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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快跑,王爷又来提亲了

郡主快跑,王爷又来提亲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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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林知于荣妍   更新: 2022-04-16 05:5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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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林知于荣妍《郡主快跑,王爷又来提亲了》讲的是肥胖郡主逆袭为白富美俏神医,虐渣,打脸,还杠上一位傲娇王爷慕王爷他风流多情,却扬言:"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面对唾手可得的江山,他做了选择:"跟你相比,天下算个屁!"好不容易把她骗进洞房,他笑眯眯:"晚晚,我们生个孩子玩吧"一个巴掌呼过来,"王爷,别闹!"

第1章

精彩节选


“于梁浅,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嫡女,我和二姐从小最想做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你踩在脚下!”

盛京城外的破庙里,于荣妍以纤纤两指捏住于梁浅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自己。

于梁浅跪在地上,被两个壮汉死死按住双肩,反抗不了,她冷声道:“于荣妍,你们姐妹把我骗到这里来,是疯了不成?”

今早,于梁浅收到了未婚夫张公子送来的书信,说是天一黑在渡口见。

信件是二妹于荣锦亲手交给她的,应该不会出错,然而在渡口,她等到的却是一脸茫然的冯表哥。

没等问清楚,三妹于荣妍便带着几个壮汉把他们押上船。

快靠岸时,表哥被他们打个半死丢下,她被带到这个破庙来。

“不是我们疯了,而是长姐你傻!”

于荣妍甩开她的下巴,顺势抽了她两个巴掌,竟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之感,放声大笑。

“镇国公府来要孙媳,总不能交不出人吧?过了今晚,二姐就能将你取而代之,成为嫡女,嫁给张公子,就连爷爷也无可奈何!”

于梁浅脸颊红肿,仍挣扎着要起身,她恨声道:“你敢打我,张公子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整日学医真是傻了,我们敢把张公子怎么样?”于荣妍讥讽道:“你难道看不出,张公子和二姐才是情投意合吗?否则,你今晚怎么会见不到他?”

于梁浅怔住,那般温文尔雅的张公子,竟然和她们姐妹串通一气来骗她吗?为什么!

或许是看到于梁浅被逼入绝境无力反抗的样子很有趣,于荣妍双手环胸,俯视着她,索性挑明了。

“今晚你一死,明早我们就会放出风去,你和你表哥私奔被抓了现形,一死一伤。到时候张公子就会圆场,说他爱慕的人是二姐,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怪不得,怪不得于荣锦对他们的婚事十分上心!

于梁浅压下怒火,冷嘲道:“你能得到什么?你还是那么蠢,总被你二姐利用!”

“你!”于荣妍气冲冲地打了她两巴掌,很快平静下来,笑得怪异:“为了补偿,爷爷也得将你的嫁妆给二姐,我们早就和张公子说好了,嫁妆一分为二,我和我娘占一份。”

于梁浅的生母早年溺亡,她是商户之家出身,很早就留给女儿十抬巨额的嫁妆,原来早就被曹姨娘这母女三人盯上了!

但却没想到,那张公子张鸿朗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那是我娘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染指!”于梁浅怒道,尽管她不稀罕金银财物,但她也绝不会给这些人渣。

“说起你娘……”

于荣妍恍然想起,咯咯笑着:“当年于宅的荷花池那么浅,你娘为什么就会被淹死呢?”

“我娘安排了识水性的人躲在水底拽住你娘的腿脚,她自然是爬不上岸了!哈哈哈……”

于梁浅的瞳孔逐渐放大,仿佛看到了母亲溺水时的绝望。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混账!”

豆大的泪珠滚落,于梁浅奋力挣扎和嘶喊:“我要去告诉爷爷……”

于荣妍将她一脚踹倒在地,嗤笑道:“让你去见爷爷,我们怎么做嫡女?怎么能得到你的嫁妆呢?”

说罢,于荣妍后退两步,从角落钻出两个脏兮兮的乞丐,他们两眼放光,一边解着裤带。

于梁浅惊恐后退:“滚开,滚……”

于荣妍有些许兴奋和狰狞,“于梁浅,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死前让你做一回女人!”

乞丐撕扯着于梁浅的衣裳,肮脏的手指划过她的皮肤,令她几乎作呕。

她的一生,竟然要这样肮脏不堪的草草结束吗?

不,就算是死……

于梁浅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乞丐靴子口别着的匕首。

众人反应未及,她已经扬着匕首,朝于荣妍飞扑而去。

“啊!”

于荣妍的左脸被划破,鲜血流了满脸,她疼得嘶嘶抽气,气急败坏道:“抓住她!”

只差一点就杀了于荣妍……

于梁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恢复了素日冷傲无双的神情。

就算死,她于梁浅也不会死在这帮人渣手里!

刀光晃了壮汉们的眼睛,一道血花飞溅到他们的脸上。

于梁浅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怨毒的目光仍望向于荣妍的方向。

圆月当空,却霎时电闪雷鸣,血泊之中的于梁浅早已断气,却闭不上双眼。

恶毒的诅咒,在破庙之中久久回荡着:

“你们这些害我之人……将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

周围很吵闹,一声声焦急的呼喊终于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

于梁浅缓缓睁眼,望见夜空中依旧是那一轮冷清的圆月。

痛苦,仍然没有结束吗?

“小姐,你醒了!”一张稚嫩的脸凑到于梁浅的眼前,瞬间喜极而泣。

看着这小姑娘,于梁浅能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她的贴身丫鬟,采蝶。

“瞧瞧,荣安郡主摔了一跤,又傻了!”

“人家是千金小姐,娇弱一点很正常……”

“说的是啊,丞相府的长女,皇上亲封的郡主,自然比咱们金贵!瞧郡主的身材便知道了!”

许多带着嘲讽的低语都落入于梁浅的耳中,令她呆住。

突然,她的脑海中涌进很多画面,不受控制地接收了大量信息——

她叫林知晚,是丞相府的长女,也是皇上亲封的荣安郡主。

今天是兵部尚书花大人的五十大寿,盛京城有名望的人都齐聚在花府。

她要去厨房找吃的,正迷路时,一个闷棍打在她的后脑勺,她还记得那种痛感,这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思绪正在混乱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白胖胖的双手,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南越国启贞三十二年。

她清楚地记得,出门前爷爷说要去参加尚书府的寿宴。

也就是说,她在破庙被害和今天的寿宴是同一天?

于梁浅死了,林知晚被打了一棍也死了……

难道,她借着林知晚的身体,重生了?

巨大的喜悦令她瞬间清醒,看来是上天怜悯,让她借着林知晚的身体重生。

好,上天都这样帮她了,她怎么能不去为自己和亡母报仇雪恨?

你们这些杀我害我之人,一个也别想躲过,我不会让我的悲剧重演!

林知晚,从此刻起生死荣辱,我替你来活!

震惊之时,全身被水浸透的那种冰冷令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水边呢?

正在此时,一件长衫披在了她的肩头,遮盖了羞耻,带来少许温暖。

她抬头,顺着肩头那只白皙秀美的手望上去,是一张温柔到极致的美人脸。

尚书府的嫡女花望舒,她人美心善是盛京城人人公认的。

花望舒似是松了一口气,投来关切的目光,柔声发问。

“郡主,你没事就好。那么,季元薇小姐哪儿去了?”


“季元薇……”

林知晚重复着这名字,她知道,季元薇是刑部侍郎家的大小姐。

正要想起点什么,有两道人影猝不及防地扑过来,趴到林知晚身上嘤嘤哭泣。

“大姐,你没事吧,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说话的这个粉衣姑娘,她面容姣好,哭泣时楚楚可怜,让人瞧见有几分可信,可林知晚却不再信。

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林知弦,她那才貌双全的妹妹。

林知弦那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她堂堂一个丞相府长女、荣安郡主,用得着一个庶女来照拂?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她林知晚脑子不够,出门还需要人领着吗?

而另一个蓝衣姑娘,这是三妹林知绮,林知晚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在扑过来抱她之前,林知绮很有风情地撩了一下秀发。

权贵都在今晚集合了,庶出小姐们都在想辙让人注意到自己,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这姐妹俩,没一个安好心的!

“大姐,我们扶你起来。”林知弦给林知绮使了个眼色,两人挤开采蝶,一左一右去搀扶。

林知晚只感觉到两人刚碰了下自己的胳膊,便双双往后跌去,还娇滴滴地惊叫了两声。

众人哄笑,林知弦立刻露出窘色,向周围的公子少爷投去求救的目光:“麻烦几位扶我大姐起来,我和妹妹……扶不动!”

周围的嘲笑声更大了,林知晚无动于衷,只冷冷看着这做戏的姐妹花。

她知道原主林知晚的确有点胖,可林知弦刻意突出林知晚的缺点,来展现自己的柔弱,心思当真毒!

回忆起来,用肥胖的林知晚来衬托她的美丽端庄,林知弦姐妹从小把这样的事儿做的得心应手!

“来人,去扶郡主起来。”花望舒派了两个丫鬟去扶,还不忘冲着那姐妹俩笑了一下。

丫鬟总比男人去扶林知晚要得体得多,对于林家姐妹的突然插话还能微笑以对,有花望舒珠玉在前,林家姐妹这次真是羞得红了脸。

花望舒转过头来,正要向林知晚开口,只听有人喊道:“快看,湖面上浮着的那是什么!”

桃粉色的像是衣裳,远远看去是个人的形状。

“那会不会是季元薇啊?”

这句话仿佛是一滴水炸进了油锅,人们的怀疑和讨论声更大,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作为尚书府的主人,花望舒立刻发令:“来人,去打捞上来!”

几个下人跳进湖里去打捞,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湖上,林知晚这才有机会松了一口气。

她默默走出人群,望着湖面,记忆更加清晰……

原主林知晚真的很馋嘴,方才她退席去厨房找吃的了,但却迷路了,她很笨,只能挨个推开房门去找。

她七拐八拐不知走到哪里去了,一个下人都没有。

此时长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女人喊叫的声音,听起来很惨。

她循声过去,用不知者无畏的勇气推开了房门,竟然看到……

季元薇几乎光着,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拼命哭喊着!

那男人似乎醉了,说话含糊不清,见季元薇反抗还掐住她脖子不让叫。

林知晚吓得捂住耳朵后退,正想扭头跑时,不知是谁从身后狠狠打了她一棍子,后来的事她就都不知道了。

当下人们上岸时,人们群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是季元薇!”

“季元薇怎么会死了呢?”

放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没在水中泡多久,依然可以看出季元薇生前优雅美丽的容貌。

众小姐害怕地往后退,正巧将林知晚推到了人群的中央。

不知是谁反应快,立刻喊道:“在宴席上众位大人正在诗词相和时,下人来报,只有郡主和季小姐不在场!”

目光再次聚焦在林知晚身上,在水边找到她,浑身湿透,裙摆上全是泥,狼狈不堪。

只有她们两人出现在湖边,为什么林知晚还活着,季元薇却死了?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大家不约而同地生出同样的怀疑:季元薇的死,和林知晚脱不了干系!

有不怕惹事的,便站出来质问。

“郡主,你为什么会和季元薇一起离席?”

“郡主能否向大家解释一下,你和季元薇为什么都在湖边?”

“是不是你和她发生了争执,错手把她推到湖里,自己也摔倒了?”

……三人成虎,本来没有定论的事,却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林知晚说成了有凭有据的杀人凶手!

为什么会是林知晚呢?

她母亲是个通房丫鬟,但却生下了丞相府第一个孩子,因此她最先被皇上封为郡主,这才有了地位。

然而在她那两个嫡出妹妹的衬托下,她只是个无脑的草包、不受人待见的肥婆!

本该是被人践踏的草包,却从一开始就得到那些令人望尘莫及的荣耀!

这些嫡出的贵女和公子们,厌恶这样的尘埃混入他们高贵的队伍。

因此,人人要踩之!

只听林知绮大哭起来,“大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大姐,就算再怎么讨厌季小姐,也不能……杀人啊!”林知弦掩面痛哭,悲痛欲绝的模样。

怀疑是怀疑,还没有人敢用‘杀人’这个字眼!

她们不就是在说:我们绝不会包庇自家人吗?

林知晚的亲姐妹,将这场风暴推向一个新高度!

众人对林知晚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快要将她杀死千次万次。

偏偏林知晚感觉到十分无力,像是前世不得不在破庙自杀那般无可奈何。

她,没有一点办法反击……

“季小姐的死,我也感到很心痛,但请大家不要随意猜测,以免误伤了无辜的人。”花望舒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坚定足以让大家安静。

她眼中盈盈有泪,令人动容,别说公子们,连小姐们对她也只有敬羡,没有丝毫嫉妒。

“请各位退后,我会安排下人将季小姐……”

当花望舒有条不紊地下令时,林知晚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她的鞋。

花望舒穿着的那双绣鞋是海棠纹面的,她记得被人打晕前,转身看到身后那女人穿着的鞋子,就是海棠纹的绣鞋!

而且,花望舒也是刚来到湖边吗?为什么裙摆上也有那么多干了的泥渍?

难不成……

“听说本王的未婚妻在这儿,你们可曾见到呢?”

清朗略显疏狂的笑声传来,人群中立刻爆发出兴奋又惊喜的低呼,众位小姐登时面带羞红,齐齐看往一个方向。

林知晚望过去,双眉立刻蹙起。


天边火红的晚霞染透了白云,给大地披上万丈光芒。

白衣翩翩的男子踏着丝丝金色、点点光彩漫步走来,逐渐看清他挺拔的身形,玉冠高拢起深墨色的发,微微上翘的薄唇,锋利的眉眼也含着几分多情。

若没有腰间那根耀眼的金镶玉腰带,或许不会那么像个斯文败类。

“慕王爷,你怎么才过来……”身为主人家的花望舒替众小姐打了招呼,好看的眼睛满是笑意,红润的脸上多了几分矜持。

盛京城鼎鼎有名的慕王爷,先皇后所生的五皇子,江慕云。

嫡出皇子,最早封王,从小被众人高高捧着,没想到先皇后一死,这位天之骄子也变得荒唐起来。

上,能去战场打一场不听指挥的胜仗;下,能在市井间输得连衣裳都当了,盛京城的纨绔子弟以他为首。

纵使朝中已经无人拥戴,但凭着这好皮囊,仍是让万千少女爱慕的对象。

江慕云扫了花望舒一眼,微微勾唇,嗓音低沉性感:“给尚书大人准备礼物,耽搁了。”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特别含义,众女都脸红心跳,连花望舒也低头捋头发。

林知晚紧咬下唇,低垂眉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还是瞧见那双黑靴的主人径直走来。

他的笑声清冽好听,“晚晚,你在这儿呢,怎么不抬头看看夫君呢?”

尽管还没人看见,林知晚腾地一下脸红透了,她真的不想见到这个斯文败类,因为会勾起原主那段丢人的回忆。

前半生的于梁浅结了一门烂姻缘,后半生的林知晚也有这么个烂桃花,就是江慕云了。

她用于梁浅的头脑都没想明白,她那个丞相爹为什么会去向皇后提亲,想将她许配给江慕云,而皇后竟一口答应了。

最丢人的是原主自己,她一拿到圣旨就欢天喜地的跑去慕王府大喊:“夫君,夫君你快出来呀!”

……今天沦落到众人诬陷、孤立无援的地步,她想最该责怪的应是傻乎乎的原主。

唉。

林知晚抬头僵笑了下:“慕王爷,万安。”

江慕云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定定地看着林知晚,片刻露出更加柔情的笑。

这令周围的小姐们更气了,这样的天人之姿为什么就便宜了这个死肥婆呢?

她们都知道江慕云在权力官场上是无根的草,没指望,家里也不会允许她们攀这门亲。

但是,她们得不到的男人,更不能允许林知晚这种女人碰!

大家知道江慕云四处留情,也根本不怨是他故意撩拨林知晚,她们只会将嫉妒和愤怒全部加诸于好欺负的林知晚身上!

只听人群中有人挑事:“王爷,郡主似乎杀人了,真是丢您的脸面!”

有人带头,大家也都七嘴八舌说起来,江慕云也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慕云垂眸看着地上不明不白死去的季元薇,没人能看得到他的神情。

大家都在期待他会有什么暴怒的反应,没想到他一抬头,便满眼怜惜。

“晚晚,不是你做的对吗?是我来迟了,让你受惊了……”

林知晚僵在原地,感觉舌头打结,其他人更是暴走的暴走,撞墙的撞墙。

这个慕王爷做事不按套路出牌,真是让一众女子恨……中有爱啊!

“王爷所言极是,还没有经过彻查,不能轻易定了郡主的罪。”唯一一个迎合的人便是花望舒。

末了,还向江慕云点头微笑,目光顿了顿才转开。

林知晚看得出来,花望舒目光中的爱恋。

这场意外惊动了更多的人。

皇后的父亲镇国公张清古也急急赶来,旁观了江慕云说浑话的全程,终于看不惯,淡声道:“快去知会刑部侍郎,赶紧送去彻查。”

众人悄声,正要离开时,只听有人在不远处喊着跑过来。

“元薇,元薇……”

“姐姐……”

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少女匆匆跑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如遭雷劈,僵在原处。

这是侍郎家的公子和二小姐,季崇泽和季梓薇。

“姐姐!”季梓薇跪倒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季崇泽的拳头咯咯响,眼睛通红,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是谁动了我妹妹!”

立刻有人说了前因后果:“看起来,只有郡主知道是怎么回事。”

愤怒让季崇泽失去理智,挥着拳头直直朝林知晚打过来。

不知是因为林知晚的身体太笨重,还是因为被打了一棍子身体还没缓过来,她竟然躲都来不及,拳头带起的风将她鬓边碎发震得飘起,令她心悸。

砰!

拳头没有如期落在林知晚的脸上,她怔了一下,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斯文败类的后背。

江慕云看起来十分轻松地包住了季崇泽的那一拳,弯唇笑笑,“阿泽,谁允许你打我的晚晚了?”

有江慕云挡着,季崇泽只能看到林知晚那肥胖的腰身,他双眼快冒火了,却是在和江慕云的片刻对视之时,不甘心地罢休了。

看热闹的人有些扫兴,却是在意料之中。

谁都知道,季崇泽这个小纨绔是和江慕云这个大纨绔一起混的,他怎敢不听江慕云的话?

但真让人气得慌,难道江慕云真瞎了眼,喜欢上了林知晚?

“什么证据都没有,大家不要随便猜测了。”

花望舒走过去,安抚地拍拍林知晚的肩膀,有几分犹疑,忍不住道。

“郡主,我们都知道你和慕王爷已有婚约,这样还不够吗?难道……别的女子连仰慕王爷的权利都没有吗?如果是因为这样,你才……”

有听明白的立刻说:“季元薇喜欢慕王爷,郡主因妒生恨,才起了杀意?”

人群再次沸腾。

林知晚看着花望舒,从头到尾,细致打量。

温柔又无害的美人脸,这个女人不是善茬!

这些话已经勾起了季梓薇的怒火,正想抹了泪起身,去找林知晚的麻烦时,只听一道疲惫的男声肃声吩咐。

“就听镇国公的安排,赶紧处理吧!”

循声看去,丰神俊朗的男子,鬓发有些乱,目光疲惫,没睡醒的样子。

这是尚书府的公子,花望舒的哥哥,花景明。

男主人下令,大家都略扫兴地散场。

花景明转身离开,步子太大,腰间系着的络子掉了。

林知晚立刻去捡起来,盯着那络子上绣的迎春花,嘴唇发冷。

“哥,你的络子掉了。”花望舒一叫,花景明去而复返。

林知晚抬头,花景明就站在眼前,疲惫的双眼露出温柔笑意,他伸手:“多谢郡主。”

林知晚递过去,望着花景明兄妹离去的背影,胸中澎湃万千。

她清楚地看见,压在季元薇身上的男人,腰间挂着的是绣迎春花的络子。

刚才花景明近在咫尺,身上酒气未散,他眼中的疲惫根本就是酒还没醒!

酒醉侵犯女人,杀人嫁祸,就是他们兄妹!


正厅挤满了人,都在等待着对此事的裁决。

有身份的都坐着,小辈们站在外围。

五皇子江慕云,当然早就占在了最尊贵的上座。

最大的嫌疑人林知晚,站在中央,被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审视着。

“国公大人,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尚书花文博是今晚的主角,也是善于权术的老臣,事情牵涉两个官宦之家,他不想惹麻烦。

张清古捋了捋胡须,望着痛失爱女的刑部侍郎季铭礼,长叹了一口气。

他再看看林知晚,沉声道:“郡主,事发突然,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人证?物证?林知晚什么都没有。

这是花府的地盘,若有什么,那残忍的兄妹俩早就处理干净了。

“没有,”这是重生以来,林知晚当着众人说的第一句话,“我没有杀人,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晕倒在湖边。”

堂下一阵低低的哄笑,看来这个肥婆果真无脑,连哭和辩解都不会!

张清古不动声色,看向丞相林愈:“林丞相,事关你的爱女,你看……”

即便是上了岁数,林愈也算是这茬老臣中样貌最周正年轻的一个,但是,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林愈沉吟片刻:“我一向治家严谨,即便小女有点小脾气,我相信她也绝不会做出那种狠毒之事。”

还算句人话。

“但是,我平素公务繁忙,小儿女们之间有点什么纠葛,我也无暇顾及……不管怎么样,事情牵扯了小女,林某先在这儿给季大人赔罪了!”

没说两句就开始推卸责任,而且还要假仁假义地替女儿赔罪,装作慈父的模样!

此时,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从后座起来,拦住林愈,面向众人掩面哭泣。

“我家老爷为了这个家,已经够辛苦了!知晚犯错,都是我这个母亲没有教导好,请别责怪我家老爷,也别为难知晚,让我这个为娘的,来接受所有惩罚吧!”

嫡母张如棠,一向喜欢做出善待庶出子女的伪善模样。

尤其是对她林知晚,从小好吃好喝,把她养得白白胖胖,成为盛京城的笑柄。

众人纷纷称赞张如棠这个嫡母,张清古也劝:“棠儿,你爱女心切,但法大于情,还是要秉公处理。”

张如棠是张皇后的族妹,称张清古一声叔父,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出身。

因此,她怎么能忍受林知晚这个庶女占了自己女儿们的身份和地位呢?

听起来她是慈母心肠,实则是要坐实林知晚的罪名!

林知晚环顾在场诸人,无论有没有关系,都想让她死。

看来,她现在的处境比从前的于梁浅还要糟糕!

很是难过的林愈,向不发一言的江慕云拱手做拜:“慕王爷,小女与王爷已有婚约,今天出事,老臣也无权干涉,还请王爷示下。”

如今的林知晚一只脚已经踏进慕王府的门了,林愈怎么敢越过这个混世魔王?

单瞧着江慕云用食指摩挲着下巴、打量林知晚的模样,张清古就开始头疼了。

万一江慕云想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他们这些人谁也拦不住!

只是一旦传到皇帝那里,罪过全在他这个镇国公身上了……

“晚晚是我未过门的王妃,我相信她的清白,但也要还无辜的季小姐一个真相,我和晚晚愿意配合。”

江慕云向张清古点头致意,捂住胸口十足心痛的模样,“舅舅,一切听您的。”

张清古是皇后的父亲,江慕云理应叫一声舅舅。

大家出乎意料,这么正经的话能是从江慕云嘴里说出来的?

张清古更是纳闷,瞪着鹰眼看江慕云,生怕他有后招。

然而没有。

张清古清了清嗓子,“那便先将郡主收押,等待大理寺的审查。”

“等等!”

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妇人,拄着龙头拐杖站起来。

林愈喊了一声:“母亲,您……”

丞相府的老夫人孔茗菡,名门出身,扶持着林家夫子两代做丞相,很早就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尚书见她都要低一头。

张清古起身致意,问:“林老夫人,您有什么事要说?”

老夫人那双眼睛明亮犀利,扫了林知晚一眼,淡笑道:“正如你们所言,我孙女无法自证清白,可你们也无凭无据,凭什么关押丞相府的长女、皇上亲封的荣安郡主?谁敢欺负我孙女,我老太婆绝不答应!”

话语掷地有声,震得满场人哑口无言。

林知晚深知,老夫人没多喜欢她,但老夫人守礼法、重视长幼尊卑,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他们相府长女,这是在打丞相府的脸!

如此一来,连张清古也不敢多言。

“那么,先把季小姐送去尸检吧。”花景明开口。

花望舒柔声:“验尸官霍大人公正严明,就把季小姐送去那里吧。这是在花府出的事,我们一定帮扶到底!”

大家也听过霍大人的威名,便都默许,也对花府这对识大体的兄妹刮目相看。

“不行!”林知晚拦住要抬尸体的下人。

众人惊诧,一直单手支头懒懒欲睡的江慕云,也挑了挑眼。

这个又怂又笨的胖丫头,长胆了?

任人揉搓的林知晚也敢顶撞了?大家又来了兴致。

林知晚没什么表情,“事情关乎我的清白,我也有发言的资格。”

张清古对她的无礼感到不悦,蹙眉道:“郡主请讲。”

“我不是信不过尚书府请的验尸官,只是希望有更权威的人介入,才能更好还原事情的真相。”

“你说的是……”

“太医院院长,于修远。”

被点名的于修远面色严肃,瞥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劳什子郡主。

“于某年事已高,郡主请另寻他人。”

于修远,于梁浅的爷爷,是个颇有风骨的人。

众人都在笑林知晚的自不量力,妄想请动太医院第一高手。

林知晚径直走到于修远面前,双眼盈盈,竭力克制住重见爷爷的喜悦和不能相认的酸楚。

她双手高高举过头顶,鞠躬行大礼,口气坚定。

“请于太医出手相助,晚辈此生感激不尽!”

“你……”于修远神色微变,审视着她,最终道:“郡主不嫌弃于某人老不中用,那于某便多管一桩闲事。”

答应了?

于修远是皇帝的御用太医,时而任性给平民看病,但大臣砸多少钱都请不到,这样的老顽固,竟然愿意帮这肥婆?

各位明眼人,突然好奇林知晚有什么魔力,能吸引江慕云,还能让于修远改变主意。

寿宴散场,林知晚往府外走时,方圆两米没人愿意靠近。

“没想到我家晚晚,这么厉害。”

江慕云从身后冒出来,吹了一下林知晚的耳朵,眼中的笑意漫不经心,却足够撩动人心。

她耳根瞬间红了,她撩起鬓边发丝,仰头看着江慕云,完全不是从前那副呆蠢的神情。

“慕王爷也很厉害,我记住了。”

江慕云微微眯了眼,迸发出如星般璀璨的光芒,半响笑了声。

“本王厉害?你试过了?”

“你……”林知晚红着脸快步走开,身后那是他浪荡的笑声。

她暗暗发誓,此生绝不与禽兽为伍!


回到丞相府兰苑,进了房间时,林知晚惊呆了。

花花绿绿的布置,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花红柳绿那样庸俗,桌上堆满了糕点零嘴……

这一整天折腾累了,林知晚累得想直接睡了,不料经过梳妆台时,往铜镜那儿瞄了一眼,吓得差点摔倒。

她肚子上有两圈肉,把身上这件裙子撑得满满的。

那张大饼脸上化着的妆容早花了,但看得出来是五彩斑斓,现在还冒着油光。

一头长发卷成两个小发髻,顶在脑门上,像是年画上的胖娃娃。

除了皮肤白,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词来夸自己这个身材和容貌……

“唉……”她长叹一声,怪不得那些人瞧不上她,她自己都看不过眼了。

忍着困意,她去把脸洗干净,头发重新梳顺,再照镜子。

嗯,也算是个皮肤白嫩、有鼻子有眼的……胖子。

她再次长叹,困意来袭,便去躺下了。

哐哐!

敲门声散了她的困意,“谁?”

“小姐,是奴婢。”是她的贴身丫鬟,采蝶。

“进来。”林知晚挣扎着坐起来,不停地打哈欠。

采蝶进来,有点惊讶,笑道:“大小姐,今天怎么就睡了?”

“这么晚了,不睡做什么?”林知晚不明白采蝶的话。

采蝶端过来一个大盘,像献宝似的来到床边。

“小姐,您还没吃您最爱的宵夜,怎么能睡得着呢?您吃了再睡。”

三个油香油香的鸡腿摆在盘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林知晚愣了半天,咽了咽口水,把头一拧。

“不吃了。”

“小姐,今天小厨房准备的不好吗?还是说今天您受了刺激……”采蝶急得要哭,“小姐,再怎么样,也别作践您的身体呀!”

丞相府没人用宵夜,这是嫡母张如棠特别为林知晚开的小灶。

当时张如棠疼爱地摸着八岁的林知晚:“知晚喜欢吃鸡腿,母亲就每晚让小厨房准备好不好?要知道你妹妹们都没有,可不许告诉你祖母呀,否则你祖母又要说我偏心了!”

当时的林知晚信了,每晚要吃鸡腿,她认为那是张如棠这个母亲对她的偏爱,而老夫人她们知道了,只当她太能吃,恨铁不成钢!

林知晚揉着太阳穴,吃了这些鸡腿才叫作践她的身体啊!

采蝶眼含泪花要端下去,林知晚忽然出声拦住:“别送回去,把鸡腿收好,明天出府时,送给街上的乞丐。”

她还叮嘱道:“以后都这样做,不许让人发现了。”

采蝶十分不解,依旧照做了。

采蝶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吃不上好东西,进府做丫鬟时常饿肚子、被欺负,直到有一次,十岁的林知晚送给采蝶一个大鸡腿,就此买断了采蝶的忠心。

照采蝶的话讲:“跟着大小姐,有肉吃。”

可林知晚到现在也没告诉采蝶,当时那个鸡腿,她实在吃不进去了,才送给她这个府中最瘦弱的小丫鬟……

采蝶心思单纯,忠诚厚道,林知晚是信得过的。

采蝶走后,林知晚困意全无,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两行热泪滚滚落下。

今天能再见到爷爷,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说服爷爷帮自己,那么以后就可以再找机会回于宅,找曹月娘她们母女三人算账!

对了,还是先过好在丞相府的日子吧,她会做好这个林知晚的。

花尚书自身实力过硬,更是背靠着荣宠加身的花贵妃,凭她现在的能力,想直接揭发花景明和花望舒的罪行,怕是难上加难!

在尚书府,于修远承诺,三天的时间便会给出答复。

三天的时间,足够扭转乾坤了!

还有,今天张如棠和林知弦林知绮这对姐妹花的落井下石,她会报这一箭之仇的!

再者,那个斯文败类江慕云……这一生的时光她要珍惜,绝不能和这样的混蛋搅在一起!

肚子咕咕叫起来,林知晚饿得受不了,翻了个身。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吃下去。

她最先要做的,就是瘦下来……

翌日中午,丞相府一大家坐在一起,等老夫人过来再开饭。

采蝶还是那么殷勤,拿盆盛好了肉和饭菜,准备端给林知晚。

林知弦和其他妹妹、周围伺候的下人,如常般低头嘲笑,却听林知晚开口。

“采蝶,把这碗饭端给知弦和知绮。”

采蝶一愣,照做。

林知弦微微凝眉,林知绮却摔了筷子,“大姐,谁有你那么大的饭量?”

大家再次哄笑,不管林知晚走到哪里都是个笑话。

林知晚又将两姐妹面前的燕窝羹端到自己跟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大姐,你别太欺负人了。”知道老夫人还没来,林知弦有点生气。

林知晚不理她们,转头看向已经有些不悦的张如棠,和从前一样天真,笑问:“母亲,你是不是告诉过我,肉和饭菜最好吃,多吃一点,身体才能好?”

见她还是那么傻,张如棠笑着哄她:“当然了,母亲当然是为了你好……”

“大家都说,我身体已经够好了,用不着再吃这些好东西了。”

林知晚打断道,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上,笑眯眯的,再配上这张肉乎乎的脸蛋,显得蠢笨极了。

“母亲一味宠爱我,把知弦和知绮都饿成这么弱不禁风,这怎么行?我是大姐,自然要爱护妹妹们的!”

“……”这个蠢货,张如棠暗骂着,继续哄道:“你妹妹……”

“这个粥清汤寡水的,当然得我这个做大姐的来喝了!”林知晚捧起一碗,咕噜咕噜喝掉,紧接着又一碗下肚了,还连连叹道:“果然不好喝,以后就让我来替妹妹们喝吧!”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张如棠母女三人更是肉疼。

这是论黄金卖的上好燕窝啊!让这头蠢猪狼吞虎咽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知晚!”张如棠按耐不住,怒气腾腾地拍了桌子。

林知晚一抹嘴,有些委屈道:“母亲,是你告诉我燕窝不好吃,让我多吃肉和饭,我把好东西让给妹妹们,有错吗?”

母女三人气得七窍生烟。

“你没错!”

龙头拐杖砸地的声音,令那母女三人吓了一跳,转头便瞧见老夫人铁青着脸过来了。

张如棠心里咯噔一下,老夫人一定是听到林知晚方才说的话了,这不就是在明说,她这个嫡母哄骗、苛待林知晚吗?

老夫人狠狠剜了张如棠一眼,随即盯着林知弦和林知绮。

“你大姐把好吃的让给你们,你们难道不知好歹吗?”

林知弦眼含泪花,看向张如棠。

张如棠僵笑了一下,“母亲,您听我解释……”

“你们俩吃不干净这一盆,都不许走!”老夫人狠声道。

于是,在老夫人的注视下,林知弦和林知绮两姐妹哭着吃到吐出来。

林知晚贴心地给她们倒水,安抚道:“等你们像我一样好胃口时,你们才会有个好身体!”

让你们吃的苦头,还在后头呢!


“从今以后,把知晚的饭菜都给知弦和知绮,而且,每次都得吃干净!”老夫人这火气是对张如棠发的。

张如棠不敢言语。

外人看到的张如棠,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嫡母,对老夫人也是百依百顺,可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老夫人都没有把丞相府的掌家大权交给她,依然亲力亲为。

“秋天的布料都在这儿了,你们姐儿几个,去拿各自的用度,提早做几身好衣裳。”老夫人淡声吩咐道,便让钱嬷嬷将布匹都摆在小几上。

看到那些好看的料子,林知弦和林知绮立刻喜笑颜开,方才吃撑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按照惯例,林知晚这个长女先选。

林知晚左翻翻右看看,始终没有选出来一匹。

其他人正等得不耐烦时,林知晚转头,笑眯眯问:“知弦,知绮,你们喜欢哪一块料子?”

两个人心花怒放。

她们早就摸透了林知晚的性子,假意对林知晚好,这个傻子便把所有好东西留给她们。

虽然每次让林知晚先选,但她会先问那姐妹俩,然后会错开她们喜欢的料子,选走一些庸俗不堪的布料。

还有个庶出妹妹林知秋,听到林知晚叫那两个嫡姐,又是好一阵失落。

她不是第一个出生的,也不是嫡母的孩子,卑怯地站在角落,只有等姐姐们挑剩下的份儿。

林知弦和林知绮开心得不得了,挑来选去,一人挑了两匹。

林知晚摸了摸这四匹布料,点头称赞:“妹妹们果然是好眼光,看起来就是这些布料里最好的几匹。”

姐妹俩笑得开心,老夫人一直皱着眉头,心中暗骂着林知晚蠢笨,给了她权利都不会用。

林知晚将那四匹放在一旁,又随便挑了两匹,将她认为最好看的一匹料子塞进林知秋怀里,冲着大家笑:“那我就选这几个吧!”

林知弦和林知绮都惊得掉了下巴,“大姐,那是我们选的……”

“我信得过两个妹妹,你们挑的肯定好看。”林知晚的目光很真诚。

“……”当着老夫人的面,两姐妹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灭不下去。

林知晚把好看的都拿走了,她们姐俩还挑什么?

林知绮气得要命,看到林知秋怀里抱着的,正是她最中意的,便狠狠瞪着知秋。

林知秋吓得抖了抖。

“知秋平时穿的太素了,我便把知绮选的料子给了知秋,小女孩就应该穿得鲜艳一点,祖母您说对不对?”林知晚胖,笑起来也傻憨憨的,看起来天真无害。

老夫人脸上有了点笑,她早就看出来张如棠这两个女儿在府中是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其他孩子都在受欺负,也该让她们吃几次瘪,否则以后连她这个祖母也不放在眼里了!

“嗯,你大姐帮你挑的就拿着吧,钱嬷嬷的针线活儿好,你送到她那里,做两身好衣裳。”老夫人对林知秋说着。

钱嬷嬷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老夫人也怕林知绮背后抢的林知秋的布料,这才开口相帮的。

林知秋受宠若惊,“谢谢祖母,谢谢大姐。”

午饭过后,母女三人一同离开正厅,一路上都在生闷气。

林知绮揪了一路的花,气得咒骂:“这个肥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阴我和姐姐的布料!”

“昨天那种场面,她都能全身而退,今天还敢抢走咱们的燕窝羹,让母亲也挨骂……”

林知弦镇定些,绝不把喜怒表现在脸上,“母亲,她是不是晕过去一次,脑子摔坏了?”

不应该啊,摔坏了不应该更傻吗?

表面看还是那个肥嘟嘟、傻乎乎的林知晚,可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或许,只是巧合呢。”张如棠也头疼,嫁进相府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哪个庶子庶女脱离她的控制呢!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林知绮转头命令道:“采衣,带上我的布料,跟我去找那个肥婆!”

见林知绮风风火火,林知弦赶紧问:“你做什么去?”

“我得灭一灭她的威风!”

“让她去吧,去试试那丫头是不是真傻。”张如棠拉住林知弦。

湖边,林知晚正在散步,她想好了,能站着就不坐着,她得尽快瘦下来,成为一个正常的闺门小姐。

“大姐,你没有回去休息啊。”那明丽的嗓音,一听就是林知绮。

林知晚回头笑:“在屋里又吃了些鸡腿,撑得睡不着,知绮怎么来了?”

还是那个吃货,林知绮放心地笑:“我也撑得睡不着,就来找大姐玩了。”

“玩?玩什么?”林知晚笑问,瞥见她身后采衣抱着的布匹,心中已经明了。

林知绮冲着湖扬了扬下巴,“打水漂,以今天的布料为赌注,怎么样?”

林知晚开心又兴奋:“好啊,不过我不会玩,知绮你要让让我啊。”

“当然了。”林知绮胜券在握。

开局三把,林知晚输,林知绮越来越起劲,输得林知晚只剩两匹料子时,她很丧气:“一次赌两匹吧,输完算了!”

林知绮巴不得。

但却没想到,林知晚赢了!

“再来!”林知绮相信这是个意外,她今天的目标就是赢光林知晚所有的料子。

林知绮输得这叫一个快,她就不信这个邪,“再来!”

“三小姐,咱们都输光了!”采衣急道。

林知绮瞪大眼睛,采衣两手空空,采蝶抱着一堆料子笑得合不拢嘴。

林知绮又怎么会知道,重生前的于梁浅和表哥冯淳凑在一起,最爱玩石头打水漂,她没有输过一次!

“怎么会……”林知绮急得直跺脚,一会儿看看采衣,一会儿回头看看湖面。

看到林知绮脚下踩着一块滚石,林知晚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连忙去扶,并大喊道:“知绮,小心!”

这一嗓子,惊动了周围过路的下人。

站在不远处的很多人都看到,林知晚为了扶林知绮,半个身子都滑到水里了。

只不过,林知晚暗中推了林知绮一把,林知绮在水中摔了个惨。

林知晚把林知绮拉上来又假装手滑松开,来来回回让林知绮摔回水里两三次,这才费了好大力气拽上来。

林知绮吐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指着林知晚恨声骂道:“你个贱人,敢推我下去!”


别人没看到,可林知绮却清楚地感觉到,若不是林知晚推的那一下,她不至于摔得那么惨!

采蝶急得冒泪:“三小姐,周围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大小姐为了救你,也摔到水里了,您不能不识好人心啊!”

林知绮抬头看去,周围的将近十个下人都是见证,都点头讪笑。

委屈和愤怒立刻涌上心头,林知绮一把推开林知晚,怒道:“你这个贱人,还敢阴我!”

林知绮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打,然而林知晚是个灵活的胖子,从地上一骨碌滚远,爬起来就跑。

不光如此,林知晚还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打人了,救命啊!知绮疯了!”

两个人你追我赶,采蝶和采衣也小跑跟上,不远处还有几个想看热闹的下人,也溜边跟在后面。

竟然被林知晚耍弄,林知绮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屈辱,的确有些失去理智了,就连林知晚往老夫人的静心苑的方向跑都不知道,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追打着。

林知晚故意绕着全府的小路跑,喊叫声惊天动地,生怕老夫人听不见。

到了静心苑时,她径直冲进院子,老夫人恰好闻声走出来。

“祖母,救命啊!知绮要杀了我!”林知晚哭丧着脸,跪了下来。

“你……”

看到林知晚这副不得体的模样,老夫人立刻拉下脸来。

还没等教训,就瞧着上半身湿透的林知绮,狼狈地冲进来,朝着她的方向挥舞着拳头。

“贱人,你站住!”

“林知绮!你疯了不成!”

老夫人厉喝一声,吓得林知绮失了声,待在原地大喘气。

林知绮委屈得不行,先行告状:“祖母,大姐骗走了我所有的布料,还将我推进水里!”

“不是这样的,我怎么敢……”林知晚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会被你大姐骗?”老夫人绝不会相信,嚣张跋扈的林知绮会被人欺负,尤其是软弱痴傻的林知晚。

再者,老夫人更觉得讽刺,“你不把她推到水里,就算她烧高香了!”

“祖母!”林知绮气得抓狂,有火没处撒。

林知绮动着时,上身看得越发清楚,老夫人神情厌恶,给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拿了一件衣裳给林知绮穿上,又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发狂。

采蝶和采衣两个丫鬟赶过来时,张如棠她们也都闻声赶来。

采蝶哭着将事情陈述了一遍,老夫人向采衣确认了一下,又盘问了好多当时在场的下人,这便一个巴掌甩到林知绮脸上。

张如棠倒抽一口气,忍着怒意,软下声来:“母亲,下人们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毕竟现在摔到水里的是知绮……”

“还用得着听下人说吗?知绮为什么会找她大姐去赌布料,你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老夫人十分震怒,拐杖一直在敲打地面。

单单听到采蝶说,林知绮突然找林知晚玩打水漂,老夫人就知道林知绮在打的什么歪主意。

张如棠心虚,不敢再说话。

“你起来。”老夫人看着林知晚,钱嬷嬷便去将她扶了起来。

老夫人长舒一口气,盯着哀嚎的林知绮:“别在这儿哭!去佛堂跪着,不到天黑不许出来!”

待老夫人一走,林知晚擦掉眼泪,内疚地叮嘱张如棠:“母亲,记得给知绮拿一身干净的衣裙,一件厚衣裳,还有一碗姜汤,佛堂很冷,我怕她会得风寒。”

说罢,林知晚和采蝶一同抱着那些赢来的布料回了兰苑。

当天晚上,林知绮在佛堂高烧不退,烧糊涂的时候,还在咒骂林知晚。

这母女三人快要气炸了!

月落日升,林知晚一睁眼,已经忽略饥饿的感觉,满脑子都在想着,于修远和验尸官霍大人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如果什么进展都没有,或者花望舒兄妹打点过了,那么这个黑锅她是要背定了。

她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于修远身上,那是于梁浅的爷爷,并不是林知晚的……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采蝶带来的护卫通报道:“大小姐,太医院于院长请您去于宅一趟。”

于宅……林知晚缓缓起身,感觉到眼前有湿润的雾气。

午饭之际,林愈吃了几口,语重心长道:“不知于院长叫你去,所为何事。”

“希望是好事吧。”林知晚砸吧着燕窝羹,笑眯眯的。

林愈沉默了片刻,望着这个傻女儿:“实在不行,为父带你去自首吧,或许还能看在慕王爷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你是怎么做父亲的!”老夫人把碗筷磕的很重,严厉斥责着林愈:“什么都还没查出来,你就要把女儿推出去!是不是太冷漠了!”

林知晚感激地看着老夫人,实际上,她心里的感动也只有三分。

她明白,祖母维护她,也只是为了维护丞相府的体面。

饭后,林知晚便坐着马车去了于宅。

站在门前,看着于宅的牌匾,林知晚心中巨浪翻涌,只有满腔仇恨。

现在进去,她会不会碰到曹月娘?

会不会见到正要去和张鸿朗幽会的于荣锦?

会不会见到在爷爷跟前装模作样尽孝的于荣妍?

死前的回忆,令她想起就痛彻心扉。

但她要勇敢地踏进于宅,终有一天,那些坏人会遭到报应,而她会堂堂正正地回来。

护卫领着她去了正厅,她便打发了护卫离开,随后,她轻车熟路地溜到了从前的房间。

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

“小姑娘!”看到从前的贴身丫鬟小银,林知晚笑着呼唤。

小银放下扫帚,疑惑地走来,行礼:“小姐,请问您是……”

“丞相府林知晚,前来赴于院长的约。”

前两天的传闻,小银也有耳闻,连忙行礼,“见过郡主,可是,正厅不在这里……”

“院长现在正有事,让我自己转转。”林知晚找了个借口,便跟小银套了几句近乎。

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林知晚压抑着心中的澎湃,状似无意地聊起:“我听说于院长的嫡长孙女懂医术,叫做于梁浅,深感佩服,于大小姐不在吗?”

就像是一根扎中了小银的心,泪花瞬间涌上眼眶,她吸吸鼻子,想了半天,含含糊糊道:“嫡小姐快要出嫁了,自然是不能轻易见人的。”


嫡小姐?小银从未这样称呼过她!

林知晚试探道:“我还听说,于梁浅小姐,不是和人私奔……不在了吗?还怎么出嫁?”

“什么!”小银快要哭出来了,她胡乱擦了把眼泪,“是哪个小厮胡说八道,等奴婢禀报了主子,撕烂他的嘴!”

把小银逼成这样,林知晚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丫头从小就跟着她,像是亲妹妹一样……

但有些事情,她得搞清楚。

“那你说的嫡小姐,是谁啊?”

小银捏着手指,眼中都有了恨意:“二小姐于荣锦,两个月后,就要和镇国公府的张公子成亲了。”

林知晚点点头,仰头望着天空微微失神。

原来如此,曹月娘她们不知做了什么,让爷爷承认她是正房。

然后于荣锦顺理成章地成为嫡出小姐,取代从前的于梁浅嫁给张鸿朗。

可是,不管于梁浅是怎么死的,这府中为什么一点发丧的迹象都没有……

肯定是曹月娘她们搞的鬼!她们一定以败坏名声为由,让于梁浅低调地死去,甚至让众人慢慢遗忘,就当世间从未有过于梁浅……

林知晚深深地闭上眼,将眼泪逼回心里。

于荣锦,张鸿朗,你们这对野鸳鸯想成亲是吗?

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荣安郡主!您在这儿呢,小的找了您一大圈!”护卫哼哧哼哧跑过来,“老爷请您过去。”

林知晚拍拍小银的肩膀,“坏人才会得到报应,你要相信,无论你家小姐身处何时何地,都会得上天庇佑。”

望着林知晚的背影,小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泣不成声。

这种感觉似乎很熟悉,她好想小姐啊……

正厅的古墨画下,于修远那高大的背影却显得几分凄凉,他转过身来,往日脸上的神采奕奕不见了,一夕苍老。

林知晚心头酸楚无比,她重生的那一晚,也是爷爷得知心爱的孙女于梁浅私奔而死的时刻,不知道爷爷该有多心痛!

看到她,于修远恢复淡漠的神色,“郡主来了。”

就这一句话,于修远便坐下来喝茶,一言不发。

沉默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林知晚先开口了。

“院长,不知您和霍大人,查的怎么样了?”

于修远不答,不看她。

林知晚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可以查验一下,季元薇是否还是完璧之身,身上有没有男人的痕迹。还有,她的脖子是否有掐痕,男子和女子的手掌大小不同,很容易看出是不是女子的手杀害的……”

那天,她看到花景明掐着季元薇的脖子,酒醉的人控制不住力道,脖子上肯定会留下痕迹。

况且,季元薇死前被花景明强迫,如果霍大人负责又公正的话,他们肯定能查出来,就怕霍大人早被收买,所以她才要提醒于修远。

但她闭口不提,她从花景明的迎春花络子和花望舒的海棠花绣鞋上就能断定他们行凶的事情,因为此时的她对于于修远而言,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那些话只能叫做‘杜撰的事实’。

在林知晚暗示过所有疑点之后,于修远这才仰头,深深看着她。

“请郡主让于某看看您左手的手掌心。”

林知晚心一颤,那天于修远之所以能答应帮她,就是因为她故意在于修远面前,露出了左手掌心。

她伸出手来,露出掌心那朵暗色的桃花形的印记。

小时候,爷爷就告诉过她:“这是我们于家的胎记,你看,爷爷也有。”

林知晚也没有想到,重生之后她还有这个桃花印。

爷爷也叮嘱,不许对外宣扬,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个普通胎记。

她断定,这个印记很重要,算是爷爷的秘密。

因此,她大胆地将桃花印露出来给爷爷看,这一定会勾起爷爷的疑心,不再轻易拒绝她的求助。

于修远紧蹙眉头,盯着她的脸:“郡主这印记,是怎么来的?”

“天生就有。”

“山高千丈,别有洞天。”

说完这句不知所云的话,于修远便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然而,却看到林知晚一脸迷茫,于修远脸上的凝重慢慢淡去,只留下几分疑色,淡声道:“郡主请回,老朽就不送了。”

林知晚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于修远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她沉默些许,又道:“院长,您年事已高,看起来近日劳心过度,还是服用桂枝加附子汤,多加调理,避免发展成心阳虚。”

看到爷爷,她忍不住多关心几句:“无论有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您要好好保重。”

她转身离开,只听于修远叫住她:“你懂医术?”

观面相,看病症,再下药,方才林知晚对他的判断没有一点差错,连那桂枝加附子汤都开得恰到好处。

林知晚回头笑笑:“只是喜欢钻研,看过很多医术,但是没有人愿意教授。”

她说的亦真亦假,但于修远却愿意相信,因为他那心爱的孙女就是这样。

城中的贵女有谁会去学医呢?

可于梁浅痴迷医术,整日和于修远泡在太医院,很多太医都感叹:“若于大小姐是个男儿,那必定是要替院长接管太医院的!”

毕竟是老了,看到林知晚这般热爱医术,便想到孙女,他似乎有几分动容,连语气都柔了几分。

“季元薇一事,我和霍大人自会好好查清楚,不会让你白白蒙冤。”

爷爷一定是有了定论才会这样说,林知晚的心彻底放下来。

于修远目光深邃,深长的语气,仿佛想透过林知晚,看到孙女的影子。

“郡主别再混混度日了,即便与皇家结了亲事,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强大起来,才能时刻保护自己。如果你喜欢,就该潜心钻研医术,医者的手,救世救人救心……”

医者的手,救世救人救心……

直到走出于宅大门,林知晚一直在回想着这句话,也回想起爷爷从前如何教导,不禁泪盈于眶。

“啊……”

忽然眼前一黑,林知晚的尖叫声被一双手掌堵住,消失在于宅的拐角。


林知晚感觉到身体在空中飞了好久,大概是绑架她的这个人会轻功。

隔了好久才落地,到了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

那双手掌放了下来,她眨巴眨巴眼,努力适应了光亮。

一抬头,便看到一个青衣公子坐在桌边,一杯酒端在唇边,俊朗无双的脸上挂着柔情的笑容。

“被人绑架了也不怕?晚晚真是胆大啊!”

一猜就是这个败类,林知晚理了理衣裳,笑道:“被自己的未婚夫君带走,怕什么?”

江慕云低笑了几声,偏头问:“怎么知道是我呢?”

“你身上有九里香的药草味。”林知晚一点也不隐瞒,从第一次见江慕云,她就闻到了。

于修远的医术自然是高过她的,但她有个绝活,那是于修远都比不上的,她的嗅觉灵敏,能轻易分辨草药的味道。

江慕云的笑容微顿,随即饮下一杯酒,“院长叫你去做了什么?”

“看看我能定个什么罪。”林知晚胡说八道着。

江慕云睨着她,斟酒,笑容透着一股狂傲:“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没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将近十个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人挤开林知晚,簇拥在江慕云身边。

方才房门打开的时候,林知晚看到这座楼里的笙歌燕舞,看得出来这里大概是艺楼。

“宝贝们,本王带未过门的王妃一起来玩,你们若是没伺候好本王,王妃的脾气可是很火爆的!”江慕云一手搂一个,向林知晚笑得挑衅。

那些女人们也都十分大胆,一个个准备宽衣解带往江慕云身上贴。

脱得正起劲儿时,林知晚好整以暇地笑望着江慕云:“中了千手归天的毒,是不能纵欲过度的,王爷难道不知道吗?”

只见江慕云的笑容凝在唇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放开那些女人,执一杯清酒,懒散笑道:“王妃吃醋了,你们都下去吧。”

姑娘们很是扫兴,也不敢在皇子郡主面前造次,都退下了。

“你似乎知道的很多啊,晚晚。”

那一声晚晚在舌尖流连,听着让林知晚心头**。

恶心!叫得那么亲昵做什么!

放下酒杯的江慕云,走到林知晚的面前,两手撑在桌边,几乎将她圈在怀中。

“你干什么?”林知晚很有敌意地盯着她。

像是一只浑身竖起来刺的……胖乎乎的小刺猬。

江慕云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脖子,掌心的粗粝令她心头发颤。

他左手手掌用了一点力气,眼睛散发着蛊惑的光芒。

“你是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林知晚顺势搭上他左手手腕,更加笃定:“你服用千手归天这种慢性毒药将近十年,所以才用九里香来克制它扩散全身。而这两味药材很难见,寻常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或许你不清楚,九里香也只能抑制得住千手归天的八分毒,剩下两分日积月累,也足以致命……啊!”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不了多久,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江慕云的左手忽然用力掐住,林知晚的脸憋得通红,两手死死扒住他的左手,勉强喘上来一口气。

“等我……说了季元薇之死的……线索……你再杀……我……”

江慕云眼睛眯了眯,方才的锋芒不见,继而又是看似柔情的笑意。

他松手,坐下品酒。

“看来你还真知道不少秘密啊。”

林知晚连连咳嗽,自己倒了一杯茶喝掉后,才缓过来。

她望向江慕云,一五一十地说道:“那天晚上我去厨房找吃的,却在花府迷路了,无意中闯进一间房,季元薇正被一个男人压在桌上,那男人还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反抗,那男人就是花景明,因为我见过他那只绣有迎春花的络子。”

“还有,我在那间房门口被人打了一棍子晕倒了,晕过去之前,我看到一个穿着海棠纹绣鞋的女子走过来,却没看到是谁。但后来确定,是花望舒。她的鞋上还沾着泥土,应该是把季元薇丢进湖里时弄脏的。”

江慕云眯着眸子,“空口无凭……这些,你告诉于院长了?”

“没有。”

“为什么?”

“告诉他没用。”

江慕云像听了笑话似的,大笑道:“你倒是很精明,但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我不会帮你洗脱罪名的。”

“我知道。”林知晚没什么表情,“但你和季家公子关系好,他应该是最想找到真凶,为他妹妹报仇的。”

江慕云眼中现出一丝惊讶之色,这是他那个传闻中蠢蠢呆呆的未婚妻吗?

林知晚知道,那天江慕云之所以表现得对她千般宠爱,就是想‘捧杀’她。

江慕云不落井下石,她就算是烧高香了。

她知道以现在的能力扳不倒尚书府这尊大佛,但她要告诉季崇泽他们真相,不能让季元薇这个无辜的女子白白冤死。

就像于梁浅一样。

“过了明天,你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你想好怎么救自己了吗?”江慕云玩着空酒杯。

“揭发他们的罪行。”林知晚又在胡说了。

江慕云嘲讽地看她:“以卵击石!”

转眼,江慕云扔下酒杯,十指交叉,戏谑笑道:“不过也好,这样省得我动手,你折进去的话,我就能换一个又瘦又美的王妃了!”

“王爷也不想和我成亲对吗?”

林知晚的双眼亮了起来,身体往前凑了凑,“我们谈个生意如何?我可以帮你完全祛除千手归天的毒,同时也能伪装成身体仍有毒素的假象,不让想害你的人察觉分毫,而且我绝对保密。”

江慕云挑眉,这胖丫头有这个本事?

“你想换什么?”江慕云倒是有兴趣听听。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开口,王爷都要答应我一个请求,”她顿了顿,“最重要的是……退婚。”

说到退婚,林知晚那胖嘟嘟的脸堆满了笑,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

一股无名火窜上江慕云的心头,连连冷笑:“本王还配不上你?”

“王爷,我又胖又丑,还是个庶女,若不是父亲心疼,怎么敢高攀王爷……”

江慕云心理总算平衡点,恢复他那种狂妄自信的笑容:“还算你聪明,成交!”

江慕云还说要出去吃夜宵,临出门前,林知晚跟在他身后,弱弱道:“王爷以后不必在我面前装作风流浪子,中了千手归天之毒的人,是不能行那事的。”

江慕云的后背一僵,只听那令他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又弱弱响起:“这样推算,王爷从十一二岁就服用千手归天,此后数十年,换言之,王爷还没有过女人,是个完璧之身……”

“若外面那些姑娘小姐们知道了,该欢喜得晕过去了吧!”

一说完,灵活的小胖子像一阵狂风似的,从江慕云的胳膊下先溜出去了。

江慕云牙咬得咯咯响,穷追不舍。

“林知晚……你大概真的是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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