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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富豪征婚那些年

我给富豪征婚那些年

炉石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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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给富豪征婚那些年本书主角有我模特,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炉石盒子”之手,本书精彩章节: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我们是先在公司集合的,小李开车把我们送到了机场。以前都说女人出门能顶个辎重营,那天我是真开了眼。明明就是四个人,行李托运了百八十斤,安检的时候我瞄了眼模特的行李箱,好家伙整个一小卖部。什么水乳精华面霜,粉底腮红睫毛膏,洗脸的卸妆的防晒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衣服更是装了两大箱,鞋子整了十几双。我说,姑奶奶,你这是去工作,不是搬家,咱带点必需品就得了。模特一脸无辜地说,我这些都有用啊,我还留家里不少呢。我一脸黑线,没再吭声。我瞟了一眼舞蹈生和宋哈娜两位,也没好哪儿去,都是大包小提溜,跟逃荒的难民一样。好不容易办完托运,我们卡着点儿登了机。那个食品加工厂是在南方一个小城市,当地没机场,我们是从长沙落的地。我们按照计划,先从机场碰头。几乎没费劲,一到接机口远远我就认出了厂办主任。不是我眼神儿好,是因为那天厂办主任实在是太高调了。厂办主任那天整了身西装皱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上戴了顶小红帽。本来就倍儿醒目,更要命的是这主任身后还跟着俩打横幅的小伙子。那横幅实在太过显眼,目测长两米半宽半米,红底大白字,写着:欢迎北京首长莅临 XX 食品加工厂指导工作。俩小伙子拿两根竹竿一人挑着一头,展得整整齐齐的,生怕让人看不清楚似的。当时我头就嗡地一炸。我假装没看见就想往外头走,接机口这里人来人往,我实在不想让人拿我当神经病看。我给模特她们说,快走快走,出去再说。我嫌丢人。我刚想溜,厂办主任一眼就瞄上了我,跳着脚冲我摆了两下手,呼地一下就扑了过来,一把薅起我手来回摇晃着,嘴里嚷嚷着,北京的首长来啦,北京的首长来啦。热情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厂办主任龇着大门牙说,首长,辛苦啦,辛苦啦。我苦着脸说,大哥,我不是首长,你这太高调了。厂办主任说,应该的应该的,本来我们还想放挂鞭炮点俩烟花的,人家机场保安不让放。我回头往门口一看,俩黑黝黝的小伙子正抱着一挂五千响的大红皮搁外头等着……我心里又是一哆嗦,感谢机场安检,没让我继续丢人。那横幅实在太过醒目,机场里进进出出的人全往我们这边儿看,我催着厂办主任说,大哥,路远,咱们抓紧走吧。厂办主任这才回过神儿来,说,对对,咱们车上说。边说边往我身后模特她们仨身上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姑娘真白啊。说完嘴里又是一吸溜,整个一副色魔脸,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接我们的是两辆奔驰商务,看得出来这小厂是挺不差钱。按厂办主任说,从这里到他们那地方还得跑三小时,一路上厂办主任倒是没再犯神经病,给我断断续续说了说创业史。这厂子最先是从一个小山村里开起来的,属于村办企业。按厂办主任说,他们那个村往上追二百年都是一个祖宗,先人是明朝末年的南方大族,为躲避战乱举家迁徙此地。村里大多数人都姓吴,沾着亲带着故,基本没外人。整个一桃花源的翻版。小山村几年前还是全市闻名的贫困村,一穷二白啥都没有,村里人靠山吃山几十年,家家户户靠着从山里砍树卖木头赚钱,后来市林业局下了文,要搞天然林保护工程,说不让砍就不让砍了。眼看着全村没了营生。厂办说主任说,幸亏老吴家祖宗保佑,祖坟上留了一股青烟,就这么烂的地方,硬是出了个大学生。大学生有良心,毕业在外头闯荡了几年赚了点钱,带着钱回了村,说要给村里人找条活路。数了数全村的营生,大学生发现了一条活路。村里人会做一种小蛋糕,逢年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做一点供养祖宗用。大学生在村里先整了一个小作坊,试着做了做,亲自出去跑销路,没承想这小蛋糕往外一卖,反馈格外地好,卖到哪儿都是供不应求。起先是在乡镇里的小卖部上卖,后来发展到周边的县城里,再后来就进了市,而后越做越大,短短几年,成了一家覆盖全国的零食加工厂。买卖做大了,大学生索性在市里买了块地,盖了新厂房,眼看着成了本市的著名企业,全村人就靠卖这种小蛋糕,愣是发了家。整个一脱贫攻坚的典型案例。厂办主任越说越兴奋,说这大学生厂长就是凡间尘世三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商界一千年不世出的奇才,吴家村永远的指路明灯。眼看着把他们厂长吹得越吹越来劲儿。我听得一阵肉麻。我知道私企一把手都爱把自己的权威架构在商业组织之上,整绝对的命令绝对的服从那一套。说白了就是 PUA。我觉得这大学生厂长挺厉害,能把厂办主任这老山炮 PUA 得跟个傻子一样。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然后就觉得车子一拐弯儿,然后一停。司机突然扭头冲着厂办主任喊了一声,厂长,咱到家了。眼看着两辆奔驰商务一前一后钻进了国道边的一家工厂里。我当时就一愣,问司机,谁是厂长啊。司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我,指着厂办主任说,这就是我们厂长啊。我愣愣地看着厂办主任问,你不是厂办主任吗?厂办主任龇着大白牙特坦诚地说,我是厂办主任啊。我说,你咋又成厂长了?厂办主任继续坦诚,我是厂长,兼的厂办主任,你知道咱厂是个村办企业,这两年快速扩张,管理人才跟不上,没辙,全让我一肩挑了,钢铁侠不是说了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合着他自己吹了自己一路!什么三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商界一千年不出世的奇才,吴家村的指路明灯,全是他自己!简直是个自恋狂。我一脸黑线没吭声。厂长兼厂办主任没一点儿不好意思,带着我们进了厂,说咱们先从这里落落脚,吃个午饭,下午咱们去老厂二轮面试。当时我就心里一阵嘀咕,我寻思你们老厂在山沟沟里,怎么面试还往个山沟沟里头钻,你是厂长你直接拍板不就行了吗。厂办主任看起来真把我们当首长接待了,先是带着我们在厂子里转了一圈。能看得出来,厂子买卖是真的好。我们在厂里逛了一圈的工夫,厢式货车进进出出来了五六趟,货是成箱成箱往外运。我看着地上车轮印子,估计这些厢货全超载。这厂子规模是真不小,一共五个生产车间,全是流水线生产,一个工人一个坑,一共百十口人。自恋狂厂长进了车间就喊,同志们,北京的首长来啦。百十口人刚才还跟机器人似的噼里啪啦干着,一听厂长吆喝,瞬间放下了手里的活,啪地一下立正,然后哗啦啦鼓起了掌,厂长摆摆手,百十口人瞬间又停了掌声。一副令行禁止的模样。这百十口人抬着头,没一个看我的,嗖嗖嗖的小眼神儿全打在了模特、舞蹈生和宋哈娜身上。模特被看得不自在,偷偷跟我说,陈加,他们看人咋都这种眼神儿的。我说,可能是没见过你们这种大美女吧,大美女还怕看咋的。我随口敷衍着,可心里也有点儿怵。这帮人的眼神儿吧,好像也不是看领导的样,一个个阴森森的,还带着点挑挑拣拣的意思,好像是种菜的在挑菜,养猪的在选猪,怎么看怎么别扭……我心里正犯嘀咕,自恋狂厂长说,首长,这午饭准备好了,咱们先吃饭吧。食堂是在车间后头的一个小院里,一个单间。我上席一看全是稀罕货,什么炸蚂蚱、辣子蚕蛹、菌菇汤、松子仁糖蘸、炖兔子肉、烤斑鸠、熏腊肉……自恋狂厂长说,首长,你别看我这桌饭土,在你们北京可是真吃不到咧,今天给你们整点新鲜的。一看就费了心思。尤其好吃的是一种黄虫子。这虫子说像蛆吧个头又比蛆大,说像菜青虫吧身子又比菜青虫窄,过油炸了一盘子,黄澄澄的看着还有点瘆人。我倒是没害怕。早些年我走南闯北惯了,生冷不忌,夹了一只一尝,说不出来的好吃,没有怪味儿,就觉得像一块黄油爆了在了嘴里,又醇又香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儿。隐隐和我吃的他们厂小蛋糕一个味儿。模特、舞蹈生和宋哈娜刚开始还不敢下筷子,可又不好驳了东家面子,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一吃就再没停下来。自恋狂厂长说,这虫子是他们这里的特产,叫黄金虫,属于高蛋白食品,别看你们城里啥也不缺,可这种好吃的东西你们真没见过。自恋狂厂长眼看着又要吹牛逼,我没再抬杠,这黄虫子确实吃起来不错。最后又开了两瓶红酒,整了个土洋结合。我品了一杯,酒也不错。舞蹈生和宋哈娜一看就是老手,知道眼前这不着四六的厂长就是财神爷正主儿,左一杯敬着,右一杯劝着,把厂长哄得跟三孙子一样高兴。就模特自己干坐着。我故意揶揄模特,悄悄说,业务不到位啊,你看这俩后起之秀多上道。模特说,艹,我看这厂长比虫子还恶心,要不我兜一圈跟你回去吧,这钱我挣不了。我说行,一会儿我给这厂长说说,不是三选二吗,这两人也就够了,你跟我回去。说实话,也不知道为啥,我也不想让模特掺和这买卖。酒喝到酣处,自恋狂厂长还整上了词儿,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湖震荡和为贵,咱们聚到一起就是缘,为了这缘分咱们共饮一杯……杯字儿还没兜出个尾音,司机进了屋,冲着厂长说,车都加好油了,咱们带着这三件货进山吧。这话说得声音有点儿大,一屋子人都听了个明白,我瞅瞅模特、舞蹈生、宋哈娜,心里数了个一二三,正对了那三件货。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平淡如水地问厂长,大哥,他说的哪三件货啊。厂长先是冲我尴尬地一笑,然后嗷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冲着司机吼,货货货,你这个白痴天天运货运傻了吗,这特么大活人能叫货吗,这是北京的首长!吼完司机又冲我赔笑说,老陈,让你见笑了,这几天这山炮净特么帮着送货了,张嘴就是货货货的,赚钱赚傻了都。司机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搓着手一声不吭。自恋狂厂长一通吼,算是把这事儿给敷衍过去了。可我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生,我老觉得这司机说得不像是糊涂话。我们还是开着那两辆奔驰商务进的山,新厂老厂说是都在一个市,其实路程远得很,眼看着先是在国道上跑了四十多分钟,然后拐进了山里,顺着小土路就开始兜兜转转。没了路标,我彻底迷了路,眼见着手机上的信号也是越跑越弱。我心里又开始不安生起来。车外的景色倒是真不错,南方山水少了北方的豪放,多了一丝秀气,一座座喀斯特地貌的山峦在车窗外矗立着,我恍如陆地行舟。路上这不着调厂长又犯了自恋病,又开始给我吹,说能把村办企业干成这规模的,全中国数一数不超过十个手指头,他占一个。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我算着时间,车在山里兜兜转转逛了两小时,最后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山村里。自恋狂厂长说,他们村到了。这一路兜兜转转把我整得有点迷,下了车我就往四下看。这吴家村果然如厂长所说,是吴家先祖为了躲避战乱特意挑选的地方,四下里除了山还是山,要是没人带路,我们指定钻不到这里来。天生带着隐蔽性。一到村儿里我又发现了不对劲儿。我们下车之后往后头一瞧。跟着我们来的还有三辆面包车,一到地方,三辆车里各钻出来八九个小伙子,拢共小三十口人。我当时还奇怪,我说厂长,不是面试嘛,你带这么多人干啥。厂长笑笑说,晚上咱们聚个餐,知道你们北方人酒量大,我得防着你们灌我,多几个人替我挡挡酒。这话说得一听就有毛病,这商务接待哪有找陪客找三十口子人的,一听就是胡扯蛋。再说这帮小伙子个个皮肤黝黑,胳膊膀子跟棒子一样粗,一看就是干劳力的,也不像当陪客的料啊。我和模特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点儿不自在。这帮小伙子也不和我们打招呼,一个个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村儿,没了踪影。这厂长虽然不着四六,倒是真挺热情,下了车先拉着我们进村逛了一圈。和印象里的穷村子不同,这吴家村里还真有点儿不一样。进村之后我少说看见了五六座门楼,一搭眼就能看出是明代式样,门楣上要么写着天官赐福,要么写着福在眼前的吉祥话,一看祖上就有点墨水。自恋狂厂长说,他们吴家村吴氏共分六族,是以门楼为界向内布置房屋,各自有各自的地头儿,他们祖上是江南望族,这进了村的望族也得有讲究,所谓倒驴不倒架,就是这么个意思。村里最显眼的建筑是吴氏祠堂,我们进门瞧了一眼。进门就见一圈围廊围在了外围,围廊围着一方池塘,池塘上头有座小石桥,过了石桥能进祠堂正厅。这次自恋狂厂长没让进,说吴家祠堂不对外人开放。客随主便,我们出了院子。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祠堂正屋,绿水环绕黑瓦盖檐,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沉劲儿,隐隐带着点儿臭烘烘的味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散出来的味儿。我们跟着自恋狂厂长在村子里转了一整圈,基本没见到啥年轻人。厂长说,自从这厂子做起来了,村里很少有年轻人了,年轻人都跟着去厂里赚钱,留下这些老东西看家。我一看倒真是,村里倚着门框晒太阳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可能是我带来的三尊大神实在太扎眼儿,这帮半截入土的老骨头们都盯着模特、舞蹈生和宋哈娜看。舞蹈生给盯得不自在,低声骂了句老色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老觉得这些老头儿老太太眼神儿有点儿别扭,那眼神儿吧都阴森森冷飕飕的,说阴不阴说阳不阳,刷刷地落在她们仨身上,感觉不像是在看人,好像在看什么物件儿……模特给看得浑身不自在,悄悄跟我说,陈加,明天咱就走吧,他们这里人我老觉着怪怪的。我心里也不安生,点头说行,咱明天一早就走,不行带上那两个,这单买卖咱不做了,安全第一。我这人心软,也怕出事儿,瞅了机会把舞蹈生和宋哈娜叫到一边儿说,我看着这村有点邪性,要不咱们明天撤吧,这单买卖咱们不做了,回头公司帮你们掏违约金。我好心好意劝着,谁知道俩姑奶奶一点儿不在乎。宋哈娜嗲嗲地说,陈经理,我看这里挺好的好啊,你不知道吧,现在这种田园风光可吃香啦,那个网红李子柒就是拍这种田园短视频发了家,老赚钱了,我在这里住上俩月也拍几条视频,说不定我就是第二个李子柒呢。舞蹈生也拽拽地说,就是啊,月薪十万,这不就相当于公费旅游嘛,谁走谁是傻子。行,你们李子柒第二,你们公费旅游,你们牛逼。我没再吭声。我看时候不早了,问厂长,咱们这二轮面试在哪啊。自恋狂厂长说,马上就到了。眼看着自恋狂厂长领着我们七拐八拐到了村东头一个门楼下头,自恋狂厂长一指门楼说,咱们就在这里面试。我看这里前没遮后没挡的,有点纳闷儿,说咋面啊,谁给面啊?厂长一指门楼下头,说正主儿在这儿呢。我一看,一个老太太正斜愣愣着眼子靠门楼坐着。那老太太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一脸褶子千沟万壑,两手跟俩枯树枝子似的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黑猫,老太太正给黑猫翻虱子,捏跳蚤捏得啪啪响,跟放炮仗一样。那黑猫一见我们来了嗷地就是一声,龇了龇牙,跟狗一样凶。自恋狂厂长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恭敬地说,吴奶奶,咱们村厂里啊,今年买卖好,我又从外头招了三个人,你给咱们厂看看,这三个人合适不。老太太没吭声,继续低头给猫摘虱子。我问自恋狂厂长,这老太太是谁啊,架子挺大啊。自恋狂厂长说,这老太太是他们的村儿的老寿星,今年九十九了,村里这做小蛋糕的手艺,都是跟这老太太学来的。虽然老太太后来把手艺传了出来,家家户户都学会了做这小蛋糕,可一样的东西,别家还是做不出那个味儿来,就属这老太太做出来的小蛋糕味儿最正。这自恋狂脑子也灵光,料定了老太太是留了一手,开厂的时候特地花了大价钱从老太太手里买了秘方,别看老太太现在啥也不干,厂里还给老太太开着薪水,拿老太太当技术顾问供着。我不信一个糟老太太还能整出啥高科技,随口问说啥秘方啊?自恋狂厂长嘿嘿一笑,说我们厂的命根子可不能跟你说。神秘兮兮的,给我整诸葛孔明那一套。见老太太不搭腔,自恋狂厂长跟身后司机说,拿点现金。司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提包,打开提包拿了一沓现金,我看得有万把来块。自恋狂厂长把钱搁到老太太脚底下,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来把眼珠子转到了眼眶正中心。合着这太太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老太太说,哦,小吴啊,给厂里进货啊,那我瞅瞅。老太太嗓子有点哑,可话说得还算清楚,我和模特对视一眼,脸上又带了点儿不自在。我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我明明是带人来应聘的,他们这帮人怎么老是货啊货的。我心里又有点儿不安生,模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把舞蹈生和宋哈娜晾在了前头。老太太指了指舞蹈生,说我就先看这闺女吧。舞蹈生可能是看这老太太又是掐虱子又是撸猫的嫌埋汰,站着没动。老太太指了指舞蹈生,说闺女你往前走走啊,我这眼神儿不好,看不清啊。厂长给舞蹈生说,你靠前站站。舞蹈生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一步。老太太突然嗷地一下蹿了起来,哐当一下趴在了舞蹈生脖子上,猛地吸了一口气,跟个老变态一样。这一下来的有点突然,把舞蹈生吓得够呛,嗷地一声叫唤起来说你干啥啊。老太太没吭声,一下又坐回了马扎上,眯着眼睛缓了两三秒,冲着自恋狂厂长说,香,这闺女能用。舞蹈生正在气头上说,用你妈啊用,你特么是变态吧。自恋狂厂长说,闺女你别急,你被咱们厂录用了,定金先给你五万,咱村里信号不好,手机不能转账,先给你现金吧。司机立马打开包掏出五沓现金,一下塞给了舞蹈生。钱给得倍儿爽快。舞蹈生一拿钱立马闭了嘴,没再吭声。下一个是宋哈娜,老太太又跟变态似的趴上去闻了一口,说也香,这闺女也能用。我看宋哈娜站那打哆嗦,估计也让这老太太恶心得不轻。自恋狂厂长又是一样的操作,塞给宋哈娜五万块钱。最后轮到模特,模特苦着脸没动。我跟自恋狂厂长说,厂长,咱借一步说话。厂长跟我挪到一边,一脸纳闷地说,首长,啥事儿啊。我说,厂长,是这么回事儿,咱当初合同规定的是三选二,现在这两人定了,就她俩吧,剩下那个就别面了。也不知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付,眼看着这自恋狂厂长突然就黑了脸。我话还没说完,厂长耷拉个脸阴森森地说,首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多招一个人咋了,我现在看着这仨闺女都喜欢,要是符合条件我都想留下,你是看不起我,怕我掏不起工资吗?我看话不对味儿,赔着笑脸说,厂长,不是钱的事儿,这姑娘跟你们这儿有点水土不服。厂长冷哼一声说,哪方水哪块土不服啊,你给我问问,我都给她整服喽。我还想再说啥,自恋狂厂长身后的司机突然往前凑了一步,说,咋地,想反悔啊,人都来了还想走咋地,咱这不缺吃不缺喝,她挑拣啥,来了这儿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办。眼看着两人露了凶相,再没了之前路上的客气劲儿。我看着两人腔口不善,隐隐对我呈夹击之势,我又往身后扫了一眼,门楼不远处又冒出几个人,手里一水地拎着棍子,全是之前从面包车拉来的那些小伙子,眼看着就要给我整出来个包围圈。我现在才回过味儿来,这些小伙子哪儿是什么陪客,分明是自恋狂厂长带来的打手!模特人精一个,一看这架势不对,怕我出事儿,凑上来说,陈加,我开玩笑逗你玩的,我看这里山清水秀的,还真想在这住上几天,也不知道这老奶奶留不留我,我去问问看。模特一表态,自恋狂厂长立马露了笑脸,说,对对对,咱厂待遇这么高,你们上哪儿找这种工作去,年轻人要好好珍惜这种工作机会。司机哼了一声说,就是,别特么不识抬举。模特苦着脸凑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冲着模特闻了一口,干巴巴的脑袋开始捣蒜一样点了起来,冲着厂长说,这闺女好,这闺女最好啦,我看她们仨里头就这闺女好,格外香。我看厂长和司机眼里立马跟黄鼠狼见了鸡一样,两眼放了绿光。我心里咯噔一下,和模特碰了下眼神儿,我们心里都知道这下我们谁都跑不了了。……面试完的时候天正好黑了,这自恋狂厂长似乎挺高兴,说晚上咱们再安排个聚餐。我和模特看那帮打手就在后头跟着,谁也没敢说不行。厂长领着我们往食堂走,司机一副监视我们的模样落在最后头。模特瞅个空悄悄给我说,陈加,咱们是不是进了贼窝了。我嗯了一声没说话,留意着附近的地形,我偷偷看了一眼,这门楼往西是条小土路,直通村口,我记下了这条退路。我又偷偷看了眼手机,这地儿也真邪门儿,手机一格信号没有。模特说,陈加,我前两天刷知乎还看了篇小说,是讲人贩子拐卖妇女的,你这单是不是把老娘坑到人贩子窝里了。我低声说了句随机应变。吃饭的地方是个三进小院儿,食堂设在二进院子里,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张牙舞爪地立着,自恋狂厂长招呼人从槐树下头摆上桌子,没多久就有人端上菜来开了席。这顿饭吃得一点儿也不自在,刚才自恋狂厂长露了凶相,整得气氛挺尴尬,我和模特坐一块谁也不吭声。饭菜还是山里的鲜货,炸蚂蚱、炖山鸡、熬蘑菇汤啥的。这些东西第一次吃吧还挺新鲜,可一天连吃两顿就老觉得嘴里一股土腥子味儿,一圈人谁也没怎么动筷子。模特皱着眉头小声说,陈加,这厂长是属地精的吧,咋特么老整些土里刨出来的玩意儿。我踩了模特一脚,没吭声。倒是席上又上了一盘之前那叫不出名的黄虫子,又成了抢手货。这虫子还是过了油煎的,金黄金黄的,还是一样的入口即化,又醇又香。我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可这虫子就是格外好吃,吃了第一个就想吃第二个,拿起筷子就放不下。一桌子人全朝着这盘虫子使劲,眼看着又清了盘。厂长又叫厨师连上了三盘,转眼又都吃了个干净。舞蹈生和宋哈娜跟俩傻子似的,边吃边吧唧嘴说,这就是大自然的魔力啊,每一口都带着泥土的芬芳啊,城里最贵的日料也吃不出这么地道的味儿啊,巴拉巴拉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自恋狂厂长可能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又让司机拿了两瓶红酒,亲自跑前跑后给我们倒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从那老太太说了模特是仨人里最好,自恋狂厂长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模特身上,俩眼睛犯着贼光往模特身上看,一会问模特看厂里环境是否还满意,一会问模特嫌定金少不,不行再预支一点儿。这厂长活脱一副舔狗样。我有点纳闷儿,不知道这厂长到底围着模特图啥。要说是图色吧,可自恋狂厂长看模特的样,一点儿没有那下流劲儿,就是单纯的热情。要说是图财贩卖人口吧,可这都进了村大半天了愣是还不动手,这帮人也忒有点儿沉得住气了。而且那么大的厂子在那摆着,明显比拐卖人口利润大,人家也犯不着啊。我不知道这厂长玩的啥高端局,有点把不准脉。舞蹈生和宋哈娜一副不知道死活的模样,一边吃虫子一边嫉妒地看着模特,以为模特走了大运,让这自恋狂厂长看上了。模特一声没吭。自恋狂厂长看气氛带不动,冲着模特说,来,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我这里作为老同事,给你敬一杯酒。模特脾气硬,杯子放在桌上没动。司机冲着模特说,你特么是耳朵聋了吗,我们厂长敬你酒呢,把杯子端起来。皇帝没急,太监先急了。模特也不是个好脾气,抬头白愣了司机一眼,没动。司机一看模特不动,来了劲儿,扒拉了模特一下说,哎,说你呢,耳朵聋了是吗。这司机体格挺壮的,胳膊看着比我粗一圈,一扒拉把模特给扒拉了个趔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模特眼看着急了说,你特么别碰我。司机说,艹,你们这些货,真拿自己当什么城里的人物了,进了我们厂就得听我们厂长的,要不是看你今天晚上还有用,现在就把你整床上办了你。眼看着这话就说露骨了。

来源:fqxs   主角: 我模特   时间:2023-03-17 22:32:05

小说介绍

都市小说小说《我给富豪征婚那些年》是作者"炉石盒子"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我模特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我一看这架势,这帮人合着没完没了了,照这么干下去迟早得把模特整疯我心疼模特,就想破窗而入,我正想翻窗户的时候眼角一瞟,隐约看到墙根儿底下放着个红箱子我心思一动,凑过去多看了一眼,赫然是个消防箱厂长说他们是正经企业,起先我还不在意,现在一看这自恋狂还真不算吹牛就这烂祠堂里装起来的简易车间里头,还愣是整了一套消防装备我扒拉开一看,这消防箱整得还挺像回事儿,里头行头挺全的,两个灭火器,两个消防......

第3章 失陷


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

我们是先在公司集合的,小李开车把我们送到了机场。

以前都说女人出门能顶个辎重营,那天我是真开了眼。

明明就是四个人,行李托运了百八十斤,安检的时候我瞄了眼模特的行李箱,好家伙整个一小卖部。

什么水乳精华面霜,粉底腮红睫毛膏,洗脸的卸妆的防晒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衣服更是装了两大箱,鞋子整了十几双。

我说,姑奶奶,你这是去工作,不是搬家,咱带点必需品就得了。

模特一脸无辜地说,我这些都有用啊,我还留家里不少呢。

我一脸黑线,没再吭声。

我瞟了一眼舞蹈生和宋哈娜两位,也没好哪儿去,都是大包小提溜,跟逃荒的难民一样。

好不容易办完托运,我们卡着点儿登了机。

那个食品加工厂是在南方一个小城市,当地没机场,我们是从长沙落的地。

我们按照计划,先从机场碰头。

几乎没费劲,一到接机口远远我就认出了厂办主任。

不是我眼神儿好,是因为那天厂办主任实在是太高调了。

厂办主任那天整了身西装皱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上戴了顶小红帽。本来就倍儿醒目,更要命的是这主任身后还跟着俩打横幅的小伙子。

那横幅实在太过显眼,目测长两米半宽半米,红底大白字,写着:欢迎北京首长莅临 XX 食品加工厂指导工作。

俩小伙子拿两根竹竿一人挑着一头,展得整整齐齐的,生怕让人看不清楚似的。

当时我头就嗡地一炸。

我假装没看见就想往外头走,接机口这里人来人往,我实在不想让人拿我当神经病看。

我给模特她们说,快走快走,出去再说。

我嫌丢人。

我刚想溜,厂办主任一眼就瞄上了我,跳着脚冲我摆了两下手,呼地一下就扑了过来,一把薅起我手来回摇晃着,嘴里嚷嚷着,北京的首长来啦,北京的首长来啦。

热情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厂办主任龇着大门牙说,首长,辛苦啦,辛苦啦。

我苦着脸说,大哥,我不是首长,你这太高调了。

厂办主任说,应该的应该的,本来我们还想放挂鞭炮点俩烟花的,人家机场保安不让放。

我回头往门口一看,俩黑黝黝的小伙子正抱着一挂五千响的大红皮搁外头等着……

我心里又是一哆嗦,感谢机场安检,没让我继续丢人。

那横幅实在太过醒目,机场里进进出出的人全往我们这边儿看,我催着厂办主任说,大哥,路远,咱们抓紧走吧。

厂办主任这才回过神儿来,说,对对,咱们车上说。

边说边往我身后模特她们仨身上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姑娘真白啊。

说完嘴里又是一吸溜,整个一副色魔脸,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接我们的是两辆奔驰商务,看得出来这小厂是挺不差钱。

按厂办主任说,从这里到他们那地方还得跑三小时,一路上厂办主任倒是没再犯神经病,给我断断续续说了说创业史。

这厂子最先是从一个小山村里开起来的,属于村办企业。

按厂办主任说,他们那个村往上追二百年都是一个祖宗,先人是明朝末年的南方大族,为躲避战乱举家迁徙此地。

村里大多数人都姓吴,沾着亲带着故,基本没外人。

整个一桃花源的翻版。

小山村几年前还是全市闻名的贫困村,一穷二白啥都没有,村里人靠山吃山几十年,家家户户靠着从山里砍树卖木头赚钱,后来市林业局下了文,要搞天然林保护工程,说不让砍就不让砍了。

眼看着全村没了营生。

厂办说主任说,幸亏老吴家祖宗保佑,祖坟上留了一股青烟,就这么烂的地方,硬是出了个大学生。

大学生有良心,毕业在外头闯荡了几年赚了点钱,带着钱回了村,说要给村里人找条活路。

数了数全村的营生,大学生发现了一条活路。

村里人会做一种小蛋糕,逢年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做一点供养祖宗用。

大学生在村里先整了一个小作坊,试着做了做,亲自出去跑销路,没承想这小蛋糕往外一卖,反馈格外地好,卖到哪儿都是供不应求。

起先是在乡镇里的小卖部上卖,后来发展到周边的县城里,再后来就进了市,而后越做越大,短短几年,成了一家覆盖全国的零食加工厂。

买卖做大了,大学生索性在市里买了块地,盖了新厂房,眼看着成了本市的著名企业,全村人就靠卖这种小蛋糕,愣是发了家。

整个一脱贫攻坚的典型案例。

厂办主任越说越兴奋,说这大学生厂长就是凡间尘世三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商界一千年不世出的奇才,吴家村永远的指路明灯。

眼看着把他们厂长吹得越吹越来劲儿。

我听得一阵肉麻。

我知道私企一把手都爱把自己的权威架构在商业组织之上,整绝对的命令绝对的服从那一套。

说白了就是 PUA。

我觉得这大学生厂长挺厉害,能把厂办主任这老山炮 PUA 得跟个傻子一样。

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然后就觉得车子一拐弯儿,然后一停。

司机突然扭头冲着厂办主任喊了一声,厂长,咱到家了。

眼看着两辆奔驰商务一前一后钻进了国道边的一家工厂里。

我当时就一愣,问司机,谁是厂长啊。

司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我,指着厂办主任说,这就是我们厂长啊。

我愣愣地看着厂办主任问,你不是厂办主任吗?

厂办主任龇着大白牙特坦诚地说,我是厂办主任啊。

我说,你咋又成厂长了?

厂办主任继续坦诚,我是厂长,兼的厂办主任,你知道咱厂是个村办企业,这两年快速扩张,管理人才跟不上,没辙,全让我一肩挑了,钢铁侠不是说了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合着他自己吹了自己一路!

什么三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商界一千年不出世的奇才,吴家村的指路明灯,全是他自己!

简直是个自恋狂。

我一脸黑线没吭声。

厂长兼厂办主任没一点儿不好意思,带着我们进了厂,说咱们先从这里落落脚,吃个午饭,下午咱们去老厂二轮面试。

当时我就心里一阵嘀咕,我寻思你们老厂在山沟沟里,怎么面试还往个山沟沟里头钻,你是厂长你直接拍板不就行了吗。

厂办主任看起来真把我们当首长接待了,先是带着我们在厂子里转了一圈。

能看得出来,厂子买卖是真的好。

我们在厂里逛了一圈的工夫,厢式货车进进出出来了五六趟,货是成箱成箱往外运。

我看着地上车轮印子,估计这些厢货全超载。

这厂子规模是真不小,一共五个生产车间,全是流水线生产,一个工人一个坑,一共百十口人。

自恋狂厂长进了车间就喊,同志们,北京的首长来啦。

百十口人刚才还跟机器人似的噼里啪啦干着,一听厂长吆喝,瞬间放下了手里的活,啪地一下立正,然后哗啦啦鼓起了掌,厂长摆摆手,百十口人瞬间又停了掌声。

一副令行禁止的模样。

这百十口人抬着头,没一个看我的,嗖嗖嗖的小眼神儿全打在了模特、舞蹈生和宋哈娜身上。

模特被看得不自在,偷偷跟我说,陈加,他们看人咋都这种眼神儿的。

我说,可能是没见过你们这种大美女吧,大美女还怕看咋的。

我随口敷衍着,可心里也有点儿怵。

这帮人的眼神儿吧,好像也不是看领导的样,一个个阴森森的,还带着点挑挑拣拣的意思,好像是种菜的在挑菜,养猪的在选猪,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心里正犯嘀咕,自恋狂厂长说,首长,这午饭准备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食堂是在车间后头的一个小院里,一个单间。我上席一看全是稀罕货,什么炸蚂蚱、辣子蚕蛹、菌菇汤、松子仁糖蘸、炖兔子肉、烤斑鸠、熏腊肉……

自恋狂厂长说,首长,你别看我这桌饭土,在你们北京可是真吃不到咧,今天给你们整点新鲜的。

一看就费了心思。

尤其好吃的是一种黄虫子。

这虫子说像蛆吧个头又比蛆大,说像菜青虫吧身子又比菜青虫窄,过油炸了一盘子,黄澄澄的看着还有点瘆人。

我倒是没害怕。

早些年我走南闯北惯了,生冷不忌,夹了一只一尝,说不出来的好吃,没有怪味儿,就觉得像一块黄油爆了在了嘴里,又醇又香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儿。

隐隐和我吃的他们厂小蛋糕一个味儿。

模特、舞蹈生和宋哈娜刚开始还不敢下筷子,可又不好驳了东家面子,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一吃就再没停下来。

自恋狂厂长说,这虫子是他们这里的特产,叫黄金虫,属于高蛋白食品,别看你们城里啥也不缺,可这种好吃的东西你们真没见过。

自恋狂厂长眼看着又要吹牛逼,我没再抬杠,这黄虫子确实吃起来不错。

最后又开了两瓶红酒,整了个土洋结合。

我品了一杯,酒也不错。

舞蹈生和宋哈娜一看就是老手,知道眼前这不着四六的厂长就是财神爷正主儿,左一杯敬着,右一杯劝着,把厂长哄得跟三孙子一样高兴。

就模特自己干坐着。

我故意揶揄模特,悄悄说,业务不到位啊,你看这俩后起之秀多上道。

模特说,艹,我看这厂长比虫子还恶心,要不我兜一圈跟你回去吧,这钱我挣不了。

我说行,一会儿我给这厂长说说,不是三选二吗,这两人也就够了,你跟我回去。

说实话,也不知道为啥,我也不想让模特掺和这买卖。

酒喝到酣处,自恋狂厂长还整上了词儿,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湖震荡和为贵,咱们聚到一起就是缘,为了这缘分咱们共饮一杯……

杯字儿还没兜出个尾音,司机进了屋,冲着厂长说,车都加好油了,咱们带着这三件货进山吧。

这话说得声音有点儿大,一屋子人都听了个明白,

我瞅瞅模特、舞蹈生、宋哈娜,心里数了个一二三,正对了那三件货。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平淡如水地问厂长,大哥,他说的哪三件货啊。

厂长先是冲我尴尬地一笑,然后嗷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冲着司机吼,货货货,你这个白痴天天运货运傻了吗,这特么大活人能叫货吗,这是北京的首长!

吼完司机又冲我赔笑说,老陈,让你见笑了,这几天这山炮净特么帮着送货了,张嘴就是货货货的,赚钱赚傻了都。

司机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搓着手一声不吭。

自恋狂厂长一通吼,算是把这事儿给敷衍过去了。

可我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生,我老觉得这司机说得不像是糊涂话。

我们还是开着那两辆奔驰商务进的山,新厂老厂说是都在一个市,其实路程远得很,眼看着先是在国道上跑了四十多分钟,然后拐进了山里,顺着小土路就开始兜兜转转。

没了路标,我彻底迷了路,眼见着手机上的信号也是越跑越弱。

我心里又开始不安生起来。

车外的景色倒是真不错,南方山水少了北方的豪放,多了一丝秀气,一座座喀斯特地貌的山峦在车窗外矗立着,我恍如陆地行舟。

路上这不着调厂长又犯了自恋病,又开始给我吹,说能把村办企业干成这规模的,全中国数一数不超过十个手指头,他占一个。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我算着时间,车在山里兜兜转转逛了两小时,最后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山村里。

自恋狂厂长说,他们村到了。

这一路兜兜转转把我整得有点迷,下了车我就往四下看。

这吴家村果然如厂长所说,是吴家先祖为了躲避战乱特意挑选的地方,四下里除了山还是山,要是没人带路,我们指定钻不到这里来。

天生带着隐蔽性。

一到村儿里我又发现了不对劲儿。

我们下车之后往后头一瞧。

跟着我们来的还有三辆面包车,一到地方,三辆车里各钻出来八九个小伙子,拢共小三十口人。

我当时还奇怪,我说厂长,不是面试嘛,你带这么多人干啥。

厂长笑笑说,晚上咱们聚个餐,知道你们北方人酒量大,我得防着你们灌我,多几个人替我挡挡酒。

这话说得一听就有毛病,这商务接待哪有找陪客找三十口子人的,一听就是胡扯蛋。

再说这帮小伙子个个皮肤黝黑,胳膊膀子跟棒子一样粗,一看就是干劳力的,也不像当陪客的料啊。

我和模特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点儿不自在。

这帮小伙子也不和我们打招呼,一个个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村儿,没了踪影。

这厂长虽然不着四六,倒是真挺热情,下了车先拉着我们进村逛了一圈。

和印象里的穷村子不同,这吴家村里还真有点儿不一样。

进村之后我少说看见了五六座门楼,一搭眼就能看出是明代式样,门楣上要么写着天官赐福,要么写着福在眼前的吉祥话,一看祖上就有点墨水。

自恋狂厂长说,他们吴家村吴氏共分六族,是以门楼为界向内布置房屋,各自有各自的地头儿,他们祖上是江南望族,这进了村的望族也得有讲究,所谓倒驴不倒架,就是这么个意思。

村里最显眼的建筑是吴氏祠堂,我们进门瞧了一眼。

进门就见一圈围廊围在了外围,围廊围着一方池塘,池塘上头有座小石桥,过了石桥能进祠堂正厅。

这次自恋狂厂长没让进,说吴家祠堂不对外人开放。

客随主便,我们出了院子。

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祠堂正屋,绿水环绕黑瓦盖檐,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沉劲儿,隐隐带着点儿臭烘烘的味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散出来的味儿。

我们跟着自恋狂厂长在村子里转了一整圈,基本没见到啥年轻人。

厂长说,自从这厂子做起来了,村里很少有年轻人了,年轻人都跟着去厂里赚钱,留下这些老东西看家。

我一看倒真是,村里倚着门框晒太阳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

可能是我带来的三尊大神实在太扎眼儿,这帮半截入土的老骨头们都盯着模特、舞蹈生和宋哈娜看。

舞蹈生给盯得不自在,低声骂了句老色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老觉得这些老头儿老太太眼神儿有点儿别扭,那眼神儿吧都阴森森冷飕飕的,说阴不阴说阳不阳,刷刷地落在她们仨身上,感觉不像是在看人,好像在看什么物件儿……

模特给看得浑身不自在,悄悄跟我说,陈加,明天咱就走吧,他们这里人我老觉着怪怪的。

我心里也不安生,点头说行,咱明天一早就走,不行带上那两个,这单买卖咱不做了,安全第一。

我这人心软,也怕出事儿,瞅了机会把舞蹈生和宋哈娜叫到一边儿说,我看着这村有点邪性,要不咱们明天撤吧,这单买卖咱们不做了,回头公司帮你们掏违约金。

我好心好意劝着,谁知道俩姑奶奶一点儿不在乎。

宋哈娜嗲嗲地说,陈经理,我看这里挺好的好啊,你不知道吧,现在这种田园风光可吃香啦,那个网红李子柒就是拍这种田园短视频发了家,老赚钱了,我在这里住上俩月也拍几条视频,说不定我就是第二个李子柒呢。

舞蹈生也拽拽地说,就是啊,月薪十万,这不就相当于公费旅游嘛,谁走谁是傻子。

行,你们李子柒第二,你们公费旅游,你们牛逼。

我没再吭声。

我看时候不早了,问厂长,咱们这二轮面试在哪啊。

自恋狂厂长说,马上就到了。

眼看着自恋狂厂长领着我们七拐八拐到了村东头一个门楼下头,自恋狂厂长一指门楼说,咱们就在这里面试。

我看这里前没遮后没挡的,有点纳闷儿,说咋面啊,谁给面啊?

厂长一指门楼下头,说正主儿在这儿呢。

我一看,一个老太太正斜愣愣着眼子靠门楼坐着。

那老太太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一脸褶子千沟万壑,两手跟俩枯树枝子似的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黑猫,老太太正给黑猫翻虱子,捏跳蚤捏得啪啪响,跟放炮仗一样。

那黑猫一见我们来了嗷地就是一声,龇了龇牙,跟狗一样凶。

自恋狂厂长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恭敬地说,吴奶奶,咱们村厂里啊,今年买卖好,我又从外头招了三个人,你给咱们厂看看,这三个人合适不。

老太太没吭声,继续低头给猫摘虱子。

我问自恋狂厂长,这老太太是谁啊,架子挺大啊。

自恋狂厂长说,这老太太是他们的村儿的老寿星,今年九十九了,村里这做小蛋糕的手艺,都是跟这老太太学来的。

虽然老太太后来把手艺传了出来,家家户户都学会了做这小蛋糕,可一样的东西,别家还是做不出那个味儿来,就属这老太太做出来的小蛋糕味儿最正。

这自恋狂脑子也灵光,料定了老太太是留了一手,开厂的时候特地花了大价钱从老太太手里买了秘方,别看老太太现在啥也不干,厂里还给老太太开着薪水,拿老太太当技术顾问供着。

我不信一个糟老太太还能整出啥高科技,随口问说啥秘方啊?

自恋狂厂长嘿嘿一笑,说我们厂的命根子可不能跟你说。

神秘兮兮的,给我整诸葛孔明那一套。

见老太太不搭腔,自恋狂厂长跟身后司机说,拿点现金。

司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提包,打开提包拿了一沓现金,我看得有万把来块。

自恋狂厂长把钱搁到老太太脚底下,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来把眼珠子转到了眼眶正中心。

合着这太太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

老太太说,哦,小吴啊,给厂里进货啊,那我瞅瞅。

老太太嗓子有点哑,可话说得还算清楚,我和模特对视一眼,脸上又带了点儿不自在。

我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我明明是带人来应聘的,他们这帮人怎么老是货啊货的。

我心里又有点儿不安生,模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把舞蹈生和宋哈娜晾在了前头。

老太太指了指舞蹈生,说我就先看这闺女吧。

舞蹈生可能是看这老太太又是掐虱子又是撸猫的嫌埋汰,站着没动。

老太太指了指舞蹈生,说闺女你往前走走啊,我这眼神儿不好,看不清啊。

厂长给舞蹈生说,你靠前站站。

舞蹈生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一步。

老太太突然嗷地一下蹿了起来,哐当一下趴在了舞蹈生脖子上,猛地吸了一口气,跟个老变态一样。

这一下来的有点突然,把舞蹈生吓得够呛,嗷地一声叫唤起来说你干啥啊。

老太太没吭声,一下又坐回了马扎上,眯着眼睛缓了两三秒,冲着自恋狂厂长说,香,这闺女能用。

舞蹈生正在气头上说,用你妈啊用,你特么是变态吧。

自恋狂厂长说,闺女你别急,你被咱们厂录用了,定金先给你五万,咱村里信号不好,手机不能转账,先给你现金吧。

司机立马打开包掏出五沓现金,一下塞给了舞蹈生。

钱给得倍儿爽快。

舞蹈生一拿钱立马闭了嘴,没再吭声。

下一个是宋哈娜,老太太又跟变态似的趴上去闻了一口,说也香,这闺女也能用。

我看宋哈娜站那打哆嗦,估计也让这老太太恶心得不轻。

自恋狂厂长又是一样的操作,塞给宋哈娜五万块钱。

最后轮到模特,模特苦着脸没动。

我跟自恋狂厂长说,厂长,咱借一步说话。

厂长跟我挪到一边,一脸纳闷地说,首长,啥事儿啊。

我说,厂长,是这么回事儿,咱当初合同规定的是三选二,现在这两人定了,就她俩吧,剩下那个就别面了。

也不知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付,眼看着这自恋狂厂长突然就黑了脸。

我话还没说完,厂长耷拉个脸阴森森地说,首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多招一个人咋了,我现在看着这仨闺女都喜欢,要是符合条件我都想留下,你是看不起我,怕我掏不起工资吗?

我看话不对味儿,赔着笑脸说,厂长,不是钱的事儿,这姑娘跟你们这儿有点水土不服。

厂长冷哼一声说,哪方水哪块土不服啊,你给我问问,我都给她整服喽。

我还想再说啥,自恋狂厂长身后的司机突然往前凑了一步,说,咋地,想反悔啊,人都来了还想走咋地,咱这不缺吃不缺喝,她挑拣啥,来了这儿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办。

眼看着两人露了凶相,再没了之前路上的客气劲儿。

我看着两人腔口不善,隐隐对我呈夹击之势,我又往身后扫了一眼,门楼不远处又冒出几个人,手里一水地拎着棍子,全是之前从面包车拉来的那些小伙子,眼看着就要给我整出来个包围圈。

我现在才回过味儿来,这些小伙子哪儿是什么陪客,分明是自恋狂厂长带来的打手!

模特人精一个,一看这架势不对,怕我出事儿,凑上来说,陈加,我开玩笑逗你玩的,我看这里山清水秀的,还真想在这住上几天,也不知道这老奶奶留不留我,我去问问看。

模特一表态,自恋狂厂长立马露了笑脸,说,对对对,咱厂待遇这么高,你们上哪儿找这种工作去,年轻人要好好珍惜这种工作机会。

司机哼了一声说,就是,别特么不识抬举。

模特苦着脸凑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冲着模特闻了一口,干巴巴的脑袋开始捣蒜一样点了起来,冲着厂长说,这闺女好,这闺女最好啦,我看她们仨里头就这闺女好,格外香。

我看厂长和司机眼里立马跟黄鼠狼见了鸡一样,两眼放了绿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和模特碰了下眼神儿,我们心里都知道这下我们谁都跑不了了。

……

面试完的时候天正好黑了,这自恋狂厂长似乎挺高兴,说晚上咱们再安排个聚餐。

我和模特看那帮打手就在后头跟着,谁也没敢说不行。

厂长领着我们往食堂走,司机一副监视我们的模样落在最后头。

模特瞅个空悄悄给我说,陈加,咱们是不是进了贼窝了。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留意着附近的地形,我偷偷看了一眼,这门楼往西是条小土路,直通村口,我记下了这条退路。

我又偷偷看了眼手机,这地儿也真邪门儿,手机一格信号没有。

模特说,陈加,我前两天刷知乎还看了篇小说,是讲人贩子拐卖妇女的,你这单是不是把老娘坑到人贩子窝里了。

我低声说了句随机应变。

吃饭的地方是个三进小院儿,食堂设在二进院子里,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张牙舞爪地立着,自恋狂厂长招呼人从槐树下头摆上桌子,没多久就有人端上菜来开了席。

这顿饭吃得一点儿也不自在,刚才自恋狂厂长露了凶相,整得气氛挺尴尬,我和模特坐一块谁也不吭声。

饭菜还是山里的鲜货,炸蚂蚱、炖山鸡、熬蘑菇汤啥的。

这些东西第一次吃吧还挺新鲜,可一天连吃两顿就老觉得嘴里一股土腥子味儿,一圈人谁也没怎么动筷子。

模特皱着眉头小声说,陈加,这厂长是属地精的吧,咋特么老整些土里刨出来的玩意儿。

我踩了模特一脚,没吭声。

倒是席上又上了一盘之前那叫不出名的黄虫子,又成了抢手货。

这虫子还是过了油煎的,金黄金黄的,还是一样的入口即化,又醇又香。

我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可这虫子就是格外好吃,吃了第一个就想吃第二个,拿起筷子就放不下。

一桌子人全朝着这盘虫子使劲,眼看着又清了盘。

厂长又叫厨师连上了三盘,转眼又都吃了个干净。

舞蹈生和宋哈娜跟俩傻子似的,边吃边吧唧嘴说,这就是大自然的魔力啊,每一口都带着泥土的芬芳啊,城里最贵的日料也吃不出这么地道的味儿啊,巴拉巴拉的……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自恋狂厂长可能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又让司机拿了两瓶红酒,亲自跑前跑后给我们倒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从那老太太说了模特是仨人里最好,自恋狂厂长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模特身上,俩眼睛犯着贼光往模特身上看,一会问模特看厂里环境是否还满意,一会问模特嫌定金少不,不行再预支一点儿。

这厂长活脱一副舔狗样。

我有点纳闷儿,不知道这厂长到底围着模特图啥。

要说是图色吧,可自恋狂厂长看模特的样,一点儿没有那下流劲儿,就是单纯的热情。

要说是图财贩卖人口吧,可这都进了村大半天了愣是还不动手,这帮人也忒有点儿沉得住气了。

而且那么大的厂子在那摆着,明显比拐卖人口利润大,人家也犯不着啊。

我不知道这厂长玩的啥高端局,有点把不准脉。

舞蹈生和宋哈娜一副不知道死活的模样,一边吃虫子一边嫉妒地看着模特,以为模特走了大运,让这自恋狂厂长看上了。

模特一声没吭。

自恋狂厂长看气氛带不动,冲着模特说,来,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我这里作为老同事,给你敬一杯酒。

模特脾气硬,杯子放在桌上没动。

司机冲着模特说,你特么是耳朵聋了吗,我们厂长敬你酒呢,把杯子端起来。

皇帝没急,太监先急了。

模特也不是个好脾气,抬头白愣了司机一眼,没动。

司机一看模特不动,来了劲儿,扒拉了模特一下说,哎,说你呢,耳朵聋了是吗。

这司机体格挺壮的,胳膊看着比我粗一圈,一扒拉把模特给扒拉了个趔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模特眼看着急了说,你特么别碰我。

司机说,艹,你们这些货,真拿自己当什么城里的人物了,进了我们厂就得听我们厂长的,要不是看你今天晚上还有用,现在就把你整床上办了你。

眼看着这话就说露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