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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锦

李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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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idejian   主角: 尹政周荣   更新: 2022-09-13 13: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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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尹政周荣《非锦》讲的是她是奴才,他是王爷,或者说她是忠贞不二的死士,他是冷戾无情的主子,她一直很清楚这个定位可是,若换成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呢?她却从未多想,也不敢多想哪怕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她也只会同别的奴才那般说一句:"恭喜王爷"她默默无言!她恪守职责!他却连记多余的目光都不肯赏给她!她想自由了,想离开了,他却一把掳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我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来培养你,你想走便能走了么?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死在我身边!就算做了鬼,我也会让那些道士用符咒把你的魂魄封在我身旁!!非锦,你永生永世,也别想逃开"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奴才 非锦一踏进屋内,便看见地上那具女尸。 半露香肩,嘴边还挂着一抹妩媚的笑意,却永远定格在了那个弧度上。 非锦眼神淡淡从尸体上扫过,似未瞧见般,只是在闻见屋内那一抹奇异的香味时皱了皱眉,不过下一刻,她还是快步走向床帐前。 浅灰色的纱幔垂下,依稀可见里面的人影。 “王爷。”非锦低头请安,带着恭敬,刚想回禀事情,下一刻,帐中却忽然伸过来一双手。骨节分明的手,明明瘦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直接将非锦拖入了帐中。 南金朝三王爷赢启,俊魅的脸庞此刻隐在纱幔的阴影里,如同刚从修罗地狱里回来的杀手,带着黑沉的气息,将非锦压在榻上。 他微迷双眼,带着一抹迷离,似乎证明了那屋内奇异的香味究竟为何。 赢启紧紧盯着非锦,下一刻,忽然大手一挥,毫不留情的将非锦身上的衣衫撕开。 “王爷!”非锦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想避开,赢启却眼神一沉,摁住非锦的左肩,手上微一用力,非锦便觉左肩如千万钢针刺入般,痛不欲生。 十年来的刀枪光影,令非锦早已懂得隐忍,尤其,是在自己主子面前,更是不敢失色。 可是,此刻的境况,却是二十岁的非锦头一次遇见的! 她一向淡然的眼神涌起细碎的破冰,似乎有一些惶恐。 非锦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赢启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颇觉有趣,扬了扬嘴角,似嘲讽般:“别动!” 简单两个字,对非锦来说,却是刻入骨血的命令! 不论是十岁那年进入暗影宫,还是后来进入启王府当了王爷的死士,非锦十年的光阴中,只有一条信仰,唯王爷的命令是尊!哪怕王爷此刻令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执行的! 似被咒语击中了般,哪怕心里如千军万马般慌乱,非锦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听从。 当那抹疼痛传来时,非锦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十年来自己受了那么多伤,有几次甚至丢掉了性命,可为何却都不如此刻这般疼痛? 似乎,那痛是从心底深处漫延开来,一点点延伸至四周,涌至非锦眼底时,她眨了眨眼,终是将那一抹酸意隐下。 身为王爷的尽忠职守死士、赴汤蹈火的奴才!身家性命都是王爷的,那陪王爷睡上一觉又有什么?她劝慰着自己,克制着自己忽略那心底的屈辱感! 非锦抬头,看向床顶,那水波纹的床帐似乎漾起了一层层涟漪,令人迷醉,可赢启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那般清冷。 良久,赢启忽然低头,在非锦脖颈上狠狠咬了上去。 “唔。”牙齿穿过肌肤的疼痛,令非锦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床被,却也强撑着,不敢出声。 赢启总算发泄完,迷药的药力也总算过去。 他起身,刚刚被**染红的双眸渐渐褪下色去,扫向非锦时已是一脸冷厉,待看见非锦那一脸平静脸色时,冷厉又霎时变成了阴霾。 “滚!”不知为何,赢启忽然心生烦躁。 非锦连忙起身,下榻时腿间的酸痛牵扯了她,令她差点歪倒在地上,床上的人却如没看见般,面色沉静的如同一尊雕像,只有深幽的眼神在非锦的身上打量着。 非锦穿上衣服,却不知是因为屋内冰冷的空气还是因为榻上那男人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上下在起战栗,可她,却除了穿衣的声响外,任何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地上那具尸体仍旧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是嘴角笑意似乎带了一抹嘲讽,如同刚刚那抹情事都被她尽数瞧在了眼底般。 “晚上准备一下,有任务。”赢启此刻恢复平素那般慵懒模样,靠在榻上,眼神冰冷的看向非锦,似乎刚刚和自己鱼水交欢的人不是她一般。 “是。”非锦已穿好衣服,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赢启看着那抹身影,忽然皱了皱眉,冷酷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扔向非锦:“非锦,永远都要记住你的身份!” “是,王爷!”非锦仍旧低着头。 不需王爷说,她也明白!王爷是在提醒她不要因为今日的事情而心生遐想。 王爷实在时多虑了,自她进入启王府的那一刻,心里便早已清楚,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奴才!王爷的奴才!就如同东苑喂养的那群猎狗!没什么区别! 非锦推门离开,外面已露橘红夕阳,如同一张橘色的纱幔,铺满整个天空。 可是,那暖意却无法直达非锦的眼底,她眼神灰败,似乎里面只有一片黑白。 她快步走出苑落,直到一隐蔽树下,才停了下来。腿间的酸疼和左肩的疼痛,似乎一直在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女人的第一次!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消逝! 身后忽然传来些细碎的脚步,紧接着便是说话声。 “哎呀,这么美的人,王爷怎么舍得?” “废话,宗王府的人,王爷怎么肯留?更何况,她还敢给王爷下媚药,真是自己找死!” 两个侍从抬着刚刚屋内的那具尸体匆匆走过,并未看见一旁的非锦。 侍从的话印证了非锦刚才的猜想,不知为何,再次印证却只让非锦心里涌过一抹苍凉,却又被她快速掠过。 一个唯命是从的奴才,有资格多愁善感吗? 非锦轻轻眨了下眼,然后从树下走出来。夕阳将她的身影拉长,孤寂又萧瑟。
第2章 任务 因有赢启的命令,非锦一直不敢睡,果不其然,至亥时二刻,府里的管家周荣匆匆进来。 “非锦,王爷有任务!”周荣递来一张纸条。 他年过四十,跟在赢启身边已有十余年了,精神健硕,一双机敏的眼睛将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俱能掌握眼底。 只是,不知今日的事情,他知道吗? 这个念头在非锦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她接过那纸条,轻轻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尹政。 字体瘦劲清峻,一如赢启那淡漠的眼神。 跟在赢启身边多年,只两个字,非锦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她点点头,将纸条凑近桌上的蜡烛,很快,那纸条便成了一缕黑烟。 看那黑烟消散,周荣上前,又说了句什么,然后将一玉佩从怀中掏出,搁在桌上。 非锦又点点头,示意明白,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可周荣却早已习惯她的冷淡脾气,只笑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启王府的死士并非非锦一人,还有非然、非愁、非恨三人,都是暗影宫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为王爷的贴身死士,做的都是隐蔽之事,在府里地位自然不同一般奴才,连周荣都要高看一步。 非锦拿出夜行衣,换衣时牵连到了左肩,那抹锥心的疼痛又席卷而来。 刀枪剑影这么多年,非锦已如半个大夫,轻轻一摸,便知骨头无碍,只是王爷当时力度太大,左肩已鼓起於肿一块。 她忍着痛,穿好衣服,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那剑是特殊材料所致,不用时可缠在腰间如软绳,对敌时抽出却又锋利无比,这些年,不知如削豆腐般,削下了多少人的脑袋。 它的名字,叫锦剑! 子夜,尹府后院。 屋顶,已近深秋,凉风刺骨。 非锦却恍如不知般,静静隐在屋顶,只有一双眼睛如野猫般偶尔闪烁过凌厉的光芒。 尹府今日有宴,设在前厅,已是深夜还未散场。 非锦却不急,多年的磨砺,让她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忽然,后院起了声响,非锦定睛一看,却是一女子搀着尹政摇摇晃晃的走进后院,想来,是前厅的宴席已经散了。 小妾搀着醉酒的尹政进入厢房,向外唤道侍女上茶,却没有一点动静,她哪里能想到后院的人早已被非锦下了迷药,只当下人偷懒,遂骂了一句,便自己走向前厅叫人了。 小妾的身影一消失,非锦便如风一般,从屋顶飞了下来,落在地上悄无声息,紧接着,便是一个侧身闪进房间,这一连串的动作迅捷无比,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当自己眼花。 尹政虽已酒醉,但多年来的警惕心还是有的,他年纪轻轻便已做了正三品,心智自不同凡人。 见一黑衣人进来,本晕乎乎靠在床头打着酒嗝的他眼神闪过一抹警惕,下意识的站起来,非锦却早已抽出锦剑,朝他刺去。 尹政有些功夫,后退几步,可那剑却势如破竹,紧追不舍。 刹那间,尹政身上出了一层冷汗,酒意也去了大半,随即从身后摸了一个花瓶,便朝非锦砸去,非锦一躲,却牵动了左肩的淤肿,顿时身形一滞,左肩的疼痛感便如针扎般细细麻麻的涌上来。 可是,非锦却只皱了皱眉,忍下那抹不适,紧接脚尖发力,两步便跃到了尹政面前。锦剑横拿,已搁在尹政脖颈处,轻轻一挥,刹那间,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尹政眼睁睁看着血珠溅向空中,嘴里却发不出一句声响,前半生的回忆如走马观灯般映入眼帘。
第3章 尹政 他本是布衣,依靠科举才进京做了个正九品的侍郎,为了向上爬,他投靠了三王爷赢启,做了启王府的门客。 听闻三王爷最是闲情逸致,性情温和,宽待下人,后一接触,果真如此! 靠着三王爷的提拔,他短短两年便从正九品升到了正三品。 只是,人嘛,自是有**的,且这**还是无止境的,他想做更大的官。可三王爷在朝中并没有实权,又安于一隅,主子无权,又能帮衬到下属多少? 他便又暗中寻了南金朝的太子—赢宗,从名字上来看便知道,这是将来南金朝要接管正宗的人。 他偷偷给赢宗送去名帖,没想到赢宗很快便应了他,他欣喜若狂。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投在赢宗府下第一件任务,便是让自己继续假装当赢启的门客,然后将赢启的一举一动都如实汇报给赢宗。 接到这个任务时,他也有点惊讶和不屑。 后来想了一想,许是赢宗担心将来王储夺位,故才让自己做这种奸细之差,无法,他便只能按照赢宗的要求去做。隔上几日便将自己知道的启王府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赢宗。 虽有点厌烦这个无谓的差事,但赢宗前段时间应了他,再等等,只要时机合适,便会将他的正三品提到从二品。 正二品啊!尹政心里想着!却只能看着那漫天红色从脖颈处喷出,然后席满了自己眼眶,紧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永久的黑暗。 非锦看着尹政缓缓倒下,眼眸微不可查的闪烁了一下。 死了……这是死在自己手下的第几条命了? 第几条?亦或是第几十条?还是……第几百条? 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一条人命消亡于自己手中时,灵魂便早已不洁了! 非锦转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被溅了鲜血,在夜行衣上浸出一片黑团,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完成任务如此狼狈。 可是,她却也来不及多想,闪出门外时,想起周荣吩咐,非锦便又拿起那玉佩在苑内寻了一下,然后扔在一花坛中,那花坛草木盛密,若不是刻意去寻,不会被人发现。 非锦一个跃步,跳上房顶,仍然悄无声息,她在房顶快速跳跃,轻盈如清风。 跃出几百米远,后面忽然传来一凄厉的女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可怖,似是那小妾的惨叫声! 非锦回头,望向尹府方向,岑寂月光映在她的眼眸,像开出了一朵惨白的花。 启王府的规矩,任务完成第一件事便是复命。 非锦停在赢启寝殿前,还未出声,屋内已传出清冷声音:“谁?”略带一丝沙哑,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启王府的主子,饶是在睡梦中,也警惕如猎豹。 非锦低头:“回王爷,是我。” 屋内静默片刻,良久,才传来声音:“嗯。” 白日片段有些不可控的浮上非锦脑海,可是她却更记得赢启最后一句话:“永远都要记得你的身份。”像一盆冷水,霎时将非锦浇醒。 她低垂头,声音只有恭敬:“王爷,事情已经办妥。”
第4章 受罚 凉风吹来,将她的声音吹向屋内,赢启却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忽然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非锦愣了下,随后明白,是身上血迹的气息惊扰了王爷:“王爷,是尹政的血。” “呵~”屋内传来嗤笑一声:“我的好非锦,什么时候做事,如此不麻利了?”似乎带着笑意,停在非锦耳朵却比此刻的秋风还令人心中发凉。 “属下知罪。”非锦心里一颤,连忙跪在地上。 “去苑门口,罚跪。”淡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怜惜,似乎已将之前缠绵之事尽数抛在脑后。 “是。”非锦没有任何辩解,她只是走出苑门,然后恭敬在门口跪下。 完成任务,没有奖赏。偶尔犯错,却要接受惩罚,这是死士的规矩。 她明白王爷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失误,对于死士来说却是危险至极。这次失误,下次便有可能受伤,再下次便有可能丢掉性命! 他们几个死士从暗影宫脱颖而出,是暗影宫耗费多年财力人力而培养出来的! 死士的性命早已不归自己,而是所属王爷的私人物品!若是受伤,耽误任务,误的便是王爷的事!自当该罚! 非锦心底甚至都未生出一点委屈。 晨曦的光芒已从云中散出一二分,安静的启王府渐渐有了动静。 两两三三的侍从和侍女匆匆而过,路过王爷苑门口,看见那里跪着的一抹人影时,虽然诧异,却也不敢多看。 他们如此胆小,不光是因为启王府的人在周荣管家的**下,做事谨慎,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都知道非锦几个死士平素做的是杀人落地的活计,沉稳的非然和随和非愁还好,而非锦平素那张冰霜渗人的脸,却令府内的人避之三舍! 能与此相配的便是非恨了,身上那股如刚从修罗地狱回来的煞气,比非锦还要寒上几分,更是惹得众人畏惧。 周荣带着几个人从远处走来,看见非锦时,他愣了一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站在厢房前,给赢启请安,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赢启起床,立时便有两个侍女上来为他穿戴衣冠,阳光从窗户探入头来,隐隐落在这位年轻王爷的侧脸。 一对黑眉衬着略微有些上挑的眼型,散着清冷的目光,微微一扬又缓缓落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尽显冷漠,明明那张脸应该是俊秀的代名词,可却偏偏令人无端畏惧。 侍女为赢启穿戴好衣服,又伺候着他洗漱、束发,全程屋内寂静无声,直到伺候完毕后才缓缓退下。 今日天气有些冷,所以侍女又为赢启在外面披了一件‘鹤氅’,五彩的袍子宽长曳地,更是将赢启骨子里天家皇胄的气质显现了出来。 周荣静静打量着自家王爷,心里掠过一丝忐忑。王爷十几岁时,自己便跟在他身边了,如今也有十个年头了,不知怎的,跟在赢启身边时间越长,周荣便愈发是看不透自家王爷的性格,有时他一声咳嗽,自己这近半百的人,便要吓出一身冷汗。
第5章 午时再起 赢启坐在一旁,轻押了口侍女递上的茶,才缓缓道:“有动静了?” 周荣嘴角抹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是,王爷。其实昨晚尹政被刺杀的消息就传出来了,只是时间太晚,尹府不敢叨扰王爷,故今日一大早才将消息递进来。” 赢启微微起了下身,身上的鹤氅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的照射下掠过一丝水波,赢启摸着鹤氅上的大红羽毛,看似淡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从他投奔向赢宗的那一刻,便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周荣笑着点了点头:“敢背叛王爷的人,便都要死!这个道理,尹政并未参悟透!如今落个如此下场,也算是活该了!” 他只以为大王爷乃皇帝长子,又被封为太子,将来宗祧继承,理所当然,只是,谁知道以后的云彩会落在哪片呢? 幸好,王爷从一开始便对这尹政不甚信任,除了一些官阶厚禄,倒并为让他探查到太多的秘密,否则,倒有些棘手了。 茶水将赢启的双唇微微沾湿,更带出了一抹魅惑。他放下茶杯,目光随意一扫,却在越过微敞的门缝,看见外面那抹跪着的人影时,愣了下。 寒风凛冽,早已将非锦身上的血迹吹干,更是已吹透她的肌肤。 非锦早已被冻的麻木,身形却一动未动,她本可以运功保暖,可是王爷既说了罚,自要罚个彻底,谁敢从中投机取巧? 非锦甚至觉得这种麻木,倒刚好将那双腿间因昨日情事引起的酸痛感,以及膝盖因久跪的刺痛感盖了过去,也算幸事。 赢启收回目光,眼神没有怜惜,只是又端起茶杯押了口茶。 侍女端上早膳,侍候着赢启用膳。 待早膳完毕,赢启才起身出门,待走至苑门口,路过非锦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非锦脊背挺得更直,脸色早已因为寒冷发青。赢启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下,在扫过她脖颈处一抹嫣红时停顿了下。 那抹嫣红,因何而起,赢启自然知道,他甚至还记得当时自己啃噬在那脖颈上时,那冰凉又柔软的感觉! 如今想来,那抹轻柔的感觉似乎还在唇边,居然还有那么点意犹未尽。 可是,那又如何呢? “午时再起!”赢启扔下几个字,便快步离开,甚至,都未听见非锦的应声。 午时,阳光还算暖和,照在非锦的黑衣上倒添了一丝温暖。她缓缓起身,跪了这么久,膝盖早已不听使唤,站起来时如不会伸直了般。 非锦努力站直,却觉自膝盖处如涌入了千根钢针般,自膝盖处向上下放肆涌动,迈上一步,更似赤脚踏在坚硬的杂石上一般。 非锦身影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几个路过的侍女看见,似乎想上前帮忙,却在看见非锦那一脸冰冷和她身上大片的血渍时,眼神涌过深深的畏惧,终是没敢上前。 非锦挪动着步伐,一点点的向前,她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委屈和不甘,像是心里早已荒漠一片,没有任何色彩。
第6章 玉箫儿 非锦挪回自己的苑落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额头的汗早已浸湿头发,她却从头至尾都未发出一声痛呼。 因非锦喜静,并无一人侍候,推开苑门只闻清风搅动地上落叶的声音。 她走进屋内,关好门窗后才褪去衣衫。 夜行衣上的鲜血早已干硬,看见那片深黑色的血迹,尹政那双至死都未阖上的双眼便又浮现在非锦面前。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生了火盆,将那夜行衣扔了进去,衣服眨眼间便被火舌所吞噬。 膝盖早已青肿,鼓起一片,非锦褪去衣衫,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伤。 除了身上几片淤青,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疤,都是在暗影宫时留下的,令人心悸的伤痕与平淡无奇的长相颇有些不符。 这残破不堪的身体,哪里像是二十岁女人的身体,更何况,如今这具身体也早已被夺了贞洁,愈发卑贱不堪了。 卑贱!做了奴才!便一辈子要与这两个字离不开关系了! 非锦换上干净的衣衫,躺在床上,刚想闭眼歇息,门却忽然从外面‘咚’的被人撞开,紧接着,小花生那圆滚滚的身子便一下子蹦到了非锦的怀里,肉乎乎的身体正好压在非锦膝盖上,立时让她皱起了眉头。 “锦姨!锦姨!娘听说你受罚了,我和娘还有哥哥便一起来看看你!”非锦忍下疼痛,努力将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没事儿。”说完后,回头看去,却见玉箫儿带着小毛豆站在门口,蹙着眉头打量她。 玉箫儿二十七岁,是非然的娘子,夫妻膝下的小毛豆和小花生今年也三岁多了,是对双生子。 玉箫儿当年难产,是赢启将宫内的御医通通请进府内,才保住了玉箫儿和一对孩子的命!因此,对他们来说,赢启是主子,更是恩人! 当年,玉箫儿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床边一脸担忧无比的夫君,说了第一句话:“我饿了。”第二句话便是:“我想吃毛豆,还有花生。”由此,便是小毛豆和小花生这对兄妹名字的来源。 小花生虽是妹妹,却随了她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怕面对冷若冰霜的非锦也从不畏惧,反而十分亲密。 倒是小毛豆,颇像他爹那副内敛的脾气,此刻站在门口,隐在她娘身后,时不时探头偷偷看非锦一眼。 “大嫂,你怎么来了?”非然年岁最大,且最早进府,办事沉稳得力,平素也很照顾他们几个,所以非锦他们几个都唤非然一声大哥,连带着玉箫儿也担了个大嫂的名号。 非锦本想下床,玉箫儿却连忙走进来,制止了她,娇媚的脸上有些担忧:“你平素做事如此稳当,这次是怎么了?竟惹了王爷惩罚?” 非锦低头:“昨天出任务,出了些小状况。” 她说的含糊,玉箫儿也就没好意思继续打听,只是叹了口气,半晌才悠悠道:“本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便没再接着往下说。 如花似玉?二十岁,似乎应该是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纪,可是非锦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一个死士,一辈子怕也不会盛开那绽放的花了。 她抬头看向玉箫儿,虽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仍旧那般明艳动人。非然性格虽内敛,却是个疼媳妇的,宠的玉箫儿仍旧一副孩子脾性。 非锦想,也许,这便是一个正常女人的归宿了吧。 玉箫儿没让两个孩子继续打扰非锦,见她并无大碍,随意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小苑内霎时又恢复一片平静。 这样的平静,叫人心安,却也带着一抹孤寂,还好,非锦早已习惯了。
第7章 怪癖 她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彻夜未眠的身体。可刚闭上眼睛,昨晚暗杀尹政的一幕幕便浮现在眼前。画面清晰,犹如重现一般。 她想将那个画面忘却,可是头脑却不停使唤。 她像个局外人一般,无奈的将自己投身在那副场景里,迫使着自己将那些惨淋淋的画面纳入眼底,然后,一点点琢磨、研究,甚至每个细节她都能记得很清楚。 譬如说,尹政临死前,因为酒醉而有些呆滞却带着讶异的眼神…… 譬如说,他嘴角还存了一个红印,似乎是他的小妾刚刚留下的…… 譬如说,他的血从脖颈喷涌而出的时候,有一滴溅在远处的铜镜上,像开了一朵荼蘼的花…… 这些细节,如走马观灯般在非锦脑海中跳跃着,扰乱着她的心绪,令她久久无法阖眼…… 对于这个自己控制不住的习惯,非锦早已不害怕,从第一次动手杀人开始,这个习惯便伴随着她,已然令她麻木,只是有些耗费心神。 其实像她这样有怪癖的死士,不止她一个,非然和非愁每每执行任务后也是有自己独特的排解方式。 沉稳的非然每次动手后,总是喜欢将自己灌醉。他曾私下告诉非锦,若不喝点酒醒醒脑,总觉得杀得那些人就在身后隐匿跟踪,弄得他疑神疑鬼。 直到,认识了玉箫儿。 成亲后玉箫儿知道了夫君的这个毛病,于是她便在苑落里单独隔出一件小屋子,用作供堂,供了各路的菩萨、观音。 非然每次执行任务回来,玉箫儿便要去菩萨面前为那些冤魂野鬼去上一柱香,说是去去非然的晦气。 说也奇怪,自那之后,非然再也没有患过疑神疑鬼的毛病。非锦也不明白,那供堂里的菩萨究竟是真的安抚了鬼魂,还是安抚了非然那一颗惶怵的心。 至于非愁,他的怪癖更有点匪夷所思了。 每次杀了人,非愁总要从尸体身上取点不值钱的小物件,要么是手上带着的一个扳指,要么是一串把玩佛珠里的小珠子,实在没有,哪怕撕片衣角非愁也要带回来,放在自己屋内的小匣子里。 几年下来,小匣子换成了小箱子,小箱子又换成了大箱子。 非愁的解释很怪异,每每看到那些东西,他心里非但不害怕,反倒觉得踏实了。 每次非愁热情的邀请非锦去屋里做客,非锦但凡看见那个角落里的箱子,绕是青天白日,也会觉得脊背冒汗,非愁却拿那些东西当宝贝般,天气好时甚至还会拿到苑里晒一晒! 非锦觉得平素嬉皮笑脸的非愁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变态。 至于非恨嘛,非锦倒没听说过他的怪癖。 他的年纪在四人中最小,正是初冬季节而生。兴许性子也就随了这初冬的气质,寒冽,毫无人情味。 十一岁那年非恨连杀五人的场景仍然清楚的印在非锦的脑袋里,小小年纪便对鲜活生命如此麻木的性子,怕也不需要什么怪癖来安抚自己的心灵了。
第8章吊唁 尹政身为启王府的门客,如今去世,赢启自然是要去吊唁一番的。 昨日还热热闹闹的尹府此刻一片肃默,漫天满眼的白色将整个尹府与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隔成两个世界,连门口的狮子都挂上了白绫,隐有呜咽声从府内传来,昭示着这家在昨天一夜之内发生了怎样惊天的变化。 赢启从轿中徐徐走出,因吊唁,他换了一身素雅的玄白色锦衣,衬得他风姿绰约,若是再拿把摇扇放在手里装装样子,怕是更显得风流倜傥了。 踏入府内,早有尹府管家迎上前来,将他引到正厅,因非正常死亡,尹政并未按照礼制入馆,只是躺在两个长凳搭就的草席上,身上简单盖着一层白布,连头脸都未遮住。 尹政膝下只有一个八九岁的儿子,此刻正抱着尹政的灵牌呆呆的哭泣着。一旁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看身上白服穿戴的样子来说,应是尹政的正室。 尹氏知道自己老爷是为赢启办事的,如今尹政突然魂归西天,扔下这一府的老老少少,令一直寄居内室的尹氏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如今见了赢启,尹氏似乎突然抓住了依靠般,扯着自己的儿子跪行着爬到了赢启的脚下,嘴里哀嚎道:“请王爷为我家老爷做主!请王爷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只是不知太过悲痛还是怎的,嚎来嚎去也只会这一句,嚎到最后只是和身边的幼子抱头痛哭,惹得府内其他众人又都跟着哭咽了起来。 赢启同情的看了一眼遗孀二人,脸上表情悲痛万分。他缓缓弯腰,将二人扶起,然后慢慢的走至尹政面前,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似是不忍尹政惨死的面容。脸上表情柔和又带着一抹悲恸。 周荣在后面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若非昨日的确是王爷亲口下令诛杀尹政,今日这一幕,怕是连自己都会信了。 “唉,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啊!”赢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完毕,竟还有一滴晶莹的泪滴从他眼角滑落。 周荣适时的上前劝到:“主子体恤下属,想必就算尹政大人在九泉之下也能感受到主子一片心意,只是,眼下,咱们还是需要找出杀害尹政大人的主谋,也算是给这尹府的上上下下一个交代啊!” 一主一仆,配合十分默契。 赢启又皱眉,痛心的盯着尹政的尸体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似是才从悲愤的心绪中抽离出来。 他抬头,看着一旁悲伤欲绝的尹氏,关心道:“夫人,可知道谁是幕后主凶?” 尹氏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有另外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地上爬起,挤了过来,急切道:“回王爷,不知道是谁呢?昨日,妾身扶着老爷回屋,也就一扭脸端水的功夫,老爷他!他就遇害了!”说话的正是昨日和尹政在一起的小妾。 那小妾不知道究竟是太过伤心还是其他缘故,脸上除了几滴硬挤出的眼泪,竟一点丧夫之情都看不出。
第9章 小妾 一旁的尹氏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自己在这里回话,何时轮到她一个妾侍来插话了?老爷在的时候宠着她,自己无法子!往后,自己可要好好整顿整顿尹府的规矩了! 小妾察觉到尹氏不善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自己怎么忘了,眼下尹府的天早已换了呢?一想到以后自己就要被这个正室捏在手里,小妾不由悲从心来,直接扑到了尹政身上,哭得倒比一开始动情的多。 只哭了几下,再抬起头时,却见赢启正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自己,眼神中似乎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小妾愣了下,她是靠男人吃饭的,自是懂得男人的心思,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以一个歌姬的身份被尹政纳为小妾。 如今看到赢启的眼神,小妾心下突然划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王爷,不会是在这种场合下,看上自己了吧。 她又打量了一下赢启,见他目光中隐有艳羡之意,心底募的划过一阵心悸。 若真如此……能被这个三王爷看上,自是天大的福气。不仅往后不用受那恶夫人的气,跟个王爷,荣华富贵自比以前要多得多。 更何况…… 小妾低头,忍不住又抬起眼皮偷瞥了赢启一眼,这个王爷长得如此俊秀帅气,谁看了能不动心呢?想到这里,那小妾再看赢启时,已多了一丝烟波媚行之态。 赢启自是接受到了,回了那小妾一个淡淡的笑容。 只一淡淡笑容,那小妾便已觉得心内乱跳,一瞬间,什么丧夫之痛,通通扔到一边去了! 又听赢启缓缓开口,却是对尹府内的管家问道:“刑部可来人了?” 一旁的管家听闻问话,慌忙上前几步,只是语气有丝无奈:“回王爷,刑部确是来人了,只是……只是简单搜寻了一番无果,便走了,也没什么下文。” 尹府管家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老爷这两年如鱼得水,步步高升,早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眼红。更何况老爷平素做事不知收敛,对朝内的官员不知拉拢,如今出了事,都忙着看笑话,谁会真心实意来帮尹府呢。 赢启听闻这个回答,眉头皱了起来想,显得很是气愤:“刑部这伙东西,愈发没规矩了。周荣,你去,传我的令,请刑部王尚书亲自带人来搜!” 周管家得令,连忙应了。 正室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激涕零之态,拉着幼子又要给赢启磕头行礼。赢启拦住,淡淡看了身后周荣一眼。 周荣会意,连忙走到尹氏面前,从随行侍从手中拿过一红木所制木盒,打开看来,里面竟是明晃晃的金元宝!惹得一旁小妾都看傻了眼! 周荣将那木盒递到尹氏面前:“夫人还请节哀,王爷体恤孤儿寡母之难,特赐您些许银两以表宽慰。还请夫人放宽心,有王爷在,定会令尹大人沉冤得雪!” 尹氏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心内又是一阵感激,府内众人也纷纷感叹,都说三王爷最是宽仁待人,对下属是爱护有加,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都随着尹氏纷纷下跪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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