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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将军宠妻入骨

苏鼎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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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阅云   主角: 甄妙宁戚嬷嬷   更新: 2022-03-29 06: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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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妙宁戚嬷嬷《嫡女重生:将军宠妻入骨》讲的是  重生再活一次,甄妙宁终是收起了性子这才发现拥有的一切都缥缈如浮云  这世上原是谁都不可靠的,唯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韬光养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原是男人的事可在闺宅中,欲得夫君看重,这些一个都不能少

第1章

精彩节选


冬日天气阴冷肃杀,风如刀子割过皮肤,清清冷冷。

昨日雨刚过,树叶俱落。青石地面冷意渗骨,杂草枯黄,至秋便已无生机,又因夜里阴寒,凭生了几分薄冰。高门宅院门口的石狮子凶悍镇宅,门口地面干净无尘,下人早早就收拾停当。

伯爵府掌家大夫人卢氏脚步轻缓,神色自若。身边的管事嬷嬷小心伺候着,不敢多说几句,只仔细盯着地面上的石头子,免得有些个惫懒侍婢没有打扫干净,会扰到夫人脚下。

幽深的院落,走廊清静无声。

婢子婆子自是打扫完毕,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卢氏所过之处,侍婢们俱是低下头,俯身避开,不敢直视。

这位卢氏向来不好惹,本是三品官员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蜜罐子里长大的。又因母亲言氏执掌家权,据说是从小就跟着学习管家庶务,进了伯爵府,更是雷厉风行。

几个没眼力劲儿的,仗着是府内伺候过老伯爵的老人,被她几十仗家法打下去,打死了两个,后门外又抬出去四个,自此这一屋子的婆子奴婢更是噤若寒蝉,无人敢放肆。

卢氏移步进入正厅,坐了正座的罗汉塌上,管事嬷嬷便上前命大丫鬟斟茶。

这茶上来,还太热。卢氏喜吃热茶,身边的丫鬟掌控不了热度,便只等稍放凉了再吃。

端坐稳,卢氏闭目养神了一时,而后凤目倏睁,一抹精明从眼底划过。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那甄家小姐走了没?”

“没。约莫着是想闹事。”管事嬷嬷作了揖,不敢抬头,只站在一旁回话。

“闹事?她当伯爵府是什么地方?我让你们把她送回去,你们是不会做事了吧?”卢氏变了脸子,声音倏地拔高了几分。

管事嬷嬷打了个冷噤,急忙回道:“老奴知夫人不想见她,只这女子每日必来门口等着。一顶小轿正挡着伯爵府大门口,她便端坐在小轿里,也不下轿,也不闹腾。我打发婆子过去问话,她便只差着婢女回说要见当家的,别的也自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那甄家毕竟跟咱们有亲……”

管事嬷嬷最终瞧了下那轿子上的标识,便回来禀报。说是认得的,是个甄家的甄字。

卢氏当时便轻蔑地讥笑了下,欲将甄家的小姐给撵回去。

可她却不敢。甄家的嫡长女甄大小姐,可是跟自家的二少爷有着婚约的,虽说未曾成婚,可好歹也是下了定的。她不怕甄大小姐,却也怕眼前的大夫人反悔。

“有亲?那等下贱胚子!是个嫡长女又如何?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丢人现眼的!这定亲还不是成亲,作不作得数还不知呢!她倒是个厉害的,左是臣哥儿在外需得应酬几分,难得会跟女子说上几句话。她怎么做的?追将上前,给了臣哥儿个没脸,还将那婢子的脸给抓花!如今我要将亲事不作数,她倒是怕了,紧赶着上门来求情,还学会在门口堵人了!”

管事嬷嬷见卢氏气得火大,自不敢上前接话,更不敢替那甄大小姐说上几句。

“你也别看是什么甄家不甄家,定亲没定亲的。直接去甄家游说,把这事儿说给甄栋梁和他那个后娶的继室听听!让他们速速将这丢人现眼的货领回去。”

卢氏鄙夷着道,凌厉的眉头一皱,瞥了一眼管事的戚嬷嬷。

戚嬷嬷别的都好,就是没几分胆子!这甄大小姐做事胡来胡去的,早晚拖了臣哥儿的后腿!如今还把着门了!真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了?这种行事勾当,她自是见多了。

戚嬷嬷应了声,行了礼就退下,之后便照着吩咐去办事。只刚刚退到门口,卢氏转了念,又叫住了她:“算了。我倒要瞧瞧那甄家大小姐进来之后,打算对我说什么。放她进来!”

伯爵府大门口早聚集了一干婆子丫环,只勾着脖子往外瞧。平日里难得见的热闹,自是这一回要瞧个仔细,省得回头宅院里的八卦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若是跟不上那传的几句嘴,便算是丢了里子,被人认为是个不知事的蠢的。

有几个大胆的,早从门口往外看过去,却只见一小轿端正地停在大红漆门外的石狮子旁。四周的轿夫早到一旁躲着,只留着一梳着双髻的瓜子脸水灵的很的侍婢站在轿旁。

那侍婢穿着青色的马面裙,上身外套一颜色稍深的深绿色马甲,倒是生的唇红齿白,不过一脸急切,此时走到了黑色小轿旁的小窗前,有些紧张。

“大小姐,崔伯爵家一点儿反应都没。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事儿,奴婢越想越觉得惧怕,老爷若是知道了,定会剥了奴婢的皮。说是奴婢撺掇着大小姐来的,奴婢挨打不打紧,只怕大小姐跟着受委屈。那回去一顿祠堂是免不了的。”

好话歹话说尽,这小轿上却无半分应答,似是无人一般。

染画无奈。想着自己回去大约是少不了一顿板子了,只怕少挨一些的好,更希望自己的皮能厚一些,上次大小姐为着崔鼎臣崔家二郎的事,一哭二闹的,直接连累了她挨了十个板子。

染画是家生子奴婢,跟了这种嫡女大小姐,本以为是件前程似锦的好事,谁想到却是个要命的贼活计。她也不知自己这一次闹得这么大,再回到甄府,她还能不能活还是未知。

甄家自是要脸的大家族,甄氏祖上更曾是做过开国八国公之一的魏国公的。只这传了几代,渐渐不受皇宠,又无能耐的人致仕科举,只凭着荫封得了公爵的分封。因着如今的甄栋梁甄大人的祖父言语不当,做了几件荒唐事,被官家得知,便削了爵,甄家终究没落。

若不是甄家这两代出了个甄栋梁,竟中了举,考了进士,又是一表人才、才华出众,便借着前岳家、儒学夫子的推举和之前甄家祖上的名声,竟也做到了从四品户部郎中,这甄家早就如一滩烂泥,不可再出头了。甄栋梁兢兢业业,为人正直,却又深得为官之道,甄家也才重新站稳了脚跟。


只甄家才好了几日光景,便出了这么一个家教不当,被宠得任性刁蛮的甄家大小姐。只因着与甄家大小姐定了亲的崔鼎臣在宴会上跟个美貌的婢女多说了几句话,她便打将了上去。

崔鼎臣失了面子,脱口骂了她句:“山野泼妇,无礼至极!如此善妒妇人,若是进了我伯爵府家门,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麻烦的大事!我崔鼎臣岂能跟你这种女子结亲!”

甄大小姐当场愤怒,上前连着崔鼎臣一并打骂了一通,直整得宴会上众人耻笑鄙夷她。等到甄家在场的大夫人和几位小姐赶过来,将人给拉开,这才罢了。

甄家继室简大夫人当时脸色铁青一片,几位小姐更是没脸,脸皮红得只差没滴出血来,赶紧拉着甄大小姐回了府。

回了甄府,甄大小姐清醒了。

那崔鼎臣要跟她断绝关系,这可绝不是小事一桩。若是她真被退了亲,那还不知得被甄栋梁给怎么打骂不说,她这退亲的话,着实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甄大小姐不在乎名声,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只单单怕老子打她板子。

于是,便偷偷地带着染画赶来了崔家。

她这次来,只跟前院的赶车小厮说了,到了集市上雇了人,抬了一顶轿子就来了崔伯爵府上。本是跟贴身丫鬟染画说好了的,一哭二闹的,实在不行就到崔家一头撞死,或者干脆一条白绫扯了伯爵府的横梁上,直接吊死自己得了,好逼得那崔二郎再不敢提半个退亲的字。

染画可是连白绫都听着吩咐准备好了的,只甄大小姐昨夜哭了一整夜,说是要试试那白绫……后踢翻了凳子……

之后清醒过来,便成了如今连话都肯多说半句的样子。

甄大小姐还是来了崔伯爵府,却是跟之前商量好的不大一样。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只坐在小轿里,半天不说一句话。水也不喝,茶点更是丁点也不吃。

染画是没辙了。只能照着大小姐的吩咐,不管崔家谁来,她只说要见这崔家当家的大夫人。

天可怜见的,这伯爵府估计是约莫不可能再有人前来了。

正在染画踌躇之际,伯爵府的大门忽而缓缓地被人推开了。一位年轻的小妇人,做着嬷嬷打扮,身旁跟着几个粗使婆子跨了门槛,便朝着甄大小姐的轿子走过来。大概是人多,那架势到底是有几分厉害的。

染画打听了崔伯爵家的情况,早认出了这小妇人,便是崔伯爵府大夫人卢氏身边的管事嬷嬷戚嬷嬷,连忙低了头,小步移到了轿子边,小声地开口:“大小姐,卢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戚嬷嬷来了。看来事情是有转机了。”

小轿中轻轻传来了阵响动,似是在应答着染画的话。

染画心底叹口气,大小姐若早知如此,那又何必当初!

戚嬷嬷走到了小轿子前,一副客气的模样:“甄大小姐既然到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或者好歹递个帖子进去,也省得在门口空等了大半天。都怪伯爵府地儿大人多,竟养了不少惫懒货,白白让大小姐在轿子里等了这等时间。不若现在跟随着老奴去见大夫人吧。”

戚嬷嬷这一番话说将出来,轿子里沉默了片刻,忽而一道清晰的声音从轿中传了出来。

“伯爵府宅有大夫人当家,自是管家严谨,门风极严。便当然是做不出把人晾在门口这等无礼之事的。想来戚嬷嬷说的便是真的了。”

声音自是天真无邪,语气带着几分娇媚,女儿家的音色顿现。

这话似是承认了戚嬷嬷的一番话,只说出来,却让戚嬷嬷面色一僵,终是哑然了片刻。她好歹是个老人,话是好听还是不好听,有没有其他几分意思之类的,她自然是很快就整明白了的。

一时脸色僵住,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戚嬷嬷咬了咬牙:“你们还不伺候甄大小姐下轿?让大夫人久等了,仔细你们的皮!”

伯爵府进了门,甄妙宁被身旁的染画虚扶着,走一步稳一步,规规矩矩的,脚踩在地上,一步比一步实。这一番姿态是她高嫁入崔伯爵府,后来吃了苦,甄家败落之后她被卢氏给打着教出来的。

以前她走路过于轻浮,脚后跟不着地。周围人瞧见她走路一颠一颠的,便嘲笑她必定是个不安于室、不守本分的。甄栋梁和大夫人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她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丝毫都没有变过。出身便是嫡女,在甄府住惯了,自己是主子,一干人听她使唤,便养成了她骄纵傲慢的性情,情一定要顺着自己心意的,事一定要完美无缺的。可是结果呢?

甄妙宁垂下了眼睑。

便如同重生之前的昨日,她没有如今日这般冷静地坐在轿子里等人请,而是真的用了一条白绫吊昏了自己,连崔家的大门也没有进去,便分分钟在第二日黄昏时分被甄家人给接了回去。

戚嬷嬷跟在甄妙宁的身后,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这甄大小姐走路倒是挺稳重大方,嘴上带着浅笑吟吟。穿着打扮虽然富贵奢华得有些过了,却不得不承认,这般富贵的模样也没让她沾上几分俗气。

进了正厅,拜见了卢氏,甄妙宁安静而立。

罗汉椅上,卢氏正在吃茶。

甄妙宁看了她一眼,卢氏颇为年轻,如今不过三十出头而已,早年嫁人生子。三十多岁这年纪,富贵滋养着,她的脸上半分皱褶也没,反而瞧着端庄自然。眉宇之间,潋滟风情。她上身穿着深蓝色鲜艳的对襟上襦,腰间缠着靛蓝色长系带,简单的齐胸襦裙,四周绣着极炫目的花纹,整体优雅大方。

她如今倒是跟后来的苍老模样差别巨大了。甄妙宁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欺负也欺负过了,被欺负也被欺负过了,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见过大夫人。”

甄妙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不敢当。”

卢氏放下了茶盏,抬眼打量了下甄妙宁,嘴角微微一动。以她瞧人的一双慧眼,什么贱人她都能看个差不多。之前瞧了甄妙宁,她就不大喜欢。

只想着,好歹是甄家大小姐,是个正经嫡女,身份自是比伯爵府差上许多,也还是足够的。哪成想后来那一番作态,真是丢脸到家。

现如今再看着眼前的甄妙宁穿的好看,行礼规矩,她也依就不喜欢。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的什么,如今也该把这话说仔细了。我们二郎不喜欢你,你又那般作践我们二郎的名声,我们崔家这门你也别想进了。过两天,我自会去退亲,就算是你来这里说上几千遍几万遍亦是无用。你们二人想来便是无缘无分的吧”

卢氏笑靥盈盈,说出来的话却是令染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去。

她瞧了一眼大小姐,本以为大小姐会生气发火,却意外地只瞧见甄妙宁神色平静。听了卢大夫人的话,不羞涩也不恼怒,反而隐隐约约地似乎在笑。

没错!大小姐真的在笑啊!染画瞬间一惊。

这崔家真是欺人太甚,女子若是真的被退亲,那这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大夫人说笑了。”甄妙宁歪着头,甜甜一笑,眉眼都弯出了一轮新月。“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夫人若是想要退婚,直接到甄府去见我父亲母亲。我只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哪有什么资格来说这种大事。”

“你不是来求情,好让臣哥儿娶了你的?”饶是卢氏再怎么精明,也没想到甄妙宁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个不查,她倒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等到话从嘴里脱出,卢氏的笑脸便如同刚刚的管事戚嬷嬷一般僵住了。

戚嬷嬷心道,好个小贱蹄子。一时没把她放在眼里,倒不曾想到,她竟然能有这么一张厉害的嘴。

甄妙宁摇头,似是有些恼怒,脸上起了几分薄红。

“夫人怎么能……怎么能……”

她咬住了下嘴唇,使劲地捏着手捐,这一下眼看就要哭出来,如兔儿般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夫人,我甄家是正经人家,也是要脸面的!我怎么能做那种下贱卑微、不守规矩的蠢事?我祖上是国公爷,父亲是从四品正印大官员,一言一行皆是万民表率,我身为甄家嫡女,做事怎么能那么愚蠢?夫人,到底为何要说这种侮辱人的话?”

卢氏哑然。

戚嬷嬷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忽而讽刺地笑了。“既然甄大小姐是甄家嫡女,又不是来求情的。那又是来做什么的?我当前几日在苏老太太宴会上放肆胡闹的是其他人呢!”

卢氏稍稍松了口气,很快恢复了几分。她斜眼瞧着甄妙宁,开始倒是瞧差了眼,以为只是个不经事儿的小白兔,谁知道竟然是个厉害着的。

“戚嬷嬷说的也是,莫不是前几日因着臣哥不过跟女使说了两句,闹得整个宴会不宁的那人不是你了?那天你是个什么模样,难道这么快就忘了?顶撞未婚的夫婿,与人争执、打架,更将那侍婢的脸都给抓花了!如今,你还敢说自己是个懂规矩的?你们甄家人的规矩可是真的好呢!只差没连带着,把我们崔家几代人的脸给丢尽了!”

当时伯爵府、五品以上官员家眷那么多人可都在瞧着,料想甄妙宁也推脱不掉。

一个丢人现眼的贱货,也敢跟她回嘴?别说现在她有心要退了这门亲,就算是没打算退,她也算是这甄妙宁的婆母!

四周婆子丫鬟的都在,听了崔大夫人卢氏的话,只当没听到。不过一个个那脸上的表情,还有时不时地窃笑声却是证明着,她们大多都在嘲笑着崔家这还为过门儿的媳妇儿。

甄妙宁跟染画站在人群中间,此时显得尤为扎眼。

一旁隔了正厅的偏门屏风后,容颜俊梅的崔鼎臣正跟身边伺候的侍婢们站着。

“二少爷,这甄大小姐还有脸上咱们崔家来,真真是顶顶不要脸的。可怜二郎如此人才,竟要娶这等泼皮破落户为正妻,奴婢可真替二少爷不值。”侍婢景珠美目落在崔二少爷的脸上,心底又是爱又是怜,只恨自己没有好的出身,无法偿还崔二少爷的一片真情。

崔鼎臣想到那天甄妙宁张牙舞爪的模样,连忙哆嗦了下,俊俏的一张脸瞬间扭曲。为着这事儿,他可没少被人给耻笑了去。那日一同上学,几个兄弟追着他询问那事,直臊得他下午就告假回家躲风头,到现在也不想再去读书,更是连街上都不大乐意去。

“二少爷也是命苦……”侍婢柔柔弱弱地靠过去,贴着崔二少爷一顿好说。

崔鼎臣瞧着身旁美婢,比较了下甄妙宁的那张脸。说起来,更是甄妙宁长得好看一些,可是如今这世道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好看能当饭吃?

甄家大小姐一无是处,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女红针线更是半点不会。更不是那种红袖添香,温柔似水的,若是这等母老虎进门,他的日子可想而知。

只盼着等下他的母亲能将跟这女人的亲事给推掉,他可丢不起那个人了。

崔鼎臣站在屏风后蠢蠢欲动,恨不得与甄妙宁谈话的人是他。而后他必会义正言辞将这女人给撵出去。

甄妙宁半晌没有回话,周围的侍婢婆子们嗤笑声,她也仿佛没有听到。

卢氏彼时心气才算顺了,姿态拿捏好,坐稳了,这才继续得意地道:“你不说话,也大约莫是知道错了。可是这错事,有的能改,有的不能改。你且回去跟你父亲言语上提一提,我崔家有心要退了这门亲事。放心,就算是退了亲事,有些该说的,该做的都还一并算数。”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的,崔家跟甄家之间的婚事好聚好散,之前答应了的一些条件,自然还是要给的。甄妙宁在心底盘算着,自己这一次结亲又退亲的,只让两家人商量倒是真的,可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总不能就这么吃了亏。

染画在一旁不由得有些急了,很想上前帮自己家小姐说上几句,却又不敢插嘴,以免又被留下什么话柄。

这些人可真是过分得紧!

甄妙宁还未曾回话,只一应沉默着。

卢氏也不知道她此时做何想法,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便又径直开了话口。

“我们伯爵府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还不得耽误了哥儿的前程?我也不想瞒你,你这个儿媳妇,我们崔家完全就是高攀不起。怪不得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继母带出来的,就跟正经大房的原配教出来的不一样。估计你娘也不是个德高的,才会有你这么一个丢脸出来。”


卢氏打从心眼儿就没瞧得起过甄妙宁,刚刚还被她一句话怼了几分,那怒火自然立刻就上了来。又见自己说了这半天,甄妙宁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她就少不得要发一通火了,于是这话头就有些止不住。

甄妙宁本来低着的头,忽而抬了起来。

一双美目中带着几分凌厉的光直入卢氏的眼中。

“大夫人是崔家正经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更是掌家多年,里里外外皆是把好手。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大夫人能说得出来的?”

“我就是说了怎么样!你本来就是如此!”卢氏被堵了下,莫名恼怒,出声直接反驳。

“你……夫人这,这说的话也太过分了!”染画气得直想哭!自己家大小姐那般柔弱可亲的性子,却从来不曾虐待过她。就算是小姐不大好,真的有错,那也不该被这些人如此对待啊!

染画立刻就想上前,却被甄妙宁伸出手,一把抓了住。

“退下!”甄妙宁声音淡定,目光却冷如刀。

“大小姐……”染画咬紧了下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哼!没规矩的下贱东西!主子在一旁说话,你一个侍婢也敢上前开口!”戚嬷嬷瞧见染画跟甄妙宁之间的小动作,冷笑着咒骂了句。

甄妙宁死死抓住了染画的胳膊,那手上的劲儿直让染画心头一惊。

一时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愤怒,反而心疼起了自己家的小姐。她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啊!

“大小姐……”

“原来崔家的掌家夫人,就是这么一个不贤的泼妇,张口闭口便要欺负我这死了母亲的孤女!”甄妙宁抬起了头,眼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冷光。“我甄妙宁倒还不知道,崔大夫人卢氏之前的那些所谓的好名声,是不是都是瞎传的!实则不过就是一愚蠢的妇人而已!”

“你……放肆!”卢氏从来都没有被人骂过,竟憋屈地满脸通红,来不及反应。反而是戚嬷嬷听着这话太过份,连忙开了口。“甄家大小姐好大的谱!连长辈都敢肆意辱骂!原来甄家就是这样教育子女的?”

“我个人的错,怪不得父亲母亲的教育。若不然,难不成,崔大夫要把你家崔二郎的失败之处也怪到是你没教好?我的确是有错的,可那二郎就半点错处都没了?若不是为着他,我又何必大闹一场?他好歹是崔家嫡子,正妻未曾入门,他可倒好,就跟丫头们不清不楚!崔大夫人,我且问问你,他房里的杜鹃是不是有了身子?”

卢氏面色骇然,一脸惊惧。“你……你怎么知道?”

甄妙宁俏然而立,唇角带笑,怒意却无。“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若是小女没记错日子,我与二郎这定亲了两年还未过门,实际的原因是什么,崔大夫人可还记得?”

“这……”卢氏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心头有些懊恼。

“崔大夫人口出狂言,还辱我过世生母!我虽是继母养大的孩子,可也断然忍不得这般屈辱!若是忍下这口气,崔大夫人以后还指不定会如何侮辱我的娘家。”

甄妙宁一番话语出平静,语速却又飞快。

崔大夫人和一旁的戚嬷嬷,心底一慌,几次想立刻开口打断,都没有得偿所愿。反而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让甄妙宁说出一系列的话语来。

“你……你……你这说的也太重了些!我又不是故意的。”崔大夫人彼时还真就慌了几分。都怪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造的孽!如今倒成了她的把柄了。

“小恶,哪怕是口出之言,我也不能这般忍了!崔大夫人保重!染画……”

甄妙宁叫了一声,染画立刻便上前,将自己手中端着的盒子往旁边站着的戚嬷嬷怀里一塞。

“再过五日,便是崔老夫人的寿辰。我此番过来,不过是贺寿而已,却不想竟然把崔府你们这一干人等看得一清二楚。我虽然不是什么贵客,只是送礼而已,在门口小厮仆人来问都不问。这原来竟是贵府的待客之道。上门来,崔大夫人更是对过去的事情横加指责,对我过世生母口出恶言。我甄妙宁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可好歹还知道个礼义廉耻。在此我只对崔大夫人说上一句话。”

“若是大夫人对我做您的儿媳妇这件事不满意,大可上门直接退亲便是。便不必用这种话来挤兑人了。还有……”

说着,甄妙宁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戚嬷嬷,她歪着头瞧了一眼她。“戚嬷嬷光顾着指责我身边的丫头插嘴说话,那可知戚嬷嬷自己呢?你也不过就是个仆人,主子说话,焉有你插嘴的道理?合着我家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插嘴,还比不得戚嬷嬷你这年纪大了倚老卖老不是?”

戚嬷嬷一时被甄妙宁逼迫得说不出话来,老脸都憋得有些通红。她此时若是开口反驳,岂不是说明她作为奴婢就是插嘴了,还跟主子辩解?她若是不开口,却又仿佛应了甄妙宁这话的确是那么一个道理,似乎也就是自己错了一般。

好容易戚嬷嬷想了应辞,正要开口,却只听得一句眼前的大小姐轻飘飘的一句:“告辞!”

甄妙宁一番话说完,抬脚就转身走出了崔家正厅。

“……”戚嬷嬷仿佛一口闷血憋屈在嗓子处,想吐又吐不出来,一口气堵得很。

染画稍愣了一下,回身瞧了一眼崔大夫人和戚嬷嬷难看的脸色,心底莫名痛快,又见大小姐已经走远了,连忙追了出去。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卢氏气得心口疼得紧,可好歹没忘记让下人赶紧追上去。只是这时候再追,也是半点儿没什么用。

况且下人也差不多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他们也不敢真的就去拦主子们的路。竟就这么让甄妙宁和染画出了院子!

“废物!平日里的月例,都是白养着你们了!”

崔大夫人恨恨地好生地摔了一整套茶具。

“夫人,您别生气。跟这种人生气没那个必要。她就是个泼皮破落的下贱东西,您为了这玩意儿而恼恨,平白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得。”

戚嬷嬷没辙,她自己都被气得火大,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在一旁安慰。


脚步愈发的快了起来,染画不由得气喘吁吁,却瞧着自己家大小姐那般娇贵的人儿此时一声不吭,虽然也冒了一头的汗,自是半分累的话也不说。”

“大小姐!刚刚说的那一番可真真是解气!只是……这样下去,您不是愈发倒霉了。还不得被那些给挤兑!而且,大小姐得罪的不是别人,那可是以后你的婆母。您始终都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一次肯定是被嫉恨上了,以后小姐的日子可得吃不少苦头。”

染画嘟嘟囔囔的,她这性子就只一个毛病,就爱唠叨。

甄妙宁只当听个响,大约着就是从左边耳朵进来,再从旁边另一个再出去罢了。

胸口的心跳个不停,一路快步地走着,心口早就跳得过快,有些累得紧了。此时不过只想着赶紧走了,不要停留过久,这才一个劲儿地压着那份不适。

适才一番话,她已将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

这一门高攀的候府亲事,她是不打算要了。迫着自己的名声和脸面,她上一辈子何尝不是嫁了?可那又如何?结局还是一般的苦楚。

她不愿再过那样的日子,这一次,她要为着自己活一次。哪怕死了,又左不过跟上一世将死之时一般无二。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次自然要活得长久,亦是要活得风光。

“站住!”

眼看着过了这花园,抄了这条小路,她就能到了崔伯爵府的侧门。

却不想半路斜径处,却听到了一道声音,而后便是崔家二郎那俊逸的身形径直走将过来,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崔鼎臣?”甄妙宁美目一抬,瞧着来的是他,身后只跟着他的贴身小厮,便淡定了几分。

“甄大小姐刚刚的话,我全听见了。你这等女子,怎么配入我伯爵府邸?上一次你闹将起来,令我在兄弟面前蒙羞,今天倒是更好!辱骂婆母,不守规矩,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崔鼎臣长了一张俊俏的脸。他行事荒唐,年少时被家人宠坏了,便如她一样。她后来经事终是长大了,女儿家再大的荣宠,终究会因为嫁人这一桩现实磋磨人的事而被教育。可如崔鼎臣这般的男儿呢?除非家族破败,银钱俱无,周身变换,人事全非,他大约才可能会有几分志气,从这温柔乡中觉醒。

甄妙宁嫁于他那么些年,为他生儿育女,替他这一浪荡子处理诸多麻烦事。钱庄酒楼讨债的,要纳通房小妾的,陪客青楼孰是赎身的。一桩桩、一件件,便将她年少时恋慕他的几分感情给消磨干净了。

再如今瞧着他这一番模样,甄妙宁忽而只觉可笑。

那种说不上来的可笑,只入了心底,便终觉微微作疼。

“甄妙宁!我与你说话,你听清楚了没有?”崔鼎臣话说了不少,口干舌燥的,指着甄妙宁羞愧难当、悔不当初,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衣角求饶着的,却发现她如今竟似什么都未听到,一时更恼了。

而当他终于恼恨地发作一番之时,正对上了甄妙宁一双黑色的眼珠。白珍珠多见,黑珍珠少见。粒粒通透,黝黑如泼墨,甄妙宁的眼睛那一团黑,便跟他所见到过的御赐的最大最贵的黑珍珠一般,似是有一种魔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你说完了吧?若是说完了,我便走了。”

甄妙宁收回了目光,唇角盈盈浅笑,心底坦荡,终是跨步从崔鼎臣的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之时,便是你我忘记彼此,重新开始自己的日子之刻。

“二少爷、二少爷!”

侍婢急匆匆地赶过来,眉眼中带着几分的担忧,身姿软得如同窈窕的青柳。

她拉住了崔鼎臣的胳膊,那身子便眼看着要靠将了上去。

却……

靠了个空。

崔鼎臣失魂落魄一般竟往甄妙宁走开的路旁多走了一步,这一步并不算长,却令侍婢就此浑然不觉,便真是摔倒在了地上。

那侍婢呆呆的,一时忘记了疼和哭喊。等反应过来,却瞧见崔鼎臣也身子一倒便一头栽在了地上,身下一滩血渍,缓缓地如同绘图,慢慢扩大。

“二少爷昏倒了!”

这之后的崔家便是真的算是一片兵荒马乱。

甄妙宁才刚刚出了门,走了不过两三步,便有几个仆从直接走了过来。

“大小姐,这是门口刚刚的那小厮。”染画常在甄府四处走动,人都是识得的,一瞧便认了出来,连忙给大小姐做提示。

话不过刚刚说完,那几个人便走了过来,为首的甄府杜管事便对着甄妙宁行了礼。

“大小姐出门过久,主子已候着多时了。主子吩咐小的,给大小姐带去话。说是家中有急事,望大小姐不要只顾着寻事,忘记了正事和自己的身份。”

不远处一辆装饰朴实厚重,却处处皆见不凡的马车正停着。马车前方卦着的标识正是甄字。

甄妙宁点头,便领了染画朝着马车走过去。

上了马车,甄家继室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瞧见了她还算是听话,冷笑了一声:“大小姐最好不要乱来,回家好好地去跟老爷、夫人做解释吧!”

甄妙宁闭上了眼睛,没搭理她。

刚刚一番话说起来不过短短半日,竟令她感觉费心已久,心思亦是乱了许多分。

这管事嬷嬷向来瞧不起她,她以前不明白,在伯爵府中活了那么久,也慢慢懂了人事。继母对她一向极其宠爱,捧着她、忍着她。她便以为自己真是那最受宠的甄家嫡大小姐。

可,若是继母真的宠她,她身边最看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对她如此态度。实则她的这个继母从心底里并未看得起她。

姿态做的倒是挺足,真相掀开起来,这繁花似锦之下,不过早已腐肉一片。

回了甄府,下了马车。

甄妙宁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一番,沐浴更衣。

等做好了准备,她才悠然在染画的服饰下出了自己的院子。要正面甄家那位继室大夫人,就得做足一切谋划,如此刀锋出鞘,才会刃刃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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