,她是第一次吃饭菜,不可能什么都爱吃。可是她也不敢拒绝,她怕哥哥讨厌她,怕赶她走。

  撤了晚膳之后宁飒就要阿依奴去洗澡,阿依奴也是确实很久没洗澡了,听说可以洗澡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宁飒则是看着床榻思量起了自己的事情。

  等了大约两刻钟的时候,宁飒突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小丫头还没回来。宁飒不觉心里一慌,该不是掉进池子里溺水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宁飒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宁飒不怕蔻蔻淹死,怕的是蔻蔻在他的地盘淹死。等宁飒进了浴室才发现小姑娘正坐在池子边上,肥嫩嫩的小脚丫在水里扑腾着,听到响声后蔻蔻立刻招手,甜甜的喊了句哥哥。

  宁飒有点儿受不了她的腻歪劲儿,干脆走了过去:“怎么不去洗澡?不洗澡不准睡觉!”蔻蔻只听的懂洗澡和睡觉,大致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水深,最后只能说:“水高!”

  这倒是让宁飒无奈了,确实水挺深的,不过看来得快点儿教这个丫头说汉语了,否则两人的沟通都是个问题。想着宁飒指着池子开口:“知道这是什么吗?”

  蔻蔻点了点头,宁飒又问知道怎么说吗?蔻蔻摇了摇头。宁飒看着她道:“跟我学,池子!”

  因为蔻蔻在家母亲也教她说汉语,所以她能听懂,看了看水池子又看了看宁飒,生涩的开口道:“池子!”

  “嗯!”宁飒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安排,“以后我每天会交给你二十个字,你不仅要念会,还要写会了,我不喜欢笨孩子,明白吗?”对宁飒而言,二十个字已经是底线了。

  蔻蔻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但是想到是哥哥教她倒是不觉得苦恼了,开心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就要走。不想宁飒伸手一拉把她拎回来:“乖乖洗澡!”

  蔻蔻嘟着嘴磨蹭了一会儿才开始拖自己的小衣,不过好在还是个孩子,也没有发育。夏荣国的风俗很保守,那这个女人从来都把自己包的很严,宁飒又没有过女人,自然只知道女人和男人构造不同,但是到底不同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等蔻蔻脱的只剩小肚兜儿之后,宁飒才拎着她将她放入水中的同时把她的肚兜解了下来:“好好洗,洗不干净别上来。”宁飒说完之后,才发现蔻蔻早就如同一尾小鱼游到了池子中央,现在倒是不怕水深了。

  想着宁飒瞪了一眼水中的鱼姑娘便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其实他知道苗疆那边的河湖之类的挺多,蔻蔻恐怕是从小就熟悉水性的!她只是怕自己爬不上这高台罢了。

  大约等了两刻钟,小丫头才终于洗好了。等蔻蔻游到池子边时刚要开口,却发现漂亮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瞬间蔻蔻就开始纠结了,我是喊还是不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莫名的怕这个人,其实若是一般人蔻蔻还真是不惧的,偏偏这个人救了她的命,就算她想昂首挺胸也没那个底气。

  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发现榻上那人还没有要醒的迹象,蔻蔻嘟了嘟嘴,要她去喊她可是真的不敢啊!但是她也不能总泡在水里吧!

  想着蔻蔻伸出小手开始试着往上爬,但是池子太高了,加上手上有水,蔻蔻扑腾了一下便要滑下去了。就在此时,蔻蔻只觉得腋下被一双大手架了起来,随后整个人便被拉了出来。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蔻蔻一时竟然没答应过来。而宁飒则是直接把蔻蔻放在了床榻上后,找了白色的棉布浴巾披在了蔻蔻身上,口气淡淡的道:“穿衣服!”

  蔻蔻:“……”

  而宁飒此刻心里有些郁闷,以前他不知道男女的区别在哪儿,现在算是彻底的知道了,当然这是宁飒没见过发育完全的女人。

  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那小娃娃没有动的意向,宁飒的剑眉不仅拧了起来:“穿好衣服去睡觉!”

  “不会!”蔻蔻的声音压低到了极致,眼中不禁又泛起了雾气,“我是不是很笨,哥哥不要蔻蔻了!”就这么清楚的说了几句蔻蔻就开始语无伦次的用苗疆语哭诉了。

  这蔻蔻不哭还好,一哭宁飒就觉得头疼,可是偏偏她又是个孩子,他总不能打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吧!

  想了一会儿后,宁飒脸色一冷:“再哭就把你扔出去!”果然,宁飒这话一说完,蔻蔻立刻闭上了嘴,但是却满眼委屈的看着宁飒,没人教她自己穿衣服,怪得了谁?

  宁飒最受不了她这眼神,拿起一旁肚兜:“穿衣服!”

  “嗯!”蔻蔻龇牙咧嘴的笑了,那豪迈的一甩身上的浴巾,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娇羞,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太小了。

  宁飒抬眼看了看蔻蔻,古人说:非礼勿视!宁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能看的呀!想着便面不改色的开始为蔻蔻穿上了衣服,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晚上在床上快睡的时候,宁飒才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他虽然受了不少苦,但是还从来没没伺候过人呢!想着宁飒不禁看了看睡在身侧的小姑娘,最后越想越憋屈,干脆在蔻蔻软软的脸蛋儿上捏了捏。

  怪不得什么都不会,一脸的肉,估计全用在吃上了。想着,宁飒嫌弃的放开了手,拉过被子去睡觉了。

  宁飒睡眠很浅,大概天微微亮的时候,身侧的小姑娘动了动,然后翻身爬了起来。宁飒睁开眼:“去做什么?”

  大概是蔻蔻没想到宁飒会突然醒来,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答道:“如厕!”说完蔻蔻越过宁飒便抱着外衣跑了出去,宁飒也没太在意。

  而蔻蔻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去如厕,她现在的身体还要养蛊的初期,对养蛊这件事是万万不能马虎的。这是父亲告诉她的,一旦疏忽了,那就是要命的事,她已经一天没养蛊了。

  所谓的养蛊就是,蛊从主人的身体里吸食血液做养分,主人则从蛊的身上吸食毒!主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血液之中都含有剧毒但不会死。

  主人一般不会直接杀人,而是用自己的血液培养蛊,再用蛊去杀人。当然若是想直接杀人必须的乘其不备,这是因为一般苗疆都是女子养蛊,而且女子都是没有武功的,所以做不到亲自杀人。

  等到了隐蔽的地方之后,蔻蔻看了看没人这才打开了存放蛊的盒子。盒子里一条上了岁数的冰蚕,此时此刻正散发着幽绿色的光。

  蔻蔻虽然不是第一次养蛊,但是这蛊虫给她带来的痛苦还是记忆犹新,最后咬了咬牙把手伸了进去,知道差不多了才拿出手。那本来白嫩的手此刻却是一片乌黑,大概是昨天没吃,今天竟然下了那么狠的口。

  蔻蔻盖上盒子后正要走,不想一回头一个黑影正现在她的身后。蔻蔻心中一惊,挥着手就要杀人灭口,不想那人不紧不慢的抽出一把匕首一个闪身便到了她身后,匕首的锋芒紧紧贴着蔻蔻的脖子:“苗疆的小娃娃也是这么歹毒么?”

  本来那个人的身形就不高,如今开口讲话更加爆露出那人的年龄,显然也是个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绝对没有宁飒大。此刻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用刀逼着蔻蔻。

  蔻蔻是个稍懂汉语,但是不说汉语的丫头,此时此刻干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话,最终生涩的开口道:“做吗?”

  那黑衣娃娃显然一愣,先是想说我对小孩子没兴趣,再一想不对!这么小的孩子懂那种事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在那种地方长大,最后想了想就又开口了,只是这次说话却把蔻蔻吓了一跳,那人说的竟然是苗疆话,还那么标准!


  最后两方沟通了一下,蔻蔻才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原来那人给自己一样也是苗汉混血,不过这孩子五岁的时候就被卖到了勾栏院做小倌,前几天被一个波斯商人买了。

  因为那个商队挺大的,男孩儿乘机跑了出来,等了几天那队商人离开了京城之后,这小倌才赶出来找吃的,之前他一直在乞丐堆里混着,偷了件大的黑袍子就出来找吃的了。

  本来蔻蔻听着觉得有些同病相怜,不想脑子一转又觉得不对:“你是小倌怎么会武功?!”那小倌白了蔻蔻一眼,一副看白痴的模样:“做小倌还不准我拜师学艺了?”

  其实他也不是拜师,而是他所谓的师父找的他。据那人说他是天下第一的刺客,因为看自己贼眉鼠眼的挺像块料,所以想栽培他。

  每每想起师父的话梓轩就想呵呵他一脸,什么叫贼眉鼠眼?!他分明是长的太过漂亮了,让人一看就想疼爱的模样好嘛!他这个样子正好做刺客的伪装好么?都不说实话还想让他拜师!

  虽然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拜了那人为师,不过,这次师父外出,没想到那妈妈竟然见财起意,把他给随随便便的卖了!要不是他机灵就被带到波斯了,想想他就后怕。

  两个人正说着,梓轩脸色一变,附在蔻蔻耳边说了句:“有缘再见!”便一个翻身就要跑。不想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而且那个蔻蔻还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伸手拉住了黑衣人的衣服。

  梓轩只觉得脸色一黑,就要去拉蔻蔻的手,但是一想到她手上有毒小男孩儿立刻去拉自己的衣服了:“哎,臭丫头你放开,你不放我就把你养蛊的事说出去。”

  两人正拉拉扯扯的时候,听到声音的宁飒已经过来了。蔻蔻见了宁飒立刻就委屈的开口:“哥哥,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梓轩修长的眉眼一瞪,啊呀!他这逃出了火坑倒是被一个奶毛还没褪尽的小娃娃给坑了?!

  宁飒看蔻蔻那意思,心里有些明白,凤眼一冷,一伸手就掐上了梓轩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梓轩:“……”大哥,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怎么回答你?!

  但是蔻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拉着宁飒的袖子:“偷,吃的的。”蔻蔻说完还像梓轩做了个鬼脸。

  梓轩气的更是后悔刚刚怎么一刀没割了她,无奈此刻小命还在别人手里握着呢!

  宁飒看了看在哪儿调皮的小丫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男孩子,一伸手拉开梓轩的面巾。待看到那张还没想看就长的特别漂亮的脸时先是一愣,随后看向蔻蔻:“你们认识?”

  蔻蔻立刻摇头,宁飒见状没多少感情的道:“那杀了吧!”

  “别!”蔻蔻喊了一声,“我想学汉语!”刚刚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现在说出来没想到还挺溜的。

  宁飒听着蔻蔻生涩却挺完整的一句话先是一愣,随后看着梓轩:“会说苗疆语?”

  本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梓轩,一听这话立刻点头,他好歹在苗疆生活了五年,就算不全懂也大致懂得。宁飒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抬手点了梓轩的穴道,随后看着蔻蔻:“跟我走!”

  梓轩见状还以为自己解脱了,不想却被宁飒拎着领子拖走了。梓轩内心是一阵腹诽啊:“这人什么怪物?竟然力气那么大,不就是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嘛!”

  只是梓轩忽略了一件事,宁飒在战场上历练的时候他还在勾栏院里学汉语呢!

  夏荣国其实没有小孩子上战场的前例,但是过世的老王爷是个目光长远的人。军人的生死向来是由天不由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儿子要是什么都不会就连个庇佑都没了,故而在宁飒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上战场,事实上他做的很对。

  等到了房间之后,宁飒把梓轩丢到一旁,拉过蔻蔻给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去隔壁找青甲,听得懂吗?”这次宁飒的声音没有多少感情,甚至透着杀意,就算是蔻蔻也听出了其中的不悦。

  只是她毕竟太小还完全不能理解宁飒的怒火从何而来,对于宁飒的话蔻蔻也只听懂了青甲的名字,但是她又不敢说,怕宁飒讨厌她只好点头:应该是让青甲过来的吧!

  等蔻蔻出去了,宁飒才细问起了梓轩的名字和身份,不过宁飒一向是疑人不用,问的自然也详细。得知梓轩拜了个刺客为师之后皱了皱眉,随后拿起一旁的纸墨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大字。

  而梓轩看着“卖身契”那三个大字瞬间瞪大了眼睛,哎哎!哥哥,咱们好好谈谈,不要随随便便就签什么卖身契好不好?当然,前提是他敢和宁飒开口提。

  等宁飒写好了之后才拧着眉道:“蔻蔻挺喜欢你,不过,你不适合呆在蔻蔻身边!”两个苗疆杂种,谁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等强迫梓轩签好了卖身契,青甲也带着蔻蔻回来了。

  蔻蔻一进屋先看到的自然是梓轩哭丧着的脸,听到响声后梓轩一抬头,正好看到蔻蔻,当时就破口大骂:“臭丫头,你害死老子了,你等着,等着老子将来做了厉鬼吃了你。”随后便嘤嘤的哭了起来,他这是刚出了火坑又入了狼窝。

  而听不懂汉语的蔻蔻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梓轩,随后抬头看了看宁飒。宁飒正端着一杯茶轻抿,显然没有理她的意思。

  蔻蔻无奈,只好求助似的看向青甲,青甲想了半天说了句:“他在夸你呢!”

  这句蔻蔻倒是听得懂,抬头看着青甲道:“不像!”

  梓轩:“……”

  宁飒:“……”

  蔻蔻:果然是在欺负她听不懂汉语啊!

  宁飒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挑着凤眼看了看青甲:“这次你亲自跑一趟,这个娘娘腔带回去给青丙**,等听话了再带他回来。我记得青四手底下有会苗疆语的婆子,带一个来,最好再带个和蔻蔻差不多大的孩子来,不行就买一个,最好是纯种,家世要干净。”

  青甲闻言看了看被点了穴沮丧着脸的梓轩,随后应了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屋里只剩下蔻蔻和宁飒的时候,宁飒看着蔻蔻道:“我不喜欢人骗我!”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吓得蔻蔻直缩脖子,人家怕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骗你?

  青甲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带着梓轩走了,至于宁飒,蔻蔻本以为他今天一定也会出去,没想到从早上净过面之后宁飒就一直就在屋子里看书。

  蔻蔻窝在床上看着宁飒,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宁飒也不理会,临近中午的时候,客栈里的小二送来的饭菜之后,宁飒也是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吩咐蔻蔻收拾东西了。

  等人走了,蔻蔻才看着一桌子菜哀叹,我还没有吃饱!看来不会握筷子的话她迟早得饿死啊啊啊!而且,她现在终于发现了,宁飒是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啊!怎么说她也是个孩子!

  宁飒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其实就是蔻蔻自己的衣服而已,也就那么几件。

  看着那包东西宁飒也没有帮忙的意思,现在蔻蔻终于知道了,原来这位爷还在生气。但是她真的拿不动啊!最后蔻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抱一放喊了句:“哥哥!”

  终于,那袭白影停了下来,侧头看着蔻蔻:“知道自己错了?”

  “嗯!”蔻蔻嘟着嘴点了点头。


  初夏午后的京城,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宁飒带着蔻蔻出了客栈便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这马车雕着精致的祥云图案,虽然比不上平时出行的王公贵族的御撵,但是比起来时那个简直是好的不得了了。

  马车的车夫穿着也是不凡,看到宁飒出来的时候,车夫立刻跳下车迎了上来。但是看到蔻蔻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爷,这位是……”

  宁飒剑眉微微一拧,那车夫立刻干笑这道:“小的多嘴,多嘴了!”说着还在自己的脸色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宁飒轻哼一声抱着蔻蔻马车,显然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蔻蔻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抱自己的这个哥哥应该是个身份不俗的人,看来以后更得见机行事,不能随随便便惹哥哥生气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两刻钟,终于缓慢的停了下来。蔻蔻则是坐在一旁,大眼睛直往对面的轿帘瞟。但是看到一上车就在闭目养神的宁飒,她是真的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等马车彻底停下来的时候,外面的车夫喊了声:“爷!”蔻蔻见状抬头看了看宁飒,却见宁飒还闭着眼睛。接着那小厮又喊了几声,宁飒依旧不搭理。

  再说孙喆,在外面连喊了好几句爷见马车里的人也没应,心里不禁有些急了。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喊马车里的另一个人:“小姐?!”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蔻蔻立刻扑进了宁飒的怀里大喊了一句:“哥哥!”实在是那句小姐她不敢答应啊!对于宁飒这个脾气怪异的哥哥她实在是摸不清风向,万一应了哥哥又不高兴了,她岂不是的难受致死?

  只见只是宁飒才缓缓睁开眸子,只是眸子里又闪烁了几分不悦,下的蔻蔻张口都发不出音来了。大概宁飒也感到自己吓坏了怀中的丫头,最终伸手摸了摸蔻蔻的脑袋道:“下车吧!”

  不过这一摸蔻蔻的脑袋,宁飒倒是想到了一件自己忽略的事:“你怎么散着头发,像什么样子?”

  结果听不懂汉语的蔻蔻直接了回了句:“没事!”不想自己刚打完就看到哥哥那双凤眼又挑了起来,难道回答错了?想了想蔻蔻又答:“不会!”

  宁飒这才拧着眉头叹了口气:“走吧!”说着宁飒跳下车抱着小姑娘下了车。

  中原的房子和苗疆的房子构造十分不一样,尤其是那些王公贵族,房屋构造一向是坐北朝南、雕梁画栋的,看的蔻蔻这个苗疆小丫头的眼都花了。若是此刻有个会苗疆语的,蔻蔻一定拍着手叽里咕噜的多说几句。

  不过现在抱着她的可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煞神,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又不是不要命了。

  宁飒把蔻蔻抱进一个房间安排好之后就出去了,待到晚上的时候才又偏偏而来。而此刻中午没吃饱的蔻蔻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便立刻爬起来飞奔过去。

  如今的端王府是当今圣上苏南天所新赐的,而宁飒此次会京城也没想到对方会留下自己,故而只带了青甲这一个侍卫。现今宁飒居住进这王府又实在是匆忙,伺候的人形形**难免有这个不安分的。

  作为王府的唯一男主人,又是边疆之地出了名的“鬼煞”,他如今第一件需要做的事就是立立规矩,让那些个人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待冷着脸训了半天人的宁飒身心疲惫的回到房间之时,刚一开门一个**的肉团子便朝自己扑过来,用极为娴熟的汉语道:“哥哥,我饿啦!”

  闻言宁飒挑了挑剑眉,无奈的开口:“能不能说句别的听听?”这话一落地,蔻蔻倒是又嘟起了嘴:难道都不允许自己饿了?

  宁飒一看她这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一哂,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孩子,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随后神色淡淡地道了句:“忍着,到了点儿会有人送饭来的!”

  谁知他这话刚一说完那丫头又憋嘴了,宁飒俊眉一皱,挥着袖子便飘然而去了。那速度快的蔻蔻都来不及反应,就在蔻蔻懊恼自己干嘛这么笨,惹哥哥生气的时候,宁飒又如离去之时一样飘然而至。

  只见此时他的手里多了一盘精致的点心,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宁飒也知道是自己中午置气饿着了小姑娘,一时还真有些自己做错了的错觉,故而命人快速拿了这些点心。

  而蔻蔻这个小馋猫一看到吃的早就把其他的抛到了九霄云外了,此刻一边往嘴里塞点心还一边手里握着。宁飒看着狼吞虎咽的蔻蔻,俊眉又是一皱便起身出去了。

  蔻蔻也没在意,等吃饱了才意识到是不是自己又惹了哥哥生气?就在这时,宁飒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个托盘,托盘里有一块巾帕还有笔墨纸砚。

  宁飒自幼不喜欢别人伺候,加上现在又是没有自己的心腹更是放心不下,万事都是亲力亲为。得他拿了东西回来的时候,蔻蔻正摸着肚皮愁眉苦脸。

  看着那小小的娃娃露出一副老沉的模样,宁飒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随后拿起托盘里的巾帕,一边给蔻蔻擦嘴一边开玩笑道:“你这小丫头,这么小就这么能吃,长大了肯定是个胖丫头!”

  蔻蔻听得懂胖,看了看自己的道:“蔻蔻不胖!”

  这下倒是真的把宁飒逗乐了,放了帕子宁飒挥了挥手道:“蔻蔻,过来,我教你习字。”因为蔻蔻不过三岁,宁飒也不想太为难她,只写了数字的写法,还有一些笔画少的字。

  聪明的小丫头倒是学得很快,宁飒看了看写的还算不错,毕竟笔画太少也看不出个写的好坏。看了一遍之后,宁飒把那篇大字放到一边,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点心屑:“蔻蔻这么聪明,那么告诉哥哥,刚刚你吃了多少块点心?”

  宁飒一问完蔻蔻立刻警惕的抬起头:“蔻蔻吃的少,不胖!”

  闻言宁飒勾了勾嘴角,捏了捏蔻蔻肉嘟嘟的脸蛋儿:“说问你胖不胖了,只是考考你会不会算数!”

  “算数?”这话但是让蔻蔻眼前一亮,“数钱吗?”以前在家的时候娘亲也经常说算,每次她都看到娘亲数钱,那么算数和数钱应该是一样的吧!

  宁飒只觉得自己的眼角跳的厉害,得!又是一财迷,这一番对话对的驴唇不对马嘴的,果然是现在和她正常沟通实在是很难啊!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宁飒摸了摸蔻蔻的脑袋,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咬牙切齿:“吃的太饱了吧!晚饭就省了吧!”

  晚饭就省了吧!蔻蔻那水灵灵的眼瞬间瞪大了,哥哥果然是个小气的人。

  到了吃完饭的时候,果真只准备了宁飒一个人的碗筷。蔻蔻兀自坐在床上晃着肥肥的脚丫,下午吃的发撑的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看着宁飒一边吃着东西还一边皱眉的模样,蔻蔻的口水都快决堤了。

  宁飒也是个不会享福的人,吃惯了粗茶淡饭竟有些吃不惯这山珍海味了,也许是怕这山珍海味不干净的缘故吧!每个盘子就夹了那么几筷子便放下了筷子,看那个样子应该是吃完了要让人撤了,这几天和宁飒相处,蔻蔻可谓是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一看宁飒一放筷子,还不等他张口就立刻赤着脚丫子道:“哥哥,我饿了!”

  闻言宁飒凤眼一斜:“吃吃吃,一天到晚除了吃还会做什么?”口上虽这么说着,但是却挥着筷子示意她过来吃。


  蔻蔻虽小,但是好在会看人脸色,宁飒说的话她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宁飒那脸色便知道哥哥没生气,这下蔻蔻直接赤着脚丫就跑了过来。

  宁飒见她没穿鞋,脸色当即有些不悦。不过蔻蔻才不会在乎这些,爬上椅子伸手就有抓吃的。这下宁飒是不开口都不行了:“住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飒的声音太大还怎么的,吓得蔻蔻伸出去的手拿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只是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宁飒。

  无奈的宁飒只好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无奈蔻蔻不怎么会用,摆弄了半天也没有握好,那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懊恼,到最后都快急哭了。

  看着小姑娘鼓起来的包子脸,宁飒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做示范,然后又递给了她。蔻蔻学着宁飒的模样握好了筷子,但依旧夹不起来,看的宁飒不由莞尔:“罢了,今天且让我在伺候你一回。”

  说着宁飒将小娃娃抱在自己的腿上,拿着筷子开始喂蔻蔻:“想吃哪个指哪个!”“嗯!”蔻蔻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不客气的只想了一碟红烧狮子头。

  宁飒夹了一个,怕她噎到就夹成了小块:“你啊!以后还是少吃肉吧!省的有一天长的跟这个狮子头一样。”闻言蔻蔻只是抽空瞪了宁飒一眼,便又吃了起来。

  宁飒怕她吃肉太多受不了,还给她夹了些菜吃,蔻蔻倒是吃的欢快,倒是没发现宁飒看她的异样。等吃的肚子鼓鼓的蔻蔻才揉着肚子说:“哥哥,不能吃!”

  “哦?”宁飒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放下筷子道,“吃饱了?”

  蔻蔻点了点头,但是指着一盘青菜又道:“有毒!”这话一说完,宁飒的脸色一变,随后张口喊了人来,虽然他有心让这个丫头试毒,但是还没狠心到让这丫头去死。

  而一旁的蔻蔻则是一脸魇足的揉着肚子打着饱嗝,但是让宁飒越做越不安:“快把吃的东西吐出来!”

  这话一说完蔻蔻当即捂上嘴摇头,吃下去的东西拿有吐出来的道理,绝对不会吐的。

  看着蔻蔻这种时候竟然还在介意那点儿吃的宁飒的俊脸一黑:“你是活腻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管家孙喆听了吩咐进来,听到宁飒怒火冲天的声音立刻吓得跪了下来:“王爷饶命!”

  孙喆这不说话也就罢了,一开口就被宁飒瞪了一眼:“愣什么?还不去取个痰盂来!”说完又看向蔻蔻,蔻蔻捂着个嘴死活不吐,最后气恼的大喊:“哥哥讨厌!”

  这四个字可谓是字正腔圆,又是一句标准的不能再准的中原话了。闻言的宁飒先是一顿,随后微微一想,这丫头怎么说的这么标准,家人是怎么教的?

  不过随后宁飒便不理蔻蔻了,明知道有毒还要吃,她不想活他也不管了,到时候别怪自己见死不救。

  蔻蔻见他不理自己了,立刻跳下椅子跑了。等宁飒再看她的时候蔻蔻已经爬到了大床上,看到宁飒阴森的眼神后吓得厉害拉过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身的遮类的严实。

  看着蔻蔻那窝囊的样子,宁飒只能摇头,再看孙喆的时候,他已经拿了一个痰盂进来了。宁飒看了看他无奈的挥了挥手:“命人把这些都撤了吧!然后再端盆热水进来,明天的早饭摆在大厅,还有有些人似乎没把我下午说的话听就去,告诉他们小心点儿,下一次再犯就提前找人给他收尸。”

  那孙喆也是聪明人,看了看饭菜,又想了想刚刚王爷让小姐吐的模样,立刻知道这桌饭菜怕是不干净。这样的认知让孙喆狠狠地出了一滴汗。

  那些人都是没脑子的吗?这主子才刚来就动手,就这么急功好利?真是没脑子啊没脑子!

  虽然这王府里的下人不怎么忠心,但是办事的效率还是有的。等把热水端进来,众人都退了下去,宁飒才端着热水走到床边。

  看蔻蔻把自己裹的跟个蚕蛹似的,宁飒伸手拉开被子,将蔻蔻从被子里挖出来放在自己怀里。就在蔻蔻缩着脖子准备听训的时候,宁飒才握住她那肥肥的小脚丫端详了起来,果然上面全是这灰尘。

  “臭丫头!”宁飒说着把蔻蔻放回床上开始给蔻蔻洗脚,“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着蔻蔻这么长时间都没吱声,宁飒也知道那毒估计量小,也是慢性的。刚刚只是被蔻蔻吓坏了,所以没了理智。

  其实刚刚那些菜自己也是吃了一些,若是真的有剧毒恐怕自己现在也遭罪了,而且那筷子还是银的,就算这些个下人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再用银筷子的情况下下剧毒。而且现在夏荣国还是需要他宁家的,故而更不可能这么早就置他于死地。

  蔻蔻倒是能听懂他在关心自己,看着自己的放在水里的小脚丫摇头,她可是不一样的苗疆女子,怎么可能被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伤到。不过虽说这种药毒性小,但是时间久了可就不得了了,这样想着蔻蔻便道:“以后我先吃!”

  宁飒撩水的手瞬间一顿,随后又继续洗了起来。小孩子脚下,又每天洗澡,自然用不了多久就洗好了。等蔻蔻擦干了脚后便一个翻身滚到了床里边,奶声奶气又生涩的道:“哥哥上来睡!”

  宁飒命人把水端了下去,拉过蔻蔻让她坐好:“以后有毒的东西就不要吃了,否则打你的屁屁!”说着拍了拍蔻蔻的臀。蔻蔻咯咯的笑了起来,竟也是那般的天真无邪:“哥哥,蔻蔻今天不想洗澡!”

  “嗯!”宁飒点了点头,“那就不洗罢!”随后宁飒解了外袍便上了床,在蔻蔻旁边躺了下来。蔻蔻以前在家都是在父亲母亲怀里睡觉的,如今在外面便靠着宁飒睡了。

  宁飒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感受到胸前的小脑袋后笑着开口道:“这么不乖?”蔻蔻听不懂,只能用笑来代替。宁飒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蔻蔻道:“我在蔻蔻心里是什么样的?”

  闻言之后,宁飒又怕她听不懂,就又问:“我在蔻蔻眼里是好人还是坏人?”

  蔻蔻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像爹爹!”还好自己在家的时候,娘亲教过爹爹这两个字,倒是说的流利。

  宁飒听闻笑了笑,心里想着:我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却道:“睡吧!”也许宁飒此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蔻蔻说自己像她的爹爹而生气吧!

  其实宁飒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本来就知道饭菜里有东西,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让蔻蔻吃。而且蔻蔻刚刚说自己像她的爹爹的时候,他差点儿就去套话了。

  但是想到刚刚再给蔻蔻洗脚时,蔻蔻说的那句以后我先吃他心里又微微有些愧疚。怎么说宁飒也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做起事来肯定没有那些老辣的人狠,他现在还算是有一些良知的。只是将来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心狠手辣,没有一点良知。

  这一点儿宁飒很清楚,可是蔻蔻呢!若是活的太单纯也只会让自己不断的利用罢了!所以,蔻蔻还是多长点儿心吧!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蔻蔻已经窝在宁飒怀里睡着了,那模样竟是一副雷都打不动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蔻蔻喂了不死蛊之后,才去洗脸。因为宁飒出去练剑,所以蔻蔻只能自己洗脸。但是无奈自己力气比较小,水拧不干净,但是洒了一地。

  宁飒进来的时候睁看到蔻蔻那些滴水的毛巾擦脸,宁飒只好径直走过去拧干了毛巾给她擦。蔻蔻则是一看有人给自己擦,干脆都不动手了。等净好面之后,宁飒才给自己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这才抱着蔻蔻去吃饭的大厅。

  一边走宁飒还一边吩咐蔻蔻记路,怕她平时逛个院子把自己弄丢。

  早上的饭宁飒素来喜欢清淡,但是王府内好像不是如此,昨天宁飒为这事儿还特地叮嘱了厨房的婆子们。等到了大厅四菜一汤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没有了宁飒的不悦,这次下人们倒是跟有眼色的为蔻蔻准备了饭菜,蔻蔻也不等宁飒开口,便各种菜都夹着尝了尝,这才点头示意能吃。

  本来坐在一边的宁飒心中不禁有些动容,孩子终究是孩子,还没失了儿童该有的那份儿天真,还真是对救命恩人涌泉相报了。

  蔻蔻不懂,她只知道吃。等吃过早饭之后,宁飒嘱咐她好好学习昨天学的那些字,自己便起身赶往了宫中。

  夏荣国皇宫位于城北,倒是离现在的端王府挺近的。其实他现在进宫谢恩不过是做做臣子该有的样子罢了!无论是皇上还是自己,他们可都是心知肚明,恨不得对方死!

  不过,好在宫中还有可以为他撑腰的人,他自然也是有持无恐了。正想着便到了宫门口,此时正是早朝散朝期间,宫门口停了很多世家大员的马车,那些大员们一个个的往外走着。

  宁飒看着这些人不禁有些皱眉,虽说自己是王爷,但是因为镇守边疆,故而不用上朝,所以一看这等情形,不喜欢见人的宁飒再次放下帘子稳稳地坐了回去。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宁飒才下了马车不急不缓的进宫。今日宁飒穿的是绣了紫色貔貅的朝服,这也是夏荣国王爷统一的朝服样式。故而只要看朝服就可以猜出对方的身份。

  宁飒下来的时候,刚好还有一辆马车没走。他也不太在意,正要走,一个人上前施礼道:“微臣江清风参见王爷。”有人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宁飒倒有些惊讶了,宁飒这才凤眼为扫了扫,看那衣着还是礼部侍郎。

  不过宁飒向来对这朝中之人无感,淡淡的说了声免礼便要走。

  那将清风身为礼部侍郎在朝中出了那些一品大员,在二品之中也算是个人物,看到一个没见过的王爷对自己竟然如此轻蔑,心中不禁有些不爽。为江清风赶马车的人似乎看出了主子的不爽,一边下来扶主子上车,一边开口道:“小的还没见过这样的王爷呢!”

  江清风虽然对宁飒不满,但是对方毕竟是个王爷,他一个二品大员也不能真的指责人家,只是瞪了那小厮一眼道:“把嘴巴擦干净!小心你的脑袋!”

  那小厮闻言立刻闭上了嘴,只是那二人明显不知道宁飒耳力极好,听到那小厮的话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便又面不改色的走了。只是此刻宁飒在心里盘算着一些事情,江清风身边的那小厮他是见过的,就是他前几天回京指挥青甲做事小斯。

  想到这里宁飒又想起了那个穿着有些寒酸的男子,他耳力极好,听到那所谓的江管家称那人为二爷,恐怕是江府里的二老爷江清辉吧!

  这些年宁飒虽然很少回京城,但是京城的风吹草动依旧是逃不脱他的耳目。对这个江家也是稍有些了解的。这江家本来是南方的商贾,而且是那种很低级的商贾。江清风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

  江清风为了出人头地走了仕途,好在是个有真才实干的。只可惜也是个鼠辈,考上状元之后就开始巴结权贵了,自己那妹妹江清玉则是嫁了个好人家,是朝中现一品的大员吏部尚书,虽然是个填房,但是也是一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后来那姐姐生了个女儿,据说生的样美,一出生就被已经是皇帝的苏南天给预定了,年仅十三岁就进了宫闱,现在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已经被封为月妃。她的那些个亲戚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舅舅江清风更是扶摇直上年仅三十就做了礼部侍郎。

  至于那江清辉,一直没在朝中出现过他也懒得关注了,若不是上次的因为蔻蔻的事情,恐怖这江清辉对入不了他的眼。

  宁飒这次进宫一是谢恩,而是看皇太后,如今太上皇刚刚去世,这皇太后正是伤心之时自然是需要安慰的。

  苏南天一向不喜欢他这个侄子,但是这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两人虚伪的说了几句话宁飒就跟着太监去了凤和宫。人还没进去那太监就高喊一声端王爷到。下一刻宁飒便踏进了内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飒赶得巧,直到现在那些给太后请安的妃子们都还没走。听到这端王爷的称号是大多都探着脖子望外瞧。这倒不是说那些妃子们不懂宫中礼数,而是这端王爷是什么人他们是真没听过。

  而统领六宫的皇后早就偷偷去看坐在上位的皇太后了,果然见那皇太后露出满脸的笑意,我的拐杖似乎要起来。皇后立刻起身去扶太后:“母后何必如此心急,飒哥儿又不是个孩子了,您一个长辈去迎接他这个晚辈飒哥儿会良心不安的。”

  那太后闻言却是笑了笑:“都是七八年未见了,当真是想得紧啊!”说完太后脸上露出一副怜惜的表情,“他那个爹,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飒哥儿一个孩子,就带着他上战场,他不心疼我这个做皇祖母也心疼。”

  皇后闻言连连应是,待宁飒进来的时候,还不等宁飒行礼就被下来的太后扶住了:“飒哥儿,真的是飒哥儿!和你父亲还真像!”

  太后的这一番热情还正是让宁飒有些愣住了,他这次回京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是见太后是第一次,在他的记忆中皇太后还是儿时见过的,后来他就再也没回来过,至于太后是好是坏他早就忘了。

  片刻宁飒就握住太后的手:“皇祖母,飒儿这些年也很想你们!只是边疆事盲,父王走后民心不安,孙儿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这假话说的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太后还当了真,握着宁飒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有心了有心了!”

  宁飒的父亲是皇太后的大儿子,也是当年的太子。若是不出意外就是现在的皇帝了。只可惜到底是出了意外,才让现在的苏南天上了位。

  当年边疆动荡,皇太子苏南皓御驾亲征,杀敌无数平定了边关班师回朝前夕突然发现自己爱慕已久的宁冰将军竟然是个女子。这一发现让苏南皓是又惊又喜还有些苦恼,那可是巾帼女英雄,注定是不会和自己回转宫闱了。

  只是苏南皓就是爱上了这宁将军,死活要带宁将军回去,无奈宁冰抵死不从,虽然她也喜欢这皇太子,但是她是真的喜欢着战场。

  之后苏南皓就回宫求父皇成全,夺了他太子的封号,让他和心爱的女子镇守边关,也是为了这夏荣国做了贡献。先皇自然是不肯,不仅软禁了太子,还命人去追杀宁冰。

  太子可谓是心急如焚,若不是自己的母亲拦着先皇。恐怕宁冰早已死于非命了,后来先皇看苏南皓是铁了心也就由他去了,只是先皇怒气难平,又觉得自己这儿子有损皇家颜面就让他改了姓封了王就不准他回宫了。

  直到宁飒五岁才因为皇太后念子心切让他每年回宫述职一次,直到苏南皓夫妇战死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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