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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大官人

明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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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西门庆吴月娘   更新: 2022-04-09 06: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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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西门庆吴月娘《霸宋大官人》讲的是宅男蒋伟明回到北宋末年,成为了阳谷县的恶霸西门庆大官人他勾结权奸,霸占了阳谷县;他伙同梁山,霸占了祝家庄;他仗势欺人,霸占了扈三娘……但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他的终极目标,是要霸占整个大宋朝,霸占整个天下!

第1章

精彩节选


蒋伟明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转醒,脑袋痛得犹如已经裂了开来,耳中仍旧是雷霆大作,轰轰不绝。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小房子里的一张宽大舒畅的床上,全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支撑着一只膀子想起身,可是浑身更无半点力气,心中暗道:“我……我这是在那里啊?莫不是我已经死了,这……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吗?”

刚刚想到这儿,忽然,蒋伟明觉得脑袋好似要裂开一般的疼痛,一些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塞满了他的脑袋:这里是大宋国阳谷县,我是西门达的独子,我的原配妻子已经亡故,第二任妻子叫做吴月娘,是阳谷县左卫吴千户之女。

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掀起帘子看了看,冲着外头激动的高声喊道:“夫人,夫人,大官人醒了,大官人醒了。”

蒋伟明看那小丫头,相貌端正,明眸皓齿,梳着发髻,脸上薄施脂粉,弯弯的眉毛又细又长,观之可亲。上身穿的是一件藕荷色汴绸褂子,四周带着镶边,一条素色带花的长裙,一副婢女服色。

不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蒋伟明看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生得面若银盆,眼如杏子,身后跟着方才那个叫喊的丫头。那女子走到床榻之前,含情脉脉的看着蒋伟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言细语,满含关怀的问道:“官人,身子可是舒畅了?”

“额……”蒋伟明听了“官人”这个称呼,满头的雾水,他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她的话。

这时,又听那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对身后的小丫头道:“春梅,去给大官人煮一碗面条,吩咐厨房切得细些!”

“遵命,夫人。”那丫头冲着蒋伟明吐了个舌头,做了鬼脸,萌态可掬。

蒋伟明从未想到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嘴唇颤抖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时,又一个婢女递给了那个举止稳重的女子一碗水。那个举止稳重的女子接过水碗,一手将蒋伟明扶起,一手端着水往蒋伟明的嘴巴里喂,还一边说道:“官人,你可吓煞奴家了,官人这高热的病症总算是退了。”

正当蒋伟明听着那举止端庄的女子说话的时候,那些纷乱的念头再度融入他的记忆,弄得他的思维更加混乱……

眼前这举止稳重的女子便是他的续弦妻子吴月娘,刚才那个做鬼脸的丫头是吴月娘的贴身丫鬟,叫做庞春梅,是他西门府上最是古怪精灵的一个。而自己的名字则是叫作西门庆……

什么?我的名字叫西门庆!难道是《水浒传》中那个在阳谷县无法无天,欺男霸女,唆使良家妇女谋杀亲夫,最后自己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西门庆吗?等等,那个庞春梅,莫非……莫非就是《金瓶梅》中的“梅”?接着,蒋伟明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家乡正是阳谷县,自己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字四泉。自己的父亲叫西门达,虽然早已过世,可是开的生药铺子,在阳谷县那可是独一份。

“怎么可能,是我借尸还魂,上了这个西门庆的身,还是这个西门庆莫名其妙的拥有了我的记忆?”两种记忆交叉涌现,弄得再次他头痛欲裂,心中欲呕,一时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想起来了,三天前,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突然发起了高烧,昏厥不醒。

脑中的一切让蒋伟明又惊又骇,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是穿越了?他闲书看了不少,也看过一些时空穿越的电影,但他从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事,即便科学家们所说的时间黑洞理论上是真的存在的,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可是眼前的一切……这一切又容不得他有半分的怀疑,莫非……莫非自己真的穿越了。

当吴月娘端着的那碗茶水送进蒋伟明的嘴巴里面时,蒋伟明立时感到了一丝丝薄荷味儿的凉意。他看着吴月娘,怯生生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吴月娘温柔的笑道:“这是官人平日里最爱喝的薄荷茶水啊。”

蒋伟明看着眼前的事物,看着眼前的人,更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记忆,此时此刻他确信,自己已经穿越了。悲催啊,他做梦都没想到,只因多喝了几杯酒就穿越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再者说,穿越就穿越吧,你说要是穿越到个太平盛世也好了,什么贞观啊,永乐啊,康乾啊,都还不错,至少可以安逸的活着,可是为啥偏偏就穿越到这水浒世界呢?其实水浒世界也没啥不好,坏就坏在穿越成了恶霸西门庆,武二哥的刀可在前面等着咧。当然,他不搞那潘金莲,也没啥事。成了西门庆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这水浒世界是北宋末年,就算是他这个新西门庆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乱搞男女关系,那还能躲得过几年还是十几年后——记得不清楚了——号称满万无敌的女真铁骑南侵吗?

再说,穿越这事,一般都是穿前不打招呼。你说这老天爷,要我穿越了你也事先打个招呼啊,好歹我也带点二十一世纪的家伙什来,再不济,弄几本物理,化学方面的书,搞点科技发明也好啊,可是呢?大家伙都看到了,啥招呼也没打;穿后不负责任。你说不打招呼也就罢了,那好赖也让我穿成个高富帅也成啊,可是这个老天爷不管,管你穿成高富帅还是矮穷戳,穿成啥样是啥样,这不是不负责任吗?最最关键的是,那穿越都是单程票,有谁见过穿来了,还有穿回去的?

这时,蒋伟明——不,应该是西门庆,看见小婢女庞春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

“大官人,你有三日没进食了,来,快吃了这碗面条。”庞春梅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面条放在西门庆床头的一张案子上,然后拿起一摞被子放在西门庆的背后,让西门庆舒舒服服的靠了起来。

吴月娘端起床头的热面,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到西门庆的嘴巴里面。蒋伟明虽然昨天晚上宵夜了,可是这个西门庆确实是三天粒米未进,吴月娘不提这事他还不觉得饿,但吴月娘这么一说,又闻着面香扑鼻,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正所谓寒不择衣,贫不择妻,饥不择食,西门庆虽然前世对饮食的标准要求甚高,但现在他顾不得这许多,端起那碗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吴月娘与庞春梅看见西门庆胃口大开,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西门庆在铺着竹席的床榻之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同时,他将西门庆留下的记忆也梳理了一遍,现在西门庆的私生活虽然比较混乱,但还仅仅只限于青楼妓馆——比如西门庆有句口头禅:妻妾是养在家里的粉头,粉头是养在青楼的妻妾——故而还只有一个老婆吴月娘。《金瓶梅》上的什么李娇儿啊,孟玉楼啊,孙雪娥啊,都还没进门,那就更别谈潘金莲了。当然,此时此刻蒋伟民也想开了,接受了现实,既然已经穿越了,那就既来之且安之。再说,这些日子里面,吴月娘和庞春梅会在每天一早一起端着饭食菜肴来侍候他,给他洗脸,给他喂饭,给他擦身子,自己动也不动一下,侍候得周全体贴,每天晚上,她们都会等西门庆睡得熟了,才悄悄离开。有时候西门庆觉得她们麻烦,想自己弄一弄时,都会惹得吴月娘与庞春梅不快。有一回,因为自己穿了一件长衫,惹得侍候他的庞春梅痛哭了半日,说是大官人不喜欢她了,嫌弃她了,不要她了。

在二十一世纪蒋伟明就算是腰缠万贯,又何时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还有什么想不开,还有什么现实不能接受呢?

多少看了穿越小说的宅男都梦寐以求能穿越一把而不可得,自己就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日清晨,吴月娘和庞春梅依旧如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她们主仆二人先轻轻的唤醒西门庆,然后小心翼翼的给他洗脸。西门庆现在真有一种做皇帝的感觉,一个字,爽!忽然,西门庆发现吴月娘的眼角仿佛挂着泪水,他凑近吴月娘,看着吴月娘的脸庞,嗅着一丝淡淡的清香,问道:“你……你怎么了?”

吴月娘发现西门庆发觉自己眼角的泪珠,忙一面擦着眼角的泪水一面道:“没……没事。”

“还说没事?眼泪都看见了!”西门庆伸出右手,轻轻的在吴月娘的脸上划了一下,抹去了一丝残泪,道:“你唤我一声官人,那咱们就是夫妻,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只管与我说。”

吴月娘从没有听过西门庆说过这样贴心温软的话,以往的西门庆只会惦记着那家妓院的姑娘善于风流,那家的姑娘媳妇好偷人,整日里只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西门庆今天的这一番话,让吴月娘眼中饱含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好似温顺的波斯猫一般附在西门庆的床边,殷殷哭泣。

西门庆虽然好占姑娘的便宜,可是蒋伟民在这方面要比过去西门庆好得多,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该趁火打劫,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抚摸着吴月娘的秀发,道:“夫人,有什么伤心事,说来听听。”

吴月娘犹豫了一会儿,道:“官人,奴家的父亲大难临头了。”说完这句,吴月娘已经哭得泪人儿一般。

西门庆一面给吴月娘擦泪,一面凑近吴月娘的耳旁道:“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事都应该说与官人我知道啊。”

西门庆的这一番话顿时让吴月娘的心一下子碎了,这还是她的官人吗?

吴月娘泪眼婆娑的看着西门庆,抽噎了一阵,才缓缓的道:“右卫方千户昨日将两个外乡来的乞丐斩首了,并且要暴尸三日,如有敢来收尸者,与这两个乞丐同罪。”

所谓的左卫右卫就是负责阳守卫谷县城的两位武官,在宋时左大于右,说的明白些,左卫就是阳谷县武装力量的司令官,而右卫则是副司令。宋时军队分为禁军与厢军,禁军是中央军,厢军是地方军。可是西门庆却不明白,阳谷县的宋军副司令,杀了两个乞丐,与他的岳父大人有什么关系,于是笑道:“夫人,这杀两个乞丐你也落泪,看来你还真是个心善的人啊。”

吴月娘娇嗔道:“官人,都什么时候了,你却还有心说笑?”

西门庆抱屈道:“夫人,你说的我真的不明白啊。”

吴月娘抹了把泪水,道:“那方右卫早想将奴家的父亲搬倒,这次他想借着这两个乞丐的事,将奴家的父亲搬倒。”

西门庆满脸的疑惑:“两个乞丐就能搬倒我的岳丈了吗?”

吴月娘道:“难怪官人忘了?官人在病倒的时候,奴家的父亲看见两个从外乡来的乞丐可伶,就赏了另两个馒头给那两个乞丐。”

“这有什么事呢?不就是两个馒头吗?”

吴月娘接着道:“可是那里晓得,这两个乞丐是摩尼教的贼人。”

“摩尼教?夫人知道摩尼教?”

“奴家那里知道什么摩尼教,只是听说这些摩尼教的贼人只食蔬菜,侍奉魔君,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西门庆当然知道摩尼教就是明教,历史上,在北宋末年的时候爆发过一次由方腊领导的农民起义,这次农民起义后来就是被宋江率领的梁山军给剿灭了,而这个方腊正是明教的第二十五任教主。莫非这两个乞丐真是方腊麾下的兄弟吗?于是问道:“娘子,这两个乞丐真是摩尼教的贼人吗?”

“奴家那里知道,只是奴家可以说,奴家的父亲断然不会和什么贼呀匪的搅在一起,奴家的父亲可是也法办过摩尼教的贼人的啊。”吴月娘道:“可是方右卫在将那两个乞丐斩首之后,满处造谣,向知县相公禀告,硬说奴家的父亲与摩尼教有勾结……”说到这里,吴月娘又抽噎了起来。

西门庆虽然不知道宋代官场的明争暗斗,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既然是吴左卫的女婿,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己的岳父一旦有个好歹,自己能有个好吗?自己还能在这阳谷县做个土豪吗?再说这谋反罪,在封建王朝的任何朝代,那可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大罪,一旦自己被株连上了,那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会长得稳吗?于是西门庆问道:“方右卫说那两个乞丐是摩尼教,可有什么证据?”

吴月娘摇了摇头:“人都杀了,死无对证,那有什么证据?”

“这手真是厉害,这是死无对证啊!”

吴月娘轻轻的搂着西门庆的胳臂,娇柔的道:“官人,奴家看要不给些银两于那方右卫,这事让他放奴家父亲一马,如何啊?”

西门庆略沉吟片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娘子,你错了,如果我给了银子予那方右卫,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那不就是等于告诉了方右卫,我的岳父大人真和那摩尼教有关联吗?就算那个方右卫这次放了岳父大人一马,他日后会捏着这些事,没完没了的敲诈,敲诈岳父一辈子,岳父大人还不是他方右卫砧板上的一块肉吗?”

吴月娘一听这话,心中一急,哇的一声,掩面痛哭了起来。

西门庆知道吴月娘是为自己的父亲担忧,他轻轻的抚摸着吴月娘的秀发,不疾不徐的,仿佛是在和吴月娘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的道:“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去给那两个乞丐收尸了。”

“啊!”吴月娘一听这话,惊得面无人色,不知该说什么好。


西门庆绞尽脑汁搜寻着关于这位岳丈的记忆,渐渐地,渐渐地,当他回忆起了这位岳丈在原来那位西门庆脑海中的印象后,这位新西门庆感到十分的灰心与沮丧。

他的岳丈名叫吴章,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平日里贪污纳贿那自不用说,吃空饷,喝兵血,那更是家常便饭。这吴章一见西门庆死了原配,立刻便双手将自己的闺女送到了西门庆的床榻之上。吴章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的将自己亲闺女奉上,第一,他看中了西门家雄厚的财货;第二,那就是他觉得西门庆与自己特别投缘,他决定将自己的闺女许给西门庆,正是爷儿两个在同吃了一场花酒以后决定的。

无论自己如何瞧不上这位岳丈,可是如今既然自己是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的女婿了,那就等于自己已经和这老家伙已经拴在一根绳子上了,而这老家伙既然被官场上的对头诬告了谋反,那谋反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一旦自己的岳丈被坐实了谋反罪,那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无论如何,就算这岳丈再是混蛋,西门庆也非得救他一救不可。

就在吴月娘和他说了自己父亲的遭遇以后,当天夜里,子夜时分,月白风清,暑气稍退。趁着街上没有行人的时候,西门庆和吴月娘同坐一顶轿子,由两个轿夫抬着,小丫头庞春梅跟在轿子旁边紧紧的跟着,径直往吴章的府邸上去了。

西门庆与吴月娘同在一顶轿子里面,因为轿子里面空间实在太小,西门庆与吴月娘只能面对而坐,脸贴着脸,肩靠着肩,胸挨着胸。此时的西门庆只有二十五岁,虽说酒色过度,但终究是正值壮年,而那吴月娘更是正是妙龄,身上散发着阵阵的香气儿。就是这阵阵香气,让这位两世为人的西门大官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官人,府上多的是轿子轿夫,你为何要与奴家同坐一顶轿子去奴家的娘家啊?”正当西门庆心猿意马的时候,吴月娘突然问话,让他尴尬的脸色,稍有缓和。

“娘子有......有所不知。你官人我这次病倒在床上,阳谷县城内或许人人都已经知晓,那方右卫自然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如果现在一旦方右卫知道我的病痊愈了,他便知道我一定会助岳丈一臂之力过了这关,而我现在偷偷的去岳丈家与岳丈商议解救之法,让他没有防备,到时候再突然杀出,更会让他大吃一惊,这样我们才有必胜的把握,这便是兵书上说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西门庆这话一说,顿时让吴月娘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西门庆了,这还是她的夫君吗?西门庆仿佛也看出了吴月娘眼中的疑惑,脸上略显尴尬的问道:“娘子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吴月娘一面说着,一面倾倒在西门庆的怀中。自从与这西门庆成亲以来,西门庆这是头一次和颜悦色的与自己说话,以往不是殴打辱骂便是淫词艳语,何曾有过作为一个丈夫应当给予自己妻子的温暖与体贴。

四个抬轿子的轿夫猛然觉得轿子往一边歪倒,他们急忙停住脚步,以图站稳。刚刚站稳,又觉得轿子里面震动得厉害,隐约还有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四个轿夫两两对望一眼,嘴角都流露出色眯眯的笑意。

跟在轿子旁的庞春梅听见轿子里面有动静,关切的问道:“大官人、夫人,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赶紧行路要紧。”吴月娘端庄的答道。

白日里的暑气稍退,子夜时分,月白风清。当西门庆与吴月娘到了吴章的府邸,吴章一见了女儿女婿,立刻一脸的苦相,喊道:“贤婿啊,贤婿,祸事来了,祸事来了。”说罢,哇哇痛哭起来。

西门庆见那吴章,中等身材,一双桃花眼,因为常年的酒色腐蚀,原本只有四十三四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好像有五十有余。西门庆一见吴章的猥琐样子,鄙视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一把扶住自己的这个讨厌岳丈,道:“岳丈大人,只管放心,小婿夤夜前来,正是来助岳丈大人脱难的。”

吴章一听西门庆说是来助他脱难的,忙问道:“贤婿,你准备给那方右卫多少银子?”

西门庆以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道:“岳丈大人,小婿一个铜板也不会给他。”

“啊!”吴章看了一眼西门庆身旁的吴月娘,眼中满是乞求,心想都这个时候怎么还舍不得拿钱出来救你老子我,但他嘴上不这样说,而是道:“贤婿啊,这方右卫诬陷为父与什么摩尼教有勾结,无非就是为了银子,给他些许银说,说几句好话,只要他放了为父这一马,下次为父一定置他于死地!”

西门庆摇了摇头,将前番告诉吴月娘送银子给方右卫的利弊的话又对吴章说了一回,道:“岳丈大人,只要今朝你给了一回银子,日后这方右卫是要时时刻刻捏着这事作为把柄,哪里还有置他于死地的机会啊?”

“那......那如何才能脱难啊?”

西门庆道:“给那对两个乞丐收尸。”

吴章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贤婿,不可啊,不可啊,给那对乞丐收尸,那不是自己不打自招坐实了咱们和那犯上作乱的摩尼教有勾结吗?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说着,吴章看了一眼吴月娘,走到吴月娘的身旁低声道:“女儿啊,你这丈夫是不是高热症热坏了脑子啊?”

吴月娘娇媚的对西门庆道:“官人,快说出你要如何给奴家的父亲脱难,你看奴家的父亲都急成什么样了!”

西门庆看着吴月娘娇媚的样儿,内心顿时又荡漾起来,于是他将自己的办法告诉了吴章,然后又掏出一包银子给吴章。吴章疑惑的看了眼女儿吴月娘,又看了眼西门庆,问道:“这......这样行事成吗?”

西门庆轻轻的拍着吴章的肩膀道:“岳丈大人,为今之计,只有给那对两个乞丐收尸,背水一战了。”


阳谷县右卫相公的府邸坐落于紫石街上,方府原本是阳谷县一户大户人家的祖宅,自从方奎做了阳谷县的右卫相公后便看中了这宅子的风水,千方百计将那大户人家逼得家破人亡,他便做了这宅子的新主人。如今那大户人家的辉煌早已不在了,这座宅院也成了方奎的财产,经过几十年风雨淋洒糟朽的门窗如今被方奎装潢的焕然一新,青石砖铺地,有瓦房、有过厅、有木厦,都是青石板铺路。

在方奎的书房内,方奎靠在一张摇椅上,一个丫鬟在给他捏着肩,一个丫鬟给他捶着腿,另有一对母女衣衫单薄的跪在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瑟瑟发抖。

那母亲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虽说没有十分的容貌,却也有几分颜色;那女儿只有七岁上下,梳着两支小辫子,十分的可爱,一见就知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

方奎约莫四十出头,头上包着一块方巾,眉毛粗浓,两眼细长,留着一缕长须,一副和善的面孔道:“小李家的媳妇,如今这外面的世道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我将你们家租种本官家的田地收回来,然后再将你们一家撵了出去阳谷县,不是饿死,也得让贼人给杀了——”说到这里。方奎看了一眼小李家媳妇:“你说是不是啊?”

小李家媳妇道:“这些年多亏了右卫相公的照应。奴家的相公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他是断断不敢偷右卫相公家的物什的,还请右卫相公明察秋毫”小李家是方奎家的佃户。

在宋代,偷盗是重罪,偷盗五贯银子便可以判死罪。后来张都监谋害武松便是嫁祸的偷盗之罪。

方奎一听这话,一下子阴沉下来脸色道:“照你的意思,是本官冤枉你家男人了?”

“不不敢”

方奎听了这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道:“不敢就好。”方奎顿了顿,又不急不缓的道:“要本官饶了你们家男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这个做娘子的,要晓事,得为你们家的男人付出点什么吧。”

小李家的媳妇一听自己的男人有救了。忙道:“全凭右卫相公裁夺,只要能救下奴家的夫君,要奴家赔多少银两奴家都会努力的去凑,一时如果凑不齐。还请右卫相公宽限些日子,总是会凑齐的。”

方奎听了小李家媳妇的话,伸手一拦,止住她的话,一脸责怪的样子道:“小李家的媳妇,本官我不缺银子。再说了,本官是个清官,如何能要你家的银子啊?你这不是要往本官的脸上抹黑吗?”

小李家的媳妇一听这话,连连磕头,口称不敢,问道:“那那敢问右卫相公要什么?”

方奎色眯眯的打量了一番跪在自己面前的小李家的母女二人一眼,笑道:“本官我要你们!”

小李家的媳妇对于方奎惦记着自己身子的事她其实是早有所知的,平日里他常往自己家里跑,对自己动手动脚,有一次甚至要对自己施行强暴。若不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恐怕自己的清白身子就被这方奎给玷污。

可是如今,方奎要的不仅是自己,尽然在想欺凌自己年仅七岁的女儿,这这她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她连连给方奎磕头,只磕得前额一片鲜血,哭道:“右卫相公,右卫相公,奴家的女儿才.才七岁啊。求求右卫相公放了她吧。”

方奎看着平日里一直不肯让自己染指的小李家媳妇给自己磕头求饶,顿时色心大起,他稳住心神,轻轻的哼了声,道:“本官饶不饶她可不在本官啊。那得看你这个做娘的晓不晓事,能不能侍候得本官我舒坦了。”

“大大官人要奴家如何侍候?”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丈夫,此时此刻她还能做什么?除了委屈自己,还能做什么?

方奎轻轻的抬了一下右腿,不阴不阳的道:“这个还要老爷我说吗?”

小李家的媳妇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以极低的声音道:“闺女,闭着眼睛,别看,恶心的紧。”

方奎见小李家的媳妇还跪在那里不动,一脸愠色的道:“来,快来侍候本官,只要你将本官侍候得舒坦了,你家小李子的事就好说了,如果你侍候得不舒坦,本官我现在就让人一刀剁了你们家的小李子,然后再让你家的闺女来侍候本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双眼失去了神采,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小李家媳妇,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向方奎走了过去。

“谁叫你走过来的?本官喜欢看你爬过来,”方奎看小李家媳妇站在那里不动,他又色眯眯的笑着补了一句:“要不让你闺女爬?”

小李家的媳妇“咚”得一下又跪回到了青石板上,缓缓的爬向了方奎。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五岁的汉子快步走进书房,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李家媳妇后,凑近方奎轻声道:“兄长,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这汉子正是方奎的同胞兄弟方仁。

“老子正要办正事,有啥事快说,别耽误了老子办正事。”

方仁又看了一眼地上小李家媳妇,低声道:“小李子熬刑不过,死了。”

方奎喝道:“这他娘的算个事?不就是死个吧人吗?将尸首扔到后山喂野狗去。”

方仁又小声问道:“大哥准备如何处理这婆娘?”

方奎色迷迷的看了一眼小李家的媳妇,冷冷一笑:“老子自有办法。天色不早了,我先去睡了,这儿你收拾收拾。”

方仁忙道:“大哥只管去。”

方奎看了看地上的小李家媳妇,提起裤子,得意的一笑,径直出了书房。

方仁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李家媳妇,又看了一眼书房的大门,见方奎已经走了,他走近小李家媳妇,蹲在小李家媳妇的面前,一把抓住小李家媳妇的下巴,嘿嘿冷笑道:“好娼妇,好手段,啥时候让俺也享受享受!”小李家媳妇的眼神散乱无光,痴痴的看着方仁,一听这话,又连连干呕了几声。

就在方奎在书房中鱼肉百姓的时候,在他的书房顶上有一双梁上君子的眼睛正气鼓鼓的盯着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罢了罢了,就算俺鼓上蚤能救得她们娘俩出得这屋子,也难出城,别好事没做成,反将自己搭进去了,看来这不是俺鼓上蚤时迁能积得了阴德的事,俺也只能寻个机会将这方奎将的银两偷他个干干净净,如此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


东方开始发白,月亮消失了光辉,整个天空逐渐变成玫瑰色。

清晨时分,原本忙碌而寂静的阳谷县随着三个人的进入而立刻陷入了嘈杂。这三个人一个是一身白衣的西门庆,另两个则是他的小厮西门玳安与西门平安,如果只是他们三个人并不足以引起骚动,而是西门庆身旁的两个小厮手中举着的幡杆,幡布上写的文字引起轰动。

西门玳安举着的幡杆上书着:草菅人命天良泯灭!

西门平安举着的幡杆上写着:乱杀无辜国法难容!

这两句话是西门庆写的,蒋伟明前世生于中医世家,并且精于书法。幼年时受祖父教导,默背医书,精通国学,又习练书法绘画,先学黄庭坚,后学薛稷,再学王羲之,就是宋徽宗的瘦金体,也临摹过,后又变其法度,颇有所成。笔走龙蛇的两行字中包含了戏谑,笔锋之间就越发的显得苍劲有力。

当西门玳安和西门平安雪举着幡杆到了阳谷县最热闹的十字街口,刑杀两个乞丐的刑场,当两面大幡杵在两具身首分离,鲜血都已经发黑的尸体旁时,立刻引来了无数街道两侧为生计而忙碌的百姓的围观。

西门庆走到那两具可怜的尸体旁才站了一会儿,立时一群腰悬腰刀的捕快蜂拥而至。

“原来是西门大官人,你要做什么?难道就敢公然对抗国法,不怕死吗?”捕快头刷得一声,拔出了腰间明晃晃的,带着寒意的腰刀,指着西门庆怒喝道。

西门庆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笔砚,脱下外衣,大笔一挥,在自己雪白的外衣上大大的书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并拿在手中,展示给围观百姓一览,高声叫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冤枉啊!”

就这两声冤枉,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那捕快头一看形势不对,对身旁的一个捕快使了个眼色:“快去,告诉右卫相公,吴左卫的女婿西门庆领着家里的奴才来给那两个乞丐喊冤来了!”

正当一个捕快去给方右卫报信的时候,忽然,只见从寨门的方向有八个人抬来了两口棺木向这边疾跑过来。

捕快头刘捕头大喝道:“哪里来的鸟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右卫相公的告示吗?这两个乞丐是摩尼教的贼人,不准收尸!”

西门庆昂然道:“官爷,你凭什么说这两个可怜乞丐是摩尼教的贼人,你可有证据吗!”

“右卫相公说他们是,他们就是!”刘捕头一面说着,一面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扬着腰刀向西门庆缓缓的走去。

西门玳安一见那捕快头要来硬的,紧张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刘捕头冷笑一声:“右卫相公有令,谁给这两个乞丐收尸,就以摩尼教的贼人论处!”

“刘捕头,好威风啊!”就在这时,只见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头戴卍字头巾,头巾上加着紫绸风披,身穿白绿绣花绸衫,腰系紫白色玉带,足穿红锦薄底便履。这说话之人不是阳谷县左卫千户吴章又是谁!

“是是左卫相公。”

吴章瞪了一眼那刘捕头,正要说话,又听见一个声音问道:“是谁胆大包天,胆敢为摩尼教的贼人收尸啊?”

吴章听了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这人正是阳谷县的右卫千户方奎。

方奎一身戎装,一派官威,身后跟着一个书办,听见吴章说话,当然知道吴章来了,但他还是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道:“哟,原来是左卫相公,是那阵风将左卫相公吹到这杀人的法场来了?”

吴章久历官场,最是听的懂一语双关的话来。方奎的话里面显然有揶揄之意。虽然他对自己女婿的主意拿不准是成是败,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一笑:“清早没什么事,就来逛逛,没成想却见了这档子事,又见右卫相公手下的捕快要行凶杀人,怕只怕他杀错了好人,坏了知县相公的名声。”说着,吴章转头对西门庆道:“女婿啊,你这是唱得那出啊?这两个乞丐与你无亲无故,你给他们收的哪门子尸啊?”

这是西门庆和吴章商议好的对话,西门庆当下道:“岳丈大人,正所谓路不平旁人踩。这两个乞丐,乞讨为生,食不果腹,受尽白眼,本就可怜,却被无辜的杀害了,还不能收尸,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待吴章接话,方奎道:“谁说他们无辜来!他们是摩尼教的贼人!”方奎说到这里,心中暗暗一喜:好,你西门庆要给他们收尸,那老爷正好将你们一家老小,一网打尽,那你家的财货、娘子、奴婢,也就是老爷我的了。当下大叫一声:“左卫相公,这两个乞丐乃是摩尼教的贼人,证据确凿,知县相公有令,要将他们曝尸三日,正是为了威慑贼人,本官有言在先,谁给贼人收尸,与贼人同罪,可是你家这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与朝廷的法令作对,你说他们这不是找死吗!——来人啊,给本官将他们拿下!

一群捕快如狼似虎的冲向西门庆和西门玳安、西门平安三人,正要动手拿人,只听西门庆道:“且慢!”

方奎知道,吴章今天绝对不是无事而来,他也正想当着吴章的面,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将西门庆治成通贼之罪,只要今日将他治成了贼人,众目睽睽之下,他吴章本就有通贼之嫌,如果西门庆这罪治成了铁案,他吴章还跑得脱吗?

当那伙捕快正要拿人之时,西门庆一喊,方奎当下叫道:“停下,看这西门大官人还有何话好说!”

西门庆昂首挺胸的问道:“右卫相公,你为什么要杀了这两个可怜的乞丐?”

方奎冷然一笑:“他们是摩尼教的贼人!朝廷有圣旨,摩尼教的贼人,格杀勿论!”

“右卫相公,凡事总得讲个法吧。”西门庆指着方奎道,“你一身官袍,一派官威,我们这些小民都知道你是阳谷县的右卫相公。你说那两个被杀的是摩尼教的贼人,你总得有证据呀!你说是摩尼教的贼人,请问,你有何证据?”

“他们自己都已然承认,还何须还要本官拿什么证据!”方奎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自己承认的?两个乞丐已经被杀,死无对证。你要说他承认了,小民也可以说他没有承认。”

“哈哈,死无对证,好一个死无对证。”方奎冷笑一声,“西门大官人!如果本官有他们是摩尼教贼人的证据,你当如何?”

“好啊。”西门庆道:“只要右卫相公有证据,让小民相信他们是摩尼教的贼人,小民说话算数,立刻收下幡杆,给右卫相公磕头认错。”

“只是收下幡杆,磕头认错就行吗?”方奎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吴章。

“右卫相公还想要怎样?”

“你煽动刁民,为贼人收尸,就是与贼人同罪!”方奎说这话时,一脸的杀气。

“行,只要右卫相公证据确凿,小民甘愿领罪,把小民斩首示众,小民也毫无怨言。”

“好。”方奎显得十分的兴奋,他又看了一眼吴章,道:“左卫相公,你家女婿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吴章料定方奎在杀人以前绝对将文章已经做足了,他没想到西门庆会将话说得这般的绝,他看了一眼西门庆,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道:“本官都听见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红彤彤的朝阳悬挂在半空,光芒四射。十字街口围观西门庆给两个乞丐收尸的人越来越多,人山人海,拥挤不动。

“拿证据来。”方奎对身后的书办叫了一声。就这一声,方奎故意提高了嗓门,以图让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书办从怀中拿着一张纸,恭恭敬敬的递上来。方奎转手交给吴章道:“左卫相公,请过目。”

吴章接过一看,惊得差点就站不稳:“女西门庆!你自己看。”吴章一看方奎递过来的东西,就恨不得立马和西门庆脱离翁婿关系。

西门庆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也不由眉头直皱。

方奎看了看吴章和西门庆,一脸得意的道:“这是两个摩尼教贼人的招供,他们自己承认是摩尼教,招供后按了手印。西门大官人,证据确凿,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西门庆把那张纸递给吴章道:“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好。左卫相公,你都看见了,你家的女婿自己说了甘愿认罪,那你就别埋怨本官不给你这左卫相公面子,不讲客气了。”方奎得意洋洋的补充了一句:“国法难容啊,左卫相公!”

吴章茫然的看着西门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拿下,就地正法!”方奎冷笑着向捕快头大喊一声。

捕快头率众捕快涌了上来,从身后将西门庆和西门玳安、西门平安三个人扭住。

西门平安被吓得大喊大叫:“大官人,大官人,俺可不想死啊!”

方奎冷冷道:“想不想死,还由得你!来人啊,将这三人就地正法!”

“娘呀,俺不想死啊!”西门玳安一看真的要杀自己,立时哇哇大哭,哭得一塌糊涂。

当三个捕快举起手中的刀的时候,忽然只听西门庆大声喊道:“慢。”

方奎得意的喝道:“谁敢喊慢!”

吴章只道西门庆这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他如何肯为一个将死之人去争。西门庆道:“要杀人,也要等我将话说完再杀不迟嘛!”

方奎已经连着几日对阳谷县的知县说,要知县相公下令抓捕吴章,可是不知为什么,知县相公就是不下令。而这次,只要让西门庆死的心服口服,这样他才好接着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收拾吴章。

方奎看了一眼西门庆,讽笑道:“怎么了,怕死了?说话不算数了?”

西门庆道:“算数,我说话当然算数。”

方奎道:“证据摆在这里,你还有何话可说的?”

“你的证据是白纸黑字,当事人虽然盖了手印,可我看呀,右卫相公,你这个证据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判人死罪。”

方奎冷笑一声道:“这都做不得证据,那还有什么能做得证据?”

“请问,这两个摩尼教贼人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年纪多大?”西门庆冷不丁的问道。

“这?”方奎一下就被问住了,两个乞丐的招供状上确实都没有。

“他们如何煽动刁民,蛊惑人心了?还有,供状上说,在下的岳丈,就是左卫相公施舍给他们馒头是接头的暗语切口,那在下再问,这个暗语切口又是何意呢?右卫相公如何知道这施舍馒头就是暗语切口呢?莫非右卫相公也精通贼人的暗语切口?”

方奎被西门庆的一连串发问问得不知怎么回答。方奎身后的书办忙上前道:“当时匆忙,来不及写。”

“来不及写?”西门庆冷然一笑:“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不问姓名?不将他们如何煽动刁民蛊惑人心的情状问清,匆匆忙忙逼他招供,盖上手印,承认是摩尼教贼人,这算什么供词?还将左卫相公牵连进来,那为何又不要左卫相公和他们对质呢?草草杀人了事,分明是想来个栽赃嫁祸,然后杀人灭口,这种证据如何能让天下信服!”

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吴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方奎有些急了,说:“你你不要自以为是,强词夺理!”

此时形势已经出现了逆转,西门庆当然要得理不饶人,此时捕快已经松开了西门庆,他走近方奎,以咄咄逼人的口气道:“自以为是,强词夺理?右卫相公,摸着良心说话,这个证据除了手印可以说是这两个乞丐盖的,上面的字写得如此的秀美,那可不是只读一两年的书就能够写得出来的。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如何能写得这般好字?不能。在下可以推断,这张所谓的供词,是你身边的人写的。那个手印,不是动刑强逼,就是引诱那两个乞丐摁的。”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又怎么能说他们不是摩尼教的贼人呢?”方奎自认为抓住了西门庆的要害,也为自己草菅人命找到了一条充分的理由。

“就因为不知他们是何方人士,我们才认为他们是乞丐。”

“哈哈。”方奎晃着那张盖了手印的供词,“本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说不能证明他们是摩尼教贼人,你不知他们叫什么名字,又怎么能说他们是乞丐?到现在,本官还没看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乞丐。”

“我说他们是乞丐,当然有证据。西门玳安,拿来。”

还在抹着鼻涕眼泪的西门玳安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抬来的的两口棺木前,打开其中的一口,从里面拿出一根棍子和一个烂索口布袋子递给西门庆,然后又重新举起那两杆幡杆。

西门庆接过那根棍子和索口布袋,向吴章和围观的百姓亮着道:“这是什么?一根棍子,打狗棍。乞丐走千家走万户地乞讨,为防狗咬,随身带的打狗棍。这是什么?讨米袋。这打狗棍和讨米袋就是这两个死者的物什,这就足以证明他们两个只是可怜的乞丐,不是摩尼教的贼人。”

“笑谈!”方奎冷笑一声道:“西门庆,你说本官有他们摁了手印的招供不能作证,你凭这根棍子和这只烂布袋子,就证明他俩是乞丐,未免太过荒唐了吧。”

“当然太简单,”西门庆依旧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道:“这事太简单了。我们刚才看到的是物证,我们还有人证。在阳谷县,这两个乞丐沿街乞讨,凡是有善心的人,都给过施舍。”

人群中早已有人是义愤填胸,一个小伙子耐不住了,见西门庆说到给乞丐施舍,马上接上去说:“是呀,我给一人一个鸡腿,没要他们的钱,还给过他们两个铜板呢!”

方奎狠狠地瞪了那小伙子一眼,心中暗道:“等着,等老子收拾了淫棍西门庆再来收拾你!”

西门庆看见了方奎的眼色,冷笑一声道:“右卫相公,岂不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要让人家说话,不要吓唬证人!鼓不敲不响,话不讲不明,话还是要让人讲的。左卫相公,你说是不是?”

“说,让他们说。”这些所谓的证人都是吴章用西门庆给他的银两收买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说话的分量与目的了。

方奎哪里料到,西门庆早有安排。

西门庆见有人开始配合,马上面向人群大声喊道:“乡亲们,大家不要担心,有阳谷县的左卫相公在,大家有话尽管说,出了问题,由我西门庆一人担当。我在阳谷县街上走访了很多人家,几乎家家都向这两个乞丐施舍过。我也知道,有善心的人都会给他们施舍的。”

“他们就是讨饭的乞丐。”一个“证人”喊道。

“是啊,他们俩在阳谷县要饭多日了。”

“他们在我家吃过饭。”

“我还给过他几个猪尾巴呢!”

……

你一言我一语,“证人”顿时多得数不清了,有些胆大的百姓也被煽动起来,一时之间,阳谷县的十字街口叽叽喳喳,乱成了一锅粥。方奎气得脸色发青,想要发作,见吴章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又忍住了,看着身旁平日里只会玩弄美娇娘的西门庆,今日却不知为何如此得显得气宇轩昂。方奎觉得有些心虚,不知这西门庆还会亮出什么招数,让他难以招架。

“好,好。”这种形势早在西门庆的预料之中,他微笑着看了一眼方奎,对吴章道:“左卫相公,你听清楚了吗?”

这下轮到吴章得意了,他看了一眼方奎,似有所悟的看了看那两幅幡杆上马冲书写的对联,点点头说:“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

西门庆又气势夺人的对方奎道:“右卫相公,你看,物证有了,人证也有了,你该相信这两个死者是乞丐了吧。”

“这,这”方奎一时间有点口结。

西门庆不屑的瞪了一眼方奎,没有再理会他,大叫一声:“给枉死的两个乞丐收尸!”


其实吴月娘与庞春梅也女扮男装到了阳谷县杀人的十字街口。这可是关系到她的父亲,她的官人,与她整个家族,包括她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她如何能不来。只是她们主仆二人站在人山人海之中,更兼变换了衣着,西门庆没有瞧见而已。

当几个捕快押着西门庆与西门玳安、西门平安要就地正法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晕倒。可是她是个坚强的女性,再者,昨天晚上,就在她在和自己的丈夫颠鸾倒凤之后,她的丈夫提醒过她,要她不要去,因为可能会发生很危险的形势,唯恐她去了害怕。

后面西门庆说的什么,吴月娘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只是似只温顺的小猫一般躺在丈夫的怀中,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自从她嫁给了自己的丈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般热烈的共度良宵。她还记得,新婚之夜,吃酒吃得烂醉的西门庆好似饿狼一般,将她扑倒在床榻之上,也不问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看她的面孔,更不让她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在她的身子上大张挞伐,纵横蹂躏着。而这一次,却是完全的不同,第一次让吴月娘感觉到了做女人的快乐,特别是和自己的夫君共赴巫山时的快乐。同时,她也感觉到,她的这位丈夫仿佛对床榻之事,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般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就在吴月娘还陷在昨天晚上的愉悦之中时,只听见身旁有一个中年汉子自言自语道:“这个西门庆,非等闲之辈,非等闲之辈啊!本官怎么先没看出来呢?”

吴月娘瞟了了那中年汉子一眼,猛地吃了一惊:这.这不是知县相公吗?

不错,这个中年汉子,正是阳谷县知县相公李达天。这个吴月娘平日里其实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之所以识得这个李达天,那还是她未嫁给西门庆时,李达天去她家里向她父亲提亲时见过一回。

前番李达天去吴章家中提亲,并非是给他的子侄提亲,而是没脸没皮的亲自己给自己提亲,只说什么自己中年丧妻,欲娶吴家小姐续弦。当初吴章为了巴结李达天,几乎就要答应了,好在西门庆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吴章的视线中,这事才作罢。

可是自此以后,那李达天就恨上了吴章与西门庆,其实这李达天是当朝太师蔡京的门人,而吴章则是童贯的手下,而方奎的后台则是高俅。虽说在朝廷中,这三位大人物本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可是到了下面,他们的手下为了各自能够多捞金银而产生了龃龉,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这方奎一心一意要扳倒吴章,正是为以便自己独掌阳谷县的军机。只有这样,那李达天虽然身为知县相公,也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而李达天一来心知肚明,吴章绝对不会和什么摩尼教有勾结,二来,他也知道方奎的目的,虽然方奎在斩杀了两个乞丐后,去找过李达天无数次,要李达天下令捉拿吴章,李达天一直迟迟不下令,也正是不想让方奎一人独大。反而,他心中打定了算盘,只有方奎与吴章争得越凶,他这知县相公的位置才越稳。另外,李达天心中也有个小九九,既然吴月娘他没了指望,于是他又瞧中了吴月娘身旁的小丫鬟庞春梅。李达天本想借着这次机会,狠狠的教训敲诈吴章一笔,然后再将这个小丫鬟弄到手,可是没成想,半路里突然杀出了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西门庆,西门庆既然给那两个乞丐洗脱了罪名,那就等于是吴章也没了灾祸,虽然让李达天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但是他心中还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他终于发现,这个西门庆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日后须得防着一点。

好在吴月娘与庞春梅都是一身男儿打扮,这个李达天没有看得出来。

西门庆舌战方奎大获全胜,与西门玳安、西门平安扬长而去,方奎看着西门庆那得意洋洋的背影,气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恨不得下令麾下的官兵一拥而上,乱刀砍杀西门庆时,吴章得意的上前拱手笑道:“方右卫,在下尚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

方奎一愣,一股气没缓上来,顿时气得白眼上翻,要不是身后有那书办和那捕快头托着,恐怕早就倒了下去。当吴章走后,方奎颤抖的手指指着西门庆的背影,恶狠狠的道:“本官.本官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西门庆与西门玳安、西门平安回到了府上,西门庆喊道:“娘子,娘子”西门庆四处张望,没见吴月娘的人影,穿过了月门,又喊道:“月娘.月娘”

这时,一个小丫鬟从西门庆身旁过,西门庆一把拦住,问道:“你见了夫人没有?”

那小丫鬟道:“回禀大官人,大官人早上刚出门,便没见夫人了。”

“咦,”西门庆一头雾水:“我刚出门她也出门了?去哪里?难道她就一点也不为老子着急?”

西门庆话音刚落,只听见月门外有人喊道:“二位公子,你们找谁?”

“咋了,小驴子,你春梅姐你也不认识了?”西门庆一耳便听出,这说话的正是庞春梅。但是为何下人却喊作“二位公子”呢?

西门庆抱着好奇心理,出了月门一看,只见庞春梅长发披肩,甚是可爱娇美,而另一位“公子”也正在解散着头发,当如瀑布般的秀发直垂下来时,西门庆一眼便认出,这位“公子”正是自己的妻子吴月娘。

西门庆问道:“月娘,你们如何这般打扮。”

吴月娘一见西门庆,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立时羞得低下头不说话。倒是那庞春梅道:“大官人,夫人担忧大官人有个三长两短,硬是要去看,说大官人要是有个好歹,夫人也不活了,所以俺们,俺们就乔装打扮一番了。”说着庞春梅竖起大拇指:“大官人,你好生了得,硬是说得那方右卫哑口无言啊。”

西门庆听了这话,深深的感到了吴月娘对自己的爱怜,此时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吴月娘还在害羞的时候,西门庆走过去,猛的一个公主抱,一把抱起吴月娘,径直往卧房中走了去。吴月娘没想到自己的官人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做出这害臊的事来,啊的一声娇叫,随即羞得将脸埋进西门庆的怀中,小鸟依人的靠在了西门庆的胸膛上。

西门庆的举动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丫鬟仆人们目瞪口呆,媳妇们相视而笑,姑娘们低着头只作不见,仆人们看的目瞪口呆,脑袋中想入非非......


刚入亥时,西门庆正搂着吴月娘在床榻之上行那人伦大事的时候,庞春梅轻轻的敲着门:“大官人,夫人,老太爷来了。”

躺在床榻之上,正准备行人伦之事的西门夫妻二人都是一愣。

吴月娘推开身子上的西门庆,娇滴滴的道:“奴家的父亲,夤夜来此,必有大事,要不先见见”

西门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翻身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无可奈何的道:“行吧,先去见见我这岳丈大人吧!”

西门庆起身披着上衣,在堂屋里见到了他的岳丈吴章。

吴章一见西门庆开口便道:“好女婿啊,这次你为为父解此危难,为父真是感激不尽啊。”

西门庆想,老家伙大半夜里来,不是就是为了说几句客套话的吧,但他嘴上还是笑着敷衍道:“岳丈与小婿是一家人,那说得这些客套?”

翁婿二人正说着话,吴月娘拖着木屐,端着一个茶盘,茶盘上稳稳当当的放着两杯茶水进来。正在这时,只听吴章道:“好女婿啊,为父想找你借些许银两,如何啊?”

往常,吴章来向西门庆借银子,西门庆都不会拒绝,不过,只要吴章从西门家借走了银子,那吴月娘晚上便会要结结实实的挨上西门庆一顿胖揍。西门庆一边胖揍吴月娘还一边骂道:“你那个混账老子既然将你卖给了老子,那你就是老子的人,老子想如何使唤你,便如何使唤你!”

这次,吴月娘一听吴章又找西门庆借银子,心中咯噔一下,手中的茶盘都几乎要端不稳了。她将一杯茶放到吴章面前的茶几上道:“爹,你前番借的银子还没有还来,如何又找官人借银子?你.”说着说着,吴月娘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西门庆当然知道吴月娘为什么哭,那是被过去的西门庆的暴行给吓得,他站起身来,接过吴月娘手中的茶盘,轻轻的道:“月娘,岳丈来借银子,你哭什么?快坐下坐下。”安抚了吴月娘以后,他问吴章道:“岳丈大人,要借多少银子?做甚用途?”

吴章道:“为父是这样想的,今番贤婿胜了那方奎一阵,只是为父与那方奎终究是同朝为官,什么事也不能做得绝了,所以为父想啊,是不是找个什么理由,送些银两与他,以示咱们两家和好。”

西门庆沉默了片刻,道:“岳丈大人说的有理,只是小婿怕这个方奎是一只喂不饱的狼啊。”

其实吴章夤夜来借银子,是他看中阳谷县最大的青楼新来的一个名叫孙雪娥的粉头,要和这个孙雪娥共渡一夜春宵,得要五十贯钱。五十贯钱是什么概念?五十贯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寻常百姓家,

十贯钱就可以买一亩上好的土地。在北宋末年,南有花石纲,北有括田令,搅扰得天下纷纷绕绕,天怒人怨,寻常人家别说五十贯钱,就算拿出一贯钱来那也是天大的事。

这吴章做了好几年的阳谷县左卫千户,吃空额,喝兵血,不是没有钱,只是要他自己出五十贯钱,实在是让他肉痛,想了半夜,决定还是让西门庆做这个冤大头算了。原本想第二天一早上再来,可是这老家伙只要一想着那姑娘的俊俏摸样就再也忍不住,于是连夜就跑到西门庆的府上来了。他的如意算盘是找西门庆借上个六十贯钱,其实五十贯自然是要去和那个姑娘共度春宵。另外十贯,他准备去请方奎吃酒,修复修复他们之间的同僚之谊。

吴章听了西门庆的话道:“谁说不是呢?可是那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呢?”

西门庆站起身来,对吴月娘道:“娘子,去门外看看,有没有人,我与岳丈大人有话要说。”

“哦,奴家遵命。”

一支烛光在流动的空气中微微跳动,照得西门庆的脸上也忽明忽暗,他在吴月娘确定门外没有一个人,就是一个仆人也没有的情况之后,轻声对吴章道:“岳丈大人,小婿以为,应该乘着这次方奎新败,暂时不会有甚动作,我等应当益将乘勇追穷寇。”

吴章不明所以的看着西门庆,问道:“贤婿,你这话是何意啊?何谓益将乘勇追穷寇?”

西门庆恶狠狠的道:“小婿的意思是,想个法子——”右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吴章一见西门庆的动作,吃了一惊:“贤贤婿,你你这是要谋杀朝廷命官啊!”

西门庆冷冷的道:“岳丈大人,官场如战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昨日如果小婿不能给那两个乞丐脱了摩尼教贼人的罪名,你说那方奎能放得过小婿与岳丈大人您吗?”

吴章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那贤婿可有办法?切莫不可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啊。”

西门庆道:“岳丈大人,办法小婿倒是有一个。”随即,西门庆将自己的办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章。

吴章踌躇道:“贤婿的计谋确实是条妙计,只是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那方奎的后宅呢?”

西门庆摸着下巴,道:“这到确实是个难处,只有能够顺利的潜入方奎的后宅,将那东西送进去,这方奎就算不死,恐怕这阳谷县,他也是呆不下去了的。”

“呔!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们这一对翁婿却在这里思谋着如何诬告他人为盗,好在天幸落在老爷手里,看老爷不去告官去!”西门庆与吴章正谋划着如何搬倒方奎的时候,突然从房梁上跳下一个人来,吴月娘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章更是吓得双脚走不动道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西门庆还算冷静,虽然一开始他也被这梁上君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随即想到,他真要去告官,就不会现身了,如今现身无非是想敲诈些钱财而已。只要自己打死不认,再反咬他一口偷盗之罪,再兼这西门庆身上是有些武艺的——虽说自己还没有将原来的西门庆一身武艺融会贯通,但是一身的蛮劲还是有的,如果再能集合自己这个身为武官的岳丈大人的力量,说不准今夜就能杀了这人,来他个杀人灭口也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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