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思念于海

顾清音顾默隐《我寄思念于海》讲的是那年冬天，冰天雪地，他捡起了她，从此，他成为了她生命中唯一的人 她渴望成为他的女人，终于得偿所愿之时，他却让她打掉孩子 原来一厢情愿的爱情，就得认赌服输 他败给了他心爱的妹妹，失去了一双弹钢琴的手，失去了最亲爱的老师，也终究是失去了他 生死之际， 她唯一的愿望是，顾默隐，你放过我吧奈何桥上，我定多饮一口孟婆汤，将你忘的一干二净

第1章

精彩节选

　　“啊……”

　　女人尖利的娇声传来，正准备推开门的我瞬间僵住了。

　　随即，一股气血冲上了头顶，我猛地推开门。

　　只见客厅里，一个女人挂在男人身上。

　　“顾先生，你怎么能……”

　　话还未落下，顾默隐的眸子里已是滔天怒气，“烟烟，上楼，不准下来！”

　　或许是顾默隐的态度给了女人勇气，她的手攀附上顾默隐的脖子，看着我的眸子里尽是挑衅。

　　我的指甲不禁掐进了掌心。

　　这女人不过是夜色头牌，我有哪点比不上这个女人？

　　我再也忍受不住，冲过去，一把拽住了这个女人，怒喊道：“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用尽全力将她一把拖到门外，关上门。那女人用力的拍打着门，“你个丫头片子，快开门。默隐！默隐！让我进来！……”

　　顾默隐讷讷的盯着我，半晌，大约没想过我会这样做，烦躁的挠挠头，“烟烟，你……”

　　“顾先生。”我忍不住掉眼泪，“我哪点不如这个女人，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我跟了顾默隐两年了。

　　两年前，我只是一个孤儿，一个穷学生，在夜色兼职弹钢琴。

　　那年下雪，因为不肯接客，被夜色老板毒打了一顿，扔到了墙角。

　　他把我一身伤痕的我从雪地里捡了回来，清理我的伤口，给我穿漂亮的衣服，鞋子。

　　他养着我，我以为他是看上了我，可是如今……

　　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见他犹豫，我一把脱了自己的T恤，站在顾默隐的跟前，学着那个女人勾着他的脖子，朝他耳边吐气，“顾先生，我比她们都要好。嗯？我想要成为你的女人。”

　　两年来，我第一/次这样大胆。

　　他的眸光忽明忽暗，似在犹豫，半晌，浅浅叹，“我原不想这样的……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那夜，疼痛席遍我的全身，可我心里却是欢喜的。我已完完整整的属于顾默隐，他也属于我。

　　此后，顾默隐不再往别墅里带女人回来，也许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可我还是嗅到他身上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我害怕，那种香水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时常失眠。

　　我没在风月场所跟过男人，可我知道怎么讨好一个男人。很久以前，夜色的以为姐姐说，夏雨烟，你只是装来的清纯。

　　夜色深深，我趴在顾默隐身上，咬着他的肩膀，“顾先生，我想要个孩子。”

　　一个他和我的孩子。

　　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也许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女人，尽管，他不过比我大了四岁，却老成的像我的父辈。

　　他拉下我，许久，才轻轻的答道，“我不喜欢小孩。”

　　我很失望，眸子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可我把这股子失望隐藏的很好。

　　三个月后，我拿着试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平静道，“顾先生，我怀孕了。”

　　他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听罢，手上动作一滞，皱起眉头，“烟烟，别开玩笑。”

　　他当然以为我在开玩笑，他的安全措施做的很好，可他不知道，我把安全T用针戳破了，我既然想要一个孩子，便要用尽办法。

　　“你在安全T上动了手脚？”

　　他的手仍旧抓着未打完的领带，我走上前，将领带打好，告诉他，“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烟烟，你太放肆了！”他怒了，转身将桌子上的试纸扔进了垃圾桶，摔门而出。

　　我的清纯是假的。

　　他的温柔也是假的。

　　一连三天，他没有再出现。

　　我照旧上学，上钢琴课。钢琴课是顾默隐为我报的。钢琴课老师张木说我很天赋，建议我去考伯克利音乐学院。我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摇了摇头。

　　我不能到国外去上学，我要留在顾默隐身边，生下我和他的孩子。他会娶我，一切都会好的。

　　顾默隐不肯接我电话，我不能再枯等，我怕他还有其他女人，只好去找他。我就在他公司的停车库内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但是在他的身旁却挽着另一个女人。这次的女人不同于往，长相温和，看起来很舒服。

　　我的眼睛却是不舒服的，因为容不得沙子，我挑衅的盯着那女人，直言，“我怀了默隐的孩子，我会和他成婚。你以后不要缠着我男人了。”

　　但女人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她莞尔一笑，朝顾默隐挨得近了一些，温柔道，“默隐哥哥，这就是口中说的烟烟吗？”

　　“不准你叫他‘默隐哥哥’！”连我都只是叫他“顾先生”，凭什么这个女人……

　　“烟烟。”顾默隐重重的叫了我名字，面色不悦，“她是清音，我的妹妹。”

　　我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想到以后顾清音是我孩子的姑姑，顿时觉得自己丑态百出。

　　“对不起。默隐，我不知道……”我仓皇的解释。

　　顾默隐皱了皱眉头，命令道，“你先回去，别再胡闹了。”

　　“好。”我点头，又期盼的问道，“默隐，你今晚会回来吗？”

　　“默隐哥哥，烟烟小姐都来了，不如让她和我们一道吃饭吧。爸爸妈妈肯定也想认识烟烟小姐。”顾清音提议道。

　　我忽然对顾清音有了一丝好感，因而更加悔恨自己刚才的行为。

　　怀着期待的目光望着顾默隐。

　　“不用。她不和我们一起。”

　　却得到这样的答案。

　　顾默隐凌厉的近似无情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割在我身上。我目送着他们离去，默默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已经三个月了，我的肚子微微的隆起，平时看不大出来。顾默隐已经很少来见我了，也许顾默隐是把我遗忘了。

　　但我依旧每天都在等他，在沙发上等，在卧室等，一等就是一夜。

　　我偶尔回想，也许，孩子生下来，他就会喜欢了。

　　可我没等到顾默隐，却等来了顾清音，她依旧温和好看，“烟烟小姐，默隐哥哥让我来告诉你，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你怀孕的事情，爸爸妈妈已经知道了。他们很生气，不允许你和默隐哥哥一起的。”

　　“为什么？”

　　“默隐哥哥没告诉你吗？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我都回来了，就没你什么事了。”她扬着灿烂的笑容，我却分明看到她嘴里沾了剧毒的獠牙。

　　“我不懂，你是默隐的妹妹……”

　　“呵呵。”她捂嘴轻蔑的笑，“谁说我是他的亲妹妹了？我一直在国外养病，他把你捡回来，不过是因为你长得跟我有五分相似。”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有什么碎了，退后的两步扶着沙发背，抬着眸子看清音的样貌。

　　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与她的确有五分相似。只是，我的眸子过于凌厉罢了。连顾默隐都说，我的眸子跟我清纯的相貌格格不入。

　　“我不信。”我咬着后槽牙，“我要问问默隐。”

　　“默隐哥哥出差了，他根本就不想见你。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过来。”她拦住我，一把将我推到在沙发上，又打了电话叫了人过来。

　　两个穿着西装的黑衣男人破门而入，原来早已等候多时。

　　顾清音抬高了下巴，“把她送进医院。”

　　我用力反抗，却终究敌不过那两个男人的力气……

　　三天后，我躺在病床上终于见到了顾默隐。

　　他轻柔的摸了摸我的额头，轻轻道，“烟烟，孩子没了。”

　　眼神，如此凉薄。

　　我的泪水很快的顺着眼角滑进枕头里，一把拂开了他的手，我痛恨他的无动于衷，痛恨他的残忍。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吻上我的脸颊，“烟烟，你要听话一些。”

　　依然这样，把我当做小孩子。

　　那他把顾清音呢？又当做什么？

　　我猛地抓住他的袖子，质问他，“顾默隐，你就没让顾清音听话一点？！”你怎么就忍心剥夺我的孩子？

　　“烟烟。”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清音是我妹妹，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气愤的将他推开，本能的往后一缩，眼泪不争气的大滴掉落，咬着唇，“顾默隐，我累了，你走吧，我要休息。”

　　顾清音在他心中的位置果真是不同的，我的孩子没了，他却说我无理取闹。

　　他顿了好一会儿，“烟烟，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去国外旅游一趟，散散心。”

　　我颤抖着牙齿，点头，“好。”

　　其实，我晓得他不过是安抚我，同情我失掉了孩子，他根本不会带我去国外。我跟了他两年了，他从没提过要去国外旅游。

　　顾默隐离开了，门轻轻合上。

　　我拉了拉被子，用力的蜷缩起来，脑子里乱起八糟的。

　　记得初识的时候，他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想来在他眼里我其实跟他养的一条小狗，小猫没什么区别。可我偏偏贪心的想要一个孩子，难怪他不允许……

　　天气暖和的时候，我准备要出院了，这天阳光很好。没有人来接我出院，我一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家。

　　我想清楚了。我爱他，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要留在顾默隐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替代品……

　　可当我推开家门，看见顾清音那一刻，便知道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烟烟，你以后跟清音要好好的相处。”

　　“我不要。这是我家，我不想她住进来。”我捏紧了发白的手指。

　　“烟烟，不要任性！”顾默隐怒道。

　　“我不要！”

　　修养了时日，我的坏脾气又上来了。我不能时时面对顾清音这张脸，这张脸似乎时时都在提醒我，她杀死了我的孩子，我只是个替代品。

　　“顾默隐，我不要她住进来。”

　　“烟烟！”他锁起眉头，警告道，“清音有心脏病，你不可以在家里大吵大闹。否则，我只能让你搬出去了。”

　　我妥协了。

　　我的妥协是顾清音炫耀的资本，她扬着笑脸，睨着我，“夏雨烟，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我自然明白，顾清音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我只是一个过客。我赖着不走，纯粹是因为我不要脸。

　　原来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卑微。

　　自从她过来之后，顾默隐已经不碰我了。

　　夜里我曾看到他进入了顾清音的房间。

　　一次又一次。

　　这天，我实在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了顾清音的房门前。

　　里头动静很大。

　　“嗯……默隐哥哥……不要……”

　　顾清音尖叫连连，像是特意扬高的声调，“默隐哥哥，你总叫她烟烟，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的小名也叫一一？”

　　“是啊。小傻瓜。”顾默隐宠溺道。

　　我的双脚冰冷，丝毫动弹不得。

　　半晌又听见顾默隐道，“等时机一到，我就把她的心脏换给你。”

　　“默隐哥哥，不要这么残忍。让她离开就好了，我……”顾清音假好心着。

　　“不。”顾默隐坚定道，“我养她就是为了你。”

　　我脑子里的一根弦忽然就断了，心脏就好像被一个利爪抓着，伤痕累累，满溢的痛。呵，我不过是个装心脏的容器，连个替代品都不如。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后来，我躺在床上，一直等待天亮，天亮了，出来阳光了，会使我暖和一点。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开门声响起。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满身酒气的顾默隐贴过来。

　　他的吻点点的落在我的脖颈上，动作几分小心翼翼。

　　我在黑夜里睁大的双眼，心里空洞的像一个看不见的深渊。

　　怎么，还没从顾清音那里得到满足？

　　我的眼眶像是被砸进了一团雪，融化了，顺着眼角不住的流。

　　似乎是察觉到我醒了，他动作一顿，随后带着浓重的醉意亲了亲我，“要不要？”

　　我哽咽道，“要。”

　　现在这副放纵自己的样子，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我主动抱住他，恨不得将他融进我的生命里。

　　最后，我哭着问他，“顾默隐，你愿不愿意娶我？”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想要再证实一遍自己在顾默隐心中的位置。可问完，我就后悔了。

　　他说，“烟烟，我现在还不能娶你。”

　　连敷衍和欺骗都没有了。

　　“那什么时候能娶我？”

　　他没有出声，再一次动了起来。

　　我一直睁着眼，心脏疼的厉害，直到天亮，他起身离开。

　　我太累了，累的丝毫不想动弹，阳光慵懒的照射在面颊上，我冰凉的心上终于有了一丝虚假的暖。

　　蓦地，门被推来。

　　顾清音趾高气扬的站在我面前，看到我这副模样，瞳孔里溢满怒火，“夏雨烟，你不要脸！”

　　她揪着我的衣领，扬手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力气极大，哪有半点心脏病人的模样。

　　我向来不肯吃亏的。

　　当年在夜色，我给了客人一巴掌，在冰天雪地里被老板丢到外面。

　　如今平白的挨了一巴掌，已让我理智全失。

　　在顾清音想要再次打我时，我抓住了她的手腕，翻身还了她一巴掌，将她往后轻轻的一推。

　　“我告诉你，顾清音，是顾默隐自己要我的！”我冲她道。

　　她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顾清音，你装什么装！”

　　话音刚落，顾默隐就冲了进来，一把抱起顾清音，狠狠的瞪着我，“烟烟，是我太纵容你了！”

　　“默隐，是顾清音先……”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默隐已是匆匆的抱着顾清音下了楼，开车去了医院。我跟着跑下去，“顾默隐，不是我……”

　　车门砰的关上。

　　顾默隐不肯听我的任何解释。他也没有看见我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顾清音在急救室里呆了一天一夜，顾默隐守了她一天一夜。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管家上来给我送饭。

　　“烟烟小姐，清音小姐醒了，少爷让我通知你过去一下。”

　　“管家，你告诉顾默隐，我不会去跟顾清音道歉的。”我知道让我过去是什么意图。我无法忍受顾默隐的不信任。

　　“哎。”管家叹了一口气，“你不过去，少爷会生气的。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我思量许久，还是过去了，不是向顾清音道歉，而是向顾默隐解释。

　　病房里，顾清音还在沉睡着。

　　顾默隐拉着我出去，顾清音突然嘤咛一声，顾默隐赶紧放开了我的手，坐在床头温柔的抚摸顾清音的额头，“清音，你醒了。”

　　她轻轻的抓住顾默隐的手指，气息微弱，“不怪烟烟小姐，是我不好。我不过想叫她起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谁知道……”泫然若泣。

　　“顾默隐，不是顾清音说的那样……”她如此颠倒黑白，将打我一巴掌轻然的说成拍了拍，呵。

　　“夏雨烟，你给清音道歉！”顾默隐呵斥道。

　　两年来，他第一/次完整的叫我的名字“夏雨烟”。这样的危险警告预示着我的时日无多了，也许，就在明天顾默隐就会取了我的心。

　　我压下所有的苦楚，跟顾清音道歉。却分明看到顾清音在顾默隐怀里狡黠得意的笑。

　　我输了。

　　不是输在她卑劣的计谋。

　　而是顾默隐的不信任。

　　顾清音住院的时日，顾默隐便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她。我停了下来，不再追逐他。

　　钢琴课上，张木夸我有一双好看的手，因为这双手能弹出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我想了很久，问他，“老师，我什么时候能考伯克利音乐学院？要准备哪些材料？”

　　他欣慰的笑了笑，“你终于想通了。”

　　“嗯。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我的前二十年，孤苦无依，为生存挣扎。后来的两年，我活在顾默隐的世界里，而今，我不能坐等顾默隐取我的命，我得逃……

　　“你好好准备考试。材料什么的，我尽量帮你弄好。考试时间在11月份，到时候，我再通知你。”他说。

　　课后，张木要我选一个曲目参加学校的庆典，他半开玩笑的说，“夏雨烟，你太低调了，你的钢琴声这样好听，光我一个人听实在浪费。”

　　我笑笑答应了。

　　不是我要低调，是顾默隐不喜欢我在人前弹钢琴。

　　弹钢琴是我打发寂寞的唯一手段，我开始不眠不休的弹那些忧伤的调调。过了些时日，张木说材料已经帮我申请好了。

　　我又去考了托福，成绩不错。只等接下来参加学校的试听和面试。张木通知我具体时间下来了，校庆典过后，刚好赶上考试。

　　顾默隐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整颗心都在顾清音身上，已无暇顾及我。

　　参加校庆的前一晚，顾默隐和顾清音回来了。我自觉地停手，从钢琴架面前离开，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朝楼上走过去。

　　顾默隐从背后叫住我，“烟烟，站住。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停住脚步，迟缓的转身，表情冷冷的盯着他，还有她。

　　顾默隐似乎没想到我会用这种冰冷的神情对他，愣了一瞬，随即便是怒火。

　　粗鲁的一下子将我从楼梯口拽下来，却对顾清音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清音，你先上楼好好休息。”

　　两个人的空间。

　　偌大客厅。

　　冰冷空洞的可怕。

　　我宁愿和我的钢琴处在一起，至少钢琴不会用冰冷的眼神对待我。

　　“顾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怎么叫我顾先生了？”他眼神如刀，瞬时黑云密布。

　　我抿紧了唇。

　　我唤你默隐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是亲近的，既然是我一厢情愿，又何必还要用一声亲昵的称呼自取其辱。

　　他神色如晦，走近，贴着我面庞，逼视着我，“听说你想去伯克利音乐学院上学？”

　　我浑身一震。

　　顾默隐知道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

　　“还撒谎！申请材料都办好了，托福也考了，就差面试了吧。”他一下子掐住我的后颈。

　　额头抵着额头。

　　他滔天的怒气烧着我的全身。

　　我抖着嘴唇，仓皇辩解，“我，只是想去国外看看。顾先生，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会带我去国外旅游散心的吗？”

　　他松了手，声音跟着柔了下来，“只是因为这样？”

　　“当然是这样，”我应声，跟着撒娇，“顾先生，是你说话不算话。”我知道他这是放下了疑心。

　　“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是这段时间太忙了。烟烟，等过些时候。嗯？我一定带你去，你不是很喜欢大海，那我们去马尔代夫吧，好不好？”

　　傻瓜夏雨烟，你竟还有一丝相信？

　　他拖着你，只不过是担心顾清音的心脏没了。

　　我顺势抱住顾默隐的腰，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眼底湿漉漉的一片，“好。顾先生，你这次说话要算话。”

　　“好。”他摸着我的头顶，“那伯克利大学上不上都没所谓的。你的钢琴弹给我听就好，我喜欢听你的钢琴声。”

　　“那我现在给你弹一首？”

　　“好。”

　　他就坐在我身旁，看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钢琴键上飞舞，由那流畅美妙的音乐钻进耳朵。

　　我邀请他跟我四手联弹，他点头同意。他跟我配合的很好，默契的就像心有灵犀。

　　我知道这不过是假象，可还是期待这假象能够维持的再长一点。

　　“明天校庆典，顾先生，你也过来听我弹钢琴吧。”结束后，我依偎进他的怀里。

　　不管怎样，我已决心要走。

　　明晚，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弹钢琴。

　　后天，我将出发去美国，机票都买好了，即使我没有考上伯克利音乐学院，我也不会回来了。

　　A大是百年老校，在A市很有名望。百年校庆，很多社会名流都过来参加。A市最大的财阀集团顾氏的总裁顾默隐就坐在第一排。

　　他的身旁是顾大家大小姐顾清音。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我在后台瞧前面大厅望过去，那两人正咬耳朵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顾默隐愉悦的弯了唇角。

　　一股酸痛胀满我的心房，几乎要爆炸了。

　　“夏雨烟。”

　　我抬起头，顾清音不知何时来了后台正站在我跟前。

　　“干什么？”我语气不善的问。

　　“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是啊，默隐就喜欢看我弹钢琴。”我故意挤出明媚的笑脸给她看，几分挑衅。

　　她的眼里有隐隐的怒气，却分明忍着，“夏雨烟，我就看看你这双巧手能弹出怎样的音乐。你还能得意几时！”

　　她抓住我的手，目光凶狠。

　　我一把抽出，冷冷的盯着她，嗤笑的问，“顾默隐知道你这样丑陋的模样吗？”

　　“夏雨烟，别跟我耍嘴皮子。你就是默隐哥哥捡来的垃圾而已。”顾清音凉凉一笑，摇曳身姿走出后台。

　　垃圾。

　　垃圾。

　　垃圾。

　　凭什么，顾清音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我就只能成为垃圾！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道，没关系，夏雨烟，最后一次了。

　　主持人那边已经报了序幕，我在一方帘子后面静静的等待，帘子掀开，镁光灯打在我的脸上。

　　周围安静一片。

　　我微微的偏头，看台下顾默隐正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含情脉脉？这四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也朝他望了过去，莞尔一笑。

　　手指点在黑白琴键上。

　　悠扬的曲调在宽阔的大厅里徜徉，我闭上眼，全神贯注。从此以后，没有了顾默隐，钢琴就是我的唯一。

　　我要走了，顾默隐，再见。

　　“砰！”

　　那沉重的钢琴盖猝不及防的盖了下来，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我的手指传到了我的大脑神经。

　　“啊！！！”

　　惨叫声惊蛰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疼痛难忍。

　　我的十指被死死的钉在了那钢琴上，拿不出来，谁来救救我。

　　“默隐……”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痛苦的叫着顾默隐的名字。

　　视线逐渐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