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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小人物干大事

醉得不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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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张小雨,玉疏离   更新: 2022-07-22 12: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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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雨,玉疏离《平凡的小人物干大事》讲的是张小雨出生贫苦,好不容易入了太学院,又被开除流浪人间,终于通过不懈努力,开辟了他的康庄大道,成为震摄天下的幻术家在成为幻术家的大道上历尽千难万苦,生离死别,成就了自己,为天下苍生带来了福祉

第1章

精彩节选


农历六、七月的天气太爱下雨了,连绵不绝的雨天让很多人都不出门。红土高原的七月,从早下到晚的小雨一直没停过。今年比往年下得更多。

在这样的雨天,适合坐在家里煮茶水喝,农活也做不成。由于雨下得太多了庄稼就不好,过多的雨水让作物水分太足,泡坏了根部,慢慢又会往上串,这样,庄稼就容易变得半死不活。

红土高原的庄稼也许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到了雨天容易坏死,这里的气候是下雨时候也在一个劲地闷热着,连续多天的阴雨停了后出太阳,那就更热了,晒得人心里都在发烫。

浸到庄稼根部的雨水在高温气候下变成了作物们的天敌。到了八九月份,经历劫难的庄稼虽然差不多有一半活了过来,果实却都干瘪着,打不出多少颗粒。冬天时候又太冷,抗寒作物都耐不住,北风夹着沙粒,打得人脸上生疼。

红土高原环境恶劣,庄稼收成不好,人们就普遍穷,很多人家常常在为吃的发愁。有的人家经常青黄不接。八月一过就开始吃嫩包谷,那些土地少的人家就更遭罪,年年掺着野菜吃,一年一年地挨着苦日子。

天元历1950年盛夏的一天,平平常常的一天。天气热得人们都蔫搭搭的。

太热了,四十多度的高温,晒得房顶都在冒着热烟,很多人都跑到河里泡到水里去了。流动的河水渗着凉意,很多人就不想回到岸上来,就算把头泡昏了都懒得出来。

这样热得大家谁都不想去做事情的天气,县城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商铺里的营业员大都无精打彩地枯坐着。偶尔有稀稀落落的牛车驶过。有的牛拉着车边走就边在大街上撒尿拉屎,太阳一晒,气味就变得怪怪的特别难闻。

张小雨就在这天来到了县城,他爹张歪脚赶牛车,张歪脚并不是他的脚有问题,是打小就那样喊,只是名字而已。

张小雨睡在牛车后面的板板上躺着,躺出一身汗。第一次到县城的新奇本该打动这个少年的心,但是他已经热得只想喘了,眼睛皮一直懒散地耷拉着,打不起精神来。

直到乡上的同班同学夏士七出现在牛车前面时,他才兴奋地从板板上欠身坐起来,挥舞双手大声叫嚷道:夏士七。

夏士七看到张小雨坐在牛车上,也兴奋地叫起来:张小雨。

分别了一个假期,两同学赶着同一天到达县城,他们要去太学院报到。

夏士七搭他们村里的牛车进了城,那张牛车赶着到城郊的皮货厂卸货,天气太热,牛走得很慢,已经过了预定时间,他就被赶车大叔留在了大街上。

距离太学院大约还有两里地,夏士七拖着两个布袋搭上了张小雨家的牛车。确切说来也不是张小雨家的牛车,是他爹张歪脚跟村长借来的,答应了给30斤干包谷借来了。借车时张小雨说什么也不答应,30斤干包谷够一家七口人吃上十来天糊糊了,怎么说他也是舍不得。

张歪脚其实也舍不得,粮食太金贵了。尤其他家人多地少,一年三分之一的时间掺野菜,很多时候都清汤寡水吃糊糊。

但是张小雨是全村第一个考到县城的太学生,为他长脸了,不能活得太丢份。七拼八凑到处拉债,学费够了,交到学院食堂的粮食再没钱到县城去购买,只得把家中口粮称足了30斤带上。从村里到县城一百八十里山路,开学第一天,总不能让这个全家未来的希望走路去吧。怎么说那也是个面子问题。

张歪脚咬着牙道:"不管了,别说30斤,50斤60斤也要借,驾着牛车进城去,咱们也长一回脸吧。

他们的牛车停在太学院左侧门,那里已经停了好几辆牛车。乡下人进城,不坐牛车就只有走路了,天气虽然热得人们都在昏昏欲睡,但是太学院却不一样。

这里开学了,学生们一批又一批地走进来。大都扛着铺盖,提着布袋,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能够考到县城太学院的学生都是全县拔尖的孩子。

新生进校,家长们送来的很多。很多人家都有自己的牛车,依靠借来的牛车送进县城,张小雨心中很难受,毕竟太穷了,别说牛车,自从记事起连牛毛都没有一根。穷得连吃的都成问题,还要来上学。

他在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又兴奋又痛苦。曾经多次跟全家人说他不读了,为了供他学习幻术,全家人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钱从哪里来?

他爹张歪脚除了种自家几亩溥田,还要在村里烧石灰,每个月挣到手差不多也就10来块钱,可是太学院的学费是一个学期30块,那是他爹辛辛苦苦三个月的劳动了,还有每个月的日杂生活费至少也得一两块,还要加上30斤干包谷或者高粱,或者青稞面,住宿费每月2块,对于穷得经常揭不开锅的张小雨家来说,确实太难了。

来到太学院门口,张小雨看着父亲打着好几处补丁的短褂发了愣。在村里时穿补丁衣服的人多,不觉得惭愧,进了县城就少了。学校门口送孩子的家长大都穿得齐整,就算一部分穿着旧衣却没有补丁。

天气太热,大部分都穿着布褂,还有的趿着布带做成的凉拖鞋,女生穿衬衣,也有穿着长袖布衣的,却都热得不停地用手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张小雨作为新生来到学校,穿在身上的衬衣还是二哥穿了好几年留下的,没有补丁却已洗得发白,而且不太合身。二哥瘦小,十七岁的张小雨却有一米八,骨骼也大,衣服就显得短。

张小雨看着大多数学生穿着新的短袖衣服,偶尔还有穿凉皮鞋的富家子,绝大部分穿着工厂的劳动凉鞋。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半旧的布鞋,由不得一阵心酸。但他渴望着新生活,太学院蓝段幻术一年级,这在他居住附近的十来个村落还是第一个。

他居住的乡里能够进入太学院学习蓝段幻术的十根手指都能数过来。白段幻术苦学了十年,千难万难才考上了蓝段,那是很多人羡慕嫉妒恨的级别,预示着他将来会有美好的未来。

只有学好了幻术才能出人头地,幻术就是资本。他家祖上十几代都没进过幻术学院,全都是白丁,大哥上了白段五年级,没钱供养回家种地,讨了个一级不级从未上过学的女人,天天在村里烧石灰,灰头土脸辛辛苦苦也挣不够吃食。二哥上完白段七年级种了两年庄稼就跟着铁路工人去了江北省,一去就了无消息。

爷爷奶奶都已70多岁,三个妹妹全都没有机会学习幻术,在家帮衬着打理庄稼。日子过得苦极了,人多负担重。张歪脚五十来岁看上去差不多六十几的样子了,两只手上全是天天握着锄头把的老茧。

张小雨家居住的沙沟乡是全县最穷的乡,在全省都出了名,关键是那里的土地最薄,地势又高,出山入山都崎岖不平。就连其它地方的牛车都很难赶进去。沙沟乡的牛从小走山道,习惯了拉着车也敢通过半山腰的悬崖。那些从未进过沙沟乡的牛一挨到悬崖边上,伸直了双腿歪着头拖也拖不进去。

那些包包块块狭窄得只能通过一张牛车的地方,外面来的牛车费尽力气也赶不到悬崖边。沙沟乡的人都称外面的牛为"生牛"。

俗话都说"住惯了的山包不嫌陡”,哪怕沙沟乡是全县乃至全省最穷的乡,里面的人们世世代代热爱着那片土地,他们都相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里的黄土都能埋白骨,人活着最关键的不是穷和苦,要看你活得有没有精气神,有没有进取心。

那天,在太学院门前,张小雨和夏士七拖着布袋下了车,张歪脚把牛拉到大路边的一根木桩去系牢,卸了车,着急忙慌就到处找厕所去了,躬着身体穿过太学院侧面的巷道,消失不见了。

张小雨跟着大家排队等候,拖着要交到食堂里的30斤干包谷,紧握着盖着大红印章的通知书。天气暴热,空气仿佛凝固了,他伸手揩着脸上的汗珠,望着前面夏士七的背影,好奇又新鲜地到处打量着。

"哪家的牛车?"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连续叫了几次。学生们都扭头去看。张小雨侧过头去去看时,正看到自家借来的牛车挡住了道,一辆黑青牛拉着的车过不来,那个尖叫的女人就站在路中间,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看起来那女孩也应该是来上学的。

黑青牛突然地暴躁起来,用角抵着前面的牛车用力往前拱,发出"咔咔咔咔"的响声,赶车人拖着黑青牛用劲地往后拽,那两个女的吓得直往边上躲。

张小雨急忙过去,黑青牛虽然退去了,它顶过的牛车架子栏已经高高地翘起了一根木板。中年女人尖声叫着"哪个背时倒运的慌慌货,拴个牛也不看地点,挡在大路上,害死人了。"

张小雨平时是个懂事和讲道理的孩子,听到那女子不停地数落,立即过去道歉,到处寻找张歪脚。夏士奇也过来帮忙他把翘起来的木板往下按,咔嗒一声,木板按下去了,回不到原来的位置,看着总有那么一些别扭。

张小雨一边解掉牛车绳索,一边拉着牛车要往前去寻找停靠点。女人继续数落着:什么东西,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张小雨看到按下去的木板回不到原位,胸中正在憋着一股气,听到女人骂他们是土包子。立即就按捺不住,气得不行,掉过头去大声嚷道:你骂谁?车都顶坏了,没让你赔就知足吧,你不会拉好自家的车。

“穷小子,挡着路你还有理了?"

“顶坏车子还骂人,没见过这样的,没素质。”

"谁没素质?王八蛋,小小年纪就耍横,告诉你老娘是粮油店掌柜,送我侄女来上学,没见过这么停车的,一群土包子。"

一些送学生的家长围过来解劝,夏士七推着张小雨往校门口推,张歪脚也回来了,连忙向着女人道歉,说了一大堆好话。女人依然不依不饶,看到张小雨被推着往回走又不时地掉过头来,满脸的不服气,她就伸长了脖子呸了一口,继续骂:你那个穷酸样,叫什么叫。


开学了,一切本都是新鲜的。张小雨却格外地压抑。在乡里上白段幻术学校时,百分之八十都穿补丁衣服,脚上清一色的布鞋或者草鞋,再好一点的穿个工厂制造的劳动鞋,就已经让大家羡慕得不得了。

到了太学院,他除了身上穿的,只有一身换洗衣服,黑麻绦布,背上打着一块巴掌大的蓝色补丁。裤子就两条,一条已经洗得分不出颜色。还是大哥张大平临时送来的,已经被他自己穿旧了。就算穿旧了也已经是张大平最好的裤子,他已经尽力而为。

为了让这个祖宗十八代都没出现过的太学院高材生顺利上学,张大平差点把石灰窑都卖了,最后还是邻村的舅舅送来了20元,才解决了全家人的燃眉之急。

张小雨的另一条裤子,屁股上打着一个圆形大补丁,那条裤子很短,几乎快要到了膝盖,还是他上白段八年级的时候穿的。

来到太学院他就从来没看到谁穿过这么尴尬的裤子。他一直也不敢穿,不好意思穿出去。身上衣裳都是到了晚上临时洗好,晾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就匆匆套上。

从家里带走了30斤口粮,借牛车又去了30斤,家里人一直都面临着很大的粮食缺口。这下又得勒紧裤腰带,为了他上学多吃几个月的玉米糊糊了。

三个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全都又瘦又小。营养不良,头发干涩发黄。家里还有两个70多岁的老年人,吃不下硬东西,咽不下掺了野菜的玉米糊----一想起这些事情,张小雨就夜不能眠,很多次都想卷起铺盖走人。

夏士七家境比他家好一些,兄弟姐妹少,父母劳力强,土地也多,算不上富裕,却也不至于像张小雨家这样,一年倒有小半年要吃野菜拌糊糊。偶尔还能改善伙食吃上一顿新鲜的猪肉,平时也有油吃,不像张小雨家那样几个月见不着油腥子,脸色看上去就比张小雨更健康。

张小雨常年营养不良,虽然长得高大,骨骼却都露了出来,他很瘦,远远地看上去两条腿又瘦又长像竹杆,这就让他看起来个子显得更高。

交了粮食到学校食堂,吃的终于比在家里更有味道,量也更大。张小雨的饭量却大得惊人。每顿五两饭总是不够吃,同宿舍有饭量小年纪也小好几岁的小同学,总是把剩余的饭都送到他碗里。

一个宿舍住了40多人,总有那些年纪小吃不惯或者吃不完的饭剩余了下来。这样,张小雨每顿七八两饭的量也都够了,但是他的饭量让同学们渐渐地看不起,背下里起了个绰号:饭桶。

饭桶就饭桶吧,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张小雨打小在村里就受到过各种歧视。他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受到别人翻白眼完全是很正常的事。

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母亲也厚道,大哥像头闷牛似的每天只知道狠命地烧着石灰窑。现在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乡下学习白段幻术的时候,虽然算不上聪明,却是异常的勤奋,凡是老师上过的课他都一遍又一遍地背诵,实地操作课程他也一丝不苟,学习上最是严肃认真。

幻术是每个人进身社会的技能,如果没有进过幻术学校,那就完全是白丁,幻术盲。全国扫盲办了很多幻术夜校,由乡村一些略懂幻术的人教习那些普通的基础知识。比如阅读从古至今的幻术典章,修炼一些基本的功法,打坐练气,调养生息。

幻术在社会上各个阶层各个行业都是必不可少。这是一个幻术的世界,每个国家的幻术都不一样。依靠幻术能够推动科技的进步,揭开诸多的世界未解之谜,也能够强身健体。

幻术到了蓝段,分成了各类不同科目,有构造桥梁,建筑房屋,测绘地图,修习文史,编撰书稿,制造衣服,制造食物,统计数据,设定各行各业的方案,设计各种各样的规则和制度,分为数千上万种不等。

如果没有幻术,那就只能活在最底层去做苦力。完全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也有一点幻术没有的人最后做成了大事情,但他得依靠幻术来作为支撑。起码得有一帮幻术了得的人聚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要么就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当然,那样好运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少得像是大海里去捞针。

蓝段毕业了就称作了幻术师,幻术师可以在社会高层的公司做业务或者搞管理。也可以到各级**机构里去任职。这样的幻术师只有在上层的领导下循规蹈矩,认真工作,领取薪水。

如果到了黄段,称作幻术职业师,那就有了变化之术,简单的如变化一些小蜻蜓小蝴蝶,小蚂蚁,小花小草。为各个阶层制定更加精确的方案,或者传授知识,算得上社会精英阶层。

再往高去,那就是红段,到了这个阶段的幻术那就只能凭借智慧和领悟了,统称为幻术家。

幻术家可以做的事情那就多得不可再去想象了,他们可以变化出更多更有益于社会的东西,让人们去遵照着模型做出来,也可以制定更加严密的管理制度,更加人性化的法则为人类社会提供强大的动力。

幻术家掌控着整个世界。但是竞争却是异常的激烈。无论哪个阶段的幻术,职业竞争永远存在。

当然,他们还能运用幻术来争强好胜,互相比试,赢来更多的人心。所以活着不去学习幻术,似乎就永无出头之日,人也会活得很窝囊,没有前途。

幻术就是前途----张小雨多次要打包离开学院,一想起未来就泪流满面。自己奋斗了十年,终于迈进县城的大门,有了一块人生进阶的敲门砖,岂能轻易就放弃。跑回家去不但亲人伤了心,更是让那些对自己充满嫉妒和羡慕的人们幸灾乐祸。

回到那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庄里去,这一生,岂不就此毁了。就算已经学习完了白段,白段算什么?到处一扫一大堆,还不是全都在村里捏着锄头种地。

张小雨思想激烈地斗争了很长时间。第二个月来临时,大哥从乡下背着30斤自家晾晒的包谷进了城。天天烧石灰的张大平也是第一次来县城,搭坐乡里的牛车花了1块钱才来到县城的大街上,到处打听走了半个多小时找到学院门口。

张大平惊讶地看着太学院的门楼,那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也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崇高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些充满了理想和渴望的学子,他们都将成为社会精英,至少通过五年的教育都能够摆脱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找到更加合适的职业。

比如回到乡里去做管理师,策划师,当医生做文秘,最不济也能为贫苦人去看看风水测量坟地,建筑引水的沟渠或者承包各个公司发放出来的工程。反正比他这个土包子强多了。

要想混得好,不学幻术基本上就没有更多的办法。除非你这个人天赋异禀,其它各方面的能力超强。至少也要能够花言巧语,能眶会哄,哄得许多学过幻术的人来为你服务。

当然世间事不能一概而论。世界上的各行各业都要用幻术来衡量。所有职业都要来看你的幻术资格证。有了资格证才有了敲门砖。当然,当你有了敲门砖进入某个行业后那就看造化了。

张大平上过白段五年级,在村里也算是个有些基础的人了。但是除了烧石灰种地,所有行业都用不了他,他的资格证只能去做很多依然在底层的苦力。那些一天幻术学校没进过的就更惨了,活在社会上处处受阻。

不过随着国家政策的放宽,许多没进过幻术学校的人也开始自学成材,通过勤奋的修习后有了前途。也有很多人情世故把那些进过三两年幻术学校的人弄到了一些舒适的岗位上。人心慢慢地都在思变。

一天幻术学校没进过的人渐渐也有弄到了各个阶层敲门砖的现象慢慢地出现,各类幻术师一边学习文化知识,学习幻化之术,也开始了学习人情世故。各个行业都在欣欣向荣,寒门除了学习幻术,别无他路可走。

张大平找到学院,小雨亲切地扑进亲爱的大哥怀里,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一个月过去了,终于见到了家人。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见到了大哥终于穿着干干净净地进了城,他很欢欣。大哥看上去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短发乌黑,两只眼睛也比平时更有色彩。

张大平穿着平整的一件蓝色旧衣服,肩膀上有两个指头大的补丁,一条膝盖上打着两个圆形补丁的裤子,裤脚用布带子束起来。一双千层底还算得上半新,让他看上去干净利落,肯定是昨晚上洗过澡,天亮起来又修缮过胡须了。

“哥,带你到宿舍看看去,宽敞着呢。”

“嗯嗯,爹让我把粮食送来了,进城买太贵。”

“爹娘都好吗?爷爷奶奶呢,奶奶的腿病犯了没?”

“好,都好,你在县城好好学,别像大哥,学习的时候到处逛,静不下心来。”

“嗯,大哥放心,一定努力,加油,别操心我,让妈妈晚上睡早点,别再熬夜缝衣服。”

“知道了,天天劝着的。”

弟兄二人边走边聊,走到门边时夏士七匆匆跑过来,附到张小雨耳边轻声道:谁呢?看你那么开心。

“我哥,张大平”,张小雨转身冲着亲爱的大哥,介绍道:“我同学,夏士七,他家也在沙沟乡,李子树村,隔着咱们十多里地。”

“去过,去过,李卷毛你认识不?”

张大平打量着身材略矮脸色红润的夏士七,追问着:还有李士道,泥瓦匠,我们一起盖过房。

夏士七连忙回答:“认识认识,都一个村的。”

拉了一通话后,张小雨带着大哥走进学院,在校门口登记后沿着石板路走去。夏士七过来接过张大平背上包裹,张大平推辞着,推辞不过只好让他扛着。

三人一路向着食堂方向走去。张大平跟在后面,眼神里对前面走着的弟弟充满了亲切和关爱,也很为有着这样的一个弟弟而自豪,但是他还有着淡淡的失落。

食堂交了粮食出来,夏士奇悄悄附到张小雨耳边道:看,快看,那边,过来了。

张小雨顺着夏士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红白花格子衬衣身材瘦弱但还算得上高挑的女孩正在他们左边的林荫道上走着。张小雨吐着舌头道:那有什么,各走各的路,看她干什么?

那个女孩正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倪小花,恰恰是入校那天乘坐的牛车把张小雨家借来车辆撞坏了的女孩,她的姑妈还跟张小雨吵了一次,骂他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因为这个原因,张小雨和倪小花从未说过话,也不想说。当然,他和班上所有的女生基本上都没说过话,除了实地操作课程上需要互相帮助时那些必须要说的话,张小雨跟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沉默。

他很自卑,自卑让他不想跟同学们交流,也不想接触那些用异样眼光看他的人。还有那些经常叫他饭桶的人,他在夜晚的梦里都恨得牙痒痒地想要跟人去干一架,但是在梦里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每个梦里愤怒地扬起来的手掌最后都被他落到了空处。


一个人在极度的贫穷中产生的自卑是撕心裂肺的。张小雨居住的沙沟乡全县最穷,全省最穷,他家又是村里最穷的,简直都穷得能够挂上贫穷专列的国家号了。

天元历,1950年,正是张小雨居住的国家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时候,基础不好,农业人口多,人们都在努力地生活着。战胜贫穷是一项多么光荣的任务,战胜贫穷不去幻术学校深造,不用科学的头脑来武装自己,那就更不容易。

作为平凡而又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张小雨来说,十七岁的少年,正是丰华正茂的时候,浑身充满了激情和渴望,有着最热烈的冲劲和闯劲。但是他又太幼稚,毫无社会经验,只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学习了幻术的知识能够让他跳出农门,离开锄头。离开那个偏远又闭塞的山村,这就是他大约七八岁时候的野心。

随着年龄增长,接受了更多教育,他发现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太大了,很多平凡普通的人最后都干出了大事情,活得丰富多彩更有意义,于是他的野心就越来越大,最后大到了让自己都感觉到惊讶。

他正在长身体,荷尔蒙也很旺盛,对异性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但是他太自卑了,极度的自卑让他钻进了极度的自尊里面。有时候极度的自尊反而是可笑的,迂腐的。

那个开学时候跟他家借来牛车发生过冲突的女孩倪小花,和他是同班同学。从未用正眼看过他,他就骄傲地从来也不用正眼去看她。

甚至在心中猜测到那个女孩一直在轻视自己,看不起自己是必然的。班上的人都看不起自己,他从大家经常叫他饭桶时的那种调侃又不屑的表情中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这种伤害影响了他很多年的心路历程,甚至让他一段时间产生了许多阴暗的想法。

倪小花,那个女人在那天张小雨跟她姑妈的争执中一句话没说。过后她也从未跟张小雨搭过腔。两人似乎暗暗在心里有仇,也在较着劲。

倪小花在班上算不上漂亮,但也不丑,中等资色,关键是她看上去也一直营养不良,如果她再胖一点,脸庞再大一点,脸色红润一些,那样她就算得上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了。不能说出类拔萃,但也能在班上名列到前面去了。

张小雨饭量大,一个月后竟然比上学时候更壮实了一些。脸色也好看起来,班上人都知道他饭量大。背下里人们说一些悄悄话时,张小雨时常怀疑人们是不是都在说他。很多次看到倪小花跟同桌的那个又矮又黑的小女生蔡子平说说话时,他都怀疑在嘲笑他。

对于一个经常受到嘲笑的人来说,张小雨早已习惯了别人不屑的目光。他暗暗在心里发誓,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看看,我是多么的孔武有力,做出多么有益于社会和国家的大事情,成为最具权威的幻术家。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们都看到我光辉的未来。

“努力,加油,战胜自己。”

张小雨经常在心里鼓励着自己,尽管我是一棵最不起眼的小草也要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尽管张小雨的未来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坎坷,但是他的理想一直充满了野心,推动着他努力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冬天的寒风过后,春天就来了,绿草就会发芽,所有一切不幸的遭遇都将成为生活中最最宝贵的财富。

张小雨坐在教室里上课时一直都保持着乡下学习时候的严肃和勤奋,做作业时候他爱钻牛角尖,提过好几次顽固不化的问题引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很多人又开始在背地里议论他是个死脑筋,老师发下来的作业他经常做得很固执,对于题目的理解偏执,别人三五十字能回答的问题,他能够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堆。好几次弄得老师都哭笑不得,对他的印象就更加的深刻。

农历九月,天气渐渐不再如先前那般热,大哥已经回去十来天了。

那天张小雨带着大哥在县城里转了半圈,欣赏了城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建筑和一些很多年前留下来古色古香的街道。又引着他去学校食堂吃了一顿。张大平感慨地说:真好,五两包谷饭,够饱了,比家里的要好很多,难怪你比先前结实了。

临走时大哥拍着他的肩膀说:“努力,好好学习,看了这一转我也放心了。家中有我,你二哥寄信回来了,在江北省铁路上挖路,出苦力,还没挣到钱,工资拖了三个月,但是吃的管饱,还说等他发钱了就往家里寄。重要的是他说在那里找了个女人,答应嫁给他,我看八成又在骗人了。”

“二哥,早上你就说过,我都知道了。不过真想他,都有两年没看到他了。”

“哎,说过了说过了,这不要走了,再说一下,知道了他的消息大家都欢喜,说不定过年他还真的带回一个婆娘来,那样倒是好事情。”

张小雨的二哥名叫张小民,是个很促狭的人。在乡里上幻术四年级的时候,有次把图钉放在老师椅子上,还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上面,写着放图钉的人是张小民。结果老师把张小民从教室里面撵出来,让他在外面晒了半天的大太阳。张小民告到校长室说老师冤枉了他,他的理由是世上哪有明明自己做了坏事还要把名字写出来的事,自己又不是傻子。

校长听了张小民的辩解,觉得有理,把那个老师叫到校长室狠批了一次,还在全校师生大会上点了名。弄得那个老师最后也莫名其妙,究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使坏。他也渐渐相信了张小民的辩解。

每当张小民在村里说起他小时候这样捉弄老师的事情时,大家都会哄堂大笑,都扬着老拇指赞扬他很聪明。

张小民退学回家那年,在地里种庄稼,学会了抽烟,也会喝酒,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邻居的小孩来他家借东西。嘲笑他是个醉鬼,他就把一根十多斤的石块用一个木箱子锁起来,告诉孩子扛回家去交给大人。在路上千万不能打开看。

孩子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贵东西,最后乖乖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扛回家去,结果弄得家长又抱了那块破石头找上门来理论,全村人知道后又是哈哈大笑,依然竖起老拇指说他很聪明。

就在这样从小到大一些愚昧的赞扬中,他就变得更促狭,爱捉弄人,甚至连张小雨被他捉弄过很多次。

有一次张小雨从乡学校回家,正好他在村口遇上了。张小雨就问他去哪里,那几天他正在为每天下地劳作被太阳晒得不开心。他就拿张小雨出气。

他说我正要去西塘里帮助大哥捉鱼,你知道那里有时候半斤大的鱼都能捉上来,去年带你去过的那个鱼洞,大哥都给堵住了,你快去帮忙他吧,我上完厕所就来,咱们今天晚上要是弄到一条两条鱼那就有新鲜菜了,家中都断粮好几天了。娘跟隔壁的顾大嫂借粮去了。

张小雨不知道真假,书包都来不及放就兴冲冲地奔向了西塘,沿着芦苇一直向着去年捉过鱼的地方闯进去,结果看到隔壁顾大嫂正在那里光着身子洗澡,一眼瞅到了张小雨吓得大叫:你个小屁孩,滚远点。

张小雨自小长到大从未受到过这般侮辱,他觉得羞愤极了,那年他已十四岁,不太懂事,却又有着莫名的好奇。回来后跟张小民狠狠打了一架,边打边哭,说的是张小民拿他不当人,不尊重他,把他骗去西塘看到了不该看的。村里一边笑张小民促狭,一边笑张小雨固执和愚钝。

结果弄得顾大嫂跟他妈吵了一架,好几年都不大讲话。

那天,大哥走的时候坚持着不再花一块钱坐车回到乡里,坚持着自己走路回去,连夜走路,反正路上也太平,自己又是常年烧石灰的苦力,最近石灰烧出来也没人要,盖房子的人少,有时半个月卖不出一牛车。只好等到冬天来了再作打算。地里庄稼也没到收割时候,趁着闲下来他就节省一块钱。大不了走到第二天中午也就到了。

张小雨听到大哥的坚持差不多流下泪来,苦劝着大哥别计较一块钱,一百八十里山路走一天一夜,肚子饿了又该怎么办?提出一大堆理由让大哥别走路。但是张大平也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他们的固执有时候都随他爹张歪脚,两弟兄最后争执不下。张小雨也只好随他。

张大平憨厚又狡黠地奸笑着:路上饿不着,地里那么多包谷,黑夜里随便弄几包啃了又能走出去很远,怕什么?

那天,送走了大哥,

知道了二哥消息也留下了寄信地址,张小雨睡在床上就着暗黑的煤油灯翻来来覆去地写信。

开了一次又一次头,最后他激动地写下:亲爱的二哥,见面如晤,知道你的消息很开心,家中一切都好,我已经在太学院生活了四十三天,学习风气很好,幻术进入蓝段,每天要到山上强身,还要修习练气,现在会一点点简单的异能,有了蓝段十年基础,学习起来不是太费力,吃的也不错。四十二个人住一个大单间,爹租了张托托家的牛车送我来,很威风,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跟人家斗气,你的底子差,随时能遇到幻术高手,根本就打不过人家,千万别耍你的坏脾气,等我有一天出人头地了,我就抽时间帮你学习,你从前底子那么好,头脑又灵活,实在是可惜了………


四十多天过去了,农历九月的风开始吹进了太学院。张小雨对班上同学还算不上熟悉,他很少跟别人交流。总是闷声不响,太自卑了又过度的自尊,这让他的社交变得很慢。

别人倒是容易把他记住。因为他个子高,穿衣太有特点了。一件短衬衣快要拉到了腰上,外面黑色又洗得发白的衣服颜色污浊,还有件黑色麻布外衣背上一个巴掌大的蓝色补丁,脚上一双半旧的布鞋算得上是全班唯一的一双布鞋了。先前还有几个穿着布鞋的同学,过一段时间全都自然地消失了。

张小雨眼睛大,鼻梁也高,脸庞瘦削,嘴唇时常抿着,仿佛一个固执的思想者。这是间接地和他发生过冲撞的倪小花对他的印象。

倪小花是双桥镇倪家沟人,除了县城外从没去过其它地方。也不知道张小雨家到底住哪个乡镇,她居住的倪家村算得上富裕,是全县典型的先进村,比较而言,庄稼长势较好,人们办法也多。但是她家跟不上村里人家的节奏,养着个病人,拖了生活的后腿。

倪小花的妈妈瘫痪在床,很多年了。有个哥哥已经娶妻另过,日子算得上已经解决了温饱,到县城上学全靠哥哥出门打零工帮人糊墙,得了工钱做她的生活费。生活过得十分拮据。妈妈不但做不了活,还是个巨大的负担,她爹起早贪黑伺弄庄稼,又要照顾病人,病人要吃药,吃的穿的都是异常的节俭。

倪小花的姑妈倪大嘴住在城里,开学那天跟张小雨吵架时说她自己是粮油店的掌柜,严格说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掌柜,不过就是粮油店一个帮人跑腿的职员,经常下乡购买粮食倒是真的。因为在粮油店有固定收入,家境自然比农村进来的人家好得太多。起码灶台上天天有油盐,时不时还要吃肉,穿的衣服也绝对不会有补丁,方便了还托人从省城带布料回来送到缝纫店,跟倪小花家的生活完全不能比。

倪小花最朴素的理想就是哪天能够过上像姑妈那样的生活,她就基本上满足了。活得平凡没什么,关键她努力学习最大的理想仅止于此,这就导致她在学习上不是特别用功,老是爱出神。有时候上课也不太认真,笔记记得很是凌乱,倒是喜欢看班上那些家庭条件好的人时不时又换上了新衣,她就很羡慕。

但是她在暗地里很佩服张小雨的勤奋,经常看到张小雨晚上还在教室里点着油灯抄抄写写,每天清晨也能看到他从后山上下来,必然起得很早跑到山上练习强身去了。

学习幻术没有强健的身体肯定就会学得很慢,幻术不但是智慧和文化知识的结合,更是领悟。如果领悟到了,修炼功力足够,就能够幻化出世上一些从未出现过的物件,创造财富。也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去竞争和打斗,成为人上人。

都说勤能补拙,这个看着又穷又瘦的少年除了和夏士七相处之外,从来没看到他有过朋友,在班上不是因为学习或者练习的事情他也从不说话。仿佛一个沉默的哑巴。看上去他的家境肯定是全校最为贫困的之一,应该还没有自己的家境宽裕。

作为十六七岁的孩子们来说,心里常常会暗地里去分析别人,已经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会对异性产生感觉。她对张小雨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是也不厌恶。

那天吵架时明明是自己的姑妈不对,她也看得很清楚,驾车送她到校的大哥明明可以把车拉住往后退,但是不知道想什么去了让那头大黑青牛直接就抵了上去。张小雨说的话也算客气,最开始并没发火,后来姑妈骂她是土包子才引来了双方的怨气。

倪小花从来不用正眼去看张小雨那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敢用正眼去看班上的男生。她也非常自卑,非常的自卑之后换来的依然是极端的自尊。

她的自尊跟张小雨的自尊不太一样,她的自尊建立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如果别人看不起自己,自己绝对不向那人低头,她一直蜷缩在自己的内心中躲避着生活-----由于从小照顾母亲,性格十分内敛,甚至看一眼男生就会脸红,这就让她滋生了无限的娇羞,很是妩媚。

张小雨的自尊除了相互尊重,还有自负,他一直顽固地认为,只要通过自己勤奋的努力,必然能够走到一条充满光芒的大道上去。始终相信自己能够忍受世间万般苦楚,反正决定了不再跑回家去,那就加倍努力,同时他也始终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一定也能做到。

这天,班上全体学生都要到后山去抬石头。干体力活完全就是磨炼意志,锻炼身体,老师都有一些魔性,要求不管男生女生,全都得把划给自己的石头从山上背到校园来,第二天又得背回去。

因为相信自己也能做到,而且做得更好,张小雨接受任务的时候故意跟老师多要了三块大石,加重份量,三块大石从山上背下来又背回去起码得三个小时。这样的劳作对于蓝段幻术生来说,无异于在进行魔鬼训练,他们刚刚进校,白段时学的全都是文化基础和幻术理论。最多也只是压压腿站站桩跌打扑爬和练习一些基本的动作,简单的呼吸吐纳。

到了蓝段,最开始就是加强度的训练,每天拉绳跳远,插杆跳高,背击地板,扛石头,举铅铊,长跑三十公里,潜水,穿越丛林,攀岩,越过各种不同强度的障碍…………名目数不胜数,五年蓝段,每一个项目都不能拉下,不然最终毕业证发不下来,相当于白读。

除了加强度训练,文化课也不能拉下,历史地理,天文计算,人文景观,伦理道德,涉及面很宽,每个进入蓝段的学生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毕业后如果能够升入黄段,那就注定了能够步入精英社会,很多学生坚持不住最终只能承认自己的平凡。好混歹混补考补练只要弄到了蓝段毕业证,至少也可以不用回到乡下握锄头去了,至少也混到乡镇一级去跑跑业务,做做杂役,运气好的混上几年还弄一个小官当着,混吃混喝也算是人上人了。

每个学生从后山上背石头下来都是孤独的。谁也帮不了谁,锻炼意志的活路在太学院不过是最开始时段的小儿科,随着时间拉长,更加剧烈和强度更大的训练还在后面,上了三年后开始举行学员实战,比试功力,选拨优秀生直接推荐进入黄段的博学院。

每条路上都设置了重重的障碍,要想成为人上人如果不是那些有权有势家底丰厚的钱二代或者权二代,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学习幻术,那是唯一改变自己的道路。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力量,更有信心来改造自己的生活,同时到了最顶端也能去改变世界。

通过学习幻术二十多岁封王拜相的人在历史上大有人在。学习故国历史的同时学生们也在不停地鞭策着自己,只有自甘平庸的人才去得过且过,蒙着眼睛从苦难和人生的艰苦中坠落下来。张小雨从来就不甘平庸,他的理想就是从草根做起也要成为最不平凡的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完成别人不能完成的任务。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有着别人无法猜测的任务,他觉得天将降大任给某个人,必然先让他猪狗不如。

张小雨主动给自己加任务的恒心让老师们都对他另眼相看,原来这个穷小子最倔强的就在于此,在于勤奋和努力。他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锻炼自己,哪怕方法很笨他也在坚持。

那天,任务开始后四个小时,很多同学已经卸下石头坐在山坡上喘息了,张小雨却不放弃,他是最苦的孩子,从小吃不饱也从来穿不暖,别人对他的白眼就一直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现,每当那些轻蔑他的目光闪现时,他就咬着牙,流着豆大的汗珠坚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如果一个人有了拼命的精神,哪怕地上没有脚印的地方肯定也能被他的努力走出脚印来。

“你疯了,这么拼命。”

走过他身边的倪小花终于敬佩地轻声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倪小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也认为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心里肯定看不起自己。但是看到他那么坚持的努力自己也被感染了,毕竟自己也来自最苦的家庭,遭遇的灾难也让自己常常不知所措。

“不是拼命,是坚持,坚持就会胜利,我就是这么坚持着通过了蓝段的考试。”

张小雨的目光终于和倪小花认真地对望了一下。他发现倪小花的目光很温暖,虽然在责怪,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情在里面。

这是开学以来第一个目光跟他正面对视的女孩,张小雨竟然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感觉到力气一下子大了起来,本来一步一步走着的他竟然加快了脚步,一下子走出去五六十米。最终把背上木架子里搁着的石头一下就撂到了后院的平地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呯梆”声。

掉回头再遇到倪小花的时候,张小雨自信地扬起手臂,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还伸出了舌头,那也是他自从进校以来最张扬的一个动作。他心血来潮地鼓励道:加油,同学。

倪小花在他的鼓励下也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快,她背负的石头自然要轻了许多,女生和男生背负的重量完全就不一样,不过到了四年级,女生就会渐渐地撵了上来,太学院对于学生的训练完全有一套成熟的方法,如果到了省城的太学院,那里教学质量更高,老师们的级别更高,训练的方法就会更加有效,也更人性化。


时间到了九月初,半死不活的庄稼都慢慢地伸展着绿色的双臂,开始了结蒂。尽管果实已经来不及完全地成熟,在秋风的吹拂和温暖的阳光下,他们也在努力地生长。

原野上到处都恢复了绿茵,虽然那些绿色看上去杂着星星点点点的枯黄,那些死去的庄稼先前被大风吹倒在地上,就算枯黄了也渐渐地直立起来。

天气降温,鸟雀就慢慢地多起来,天空中不时地飞过八哥、白鹤、百灵、山雀、岩鹰、雨燕和乌鸦等,种类很多,名目不同。

大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牛车从四面八方的乡镇涌进城,很多乡下人都来到县城买东西和出售土地上的果实。

街道上到处都是乡下人摆下的地摊,各种各样的土特产都来到了街头。人群中时常有衣着肮脏和破烂的农民走过,也有许多干部模样的人穿戴整齐,在地摊上到处转来转去。

张小雨所在的县叫团结县,是红土高原上一个十分偏远的地方。人们都在安居乐业,生活十分朴实。

虽然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但是人们的精神面貌并不萎靡,他们祖祖辈辈都在战天斗地,与恶劣的天气抢粮食,在瘦弱的土地里刨庄稼,在艰苦磨难的生活中锻炼着坚强的意志。

红土高原上荒野很多,很多土地根本没办法种植,但是这里的森林覆盖率很高,雨水过量,由于全年的六七月间气温太高,有的地方风沙极大。森林覆盖和岩石的分布极不均匀。

各种地貌的岩石裸露后,在阳光的暴晒下容易酥烂,岩石多林木少的地方风沙大。县城是比较好的地方,距离风化的岩石地层较远,风沙不大,过了高温天气,居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十分地惬意。

张小雨和夏士七每到周末都会在县城里到处闲逛,没多长时间就把县城里到处逛遍了,哪里是哪里十分地清楚。

他们时常跑到县医院后面的广场上去,那里能看到更多休闲的人,地点宽敞风景也很好。

虽然张小雨不太喜欢讲话,那完全是因为自卑才让他收敛,他和夏士七在一起话就特别多,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对未来美好的打算他都说了出来。

当然,也包括家中那些苦难的生活,一个乡镇上来的老同学,没来到县城时他们就是非常好的朋友。现在依然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关系就更加亲密。

夏士奇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有些圆滑,当他熟悉了学校的环境后就开始慢慢地招摇起来。虽然他没有招摇的本钱,家境也一般,但是他总爱去把班上的事情弄清楚,然后又到处去告诉别人。

夏士七比张小雨矮一大截,一米六五的身高,他比张小雨更有肉,更强壮。他的圆脸上架着有点塌陷的鼻梁,五官不怎么协调。说起话来有时候一愣一愣的。但是他能够把很多事情都暗暗地观察得很到位,这也是张小雨比较佩服他的地方。

比如说到倪小花,夏士七就说这是个心中经常有古怪想法的小姑娘,别看她从来都不会主动跟男生们主动去讲话,眼睛经常偷偷地去看男生,她上课的笔记记得很混乱,上课时候不怎么专心。

比如说到和倪小花坐在一桌的蔡子平时,他说那个又黑又矮的小姑娘鬼精得很,好几次给前面的男生递纸条,上课时候还用脚去踩前面那个男生的脚后跟。

坐在蔡子平前桌的男生一个叫封子建,一个叫柳半仙。

封子建是铁路学校考进来的娃娃头,凡是铁路上进来的学生基本上都听他的,说话很蛮横,柳半仙名字特别搞笑,不知是哪个乡镇进来的,说话憨厚。做事踏实,经常帮封子建去食堂打饭,还会帮蔡子平和封子建做作业。

张小雨除了关心自己的学习和进步,很少关心班上的这些事情。他很佩服夏士奇怎么能有那么多的闲心去观察这些。或者班上每个同学的举动他都在暗暗地观察。反正他对自己这样的潜伏活动十分陶醉。每天都能发现很多新问题。

由于极度的自卑,张小雨对那些张扬跋扈的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恨,他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反正心里没办法接受那些嚣张又张狂的人。

虽然他一直在沉默,很少主动去说话,但是他知道班上最跋扈的人是那个叫做张扬扬的。

那个人名字一如性格,家就在学校里住,张小雨估计他是教师子女,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来头,每天总是看到他带着一群小跟班躲在厕所后面抽烟,冲着女生吹口哨,有几次还跟踪在山上强身锻炼的女生。

在班上时张扬扬说话声音总是很大,仿佛全天下都有人欠着他家的钱,总是命令的口气。

夏士七悄悄说封子建这群铁路学校进来的根本就不服气张扬扬,背下里他们都拉起了两帮人,两帮人谁也不服谁,很多事情都在对着干。

张小雨不太关心班上这些事,他还有很多更加要紧的事情等着。开学一个月后,功课渐渐地加重了,每天课本上的知识学过后一知半解的地方太多,他又不喜欢去向别人讨教,只有自己花时间去钻牛角尖。

自从课程加重后,每到夜晚大家都睡了后他还独自点着煤油灯,这样下来,他的日常生活费就不够用。大部分都花在了买煤油的事情上。

因为近来张小雨晚上爱点灯,他的行为也引来了宿舍里大家的不满。

这天,下课回到宿舍。

张小雨一坐下去,封子建就过来跟他坐在一起,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晚上睡早点,别影响大家。

张小雨知道自己不对,但他不喜欢封子建说话的口气。封子建故意装得很客气,眼光里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你如果不听劝,哥们可能就会对你不客气。

张小雨一句话没说,掉头就上了自己的床。他的床单又破又旧,上面摞了好几层补丁,一床打了很多处补丁的被子,里面充塞着一床又黑又烂的老棉花。冬天时候他就经常感到冷。但是还没到冬天,晚上他依然睡得很舒服,没有寒冷的困扰。

“犟牛”。

封子建站起来走到另一张床边,立即就有几个铁路学校过来的同学和他坐到一起。他们都用一种十分不屑的目光看着张小雨,同时也那样去看着夏士七。

傍晚,从食堂端着饭回来的时候,张小雨走进宿舍时,不知道谁突然在他面前横了一根木棍。他一边向前迈一边就绊在木棍上,扑倒了,饭碗立即摔出去。那时候宿舍里只有七八个人,封子建就坐在床上,扑哧一声笑起来。

“走路都不稳,还犟,笑死我了。”

张小雨知道是他让其它几个铁路同学使的坏,胸中涌起来一股狠意,但他慢慢地平息了。自己从小到大受到过各种各样的鄙视和很多不堪的对待,村里时受到过的欺负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他默默地拾起自己的碗,把地上的饭粒挑捡着往碗里扒拉。

粮食是金贵的。从小张小雨就对粮食有着莫名的恐惧,他不能随便地糟糕粮食,哪怕是地上的一粒谷子,再说如果不把那些撒在地上的饭粒挑起来,他就得重新回到食堂去打饭,多打了一顿伙食,他就得挨一次的饿。

那天夜里,张小雨比任何一天熄灯都晚,他在抵触着这看似热火朝天却到处都能遭遇到冷漠的世界。明知道这样亮着灯看书是自己不对,影响同学们休息,但是他不能按压住心中那份倔强。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早课,他就索性豁出去,一直到凌晨五点过都不睡。

好几次封子建都起床,张小雨就故意下床,挺直了身板,冷冷地看了封子建几次。那天晚上,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二天,张小雨还在睡得沉稳的时候。一盆冷水突然泼到了他身上。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时,宿舍里安静得能听到地板上掉下针头来。很多同学已经不在宿舍了,封子建侧着身子睡在床上,被子蒙着头,还有几个他的小跟班都安静地坐在床上。

夏士七床上的被子已经完全叠好,看来他早已出去了。如果他在肯定就能看到是谁往自己的身上泼水。张小雨愤怒地瞪着封子建,他想冲上去把他一把掐死了。他就就那样浑身湿淋淋地端坐在床上,两只眼睛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好在九月的天气并不冷,早上虽然凉一些。张小雨并不觉得身体上有多难受,但是他的心里非常愤怒,委屈,不服气。尽管他已经受到过很多不公平的对待。泼一盆水在身上根本也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从未顽强地去反抗过,他在用宽恕来平息了自己。

终于,瞪着封子建看了大约十分钟后,他平息了自己的怒火。默默地拎着被子和床单出去晾晒,回来后照常洗脸漱口,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去食堂吃早餐。

“狗日的看了我十多分钟,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封子建冲着身边一个胖子说。

那个胖子叫铁道兵,反正他姓铁,不知道是不是他爹在铁道上工作故意给他起了那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同学们从一开学就觉得非常好笑,每次老师点名全班也是哄闹一阵。但是张小雨从来没有哈哈大笑过,他认为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人家愿意这样起是人家的自由,嘲笑别人的名字至少就是不尊重别人,没必要去跟着大家一起起哄。

铁道兵眨着眼睛仰躺在封子建的床上,什么话也没回答。封子建突然就扑到他的身上,嬉笑着捶了一拳那个胖胖的肚子。

“犟牛,咱们就叫他犟牛,听好了以后谁也不准叫他名字”,封子建说完后又招呼几个铁路上的同学过来,附在耳边不停地吩咐着,继而又哈哈大笑。


那是一个令人十分不愉快的周末,张小雨忍住了屈辱。到了周一晚自习,课堂上没有老师来指导。太学院的晚自习都是自由的,自由地复习课本知识,但也是严格的,从来不允许有人旷课。每天晚上都有值日的老师来点名。

负责太学院一年级三班点名的老师名叫钟自梅,是个中年妇女。穿着宽大的衣袍。那应该是省城最近流行起来的一种衣装。县城里从未见到有人穿过。她的头发卷起来,应该也是跑到省城去烫了头。烫头的女人学生们基本上都还没看到过,大家就觉得十分地新鲜。

钟自梅一走进教室,气氛就非常不对。那个平时最嚣张的张扬扬低下头在桌子下面“唿”地一声吹起了口哨。钟自梅气得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到处看过后严肃地走到讲台上,伸出右手指着全班同学道:"我知道这个班有好几颗耗子屎,进了太学院就不是在你自己的家里,任意非为,胡搅蛮缠,到时候肯定有人连毕业证都拿不了。"

封子建为了跟张扬扬抢风头,突然也把头低到桌下去吹起了第二次口哨,这次钟自梅直接走了过去,走到桌子边,怒喝道:封子建,站起来。

“我没吹。”

“明明就是你,声音从桌子下发出来。”

“我真的没吹,老师明察秋毫,反正我知道是谁吹的。”

“张扬扬,站起来。”

钟自梅虽然上次没发现直接的证据,但她不是傻子。她只是给张扬扬留了一次面子。因为张扬扬的父亲就是县里面的副县长,地地道道的高级幻术师。

太学院所有学生都住校,就算家在学校旁的学生都要住,这个一直是太学院的办学原则。

“我吹的”,张扬扬故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钟老师,我错了。”

“从小到大,没个正形。”钟自梅扫了张扬扬一眼,掉过头去,向黑板方向走着,边走边大声说:“两个都坐下去,下不为例。”

钟自梅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同学们都严肃了起来。点到的都举手站起来,恭敬地曲下身体,一本正经地回答:“到”。点到张小雨的时候,钟自梅审视了花名册大约半分钟,厉声问道:"谁动过花名册?主动站出来。“

全班同学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封子建那几个铁道上的学生,其它人都莫名其妙。当然,封子建那群人也在装着莫名其妙。钟自梅拎着花名册朝向全班同学,继续问道:"谁动过?张小雨怎么变成了犟牛,谁改的名字,主动站出来,这事就过了,等我查出来,报到校委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全班都鸦雀无声。钟自梅等候了大约三分钟,没人站起来承认。她就继续点名:“张小雨,犟牛”。

张小雨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这样点名,他站起来,曲下身体,一句话不说。钟自梅道:“你的名字被人改了,自己去查,谁改的,查出来报到校委会,我会帮你去反应,你们班一进校就是全校的刺头班,真是怪事连连。”

点完名的钟自梅走了,摔一下波浪头,略显肥胖的身体下讲台时打了一个趔趄,引得许多同学蒙住嘴差点又笑出声来。

晚自习恢复正常后,很多同学突然间互相哈哈大笑。

从此后犟牛的绰号在校园里不胫而走,除了"饭桶"那个绰号外,他又多了一个。很少有人再叫张小雨,大家经常不是叫他犟牛就是叫他饭桶。

当然,张小雨饭量大,做作业的时候爱钻牛角尖,这也算不上多大的缺点。他勤奋努力,沉默寡言,大家其实都看在眼里,很多女生并不认可他的绰号。虽然他很贫穷,穿得破破烂烂,他每次完成校外体能任务却是非常的出色,经常超额完成。

第二天从食堂打饭出来,张小雨端着碗正走着,倪小花突然背过身去递了一张纸条在他手上。张小雨十分惊讶,不知道倪小花要干什么,走到暗处他就打开纸条看,上面写着:改你名字的人是封子建。

张小雨第一个猜测就是封子建,但是他不想继续再追究,老师既然在课堂上都严肃地追究了这件事,自己没根没据,也没看到是谁亲自去修改,就没必要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了。自己来到县城上学不容易,考上蓝段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报到校委会轻则处分,重则扣除学分,影响毕业,这样的事情他不愿做。尽管别人对他不公平,但也没影响到他的前途,他就在心里默默地原谅了别人。

自己总有缺点,犟牛就犟牛吧。

这个自己不情愿的绰号叫开后,过了一段心中不舒服的日子,张小雨渐渐地平静了。无论叫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自己在学业上取得的成绩,没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如果这样的事情都忍不住,又拿什么来肯定自己的将来一定会成功。

张小雨始终相信,未来的自己一定能够继续通过蓝段进入到黄段,他的目标很明确,最终成为红段幻术家,成为一个能够在社会上影响巨大的人物。甚至去改变人们的生活,让所有人都活得更幸福,未来更美好,自己也因此不枉活了一辈子。

对于有着巨大野心的人来说,树立理想和目标只是走向了成功的第一步。张小雨就这样走在这个第一步上,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让所有太学院的学生都知道,他不再是那个贫穷又孤陋寡闻没有出息的乡下孩子,他是一个能够影响全世界的人。

倪小花给张小雨递了纸条,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张小雨对夏士七也从未说出来,他不想跟任何人说,倪小花是个女孩子,本来就脸皮簿,如果说出去搞不好还弄出什么不良的风波来。

倪小花递纸条应该是出于同情自己,那件事自己猜也能猜到百分之百是封子建那群人做的手脚,这样的纸条为什么要对别人说?

夏士七为张小雨出了很多馊主意,比如提出来他去跟踪封子建这群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口里听到什么,比如说封子建泼水在他身上,给他取了这样一个不雅观的绰号,咱们也给他泼回去,也给取绰号,以牙不牙。比如说哪天等我哥进城来,让他约了一帮朋友来把封子建堵在街上狠狠揍一顿,给他个教训。

夏士奇经常跟张小雨提到他哥,说的是他哥在村里可是最蛮横的地头蛇,每天赌钱带着一帮小混混,在沙河乡的街上说一不二,惹毛了就把他哥请到县城来。

张小雨对夏士奇提出来的主意全部都否定。他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情闹得鸡犬不宁。起个绰号就起一个吧,反正自己不掉肉不掉毛,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自己的任务是努力完成学业,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博学院。

九月中旬。学校突然停课了,原因是太学院要腾出来让省城来的博学院的学生们进行一次野营拉练。停课时间是半个月。寒假时候在往年的基础上顺延十五天。

因为停课,学生们全都被勒令回家,食堂里不再为太学院的学生做饭,宿舍也要腾出来。大家就开始收拾包裹,全都送到学校的贮藏室,该带回家的就自己打包扛着。张小雨没什么要带回家的,除了几本书,他什么都不带。简单地用一个布包整理后,他和夏士七一起走出了学院。

来了四十多天,张小雨也开始想家了,三个可爱又可怜的妹妹不时地浮现在脑海,夜晚时常出现母亲在锅台上转来转去的身影。还有爷爷奶奶,不知道奶奶的老寒腿到底怎样了?来的时候她走路一直都在挪,下地都成问题。那时候正好是奶奶的老寒腿发病,疼得厉害,母亲从山上找来了止疼的黑血草,每天早晚帮她敷弄着。父亲在石灰窑上灰头土脸的模样也时常出现,还有大哥家那幢快要倒塌的泥瓦房,什么时候才能盖一幢新屋。他的牵挂很多。

半个月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倪小花也打上包裹走出了校园,她在张小雨前面走着,夏士七向张小雨噜着嘴,示意他上前去跟倪小花打个招呼。张小雨想了半天,走上前去搭讪道:你也回家?

那是他第二次跟倪小花主动地说话。第一次是那次在山上背石头。其他时侯他们从来都没说过。张小雨感激这个女孩递给自己的纸条,至少她在同情自己,在帮自己。

他上前去,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倪小花脸色一红,有点结巴地反问道:你也回家?

因为有了搭讪,他们就一路走着,一路向客车站走去。倪小花走得很慢,时走时停,原来她一直打算走路回家,不想到客车站花费五毛钱的车费。她家距离县城七十来里,走到天黑就到了。但是她不想让张小雨和夏士七知道她走路回家,磨蹭着走了一段后,她停住了。

“你们先走吧,我先去我姑妈家,还要带东西回去。”

“带什么东西”,夏士七好奇地追问,“要不,我们帮你拿吧,客车站那么远。”

倪小花再一次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你们走吧,我下午才能走。”

告别了倪小花,张小雨也不愿花一块钱回到沙河乡的街上。回到沙河乡还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他想节省一块钱。有如自己花一块钱坐着牛车赶回去,不如买了奶奶治疗的药自己走回去。有了这样的打算他就告诉夏士七,自己不想花一块钱坐牛车,买了药走回去。

两个好朋友在街上告别,夏士七问他返校时间。张小雨苦笑着,摇了摇头:“别等我,我还是走回来,反正走得快,一天半时间就到了。”

临走时夏士七悄悄附在张小雨耳边说:回来时让我哥带几个弟兄来一趟,太欺负人了,这事你别管,听我的。


沙沟乡是全县最偏远的乡。张小雨家居住的沙沟村是全省最著名的贫穷村。最富裕的人家莫过于村长王杆杆家,王杆杆的爹给他起名时是看着光秃秃的包谷杆儿起的,那天他正在地里劳动,看着不成器的包谷杆儿在发愣。

包谷杆上的果实最多只有三寸长,这样的收成,来年吃什么?贫瘠的红土地,肆掠的风沙,沙沟乡虽然有个沟字,那是一条长年干涸的小沟,到了冬天,连水都枯了。

穿过重重大山,越过茫茫森林,经过了戈壁和沙漠边沿,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的一座村庄,被人们祖祖辈辈地叫作沙沟村。

因为这一带历来贫穷,弄不够吃的。行政区划时为了打上明显的标志,让人们一看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们乡就称作了沙沟乡。全省熟悉行政区划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个穷得出了名的地方。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就是穷。

穷根在哪里,关键是地理环境,交通不便,气候恶劣。沙沟村在一座高高的大山上,下山旋转着走二十多里山道,下到谷底,很多路修在了悬崖上。

因为穷,驾得起牛车的人家就少,村长王杆杆有两个弟弟在外面当官,都是成功的幻术师,所以他也沾了光,在县城里入股粮油有了固定收入。因为家境好得多,人也灵翻,头脑好用,他就成了全村的头,百废待举的时代,村民选举他做了村长。村民背下里都叫他王托托,因为找他办事,他总有托词,要不就是政策这么紧,乡村一级刚刚建立,办完结交手术,这事得托某某某,才能成。不然我也做不了主。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次,王托托的绰号不胫而走。

全村几百年来没有出过太学院的高材生,张小雨通过自己的勤奋考上了县城的太学院,这件事在村里影响很大。王杆杆晃着脑袋说的事:咱们村出人才了。

他说话的口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味,张小雨全家是村里最穷的,房子又矮又窄,房顶上一大半都是包谷草。墙壁也是包谷草拢起来,用树权支住。他家房屋坐落在一个低洼的平地里,那里只有他家一户,离开村落半公里,一条砂石铺出来的泥沙路通向他家。远远地看上去那就是一个窝棚,旁边掩映着许多树木。

张小雨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到了他爹张歪脚身上,拼命地苦钱让他家三弟兄读书。他知道孩子们如果不去学习幻术,学习文字,这辈子必然跟他一样,永无出头之日。

终于出了一个考入蓝段的太学生,这对于他家来说,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开学时为了这样的不得了,张歪脚咬着牙用30斤干包谷借来了王杆杆家的牛车,亲自送到县城去。

那天他驾着牛车驶上山道时,是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当然没人能够真正地理解他的心情,大家都羡慕他家出了个太学生,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大多数都是吃不了葡萄还说葡萄酸的人。也有跟他家关系密切点的说一些鼓励的好话。

他家在张小雨拿到通知书的时候陷入了最困难的陷阱。如果说那是生活的陷阱不恰当,至少他家那时候陷入了最大的困境。30块钱学费,一年两次,砸锅卖铁,张歪脚犯难得不行。最后把家中最值钱的一棵老树贱价卖了15块,那是留给他父母的棺材本。

天元历1950年,张小雨所在的国家很贫困,百废待兴,4亿多人口百分之九十在农村,贫困地区的很多人上不起学,全国至少还有一半的人口挣扎在温饱线上,偏远地区的农村人能去学校读书的很少,很多人只能顺其自然,全都埋着头在土地里刨食。

张大平上过白段五年级,在村里算是个有知识的人。为了让张小雨顺利读书,他帮助全家人想尽了办法,他从小就喜欢这个亲爱的弟弟,如今有出息了,成了方圆十数个村庄里的第一个太学生,为全家人都长了脸,他豁出去卖命也要让弟弟顺利地在县城里安心地学习。

多年来他和父亲一直烧石灰,勉强维持着生计。奶奶有病,每个月都要花钱,平时卖石灰挣的钱大部分花在了病人身上,全家人一年苦到头,还是吃不饱。

到了张小雨去县城上学没多久,村里不但办起了夜校,也筹备着要办小学校,为白段一至五年级的学生学习幻术提供平台。白段幻术基本上都是文化理论知识,先识字才能去接受更加高深的训练。张大平顺利的成了夜校老师。烧石灰受季节影响,收入起伏,而且挣的钱也不多。运气最好的时候一个月30多块,他家两口子和父亲张歪脚拼在石灰窑上,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个月十来块也正常。

为了维持家计,他每月都给父亲10块,无论挣多少都这样给。奶奶的病情花费很大,他家两口子养两个孩子,勉强能过。就那样过着。现在张小雨去县城上了太学院,花费大了起来,蓝段幻术花钱如流水,那是村庄里流传了很多年的古话,要想进入

蓝段学习,不花钱是不可能的。国家在蓝段幻术投入了大量的钱财,设备昂贵,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在为了学习幻术而努力着,都在拼设备,拼人才。

张大平为了让亲爱的弟弟上学,每个月开始抽出十块钱存下来,下学期的学费紧张,依靠老迈体弱的父亲怎么能够办得到。他焦急的同时也去努力争取小学校老师的名额。如果能去小学校当老师,每个月有13块的津贴,加上石灰窑的收入,就会有一些改观,至少没现在这样发愁。

地里种不出庄稼,全家人要吃饭。上了白段七年级的二弟张小民出去两年了,说是在铁路上干活能挣钱,让家人别担心,可是一毛钱的影子都没有寄回家来过。张大平渐渐也对他失去了信心。

因为石灰窑挣的钱每个月都被张大平扣了一笔,他家的日子就过得更艰难。艰难的日子他能够克服,但是家娶来的老婆他就难整了,他老婆王小怀二十八岁,模样俊俏,也是一把苦得起的好手,吃苦耐劳没问题,关键是挣的钱呢?

石灰窑是自家承头办起来的,两口子天天在里面苦得像黄牛,父亲分了一大笔,现在又要留一笔给小叔子。她就不干了,第一个月张大平抽了10块钱存下来时,两口子吵得翻天覆地。

“读书要紧,吃饭就不要紧了,饿的是你儿子姑娘,看看,看看你儿子眼睛都饿绿了,天天喝稀糊糊,你姑娘脸上又黑又长痘,天天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吃得上一次肉,这日子老娘没法过了。”

王小怀呜呜地哭着,搂着小儿子张不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

“我儿子过两年也要上学,是你弟弟怎么了,有出息又怎么了,你不能拿我们自己来受罪,村里这么多人不上学,难道不吃了,上不了就回家来种地。”

张大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真是气不死。”

那天,他蹲在自家的小院里抱着头,一句话不说。他知道王小怀说了也不是全无道理,自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张小雨是他亲爱的弟弟,上了太学院眼看着就能够跳出农门了,难道要让他半途而废。

“不可能”,张大平咬着嘴唇,只咬得嘴皮发青。扔了手中的旱烟他就出门了,他要到王杆杆家地里干活去。石灰窑那些日子是淡季,地里庄稼要除草,王杆杆家年年到了这时候都找村里人帮忙。做一天工5毛钱,不能就这样闲下来。

以前他不屑于到王杆杆家去做活,因为王杆杆总是看不惯他,为了在村里开石灰窑,村里要盖章,乡里要批准,他跑了半年多才把手续办下来。找人到王杆杆家好说歹说,还把家里养的鸡都送了三只去,最后磨破了嘴皮,王杆杆才盖了章。

王杆杆嫉妒张大平上过白段五年级,全村里也找不出几个文化人。他担心张大平把石灰窑开起来了,凭着他的闯劲对他自己就是另一种威胁,虽然他在县城里粮油厂入了股,家境越来越好,甚至都穿上了城里人都稀罕的皮鞋,家里有了存款。但是他担心张大平一旦做起了事情,有了家底,就会威胁到村长的位置。

有了家底就会有威信,张大平头脑灵活,有闯劲,学过幻术,又有文化,村民很多决断不了的事情都会去找他想办法,出主意,他不能在自己的眼皮下让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顺利发展。所以全村批了一个石灰窑下来时,他就极力地阻止着。理由是想烧石灰的人家很多,关键是石头的来源。大家公平竞争,谁家的石头好谁来办。

张大平家的石山是村里最好的石山,那是多年烧制得出来的结果。过去他家就是烧石灰出身,他神父烧了一辈子石灰,远近闻名。村里没几家愿意去烧石灰,多家竞争不过是王杆杆的托辞。

张大平知道王杆杆心里在想什么,他找了和王杆杆一起长大在学校里同过桌的舅舅王启哲去游说,最后又送了三只鸡,答应了自家的石山无条件让王杆杆家开采回来盖房子,只到五间大瓦房盖好为止。就那样他把村里的章盖了下来。

虽然有了石灰窑,他家负担重,人口多,依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王杆杆看了两年,慢慢地也就放了心。

这天,张大平主动到王杆杆家锄草,远远地他就看到大妹张翠翠在地里躬着身子挖地埂,那是王杆杆家的地。张翠翠十六岁,身子单薄,平时经常感冒头疼,脸上有很多雀斑。

“你来干什么?”张翠翠显然对大哥的到来很惊讶。

“挣钱,石灰窑里没事做。”张大平反问:“你也来挣钱?”

“我都十六了,不能看着你们一天到晚苦成那样,你别告诉爹,做几天我把钱领回去买包谷。”

张大平打量着身材瘦小的大妹,眼睛慢慢地湿润了。他嘟哝了一句:”随你吧”,然后就埋头开始用力地锄起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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