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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瑶

苏陌公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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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七悦文学   主角: 苏子卿沈慕白   更新: 2022-05-01 08: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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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卿沈慕白《玉瑶》讲的是我死的惨,转世却成了公主我想找到杀害自己的凶手,没想到竟然是他......

第1章

精彩节选


  我死了,化为一只阿飘,浮在灵堂的半空中,看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

  他们面色各异,有的面露悲伤,有的表情清冷,还有的在暗中偷笑。

  昨夜元宵节高楼欣赏烟火,不知谁重重推了我一把,身体猛然倒向木栏,一下子从高空跌落。我记得摔下来的那刻,绚烂的烟火绽放,仿佛在庆祝一场死亡盛宴。

  我死的格外凄惨,全身骨骼断裂,鲜血撒了一地,临死前的疼痛历历在目。哪怕我现在变成了一缕魂,想起跌落时的场景,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阿娘伤心地扶在我的棺椁,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声声泣血的道:“玉瑶,我可怜的孩子。”

  我想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可是手却直接穿过身体扑了个空。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由得苦笑一声。

  “玉瑶,我没保护好你…….“

  我寻声看去,瞧见了沈慕白的身影,他的眼睛噙着泪水,如玉的脸庞满是悲伤,无助地跪在冰冷地面。

  “慕白。”我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可惜我只是一缕魂儿,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见。我扫了一眼灵堂中众人,也许害死我的凶手就在其中。

  秦府富可敌国,是璃国最大的商贾,祖上几辈的经营,再加上父亲的操持,让秦家到达顶峰。我是唯一的嫡女,其余兄弟姐妹皆为庶出,父亲逝去以后,大部分的财富都留给了我和阿娘。

  那时府中刚分完房,诸位兄弟姐妹脸上都很难看,特别是兄长,脸上更是愤懑不平。他嚷嚷着说道:“我是秦家长子,理应获得最多的份额。”

  阿娘冷着脸,厉声呵斥道:“你不过是庶子,没有资格继承秦府家业。”

  兄长面色一变,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我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之人,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一位深爱的我的未婚夫。沈慕白是京都燕侯家的小侯爷,我与他一见倾心,两家定下了婚约。

  直至我死去才明白,哪怕拥有再多,所有的一切也会化为虚无。我与他的婚期,再也没有可能。

  夜已至深,阿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其中包括沈慕白。她关上门,对着众人说道:“走吧,你们都出去。”

  沈慕白站在门外,苦苦央求:“梁姨,我想再陪陪玉瑶。”

  “不必了,都走吧。”阿娘紧闭门窗,没有再开启。

  她打开棺盖,凝视了一眼棺材里我的尸首,捂住胸口哭泣道:“玉瑶,我可怜的女儿。”

  我见她这般伤心,连连唤了好几声:“阿娘,阿娘。”

  可我只是一缕魂儿,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我无奈地叹息一声,默默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她。

  忽然,阿娘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吾之命,还汝之身。”

  我扭头,看她割破手指,鲜血滴落在尸首的嘴唇上,惨白的唇刹那间变得殷红。那是一种诡异的红色,我从未见过的颜色。

  “阿娘,不要。”我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抱住她,手却扑了个空。

  阿娘缓缓倒在地上,生机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直到眼眸闭上的最后一刻,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有丝毫的后悔。

  转眼间,一道红光笼罩在我周身,好像闪电一样劈来,所有的感觉全部消失。


  醒来之时,我置身一张华丽的雕花大床上,屋内飘散着一股奇香,甜甜的味道沁入心脾。我动了动手指,摸到一个有温度的东西,好像是人的肌肤。

  我扭头一看,发现身旁躺着一个凤眸紧闭的男人,他相貌不凡,只是衣衫看起来有些凌乱。

  什么情况?我立刻缩回手,噌的一下从床上起身,准备速速逃离。我抬脚准备从他身上跨过,没想到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倒在他的身上,两人亲密的贴在一起。

  他被我砸醒,眼神迷蒙地看着我,徐徐吐出一声:“公主。”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再是秦玉瑶,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清醒过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公主,对不住。”

  气氛很尴尬,我找了件外衣随便披上,想快点离开这间屋子。我上前推门,门却纹丝不动,看样子外面上了锁。

  “怎么出不去。”我郁闷的嘟哝了句。

  “下人们锁住了门。”他眉头一皱,环视了周围一圈,走过去掐灭了那柱香,“问题出在香上面。”

  “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公主。”我又羞又恼,气的一拳打在桌案上。

  他走过来揉了揉我的手,心疼的说:“公主如果生气,大可以把我揍一顿,不必拿桌子撒气。”

  我把手缩了回来,警惕地看着他:“这香是不是你让下人点的。”

  “我们虽为夫妻,但公主不愿,臣亦然不会强迫。”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下人们有如此的胆量,恐怕是陛下的吩咐。”

  我听完此言,整个人都石化了,没想到皇帝居然算计自己的亲妹子。据我所知,当今的皇帝陛下只有一个嫡亲妹妹宜阳公主,这位公主身子骨弱,养在深闺中常常不露面。

  “陛下对妹妹可真好!”我不禁冷冷笑了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脖颈间好几处青紫的痕迹,昨晚上真是激烈。

  “子卿愧对公主。”他对我作揖,一脸的愧疚。

  我抽了抽嘴角,面色十分冰冷,宜阳公主所嫁之人是当朝将军苏子卿。一个病弱的美人儿,嫁给了血气方刚的年轻将军,怎么想都觉得羊入狼窝,活生生得掉块肉。

  原主死得冤,估计身体太弱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呼,我这一缕孤魂恰巧入了公主的身体。

  娘亲是异族人,她使用异族的禁术,用自己的命换来我的复生。哪怕不能用回原来的身体,也比成为孤魂野鬼强。想到以后不能再见阿娘,我的心中猛然揪紧,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公主,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苏子卿轻轻拭去我的泪水,眼神里满是心疼,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我不该中了迷香,对公主做出禽兽之事。”

  “呆子。”我喝了一声,拦住他即将扇向脸庞的手,“够了,我哭的不是这件事情。”

  “臣要怎样做,公主才能心情舒畅?”他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无奈地摇头,复生的事无法提起,恐怕他会认为我疯了,才说说出这么破天荒的事。

  恰巧此时天亮了,下人们打开门,捧着铜盆帕子等物鱼贯而入。我不发一言,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下人们默不作声,胆小的宫女瑟瑟发抖,只等着一场暴风雨降临。

  苏子卿见状,轻咳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来伺候公主更衣。”

  他们像泥鳅一样嗖嗖溜了出去,看样子原主人不是好招惹的主,所以一个个才吓成这般模样。

  “公主别怪他们,陛下的旨意没人敢违背。”他拿起一件新衣,准备替我换上。

  我假装镇定,红着脸说:“夫妻之间发生些什么倒也正常。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别阻拦。”

  “公主要做何事?”他的眼中满是疑惑,“也许臣可以帮……”

  “不必。”我摆了摆手,表情微微一紧,转生的秘密哪能让他知晓。


  洗涑完毕,公公传来皇帝的旨意,笑眯眯的说道:“宜阳公主,陛下请您和驸马宫中一叙。”

  我嘴角微扬,没想到旨意来的这么快,对于这位尊贵的皇兄,我倒是想会会。

  这是我第一次入宫,原主人身份高贵,一路上宫人们态度毕恭毕敬,只是个个都表无表情,连个笑容都没有。

  寝宫外,传出一阵阵丝竹之声,环佩叮咚的声音也格外悦耳,听起来好不热闹。我提起裙踞跨过门槛,朝着里面看去,十来个舞姬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妙曼的身躯宛如细柳,一个个翩若惊鸿。

  我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坐在寝宫的龙椅上,悠闲的品着茶,一副惬意的模样。

  “云染来了。”萧云烟挥了挥手,示意舞姬们退下。

  “见过皇兄。”我对他屈身一礼。

  “给皇妹和驸马沏茶。”萧云烟对宫人命令道。

  宫人们把热茶放在几案上,恭敬的说道:“公主请用茶。”

  他们一板一眼的动作,让我有些别扭,在秦家生活的时候倒是自在许多,不由得感叹从前。

  我拿起茶盏,品了一口茶,笑着看向皇帝道:“皇兄送的香,真让人无福消受。”

  萧云烟一脸泰然,轻然一笑:“皇妹莫生气,朕也是为了皇族和苏家着想,你们成亲一年有余,至今都没个动静。老将军急着抱孙子,朕也想快点看到外甥。”

  “陛下好生心急,不如多添几个美人在身边,皇宫很快就会热闹起来。”我的笑容逐渐凝固,面色也变得严肃。

  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原主人就是因此死去,说起来死的有几分憋屈。我想为原主人说几句话。

  “哟,朕的皇妹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和以往有几分不同。”他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

  难道他发现了异常?我与原公主的性子截然不同,等找到凶手报了仇,他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陛下,这件事都是臣的错。”苏子卿立刻认错,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我盯了他一眼,模样倒是长得好看,可就是个呆子,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我捏了他一把,小声提醒道:“我不需要你逞能,这个时候装什么英雄。”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萧云烟又打量了我几眼,眼眸微微一眯,“朕瞧着皇妹气色不错,鱼水之欢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激动的吐出一口茶,这君臣两人真是无聊,来来去去都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我白了苏子卿一眼,顺便踩了他一脚。

  苏子卿脸色一点都没变,似乎感觉不到痛意。他清了清嗓音,正色道:“陛下,臣最近听闻一些关于蓝莜国的消息。”

  萧云烟不再嬉皮笑脸,终于有了一个君主该有的姿态,面色一下子紧张起来:“蓝莜国在先皇时候已经被灭,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

  “京都里传闻蓝莜国皇子出现,曾经的一些旧部蠢蠢欲动,臣会帮陛下留意几分,以免他们生乱。”苏子卿双手抱拳,站起身来主动领命。

  “当年蓝莜国的皇子,听闻没有一个留在人间。”萧云烟双眸一眯,眼底露出几分复杂的情愫,“先皇说对方不愿投降,这样的皇族一个抖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我拿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中,最无情帝王,没想到对蓝莜国这么狠,整个皇族消失殆尽,想想都不寒而栗。

  “也许事情没那么严重,灭掉的还能成气候?”我看向君臣二人,不由得反问道。

  “皇妹此言差矣,如果朕不提防,最后倒霉的可能是咱们一家人。”萧云烟面色一冷,右手敲了敲几案,“虽然先皇的做法很冷酷,但朕能够理解,当初打下蓝莜国十分不易,璃国也是损失惨重。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最后一口茶已经变凉,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如今复生在公主身上,好像并不是什么幸事。

  等到君臣两人谈话完毕,我也站起身告辞:“皇兄,我有些乏了。”

  “你们先回去吧。”萧云烟变得亲和许多,对苏子卿嘱咐道,“好好照顾她,朕的皇妹身体欠佳。”

  “是,陛下。”苏子卿领命,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

  我跨过门槛之时,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一个箭步冲上来,稳稳抱住了我。

  “公主,小心。”他把我紧紧抱在怀中,好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品。

  我小声抱怨了句:“这身体真差,几步路都走不得。”

  “公主身体娇贵,慢慢调理就好。”他抱着我上了马车,眼神里透出几分宠溺,“如果公主不嫌弃,以后出门的时候臣都可以抱着公主。”

  我瞪了他一眼,倔强的回了一句:“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

  “夫妻之间不讲这些,何况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暗暗咬牙,这君臣两人脸皮真厚,一个腹黑连自己皇妹都算计,一个总想着吃豆腐。想来这原主人也是悲催,被两人拿捏得死死的,难怪早早的香消玉殒。


  回到公主府,我打定主意要锻炼好这具身体,否则寻找真凶难上加难。

  清晨天蒙蒙亮,我从睡梦中醒来,简单洗涑一番,朝着院中走去。我回忆了一遍画本上的动作,摆出一个五禽戏的姿势。

  下人们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他们仿佛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一个个窃窃私语,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

  苏子卿走过来,笑呵呵的问道:“公主这是在作甚?”

  “锻炼身体。”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泰然自若的回答。

  他在旁观看了好一会儿,一手揽着我的腰,一边比划着动作:“还是臣来教公主几招。”

  我顿时满脸黑线,一个劲的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公主不要客气。”苏子卿主动凑上来,认真的教着。

  我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却被死死摁住,不得不跟随他的动作练起来。一个早晨下来,我腰酸背痛,这个身体本来就柔弱,他的一套拳法力度大了些。

  整个过程豆腐没少吃,他也占了不少便宜。思及此,我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晚你别进我房间,自己睡书房。”

  “公主,咱们有事好商量。”苏子卿面色一变,苦苦哀求。

  “哼。”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他暗叹一声,失望的说道:“罢了,臣得不到公主的心,真是个可悲之人。”

  我一时语塞,看不出来他哪里可悲,得到了这具身体,难道还要得到一颗心,实在有些夸张。

  “我这几日要去军营,公主在府中好生珍重,切勿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苏子卿不放心的对下人们叮嘱,“公主身子骨弱,你们都仔细伺候。”

  我一听他要出府,心中顿时开心起来,没有他跟在身边,从府中溜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等到苏子卿离开,我迫不及待的支开宫人,换了一件普通的衣裳,独自朝着北院走去。在这之前我就查探好了,北院的墙最矮,适合翻出去。

  这墙面一人多高,我搓手热下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双脚蹬向墙面,双手紧紧抓墙砖,费力地往上爬。好一会儿功夫,我终于坐在了墙上,气喘吁吁的说了句:“这身体真是羸弱。”

  想想以前我还是秦玉瑶的时候,翻墙爬树不在话下,现在爬个墙都费力。我想去秦府查探情况,不方便让他人知晓,这才出此下策。

  就算闭着双眸,我也能找到秦府的位置,穿过最热闹的东街,看着人山人海的街道,只是我却不是我了。

  我走到秦府门口,两个石狮子威风凌凌,这是之前父亲命人所制,说是要放在门口镇压邪祟,如今想来却是一种讽刺。我死于非命,娘亲为了让我复生,也失去性命。

  两个家丁守在门口,他们看起来面生,不是我认识的人。两人见我准备入内,立刻拦住道:“姑娘,秦府不能进入。”

  我想回自己家,却被人拦了下来,现在换了一具身体,没人知道我是谁。思及此,我惋惜的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我是秦小姐的朋友,听闻她出了事,所以前来吊唁。”

  其中一个家丁看了她一眼,讥诮的说道:“各个都说是小姐的朋友,是不是都能进去。”

  我冷笑一声,这两人甚为可笑,如果是在以前,我早就把他们赶走,可惜现在身份不同,无法再做秦府的主。

  “麻烦两位向府内通秉一声,就说故人前来吊唁。”我清了清嗓音,再次强调一遍。

  他们两个无动于衷,甚至多了几分嘲笑的目光,其中一人伸出右手,大大咧咧的说奥:“姑娘,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我心中暗骂,真是两条狗,不过这秦府今日费劲不可。我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烦,于是拿了一些银子递给他们,冷着脸道:“我可以进去了吧。”

  “姑娘请。”家丁拿走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我踏入秦府大门,府中的一草一木都那样熟悉,想起曾经在此度过的快乐时光,眼眶不知不觉变得湿润。

  “听说你是玉瑶的的朋友。”秦玉琪的声音飘来,一脸的趾高气昂。

  以前的庶兄可不敢如此嚣张,现在俨然一副秦府主人的架势。我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的回答:“我与秦小姐有几面之缘,以前她总来书坊买书,我们之间相谈甚欢。”

  “哦,原来如此。”秦玉琪双手环抱,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家父也是糊涂,秦家不传给我这个长子,反而给了这丫头,结果却丢了性命。”

  我咬了咬唇,元宵节的死因还未查清楚,他的嫌疑是最大的。毕竟我和娘亲一死,秦府主人的名头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秦公子,我想为秦小姐烧柱香。”我准备往生前的房间走去。

  可秦玉琪却拦住我,态度冷冷的拒绝:“姑娘还是请回吧,家妹和那位夫人已经出殡,没有再去的必要。”

  “你……”我气急,脸色一阵铁青。

  “等等。”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回头朝着后方看去,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去,是他,沈慕白来了。我的内心一阵悸动,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沈慕白带着贴身女婢阿青,一前一后朝着我走来,他看起来消瘦了些,黑眸中的忧伤挥之不去。

  “小侯爷来了,快请进。”秦玉琪立刻换了副嘴脸,变得笑意盈盈。

  庶兄的转变比翻书还快,真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小人,难怪父亲生前不待见他,宁愿让我继承秦家家主之位。

  沈慕白看了我一眼,声音温润的说:“既然都是来吊唁故人的,不如一同进去。”

  “好。”我松了口气,终于走进了生前的闺房。


  房间里的陈设未变,只是桌案上多了我和娘亲的牌位,它们安静地排在一起,好像生前一样亲密。

  我烧了一炷香,对着自己的牌位拜了拜,声音低低的说:“秦家小姐死的真惨,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沈百慕抚了抚牌位,让丫鬟们换上新鲜的贡品,哀叹一声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秦府主母也在悲痛中死去。”

  “小侯爷,你不觉得她死的很蹊跷吗?”我面色严肃的说道。

  “可是官府说她从高处失足跌落。”阿青替他回了一句。

  呵,我冷笑一声,明明是一双手推下,那股力道怎么会有假,可现在世人都说我是失足衰落,着实可笑。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高楼的木栏可不低,秦小姐除非想轻生,否则很难落下去。她成了秦府的家主,又有一桩不错的亲事,没有轻生的可能。”

  沈慕白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一皱:“姑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谋害她?”

  “是的。”我点了点头,肯定的说,“秦府家产丰厚,又成为了秦府的家主,难免不遭人妒忌。”

  他转脸看向牌位,眼神变得颇为复杂,轻轻叹息道:“那晚站在高楼上的人很多,烟火又太美,我没有看见是谁推下了她。”

  “最大的可能是她的庶兄,或者庶妹。毕竟她死去,他们才是最能获益的人。”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也许他能帮我查清真相。

  “姑娘,你到底是何人?”他眸色深深,定定看着我。

  他的眼睛仿佛要看穿我,不过身体已换,容颜也发生了改变,他又如何能猜到公主就是曾经的秦玉瑶。

  “我是她的一位故人。”我笑了笑,声音那般的轻盈,心中却波涛汹涌。

  “玉瑶是我未过门的妻,为她查明真相理所应当。”他苦笑一声,目光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牌位,“这些天我浑浑噩噩,没有思虑周全,多谢姑娘提醒。”

  我见他应允下来,眉梢的也稍稍舒展:“能够有小侯爷帮忙,九泉之下她也可以安息了。”

  “要查此事不容易。”阿青在一旁提醒,“何况小侯爷最近身体抱恙。”

  沈慕白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言,语气坚定的道:“一月之后,云香寺再会,不管有没有查出结果,我都会告知姑娘。”

  我的心猛然一疼,没想到他偏偏选在这个地方,那是我们之间初次相遇之地。我用笑容来掩盖内心的慌乱,紧紧握住右手道:“好,一月以后再见。”

  语毕,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出几步就看见秦婳的身影。她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衣裳,面色娇羞的唤着沈慕白:“小侯爷。”

  这娇媚的声音让我感到厌恶,何况她的衣物过于鲜艳,仿佛是在庆祝我的死亡。以前看不出她喜欢沈慕白,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表达,现在肆无忌惮。

  秦家的人,一个个真有意思。

  沈慕白淡淡回了她一句:“秦三小姐。”

  秦婳还想追上来,他赶紧往外挪动步子,边走边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改日再来秦府。”

  秦婳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红唇微微嘟起,似乎很不开心。

  我看到她这幅模样,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不管是身份还是容貌,比起以前的我都差了几分,以沈慕白的心性,未必看得上她。


  我原路返回,从北院翻回去,双脚刚落到地面,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心虚的往前走,想把苏子卿当成空气。

  可他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眉梢轻佻问道:“公主这是去了何处?”

  我轻咳一声,厚着脸皮回答:“我出府玩了玩。”

  苏子卿指着正门的方向,笑意愈发盎然:“公主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才是正门。”

  我搓了搓手,越发心虚起来,干笑几声道:“总是走正门很无趣,偶尔体验一下翻墙的乐趣。”

  “难不成公主天天锻炼身体,就是为了体验翻墙?”他微眯着眼睛,一步步靠近我,“也不知出府带几个随从,万一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他的一番话,堵得我鸦雀无声,却又不敢说出真实的目的,只得暗暗把郁闷埋在心中。我瞪了他一眼,嘟着嘴问道:“驸马不是去军营里面,怎么突然又折返回来?”

  苏子卿不慌不忙的回答:“我想念公主,所以回来看看。”

  我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不知他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如何相处,可自从我醒来以后,他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

  “不劳驸马挂念。”我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准备回到自己房间。

  他紧随其后,边走边问道:“臣方才坐在马车里,看见公主去了秦府,不知何时与秦府之人有交情?臣怎么从未听闻。”

  我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他的好奇心这么强,居然刨根问底。我就说进秦府的时候,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飞驰而过,没想到他竟然坐在车中。

  “我与秦小姐在书坊见过几次,所以去秦府吊唁也属人之常情。”我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

  “哦?”他挑了挑眉,一双黑眸静静注视着我,“听闻秦小姐死的很凄惨,从高楼坠落当场丢了性命。”

  刹那间,我的脸色一阵惨白,那场死亡仿佛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便复生在这具身体里,只要想起剧烈的疼痛,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别说了。”我抱着头,眼圈红红地看着他。

  苏子卿有些错愕,面色也变得凝素起来,一把将我搂入怀中:“臣不知公主这般在乎此事,都臣的错。”

  哎,我暗叹一声,心中纵然有万般思绪,但是没法同他讲出来,谁会相信复生这种荒谬的事。

  “公主似乎有心事。”他见我忧心忡忡,眉头微微皱起。

  “没事。”我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信不信,秦府大小姐死于非命,也许并不是失足坠落。”

  这次他没有回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唇角略为紧绷。

  趁他没回过神,我几步踏进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入夜,我睡得迷迷糊糊之时,门缓缓被人推开。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愣愣看着他道:“驸马,谁让你来的。”

  “臣想对公主多些了解,所以主动前来。”他面不改色的回答。

  此时,我正着轻薄的寝衣,妙曼的身躯若隐若现,即便这不是以前的身体,终归还是害羞的。

  “好一个深入了解。”我抬手,一个瓷枕砸向他。

  苏子卿身手敏捷,稳稳接住枕头,厚着脸皮赖在我床榻上:“臣在书房难以入眠,想了想还是在公主房间睡得安稳。”

  他顺势就要抱我,一双手大大咧咧的伸了过来,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主屋。

  我踢了踢他,不满的道:“都怪我没有放好门栓,才让你有可乘之机。”

  “就算公主关好了门,臣也有法子进屋。”他嘴角微扬,笑得十分灿烂,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只觉得他越来越得意,想要进屋无非是馋这具身体。也许是我运气不佳,死因还未查清楚,又摊上这么个缠人的驸马。

  “驸马处理公务要紧,不要把心思天天放在我身上。”我有意无意的鞭策他一句。

  他躺在我的床榻上,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让臣到公主房间多走动走动。”

  我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暗暗磨了磨牙。当今陛下不愧是位好皇兄,卖起妹妹来比谁都快。我与驸马的关系越亲近,对于皇帝来说是件好事,皇族与苏家也越发紧密。

  好在后半夜他都比较规矩,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月过去,很快就到了云香寺相会的日子。我满怀希望的等着这天的到来,希望沈慕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心情大好,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额上点了一个梅花形状的花钿,他喜欢高洁的梅花。

  临出府前被苏子卿撞见,他打量了我几眼好奇的问道:“公主今日真漂亮,这是要出府吗?”

  我丝毫不慌,面色平静的回答:“我要去云香寺烧香祈福。”

  “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他轻然一笑,握住我的手道,“不如我陪公主一同前去。”

  “不用了。”我立刻缩回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他摸了摸鼻尖,酸溜溜的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打扮的这么好看,是给臣看的。”

  我干笑一声,如果说出沈慕白的名字,只怕他会当场暴走。我想了想,对他挥挥手道:“驸马,我出发了。”

  他眉头一皱,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

  我提起裙踞,心情大好地走出公主府,一辆华贵的马车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我的脑中蹦出许多与沈慕白相见的画面,如今只能在他身上寻找片刻的安慰。

  云香寺在京都郊外,寺里面香客不多,是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我下了马车,来到初次相会的一颗大树下,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我屏退宫人,独自进入殿内想要去寻他,可是仍然没有看见沈慕白。我的眼神露出一丝疑惑,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奇怪,他人去了哪里?”

  以我对沈慕白的了解,他并不是随便失约的人,更何况找出凶手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在大殿点了一炷香,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了拜,心中默念:“佛祖保佑,祝我早日找出真凶。”

  我来到寺庙的后院,想看看他在不在此处,一间房子接着一间搜寻。我正准备打开最里间的一扇门,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小侯爷,你在里面吗?”我好奇的问道,准备推门探查一番,可是门却被从里面锁住。

  屋内立刻变得安静,可是这份安静却显得有几分诡异。我察觉到事情不对,使劲推搡了几下门,又朝着门撞去。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门终于被撞开,然而屋内的场景,却显得格外纷乱。我看见沈慕白和秦婳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他的乌发披散在肩膀,遮住几分露出的身躯,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们这是作甚?”我对着两人怒喝一声,心中腾的燃起一股火苗,“秦玉瑶才刚死不久,你们就做出如此之事,好歹她也是你姐姐。”

  沈慕白刚想出声,却被秦婳死死用手捂住嘴,他的身体无法动弹,狠狠咬了她一口。

  秦婳吃痛,一下子松开他,恼羞成怒的斥责道:“小侯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得对我负责。”

  沈慕白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秦三小姐,你得把事情弄清楚,非得拉着我吃茶,然后在茶水中下药,又把我拖到这个房间,真是好伎俩。”

  我一下子明白了当前的经过,难怪他看起来这般狼狈,原来是被人算计了。我走到秦婳面前,将她从床上扯下来,嫌恶的道:“秦三小姐,你的所作所为完全给秦家丢脸,纵然是庶女,也不该行此事。”

  她抬头,愤懑地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凭什么来坏我好事,马上就可以成功了。”

  我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具身体的主人被自己兄长算计,和驸马**一刻。现在这件事情又换到了沈慕白身上,真是一对倒霉的人儿。

  “你不知礼义廉耻,对小侯爷做出此事,他是差点要成为你姐夫的人。”我冷笑一声,斥责她道。

  秦婳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头微微一仰,狠狠推了我一把:”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不过是姐姐的一个朋友。她已经死去,和小侯爷的婚约不再作数,也该轮到我了。“

  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倒是让我越发好笑。秦家剩下的人,没几个心肠好的,一个贪慕秦家的钱财,另一个如狼似虎地盯着未婚夫婿。

  还未等我开口反驳,突然一个怒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放肆!”

  我一听这声音,脸色顿时一变,缓缓扭头朝后方看去,瞧见了苏子卿的身影。他沉着脸,眼中满是肃杀之意,用力捏住秦婳的手:“你再敢碰公主,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公主?”秦婳满脸惊骇,顿时吓得不敢出声。

  此时,沈慕白也穿好了外衣,神情复杂的说:“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海涵。”

  我略为尴尬地摆摆手;“无碍。”

  苏子卿瞪了秦婳一眼,吓得她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公主大人有大谅,饶过我这一回。”

  “下不为例。”我冷冷的对她说道。

  语毕,我把苏子卿带到外面询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臣不放心,于是便跟了过来。”他一副好心的模样。

  “我出来上香,你为何不放心?”我面色不悦的问道。

  他见我生气,先是笑了笑随后哄着说道:“云香寺较为偏僻,所以臣觉得有必要跟来。”

  “不过是一场闹剧。”我无奈地摇摇头,“待会儿我要与小侯爷谈一谈。”

  “谈什么?”他眉头一紧,整个人如临大敌。

  我轻轻掐了他一把,暗暗磨牙:“当然是问秦玉瑶的事。”


  此刻屋内,秦婳已经离开,只留下沈慕白独自一人留在房中。

  我走进屋内的时候,周围十分安静,他已经整理好外衣,一头乌发重新束起,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谦谦君子。

  “公主,今日之事实在抱歉…….”他凛起眉,如玉的面庞充满了歉意。

  “这件事情不怪你,都是秦婳所为,你也是受害者。”我颇为惋惜地看着他,一个温润的贵公子差点就被人糟蹋了。

  他同我隔着一段距离,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明明我与他离得那么近,却又隔得这么远。

  恍如隔世,一切还如昨天,只是我换了一具身体,周遭早已物是人非。

  “玉瑶出事的高楼,果然有蹊跷。”他面色沉寂,声音逐渐低微,“高楼的木栏被人做了手脚,想必她也因此坠楼,只是不知何人所为。”

  “秦家的人大概都想她死吧。”我暗暗一笑,十指紧紧盘扣在一起。

  “我本来追查到一个可疑之人,但他没过多久就死去,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叹息一声,脸上满是愧疚之意,“不查出真相,我寝食难安。”

  “小侯爷,谢谢你还未放弃。”我感激地看着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我不方便追查此事,只能拜托给你。”

  “公主放心。”他对我拱手一拜,神情郑重的说道,“如今最大的嫌疑就是秦玉琪。”

  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回答:“我也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沈慕白憋了一眼我额前的花钿,不禁失神地看了良久,好半响才回过神:“公主的梅花花钿真美,像极了一位故人。”

  我安静的笑了笑,把他带到屋檐下,周围的景色没变,只是差了一场雨。

  当我还是秦玉瑶的时候,祈福完毕走出大殿,殿外下着小雨,他站在屋檐下避雨。我与他相视一笑,融入了彼此的眼中,我们两共撑一把油纸伞漫步雨中,又坐同一辆马车回府。

  “公主。”苏子卿暗沉的声音传来。

  我的回忆戛然而止,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我回到了现实中,看着徐徐走来的驸马,他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夫君,这一层关系始终是躲不了。

  “下月在梦泽书坊见面,我想知道后续的发展。”我主动说出这句话。

  “是,公主。”沈慕白点了点头,识趣的作揖离开。

  苏子卿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沉着一张脸催促道:“公主,马车已经备好。”

  我能感觉到他的醋意,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是不悦。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假装不知的问道:“驸马,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冷哼一声道:“公主与另外的男子相谈甚欢,臣当然不开心。”

  “我们在谈秦玉瑶的事。”我对他坦言。

  “公主觉得朋友死因可疑,完全可以让我去查,何必让一个外人去处置。”他松开手,脸黑的更厉害。

  我见他生气,立刻想出一个理由:“小侯爷是秦玉瑶的未婚夫,让他去调查更合适,因为他了解秦家人。”

  苏子卿想了想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道:“也对,就让他去查吧,我事情多也不想管。”

  我上了回府的马车,撩起车帘往外看去,沈慕白还未离开,他又走到了屋檐下,似乎在怀念往昔。

  突然间,我眼圈微红,心中一阵刺痛,我和沈慕白之间隔着一座山,再也回不去了,只有他还是那么傻。

  “公主,你好像有心事。”苏子卿抚了抚我的脸,一脸的关切。

  我没有告诉他原因,因为事实无法说出口,只会被人认为是个疯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马车上的车帘,咬咬牙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公主,现在京都局势不稳,还是小心些。”他拧了拧眉,对我劝道。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晚,我对他的态度冷了几分,一想到温润的沈慕白,再看看他就觉得别扭。我把他的被衾扔到地上,努了努嘴说;“你要不就睡地面,要么就回书房。”

  他眼睛一眯,抱起自己的被衾和枕头说道:“公主真是绝情,说赶走就立刻赶走。”

  “一个人睡舒坦。”我摊开双手,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不依不挠,再次爬上床榻,赖在我身边:“不走,臣就是不离开公主。”

  “无赖。”我推了推他,可却纹丝不动。


  翌日,皇帝再次皇宫中设宴,我的心中有几分纳闷,不知这位皇兄又打的什么主意。莫非又要对我和驸马的事进行一番关怀?思及此,我的脸色微微一沉。

  马车上,我扯了扯苏子卿的衣袖说道:“万一陛下问起,就说我们琴瑟和鸣。”

  他暗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手背:“公主这么怕陛下?”

  “不是怕,就是免得给自己添麻烦。”我瞪了他一眼,威胁道,“如果你乖乖回答,下月就不用睡地板。”

  “一言为定。”他眉飞色舞的应道,似乎很开心。

  到了皇宫正殿,我没有听见丝竹之声,殿内十分安静,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我对皇帝屈身一礼,顺便偷偷打量了他几眼。比起上一次的春风得意,这次他安静许多,一张俊脸紧绷,看起来有忧烦的事情。

  “皇兄这是怎么呢?”我假装关心的问道,心中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

  萧云烟脸愁的像苦瓜,暗叹一声:“眼下水灾四起,蓝莜国的旧部愈发猖狂,就连邻国也蠢蠢欲动,没有一样省心的事。”

  “陛下,蓝莜国的的旧部臣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苏子卿行了一礼,面色郑重的说,“至于国境边界,有臣的父亲盯着,邻国暂时应该不会发难。”

  哎,萧云烟眉头拧在一起,坐立不安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国库吃紧,水灾可以治,邻国和蓝莜国也能压住,只是需要大把的银子。去年大旱,今年又是水灾,国库哪有那么多银两支出。”

  我算听明白皇帝的意思,现在璃国内忧外患的,国库缺银子,没想到做一个君王如此不易。我听闻先皇南征北战,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所以银子没剩多少。

  “驸马不管银子,皇兄和他说这些也无用,不如找户部的官员谈谈此事。”我举起玉杯,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萧云烟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拍了拍几案懊恼道:“你是朕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子,怎的就不帮朕说话。”

  看皇帝这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他,真是惹不起。不过我转念一想,我这具身体是公主,与他共为皇族,他的日子不好过,我又好过到哪里去。

  “陛下此言差矣,做妹妹的自然是心疼的。”我又饮了一口酒。

  “所以朕让你们来,是来询问宝藏图一事,听闻秦府有一个秘密宝藏,但是随着前任家主的离去,宝藏图的下落是个谜。”萧云烟皱了皱眉,缓缓吐出心中的想法。

  我不禁咯噔一下,没想到璃国皇帝也知道宝藏图的事情,看样子秦家的家产,许多人都惦记。

  “能够得到宝藏是好事,可也得秦家的人同意,而且这图不知流落到了何处。”苏子卿春娇紧绷,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继续饮酒,假装表情淡定,心中却掀起一阵波澜。其实在父亲临终之前,曾经告诉我那批宝物的事,他让我好好保管,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结果什么都没有用到,反而招来杀生之祸,也许杀掉我的人,也与宝藏的事情有关。

  “可惜秦府的小姐也已经逝去,否则可以询问一番宝藏的事情,用图来交换一些其他的东西,朕觉得她也许会答应。”萧云烟眼神里透出一丝惋惜,深深叹了口气。

  “臣听闻那批宝物与蓝莜国有关,千万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苏子卿面色一凝,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

  我听到此处,脸色微微一变,难不成父亲也与蓝莜国有关系?他并未对我提及此事,如今更是无从知晓,但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

  “皇妹今日倒是安静,是不是菜肴不符胃口?”萧云烟眯起双眼,薄唇微弯带着一丝笑意,“咱们也不讨论这些了,能找到图最好,找不到只能随缘。”

  “臣会尽力去试一试。”苏子卿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刚才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难道他在怀疑什么?如果驸马知道公主不再是公主,只怕会脸色很难看吧。

  “也许皇兄运气好,迟早会得到宝藏的。”我对着皇帝微微一笑。

  从皇宫离开,苏子卿与我乘坐一辆马车,他的黑眸静静凝视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臣觉得公主和以前有些不同,性格好像变了许多。”

  我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沉默良久回了句:“驸马多虑了,人的性格总是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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