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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妃

安甯三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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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七悦文学   主角: 阿珞元湛   更新: 2022-04-16 06: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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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阿珞元湛《鲛人妃》讲的是  阿珞以莲王府丫鬟的身份出现,引起诸位殿下的注意,并且顺利成为元涟的贴身侍女,落入悠悠之口元湛暗中调查,阿珞就是那夜女子并且是悠然宫的人后来元涟莫名将阿珞赐给元湛,只为了当奸细,却不想他们二人早就达成盟友因皇帝中蛊术,兵器被偷等,元湛受命调查,掩人耳目之下,二人前往桃州调查却出现红衣会,阿珞身中剧毒,被姑姑救走元湛心痛不已,却无能为力几个月后,阿珞换掉身份,以玉家千金玉珞身份重新归来,继续与元湛结盟调查红衣会

第1章

精彩节选


  夜黑,月光柔和。

  半空飞起成群受惊的鸟儿。

  安静的林子里,两抹身影交缠,刀剑交错。

  “快!那边有动静!”

  二人对望,自觉收手,不约而同踮起脚尖,驾着轻功离开。周围的火光通明,几乎是将整个林子都包围住了。

  即便是二人想要分道扬镳走,却还是被硬生生困在一起。

  从莲王府逃出来,他们身上都带着划伤,若不是因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他们也不会造出动静,不仅触动机关,还惊动侍卫。

  而最终狼狈逃离,还被追赶到了此处,

  眼看着火光逼近,他们直接被逼到了林中的一处流动的湖水。

  想要成功摆脱那些人,只能跳水。阿珞正准备下水时,右边飞来的长箭,令她下意识地将对方推下去,几乎同时阿珞的背后中箭。

  被推下水的同时,元湛看见了漫天的长箭,以及中箭后的阿珞灵活的跳水。

  水流比想象中的急,背后的长箭只会影响阿珞在水中受阻,她扬起右手直接朝着胸口一击,长箭受力而脱离。阿珞闷哼一声,喝了几口水。她周围的水被鲜血浑浊,而她的视线也逐渐地模糊。

  阿珞自嘲可笑,明明是敌是友都不知,还去帮人一把。现在可倒好,把自己坑成如此。

  感觉到四肢无力,身子好似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皎洁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

  那月光穿过了水,使得湖水更加蓝澈,阿珞仿佛看见了一个身影正朝着她游过来。

  咕噜咕噜,水泡从阿珞的嘴里吐出来,她没了任何意识。

  元湛拉住了阿珞的手,将她一把拉起,朝着水面游去。水流很急,他们早就远离了林子,避开了危险。

  离了水面后,元湛拍水跃起,抱着昏迷的阿珞来到了岸边。

  将阿珞放在地上伸回手的同时,他蹙紧眉头看见了右手的血。元湛没有错过阿珞在水中对自己做的一切,令他刮目相看。

  若不是因为阿珞推开他,或许这箭是他。

  心一想,元湛即便是不情愿,还是掰开了阿珞的嘴,为她吹气。几番之下,阿珞才吐出了水,开始急促呼吸。元湛立即封住了她的几处穴位,令她伤口暂不流血。

  望着周围寂静,如今夜深人静,想要出去找大夫也是不可能。

  生火、捣药、包扎,元湛几乎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阿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元湛为她穿衣,可胸口传来的阴凉,让她下意识对元湛出手。

  元湛轻易躲开,抓住了阿珞软绵绵的手腕,四目对望,毫不示弱,“看清楚再动手。”

  闻言,阿珞低头一望,微微愣住。

  这时候元湛已经起身坐在了火堆旁,阿珞拉起衣裳,她欲起身,背后传来的刺痛让她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侧头,借着火光,她将元湛的样貌看个真切。

  这张脸她在画像上看过。

  惊为天人,俊美无涛。

  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闪着凛然的冷傲之气。身肩如刀削般有型,刚健有实。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好似草原中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不容靠近。

  是溟王!

  大桁的五皇子元湛。

  惊愕过后,阿珞只剩下疑惑。

  她不懂元湛为何要潜入莲王府,难不成也是为了黑金旗?

  想着他与莲王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可阿珞总觉得这种事情不该是有元湛亲自来做。

  想不清楚,阿珞索性也坐在元湛的对面烤着火取暖。

  “你我已两清,你既然醒了,是生是死与我也无关。”元湛说。

  阿珞微微一笑,右手慵懒的托着下巴道,“看来我是没猜错,你果真是溟王。”

  “很可惜,本王不知你是谁。”元湛不否认。

  “溟王是因为看光了我的身子,打算揽我入府?”阿珞调侃。

  “虽觉得你本就不简单,却不想你连说话也不凡。”

  “不管溟王是夸我还是拐个弯说我,但我还是欣然接受。”阿珞边说边将已干的衣服迟缓的穿起来,“相信溟王心里在猜疑我的身份,可若回去派人调查,还真怕溟王会失望。”

  元湛笑而不语。

  “我叫阿珞,今夜与溟王有这出生入死的缘分也是三生有幸,不过溟王放心,我与溟王绝不是敌,但也不会是友。”语毕时,阿珞已经穿好衣裳。

  只见她起身捡起一旁的长鞭,笑得极其灿烂,抱拳道,“溟王,后会有期了。”

  那抹笑,让元湛匪夷所思。

  望着阿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他坐在火堆旁无动于衷。

  


  半月后,莲王府大门前鞭炮不断,进出都是赴宴的达官贵人。

  今年莲王生辰操办的比往年还隆重些。

  下人们几乎都在前院伺候着贵宾,唯独低等奴才不得前去。此刻阿珞朝着东厢房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给本妃站住!”

  阿珞不想这个时辰会在这里碰见徐侧妃,她转身跪下,“奴婢参见徐侧妃。”

  伴随着金步摇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一双软底珍珠绣鞋就入了阿珞的眼中,“大家都在前院做事,为何见你鬼鬼祟祟在此?”

  “娘娘,她是下等奴才,是不允许去前院帮忙。”徐侧妃身边的兰芝先开口。

  “原来是个低等丫鬟,正好本妃赶着去接待贵宾,你便替本妃做件事。”徐侧妃余眼扫过阿珞,阴狠的目光一闪而过。

  见阿珞不语,兰芝训话,“大胆奴才,娘娘吩咐做事,你竟敢不应。”

  “奴婢遵命。”本想趁机去东厢房探究竟,却不想半路杀出程咬金,还预谋不轨。

  这个坑,阿珞不跳也得跳。

  莲王府的北厢房常年无人走动,杂草丛生,阴暗潮湿。还未走进,那股迎面而来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踩着布满绿苔的石阶上,发出诡异的吱吱声。阿珞双手轻轻推开大门,伴随着吱呀声,大门敞开。阿珞望着眼前这幕,整张脸都暗沉下来。

  大树上吊死了个丫鬟,单薄的身子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布满尸斑的脸上那双凸出的双眼,长长的舌头垂下,看起来格外的恐怖。但阿珞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东厢房百草园里打扫院子的人。

  瞧着模样,死了也有两日。

  虽然徐侧妃唤她来北厢房,却不说明做什么。可想必跟这尸体也脱不了干系,阿珞心生怜悯,将绳子缓缓放下来。正准备解开尸体脖子上的身子,门口竟然传来声音,“大胆贱婢,竟敢在北厢房杀人,还想毁尸灭迹,来人!将她抓起来。”

  很快几个侍卫就冲了进来,直接困住阿珞带出了北厢房。阿珞远远望着徐侧妃站在树荫下,带着笑意的眼中满是得逞。这一刻,阿珞算是清楚这个坑到底是什么。

  徐侧妃举起帕子的右手捂着鼻子,嫌弃的走到阿珞的面前,“春娇乃是王爷园子里的丫鬟,与你何仇何怨,你要下如此恶毒之手?”

  “娘娘,这北厢房是您叫奴婢来的。”

  “放肆!死到临头了,还敢污蔑娘娘。”兰芝张嘴大骂,她正准备扬手掌掴,和总管已经快步赶来。

  “老奴参见徐侧妃。”和总管深意得看了眼阿珞,眉目紧锁,大喜之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和总管心中烦躁。

  “和总管,具体情况想必你也清楚,虽说府上死了人,但毕竟今日是王爷的生辰,此事还是莫要张扬的好。”带着威胁的口气,言外之意就是私了。

  阿珞是府上新一批进来的奴婢,和总管记得很清楚。可显然这件事情太过蹊跷,若是草草了事,想必对莲王府也是不利。可面对徐侧妃的话,和总管终究左右为难。

  看见和总管不应话,徐侧妃登时就烦躁起来,“和总管,你觉得呢?”

  “娘娘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莲王仁慈,若一日之间府上两条人命。到时候怕是莲王会怪罪您做事不妥,岂不是要毁了娘娘在府上的地位。”霎时阿珞便轻松挣脱了侍卫的禁锢,直接将侍卫推向了徐侧妃。

  随着徐侧妃一声尖叫,早已经跑远的阿珞喊道,“娘娘,奴婢的冤情还是让王爷来定夺吧。”

  兰芝将侍卫推开,扶起面色煞白的徐侧妃。眼望着阿珞已经跑没了影,徐侧妃气败坏急,“和总管,本妃并未说不彻查此事,只是今日是王爷生辰,岂能让一个贱婢毁了。立即派人将她追回来!”

  面对阿珞的大胆,和总管也是惊愕。可心想阿珞完全和徐侧妃结下了梁子,必然是难逃一死。今日能否申冤,也全然那丫头自个儿的命。“娘娘说得在理,是老奴的失职。来人,快!将那丫鬟抓回来,莫让她惊扰了贵客。”

  徐侧妃冷冷一笑,掩盖住内心的慌乱,冲着那些侍卫喝道,“你们站着看戏吗?若抓不住那丫鬟,你们就去领板子!”

  阿珞对后花园熟门熟路,她双脚飞快穿过假山,躲开那些侍卫的追赶。可却跑得太快,整个人撞上了一堵肉墙,仿佛眼前一黑,双双摔倒在地上。

  随后赶来的元漓和元涟,低头一瞧元湛怀中抱着个丫鬟。

  “五哥,真是不想今日来三哥这儿,竟还有人对你投怀送抱。”元越指着他们,张扬的大笑着。

  元湛嫌弃的将阿珞推开,他站起来眼一横,元越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结实的胸膛撞得阿珞疼得冒泪,而被忽然推开,屁股撞上石头,又是一阵疼。

  很快一群侍卫追到了此处,纷纷下跪,“奴才们参见太子殿下,溟王殿下,靖王殿下。”

  “她犯了什么错,你们如此追她。”元漓玩转着扳指,好奇问道。

  反应后的阿珞立即抓住了元湛的衣摆,哭丧着脸,“恳求殿下们救救奴婢,奴婢没有杀人,奴婢当真是没有杀人。”

  杀人?

  元湛抓住衣裳,却如何甩动都甩不开阿珞的双手。不由间多看了几眼跪在地上的阿珞,只是一眼,元湛仿佛觉得似曾相识。

  此时元越好奇的追问,“你叫什么?府上谁死了?既然你没杀人,为何要跑?这跑了,岂不是让罪名坐实。”

  “奴婢叫阿珞,才进府当丫鬟不过几日,可是今日徐侧妃让奴婢去北厢房一趟,奴婢进去时春娇已经死了。奴婢于心不忍想要将绳子解开放下尸体,却不想他们便闯进来误以为奴婢杀人毁尸。若奴婢不逃,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申冤。”

  当听见阿珞二字,元湛惊得面色聚变,可看见阿珞的样貌时,他又是诧异,虽说眼睛相似,可这模样并非同一人。可一想他们相遇在莲王府,元湛对这丫鬟有了些好奇。

  “简直一派胡言,表妹心地善良,是非分明,岂容你在此血口喷人!”元漓激烈的反驳。

  徐侧妃是太子的表妹,面对阿珞如此说辞,他毅然坚定表明态度。

  “太子此话说得为时过早。”元湛总算推开了阿珞蛮力的双手,他侧身挽着袖子,斜视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阿珞。

  换作寻常丫鬟,早就吓晕了过去。可见这丫鬟神情淡定,丝毫不乱。

  元湛内心闪过一念头。

  莫不是这丫鬟正是当日那女子?

  元越见状不好,立即站在中间说话,“好歹这是三哥府中事,况且出了人命,也得来三哥定夺。”

  因有几位殿下担着,阿珞安然随着他们几人去了书房。好在宴会尚未开始,百忙中的莲王也是很快赶到了书房。

  门外轮椅的声音从远至近,几人纷纷望去。身穿暗红锦袍的元涟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进来。

  整个天下都知道,莲王在八年前莫名双腿残废,多年治疗也未曾见笑,只能日日坐轮椅。

  阿珞一瞧,果真是传闻不假。

  元湛和元涟的样貌是天下难得,元湛的眉宇间透着如草原之王的霸气,阳刚正气。而元涟却属于阴柔邪魅,即便是简单的扫过,却也是带着勾人的魅力。

  两者间,一阴一阳,截然不同的俊美。

  难怪天下人也是分不出二人高低。

  元涟的轮椅从阿珞身边经过,余眼将她打量了一番。“你是刚进府的丫鬟?”

  “回王爷的话,奴婢才进府不过数日。”

  “将事情交代清楚,若你真是无辜,本王自然替你做主。”元涟的言行举止斯文条理,语气和缓温和。他举杯优雅喝茶,垂眉时那被睫毛盖住的泪痣依然明显。

  阿珞受命进莲王府,关于莲王的传言她听了不少,仿佛与姑姑所言差异太大。

  尤其是今日见到莲王,阿珞似乎觉得是不是姑姑弄错了事情缘由。

  “今日是王爷寿辰,身为下等奴婢只能留在后院做事。与奴婢同住的小伊不小心扭伤了手,奴婢做完分内之事,便帮小伊去东厢房打扫。半路遇上徐侧妃,只吩咐奴婢去趟北厢房。奴婢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春娇吊死在大树上,奴婢只是想帮春娇解开绳子,但徐侧妃身边的侍女一口咬定是奴婢杀人毁尸。奴婢是冤枉的,所以才一时失手推倒了徐侧妃,求王爷明察。”

  “区区一个奴才的片面之词就能说明什么。”元漓嗤笑。

  元涟无声地笑着,“太子殿下是在怀疑臣弟的能力?”

  明明是笑着模样,却给人莫名的一阵恶寒。元漓不屑得撇过眼,盯着阿珞说道,“三弟怕是误会为兄的意思了,为兄倒是觉着这丫鬟狡猾得狠,至于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恐怕也不能定夺。”

  “太子能一眼识破这丫鬟狡猾,莫不是觉得三哥不行?”元湛拿过元越手中的扇子打开看了几眼,“七弟的书法进步不少。”

  忽然间被夸赞,元越显得有些脸红,他憨厚地笑了起来。

  


  元漓正想反驳回去,元涟倒是先开口询问着阿珞,“你是怎么知道死的人是春娇?”

  “不瞒王爷,其实三日前奴婢就撞见徐侧妃责罚春娇,所以奴婢对春娇的模样记得很清楚。”

  元涟点头,“和总管呢?”

  话音刚落,门外的和总管就低着头迅速走了进来。

  “方才她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这丫鬟的确是五日前进的王府,老奴也是徐侧妃的人来通知才知晓这件事。”和总管如实回答。

  这时元漓得意,“所以这丫鬟说的话还是不能全信。”

  “但老奴见过那尸体,死了至少有两日,这丫鬟才进府,根本来不及和百草园的丫鬟有交集。老奴也觉得其实太过蹊跷。”

  “这样算起来的确是根本没有机会有交集。”元越合着扇子或重或轻的敲着掌心,悠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尽显风流倜傥。说话时还不忘望向元湛。

  “这能说明什么,兴许他们在府外就已经结下恩怨了呢?此番进府就是为了报复。”

  听到元漓大胆的猜疑,阿珞忍不住翻白眼。

  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辙。

  “这还未喝酒,太子就在说胡话了。”元湛摇着头无奈地说道。

  终于元漓忍无可忍,他拍案而起,怒火滔滔,“元湛,你这话是何意思?”

  “太子,恐怕你是误会五弟了。但凡进入王府的奴才,五年之内都不能出入王府。”元涟笑着解围。

  和总管也是接着解释,“春娇十岁那年被父亲卖进王府当丫鬟,到如今也有十年久,根本不可能和阿珞相识。”

  “太子,你如此偏袒徐侧妃,实在太明显了些啊。更何况这不是才开始准备调查的吗?”元越咧着嘴,无视着元漓那双冒着火的眼睛,依然说了出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徐侧妃到,上官大人到。”

  徐侧妃是皇后的亲侄女,上官翎则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二人此时走在一起,让明眼人都觉得另有目的。

  实在不难猜,徐侧妃恐怕是暗中寻找皇后帮忙解围。

  但此举做出来,反而会让大家觉得这春娇之死,跟徐侧妃脱不了干系。

  阿珞自觉地站在了一旁,她微微侧过头,就看见徐侧妃身边身穿锦衣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

  上官翎身份特殊,是当今唯一当上女官的女子,她有着精明的头脑,做事果断,深受皇后喜爱,在宫里宫外同样备受尊敬。

  她曾经断过几桩奇案,故此深得高德帝青睐。故此也是养尊处优,练出了一身的傲慢。

  被皇后指令来处理徐颜容的事情,她本就不愿意。可一进屋就看见了元湛,上官翎内心难以掩饰的欢喜。

  “臣妾参见王爷,参见太子殿下,溟王殿下,靖王殿下。”徐侧妃尽显端庄气质,扬嘴笑起来的模样也是可人。比起之前的慌张,此刻的她格外镇定。

  “微臣替皇后来送礼,恰巧半路遇见徐侧妃,听闻几位殿下都在书房。微臣擅自同徐侧妃过来,莫不是微臣打搅了几位殿下。”上官翎抱拳弯腰。

  “三哥,今日是你生辰,本就不该有烦心事。既然上官大人在此,定能帮三哥尽快查出真凶才是。”元越忽然开口,觉得自己对策甚好。

  而他的话难得也让元漓认同,他点头说道,“三弟,不妨让上官大人试试。”

  “自然甚好。”元涟同意。

  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徐侧妃顿时就豁然开朗,有上官翎在,此事定不会算到她的头上来。

  可惜徐侧妃想错了,上官翎本就无心为她处理,更何况皇后特别交代要随机应变。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根本还未弄清楚。

  如今元湛也在此,上官翎深知做什么手脚,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管元湛会不会管,可都会在他心中留下不好印象。

  上官翎并不想如此。

  “既然如此,那先去看看尸体。”

  随着元涟的轮椅被推出去,大家纷纷起身跟上。

  眼看着大家走远,徐侧妃拉着上官翎走到一旁暗处,她不放心地问道,“你可有把握不让王爷他们发现端倪?”

  上官翎冷冷直视着她,“那娘娘如实回答,这春娇的死和娘娘有没有关系?”

  那瞬间徐侧妃的眼神闪躲着,没有说话。

  看着徐侧妃这举动,上官翎心中已经有数。“春娇是不是娘娘杀的。”

  这时徐侧妃肯定地摇头,“本妃没有杀她,是她自己上吊自杀的,千真万确。”

  “不是娘娘所杀,却也是因娘娘所起。”上官翎肯定地说,“等会儿娘娘小心慎言,若说错了什么话,恐怕微臣也救不了你。”说罢,上官翎潇洒地转身离开。

  望着上官翎那傲气的样子,徐侧妃只能先忍气吞声。等这事过后,她定会向皇后禀告,让这奴才吃不了兜着走。

  走在元涟等人身后的阿珞莫名吸引了元越的兴趣,一路跟随着,“看你的模样也算是清秀,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贫苦家里的孩子啊,怎么想着来莲王府当低等丫鬟?”

  “家中独苗,只是家道中落,只能出来谋生。”阿珞敷衍。

  “原来如此,看你样子也不大,应该与本王不差吧。”

  “奴婢十七。”

  “诶呀,真的是不差啊。”元越有些激动。

  很快,他们一群人在和总管的带领下来到了柴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和总管抬手解释,“王爷,春娇的尸体就安置在此。”

  因为生怕尸体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晓,和总管早早就差人搬到此处,并派人看守着。

  “仵作可看过了?”元漓单手附背先问道。

  “回太子的话,因为事情突然,又是王爷生辰,奴才不敢太过招摇。”和总管做事一向小心翼翼,王府内死了人,他更加不会太过声张。

  “不妨让微臣去看看。”上官翎自告奋勇,站在元涟身旁微微低头。

  “那便有劳上官大人了。”元涟没有拒绝,冲着上官翎温柔笑着。

  眼看着房门被打开,上官翎踩着步子走了进去。徐侧妃看着那具尸体,忍不住瞪着阿珞。。若不是这个丫鬟狡猾,恐怕事情不会如此复杂。

  即便是能逃得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侍卫打开了白布,那张布满尸斑的脸,凸出的眼睛,长长的舌头,看起来如此吓人。上官翎不动声色,认真地检查了遍。她仔细看了眼死者脖子上的痕迹,很快就发现了脖子下有些不一样的伤痕。

  上官翎拿着长剑,随意得利用剑柄将衣领微微打开,那已经紫的发黑的伤痕一目了然。接着她又是翻开了袖子以及后背。不由间她皱起眉头,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上官翎就从柴房内走了出来,元漓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有何发现?”

  “死者是自己上吊死的,不过微臣在死者的身上发现多处伤痕,看着颜色的程度,也不过近几日所受的伤。”

  “上官大人可看得出是什么伤?”元涟直奔主题。

  一旁的徐侧妃脸色惨白,直勾勾地盯着上官翎。而上官翎却是至极无视了她的警告,如实回答,“看着是鞭伤。”

  登时徐侧妃怒火冲冲,她此刻笑起来狰狞的狠,她压制着情绪,咧着嘴说,“上官大人是不是看错了,在北厢房的时候大家可都是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丫鬟正准备毁尸灭迹,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肯定春娇是自杀?该不会是那丫鬟在尸体上做了手脚吧。”

  本准备为阿珞开心的元越,听到徐侧妃的这番话,显得很是不悦。“徐侧妃,你似乎很希望凶手就是阿珞。”

  “表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元漓极力地袒护着。

  “徐侧妃,本官是皇后娘娘一手栽培的,从十二岁开始至今,不说一千,至少也看过五百具尸体。是不是自杀,本官还是能分得清。”上官翎打断了元漓的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徐侧妃。

  过激后的徐侧妃说话不知轻重,她的这番话明摆着就是怀疑上官翎的能力,如此一来她不光光是得罪了上官翎。

  然而徐侧妃根本没有注意到,反而又是解释,“上官大人,本妃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本妃觉得春娇的死理当不会那么简单。若是他杀,这样放任着凶手在王府内,岂不是人心惶惶?”到了这时,徐侧妃还不忘提醒着上官翎该如何去做。

  但已经生气的上官翎根本不去理会徐侧妃。

  “死者身上的新旧伤都是鞭痕,三哥府上难不成还有此刑罚来教训奴才?”一直未曾说话的元湛就在方才进了柴房看了尸体,他走出来接过无涯递来的帕子,边说边问。

  一时间大家也是无视了徐侧妃的话,反而纷纷望向了元涟。趁着这时,阿珞直接跪在元涟的面前,“王爷,奴婢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但奴婢觉得这件事情能摆脱奴婢是杀人凶手的嫌疑。”

  


  感觉到事情不妙的徐侧妃这才心跳加速,仿佛是能猜到阿珞准备要说什么。她思量着该如何去应付,却不想元涟已经点头道,“如此你说来听听。”

  “其实几日前奴婢撞见徐侧妃在责罚春娇的时候,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是徐侧妃身边的兰芝姑娘拿着鞭子打人。而且在来府上的几日,关于徐侧妃对下人滥用私刑的事情数不胜数。奴婢相信,和总管都是知道内情的。”

  原本是局外人的和总管直接被阿珞带进了坑中,他微微一愣。看见阿珞冲着他灿烂一笑,和总管叹息,这件事情迟早也是要暴露。

  可不想元漓先激动起来,“你这歹毒的贱婢,如此污蔑主子!”

  徐侧妃忽然被兰芝给推了一把,这才回神假装跪在元涟面前委屈地哭了起来。“王爷,自打臣妾嫁进王府就开始掌管府内上上下下,臣妾不敢邀功,但臣妾也是有苦劳啊。”

  “本王不是完全之人,你嫁进来本也是委屈了你,但你平日对王府上下兢兢业业,本王都看在眼中。”听到元涟的这番话,徐侧妃越发委屈,她擦着眼泪。霎时耳边又传来了元涟的声音,“既然徐侧妃也是觉得是那丫鬟信口雌黄,不妨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还徐侧妃一个公道。”

  “如此也甚好,站在这里将话问个遍,倒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元湛深意地看了眼阿珞,嘴角莫名扬起,“三哥不妨随便找几个下人来问问,徐侧妃平日都在府中做些什么,如此一来便是能真相大白。”

  “我觉得五哥这办法好,若真是徐侧妃滥用私刑,这春娇自杀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七弟,休得胡说八道。”元漓皱着眉头,摆出了一副兄长的气势。可这言语中的硬气似乎少了几分。

  若不是在方才上官翎暗中冲着他使使眼色,或许他还在不断袒护徐颜容。如今仔细一想,自己做得太过分,恐怕是会让元涟感到怀疑。

  “和总管,你去找三个奴才来,本王要亲自在书房过问。”元涟边说边转动着轮椅,朝着书房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徐侧妃整个人瘫痪在地上。兰芝企图将她搀扶起来时,徐侧妃脸色苍白,紧紧抓住了兰芝的手腕,“怎么办,怎么办?”

  “娘娘莫急,上官大人还在呢,上官大人可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协助娘娘来处理这件事。上官大人绝对不会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更何况娘娘您是皇后娘娘亲侄女,不看佛面也得看僧面啊。”在兰芝的一番解释下,徐侧这才冷静下来。

  “对,本妃倒是忘记了这茬,本妃可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平静后的徐侧妃缓缓起身,摆好了姿态,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一同走进了书房。

  丫鬟挨个奉完茶后,谁都未曾先开口,使得气氛格外的凝重。

  直至元涟喝了两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的碰撞声很是尖锐,惊得徐侧妃手上一抖,差点将茶水撒了一身。“前几日听和总管说徐侧妃送鸡汤到百草园,为何那日本王不见徐侧妃送来?”

  哐当一身,茶杯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听到元涟的声音,徐侧妃莫名的紧张,使得手上一滑。这一声,引起了大家的目光。

  “徐侧妃似乎很紧张。”

  元湛的话,令徐侧妃心一抖。她努力地挤出微笑,“臣妾只是一时没拿稳而已。”

  “看样子筹办本王生辰,让徐侧妃受累了。”

  元涟笑起来的模样,的确是让人深陷不已。徐侧妃就是如此,仅仅是那张风华的样貌,就让她难以自拔。听到元涟的关怀,一时春心荡漾的她就失了魂。

  只见徐侧妃笑得嫣然,起身行礼,“臣妾不累,多谢王爷关心。”

  阿珞见状,忍不住想要恶心。谁看不出元涟那是虚伪的言辞,反倒是这个徐侧妃很受用。

  站在一旁观察着场景的阿珞,此时此刻似乎才明白了姑姑当初交代的话。元涟并不像传言那般,反而是多了几分难以发现的狡诈。元漓中庸,元越玩世不恭,反倒是那个元湛,让阿珞真真不能猜透。

  也难怪姑姑特别交代一定要提防元涟和元湛两人。

  正当徐侧妃起身的时候,和总管就带着三个奴才走了进来。兰芝一见,先是脸色聚变,手心登时冒汗。直至徐侧妃看清了那三人模样,脑海中才慢慢回忆起了些什么。

  顿时徐侧妃脚下一软,若不是兰芝眼疾手快,恐怕徐侧妃又是要出糗。

  上官翎等人见到徐侧妃失态的样子,心中都已了然。

  “王爷,老奴就带来三人。”言外之意仿佛就是在告诉大家,人太多,只带了三个。

  元漓一向急躁,即便受到了上官翎的警告,他还是按捺不住,“和总管,你可不是随便找的三个人来搪塞我们污蔑徐侧妃?”

  “老奴不敢,方才无涯大人一直在,老奴也没得机会下手。”

  和总管的话让元漓很意外,惊愕地看着悠哉喝茶的元湛。就听见元湛开口说,“臣弟猜到太子一定会担心,所以先命无涯跟随着和总管,如此一来太子可放心?”

  话音刚落,元漓脸色略显难看,竟然难言以对。

  反倒是元涟笑着点头,“还是五弟想得周到。”

  “今日是三哥的生辰,臣弟也只是想尽快解决了此事,免得耽误了宴会。”

  阿珞又是叹息,各个都是狐狸,狡猾!

  这时候,元涟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悠扬的声音落入他们的耳中,“有话不妨直说,本王担着。”这话无疑是颗定心丸,让他们三人定心下来。

  进了书房后的他们三个才看见了太子和上官翎,深知徐侧妃是皇后的人,也怕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场凄惨。

  可他们三人眼眼相望,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元越瞧着实在着急,直接拍桌子,“这里是莲王府,当家做主的是莲王,你们是莲王府的人,三哥都说担着了,谁还敢动你们。”

  这番话不由间让阿珞重新打量了元越,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有了元越的这番话,反倒是让书房内有别心的人打回原形。

  现在处理的的确是莲王府的事,按理来说外人不该插手。

  终于跪在中间的丫鬟,挪前了一些,她低头说道,“王爷,奴婢叫小水,是专门打扫药池。那日王爷从药池出来,奴婢打扫浴池时就发现王爷落下的玉佩。府上的下人都是知道王爷最喜欢挂着玉佩,日日不重样。奴婢心想王爷一时也不会寻它,便想着做完事情再将玉佩送到和总管手里。可不想什么风竟传到了徐侧妃的耳中,说,说奴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着做王爷的小妾。奴婢万万没有这样的念头,只是徐侧妃不相信,将奴婢狠狠打了顿后,奴婢就被分配到了柴房砍柴。”

  这时和总管俯身解释,“王爷,小水说的都是事实。其实在徐侧妃找到小水的时候,小水已经将玉佩交给了老奴。”

  徐侧妃惊愕,这事情她全然不知。只是那日知道这丫鬟捡到了玉佩私藏,她便狂躁起来。

  她不想玉佩其实早早就还回去了。

  徐侧妃紧紧抓住兰芝的手,险些昏厥过去。

  再看坐在元漓身旁的上官翎,徐侧妃仿佛觉得自己不该莽撞去向皇后请命,让上官翎来为她解围。如今倒好,一桩未平,一桩接着来。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的沉重些。

  “这件事为何你不同本王说明?”一直温和的元涟带着隐约的怒气反倒是质问起和总管。

  和总管立即下跪,“王爷,虽然老奴是王府的总管,可当家做主的是娘娘啊。”语气中尽显无奈之色,大家也是心中明白。

  无非是介于徐侧妃的势力,和总管不能做。

  下一刻,元涟暗沉着脸望向了呆木的徐侧妃,“徐侧妃可有话辩解?”

  话落间,徐侧妃就下跪在地上,她指着小水,连忙解释,“王爷,那日下人告之臣妾,她对王爷别有用心。臣妾觉得此人心思不纯,实在不适合在王爷身边伺候做事。”

  “哦?只是捡到本王的玉佩就是别有用心,心思不纯?”

  徐侧妃一时哑语。

  “徐侧妃,你是想让本王继续调查下去,还是你自己亲口坦白。”元涟直接开门见山,“看在徐相国和皇后的份上,本王也不会对你如何。可若你依旧不肯坦白,那别怪本王不念夫妻情分。”

  面对元涟的威胁,徐侧妃才觉得自己的任何理由都是苍白。后知后觉的她才清楚,元涟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他早就清楚这些事情,只是一直当做不知而已。

  阿珞不得不承认,皇家的男人都比较阴险。他们玩的可不是普通人用的严刑逼供,则是打心理战。

  或许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个局,无非是元涟打算利用徐侧妃来打压皇后罢了。

  瞧着徐侧妃泪流满面,一副失神的样子。元漓站了起来,却不想元涟直接打断了他,“太子殿下,虽说徐侧妃是你的表妹,可现在本王处理的是家务事。”

  徐侧妃已经是莲王府的人,元漓本就不该多袒护什么。即便是他在元涟那里吃瘪,也不能作气。

  


  徐侧妃咬紧牙关,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了,后果难以想象。且不说莲王会如何处置,恐怕到了爹爹那边,她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徐侧妃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

  “不妨让剩下的两人也说说看。”等不到徐侧妃的坦诚,元湛倒是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个奴才,如此说道。

  承认与被揭发,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元涟已经给过徐侧妃机会了,只可惜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就连上官翎等人都是看出来元涟的意思,只可惜徐侧妃不懂。

  面对元湛时不时地添油加醋,元漓恨不得是想撕了他的嘴,满是怒气地瞪着他。

  据阿珞所知,元涟和元湛之间也并非表面上如此和谐。

  皇家人之间,一向都是勾心斗角。

  眼看徐侧妃依然不说话,元涟嫌弃地撇过,幽幽地说道,“你说!”

  被指着的侍卫先是磕头,立即回应道,“回王爷的话,奴才是守门的侍卫。奴才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徐侧妃,从一个月前,奴才就被迫当徐侧妃的垫脚凳,每次伺候徐侧妃下马车。”

  “把人当作垫脚凳!三哥,难不成你的府中穷得连个垫脚凳都没有吗?”元越一向正义,最看不惯这些虐待下人的主子。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气氛一度变得凝重。

  徐侧妃这才迫不及待的解释,“不是的,是那日臣妾回府,有只狗追臣妾,他明明看见了却没有来替臣妾赶狗。臣妾是一时气不过,才会如此惩罚他。”

  “奴才当时与人替换了,奴才是回来了才知道徐侧妃被狗追的事情。”侍卫忙得解释。

  听到这话,徐侧妃瞪大了眼睛,反驳道,“本妃明明看见你了,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难不成徐侧妃出府身边没有随从吗?况且你的贴身婢女不应该第一时间来帮你驱赶狗吗?”元涟的话,让徐侧妃一下子就泄了气。她所做的事情,理由都太过牵扯,实在难以服众。元涟看向最后一个,命令道,“你也说说看。”

  最左侧的丫鬟挺直身子低头说道,“回王爷,奴婢是负责清扫花园小道,那些小道都是鹅卵石铺成,雨后都会滑得很。那日雨后徐侧妃逛花园不慎滑倒,徐侧妃就命人看着奴婢,让奴婢用自己身上的衣裳将鹅卵石一颗一颗擦干为止。”

  徐侧妃做的事情,着实让人气愤。完全是不将下人当作人来对待。

  就连一直听着的元漓也是难以想象地看着徐侧妃,他之前为徐侧妃辩解袒护的话,此时此刻仿佛就是在打他的脸。

  “和总管,春娇身上的鞭伤是不是徐侧妃所赐?”元涟话锋一转,竟冲着和总管问话。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徐侧妃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和总管。

  和总管不敢看徐侧妃的脸,他好歹是莲王的人,自然是不会站错了脚。他弯腰说,“的确是徐侧妃所赐。”

  “如此说来,春娇只是忍受不了徐侧妃的责罚,才上吊自杀的!”元越恶狠狠地瞪着徐侧妃。

  “臣妾只是小小的惩罚而已,臣妾怎么会料想到她会去上吊自杀。”徐侧妃依然显得有道理,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要将莲王占为己有,替王府尽心尽力。

  “那你为何要命阿珞去北厢房,还栽赃给她?若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会如此做吗?”元涟反驳。“一条人命不够,你还想要用第二条人命来替你掩盖你的所作所为吗?”

  顿时徐侧妃就瘫坐在地上,一切仿佛都已经昭然若知。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失利,兰芝立即下跪替她说话,“王爷,娘娘对您是忠心耿耿,对莲王府更是绝无二心。娘娘只是太在乎王爷,才不想让那些有几分姿色的丫鬟对王爷别有目的,求王爷看在娘娘对您赤诚的份上,饶过娘娘的失责吧。”

  “看不出来这丫鬟倒是对主子衷心的很。”元湛一笑。

  “虽不是直接凶手,可也是间接害死春娇的凶手,还想着栽赃嫁祸给别人。对于这些奴才更是草菅如命,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元越嫌弃的抖擞了身子。

  徐侧妃完全不顾旁人所说,她站起来跑到了元涟的身旁跪下,哭花了今日特别的妆容,“王爷,王爷,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念在臣妾初犯,饶了臣妾吧。”

  “良贤淑德,你做到了几点?”元涟冷漠地问。

  “臣妾都改,臣妾一定都改。”

  “三弟,念在表妹初犯,今日又是你的寿辰,莫要太过严重了才好。”说到底是自己的人,元漓若这个时候不开口替徐侧妃说话,想必徐侧妃不会有好下场。

  “但也不能太过轻放,不然让莲王府上下的奴才如何安心继续待下去。更何况也不能让三哥在下人们面前失去威信。五哥,我说的可是对?”元越立即回应,还不忘将话抛给了元湛。

  “这点小事儿,三哥心中有分量,无需我们在旁猜疑。”

  徐侧妃的哭声还在继续,元涟俯视着她,这才说道,“说到底你与本王也是父皇赐婚,况且念在徐相国,本王也不能休你。”

  听到这话,徐侧妃整个人都是颤抖着,原来莲王本就有心要休她。

  到最后,阿珞才恍然大悟。其实元涟根本就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他只是要在元漓和上官翎面前给个下马威,更是在告诉他们,徐侧妃已经完全失势。

  皇后和贤妃一向是不合,但皇后的亲侄女却赐婚给了元涟。

  可想而知皇后的目的,如此一来,想必徐侧妃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毕竟让自己夫君心寒,只能到最后自己独守空房。

  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又怎么能去监视呢。

  果然是高招啊!

  “阿珞,你觉得本王该如何惩罚徐侧妃?”安静的书房内,元涟忽然冲着阿珞的问话,让气氛变得愈加的紧张。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还在看戏中的阿珞。

  回神过来的阿珞着实被元涟的话给震惊到了,原本已经没有她的事情了,为何这最后的节骨眼上元涟又把这种话丢给她?

  元漓紧蹙着眉头,仔细打量着阿珞。跪在地上原本在哭泣的徐侧妃也是停止哭泣,望向了阿珞。此时的她感到无比的羞耻,王爷竟然去问一个下等丫鬟!

  阿珞惊恐的跪在地上,“王爷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个下等丫鬟,如今已经洗脱罪名,奴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况且徐侧妃身份尊贵,岂是奴婢三言两语能说的。”

  “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同样是人,何来贵贱之分。”

  “三弟,你如此做可就不仁义。你让表妹以后如何在王府内立威?让其他下人如何去看她?”元漓不满地反驳。

  “做了这些事情,恐怕在府内也很难立威。更何况本王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的话臣弟在府内如何立威?”元涟瞥过一眼,那张风华的桃花脸,让人沉迷。

  这时上官翎眼疾手快拦住了元漓,“太子殿下,微臣知道您是见不得徐侧妃受苦,但徐侧妃有错在先,况且徐侧妃如今是莲王府的人。”

  在上官翎的提醒下,元漓只好作罢。哼气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这时和总管倒是替阿珞解围,“王爷,阿珞才刚进府,许多地方都还懵懂。实在不妥。”

  有了和总管的话,元涟便顺着台阶下,他扬声道,“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废除徐侧妃的权利,王府上下的事情交给和总管。另外面壁思过三个月,抄写经书一万遍,算是给你自己积德恕罪吧。”

  “谢王爷开恩。”徐侧妃硬着头皮应下。权力没了,待她出来后,定会想办法要回来。

  “还有!”元涟又说道,“阿珞这丫鬟机灵处事不惊,深得本王的喜欢,从今日起就直接留在本王身边伺候着吧。”

  众人再次将目光落在阿珞身上,徐侧妃更是满腔怒火,咬着下嘴唇。

  阿珞受宠若惊,她辛苦了那么久,不知道该如何接近百草园,没想到现在倒是因祸得福了。

  和总管推了推阿珞,“还不快谢过王爷的恩典。”

  “奴婢谢过王爷。”

  最后元涟还是对外宣称徐侧妃忽然生病,需卧床三月。这无疑是看在皇后和徐相国的面子上,即便是往后他们想要为徐侧妃讨回权力,恐怕也是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和理由。

  只是面对突然升为一等丫鬟的阿珞,大家反而对她颇感兴趣。

  宴会还在继续,元涟体恤阿珞受惊,姑且休息片刻。

  可在回去的半路上,阿珞碰上了突然出现的元湛,阿珞循规蹈矩的俯身说道,“参见溟王殿下。”

  “恭喜你,如此轻而易举就成了三哥的贴身侍女,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登时阿珞觉得身后一阵阴凉,那双眼睛仿佛就是看透了她。

  莫不是元湛已经怀疑她了?

  难不成元湛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该啊,悠然宫做事一向谨慎,根本无人会察觉。

  是不是元湛只是在试探自己?

  再三思量后,阿珞道来,“回溟王殿下的话,奴婢有幸成为莲王殿下的贴身侍女,奴婢定当好好伺候殿下,不敢怠慢。”

  听到这话,以及那陌生的眼神,元湛很是失望,他没有继续问话,反而是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阿珞不明思议,眼看着元湛跨步离开。

  经过假山后,元湛身边跟着无涯,主仆二人前后朝着前院而去。

  “无涯,让无水回来。”

  “殿下想让无水做什么?”

  “让无水去调查今日那个丫鬟,看看她的后背可有箭伤,半月前所伤。”

  无涯微微一愣,他回想起半月前殿下让他调查一个女人,同样是后背有箭伤。

  莫非今日那个丫鬟就是殿下要找的人。

  殿下为何如此在意那个女人?

  


  寿宴后,徐侧妃就被带去面壁思过,王府上下的气氛当中似乎都带着细微的喜悦。

  今日是阿珞进百草园第一天,正准备早膳的时候,和总管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挥挥手,“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

  “奴婢在准备王爷的早膳。”阿珞举起托盘,里面已经摆好了早膳。

  “王爷说要你陪他进宫,王爷已经在马车候着了,你快去吧。”和总管夺过托盘说道。

  进宫?她一个侍女,跟着进宫合适吗?

  “王爷为何叫奴婢一起进宫?”

  “主子吩咐,作为奴才的还能多问不成?”和总管皱着眉头,朝着屋外摆摆手,“快去,莫让王爷等久了。”

  虽然能隐约感觉到莲王的刻意,但阿珞还是先坐观其变,以免被发现端倪,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于是乎阿珞点点头,就冲出了百草园。

  黑鹰站在马车旁,目视着阿珞跑过来,这边已经打开了帘子,“阿珞姑娘,王爷让你也上马车。”

  阿珞受宠若惊,偷偷瞄了眼,有些犹豫。“奴婢坐马车是不是不妥了些?”

  黑鹰解释,“王爷双腿不便,你既然是贴身侍女,理当对王爷寸步不离。”

  本以为又是另别用意,阿珞恍然大悟,利落地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内,阿珞才发现这马车外观看似普通,其实早就被改造过。元涟依然坐在轮椅上,不过都被地上的几处小机关给控制住了轮椅的动向。

  再看今日的元涟褪去了昨日的喜庆之色,换上了叶青色的锦绣大袍,尽显儒雅之气。

  不得不说元涟笑起来的模样确实迷人,尤其是那双眼中带着温柔,“来,坐吧。”

  正准备行礼的阿珞乖巧地点头坐下。

  她有种错觉,对元涟的看法总是相互矛盾。明明举止上看似别有用意,可一对上这张脸,总觉得那些事情不该是他会做。

  “昨日太忙,忘记差人交代你,今日是要进宫。”元涟解释。

  听着元涟口吻带着歉意,阿珞连忙是摇头,“奴婢只是下人,这进宫是不是不太合适?”

  贴身照顾是理由,但在别人眼中看着,似乎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阿珞不知是元涟故意,还是无意。

  “说起来你与黑鹰相同,一个贴身侍女,一个贴身护卫。你也看见本王双腿不便,身边总是不能少了人。”元涟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仿佛眼中带着歉意,让阿珞一时觉得是自己多嘴。

  “奴婢从未进过宫,生怕自己会做错了什么,连累了王爷。”面对元涟的温柔相待,阿珞脑子总是一片空白,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进宫后,少看少听少做,便相安无事。”

  “奴婢记住了。”

  元涟满意的点头,很快就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莲王府离着皇宫有段路程,马车经过最繁华的东大街。外头传来的喧闹声鼎沸,闻着小摊食的香味。阿珞忍不住打开了帘子看得认真,浑然不知同时元涟也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马车不知觉中已经到了宫门口,见黑鹰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腰牌,很快那宫卫就打开了大门,黑鹰驾着马车顺利进了皇宫。

  姑姑曾经嘱咐过阿珞,在执行任务之外,绝对是不能进皇宫。

  可看着皇宫的红墙金瓦,高大建筑,精美的石板雕刻,一时间阿珞欣赏得兴奋,全然忘记了姑姑的话。

  莲王还有一条特许,是高德帝体恤他的双腿不便,故此他的独有马车可以随意在宫内行走。

  所以在宫内看见马车,那些宫女侍卫都会很自觉的下跪。

  马车并没有先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停在了重阳殿外。

  阿珞默默下了马车,同时就见黑鹰扳下了一处开关,就看见马车的四周如同开花般散开,以及在尾处出现了一处下滑坡,黑鹰稳住轮椅后,就小心翼翼带着元涟安全落地。

  见状,阿珞内心不禁感叹,这设计也是巧夺天工啊。

  阿珞跟在元涟的身旁准备一同进殿,而元涟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玉牌,“阿珞,你随着夏兰替本王去趟太医院取药回来。”

  望向夏兰,就见她面带微笑,微微低头。阿珞接过玉牌,“奴婢遵旨。”

  眼看着黑鹰推着轮椅进去,夏兰说,“阿珞姑娘,随我来。”

  阿珞点头,跟了上去。

  御花园极其的大,随处可见百花争艳,奇特的假山成群,别致的亭廊。时不时成群的宫女经过,也是道不错的风景。

  果真与画册上看,截然不同的感觉。

  来到太医院后顺利取了药,夏兰则在门外冲着阿珞说,“阿珞姑娘,回重阳殿的路还记得吗?”阿珞点头,“方才有公公叫奴婢去一趟御膳房,奴婢就不能随阿珞姑娘回重阳殿了。”

  “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

  夏兰虽不放心,可也怕得罪了主子,才决然转身离开。

  凭着记忆阿珞重新回到了御花园,走到半路,阿珞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上官翎。她脚步登时停下,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见上官翎已经走了过来,“果真是你,本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奴婢参见上官大人。”阿珞俯身。

  “看样子莲王殿下很看重你啊,不想今日进宫还会带着你来。”上官翎将阿珞上下打量一番,着实找不到那里独特之处。

  阿珞微笑,“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侍女,王爷身有不便,理当伴随左右。”

  “皇后娘娘昨日就听说了你,得知莲王殿下身边有了贴身侍女,想要亲自给你嘱咐几句话。”话落间,上官翎抬手举着另一个方向。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阿珞纵然不愿意,也不敢在这里得罪了皇后。只能是随着上官翎朝着凤鸾殿而去。

  重阳殿和凤鸾殿恰巧是反方向,在御花园的东西两方。一路过来,经过的宫女们对上官翎都是哈腰低头。

  望着那恢宏大气的凤鸾殿三字,阿珞早早对这金碧辉煌的建筑失去了看头,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上官翎皱眉看着,便转身进去。

  阿珞紧随其后,一同进了内殿。她一直低着头,余光扫过两旁,奢华至极的摆设,散发着金光闪闪。当停下来后,阿珞就看见了右侧站着太子和一个貌美的女子。

  是相国府长女徐笺容。

  徐侧妃的姐姐。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良久后,耳边传来带着打量口吻的声音,“你就是莲王新收的贴身侍女?”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莲王的贴身侍女。”阿珞回道。

  “你是第一次进宫?”

  “是。”

  “第一次进宫就能如此镇定,说话也是清晰,够有胆量。这莲王挑人的眼睛的确是精湛。”听不出皇后话语中的情绪,可阿珞却还是能深刻地感受到皇后话语间对莲王的敌意。

  “奴婢生怕自己言语过慢过快,举止欠妥,惹得皇后娘娘不开心。”阿珞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是个机灵的丫头。”皇后点头,“莲王虽说不是本宫亲生,却也是本宫的皇儿。莲王遭此劫难,本宫也是心疼难忍。本宫生怕莲王身边走动的都是男子,如何细心照料他。想当初本宫为莲王精心挑选了多少侍女,都被他回绝。看样子莲王也是想通了,才将你留在身边伺候着,如此本宫和皇上也能放心。”

  “母后,这丫头的确是厉害得很,能深得三弟的欢喜,想昨日的事情,连五弟和七弟也是庇护左右。”太子走到阿珞的面前,低头打量着她。

  这时徐笺容竟也开口说,“太子殿下,昨日的事情本就是妹妹做得不对先,几位殿下黑白分明,护着她也是理所当然。”

  “笺容说得对,若皇家徇私舞弊,今后我们如何服众。”

  太子立即抱拳俯身,“母后教训的是。”

  终于,皇后才想起来阿珞一直低着头,她抬抬手命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阿珞无奈,缓缓抬起头来。“长得倒是挺普通。”

  “臣女听太子殿下说,阿珞姑娘家道中落方才来莲王府当丫鬟,如此说来阿珞姑娘做着下人的活可还顺手?”徐笺容一袭樱粉长裙,优雅中带着甜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的酒窝很迷人。说话不急不慢,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比起徐侧妃来,的确是天差地别。

  也难怪徐笺容是皇都城内数一数二才貌双全的女子。

  皇后意外地问,“这丫头之前还是个闺中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伺候人的事情如何做的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之前只是家境稍微富裕些,但父亲自小教导,凡是要亲力亲为。家道中落后,更是自己动手。”阿珞解释。

  “任何地方对下人的要求都是很严格的,既然你能成为莲王的贴身侍女,必然是莲王看中了你的能力。若你没有将莲王伺候好,不仅是本宫和皇上会不满,想必贤妃也会拿你治罪。”皇后点头说。

  “奴婢明白。”阿珞余眼落在徐笺容的脸上,却意外发现她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敌意。

  阿珞微愣,可回想起徐侧妃,才觉得那敌意是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皇后又说道,“关于徐侧妃的事情,本宫也从太子那里听说了。莲王对徐侧妃只是惩罚面壁思过也是算轻的,但府中不能一日无女主,你既然是莲王身边的侍女,适当的时候可要帮徐侧妃说说话,知道吗?”

  听到这里,阿珞才恍然大悟。原来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这个。

  “颜容妹妹的性子的确是急了些,但对莲王殿下是真心实意,否则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徐笺容解释着。

  “这种事情你应该知道如何做吧。”太子笑得很是虚伪。

  话音刚落,殿外走进来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说,“禀告娘娘,殿外溟王殿下的护卫无涯求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元湛的人会到此。

  久久沉默的上官翎也是深意地打量着阿珞,并且说道,“莲王不现身,反倒是溟王殿下的人来。”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皇后面不改色,高抬着下颚,尽显母仪风范。“可真是稀客了,宣进来吧。”

  下一刻无涯大步走近殿内,他的余眼扫过跪在地上的阿珞,走到她的身边抱拳行礼,“无涯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上官大人,徐大小姐。”

  “你家殿下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殿下和莲王殿下被皇上召见。阿珞姑娘第一次进宫,莲王殿下得知阿珞姑娘被皇后召见,生怕她会失了规矩,便吩咐奴前来。”

  “看样子莲王很重视这个侍女了。”不由间皇后心中有了猜疑,并与上官翎四目对望。

  “莲王殿下识人的眼光一向独特。”上官翎回应道。

  “那也不至于如此关心。”元漓哼着说。

  话落间,皇后单手撑着脑袋,“好了,若本宫强制留着这个丫鬟,想必等会儿莲王就要亲自来要人了。”

  该说的皇后都已经交代了,本就不打算久留阿珞。

  见皇后如此痛快放人,无涯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无涯告退。”

  “奴婢告退。”阿珞说完话也是起身。

  随着无涯快速的离开了凤鸾殿,直至走到了御花园,阿珞才敢大胆的松口气。并且笑着拍拍无涯的肩膀,“多谢你及时相救啊。”

  哪知无涯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解释着,“阿珞姑娘要谢的话,也该谢我家殿下。”

  被提醒的阿珞仔细一想,才想起无涯是溟王的人,没有溟王吩咐,他又怎么会擅自来凤鸾殿。下意识的阿珞转过头,就发现溟王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无涯很自觉的退了下去。

  阿珞东张西望,还算乖巧地走到了元湛的面前,俯身行礼,“见过溟王殿下。”

  “三哥还真是放心你,竟然吩咐你去太医院取药。”元湛笑着说。阿珞笑而不语,连她自己也不知莲王这样做是刻意还是无意。“除了这几个字,就没有其他要与本王说的?”

  元湛步步靠近,直接是将阿珞逼到了假山的角落中,他高大的身躯将阿珞瘦小的身子完全挡住。

  那瞬间,阿珞的鼻尖划过元湛身上独特的味道,竟然有种让她陶醉的感觉。

  “奴婢谢过溟王殿下相救。”阿珞刻意侧过脸,不让元湛发现她的失态。

  可元湛的眼睛还是很快发现了阿珞的异样,以及那已经发红的耳根。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加好。“如今你是三哥身边的贴身侍女,难免是会被关注着。做事的时候要格外小心,莫被人抓住了把柄,受人摆布。”

  阿珞点头,“多谢溟王殿下提醒。”

  “本王待你如此好,皇后他们想必已经察觉,本王如此冒险,你该如何报答本王?”

  面对元湛的话,阿珞下意识更加紧贴着石壁,“若有来生,奴婢定是当牛做马。”

  闻言,元湛笑了起来,“来生就算了,本王喜欢现实的。”

  眼看着元湛的脸逐渐逼近,阿珞紧张的将双手挡在了面前,“溟王殿下,奴婢身份低微,长得又不好看,你要三思啊。”

  元湛见状,笑着轻声离开。

  感觉不到元湛的气息,阿珞才放下了双手,竟发现元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登时阿珞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赶紧是朝着重阳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回到重阳殿,阿珞一见站在殿外的夏兰,她跑上前问道,“夏兰姐姐,王爷还在里面吗?”

  夏兰一看到阿珞,顿时松口气,“你去了哪里?还以为你迷路了,娘娘和王爷在内殿用膳。”

  阿珞重重的呼口气,同时殿内就走出来个宫女,“阿珞姑娘,娘娘传你进殿。”

  下一刻,夏兰就抓住了阿珞的手,带着紧张的乞求,“阿珞姑娘,可莫要说我在太医院与你分开。”

  虽不明白,阿珞还是点头了。

  重阳殿不及凤鸾殿奢华,周围的摆设简单又文雅,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朝着右侧一看,竟也发现殿内还有一间是特地用来摆设药材的房间。

  贤妃和莲王此时正坐在一起用膳,二人有说有笑。直至看到了阿珞进来,两人纷纷收了嘴。

  “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参见王爷。”

  “只是取个药,怎么如此久?”贤妃带着不满的口气。

  “回贤妃娘娘的话,是奴婢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上官大人,说是皇后召见奴婢,所以奴婢方才去了凤鸾殿。”

  贤妃和元涟相视一望,虽能猜到皇后的动机,却不想皇后的动作如此快。贤妃没了气,追问道,“皇后召见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奴婢要小心伺候王爷,莫要惹得皇上和娘娘担忧。”本就没有隐蔽的事情,阿珞如实回答。

  可显然贤妃是有些不相信,她皱着眉头问道,“皇后当真只说了这些?”

  “皇后娘娘还说要奴婢帮徐侧妃美言几句。”

  听到此话,贤妃不屑一笑,“徐侧妃做错了事情,他们不能明着说情,竟没想到找个丫鬟来说情。”

  “那你是如何出这凤鸾殿?”元涟明显不关心这些,倒是开口问了这句话。

  “是溟王殿下身边的无涯,他说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寻奴婢。”阿珞可不敢隐瞒,这本就不是秘密。若自己说谎,指不定被元涟怀疑是元湛派来的奸细。

  “如此,你先退下吧。”元涟笑着说。

  阿珞应声退下。

  这时候,贤妃开口说道:“这个丫鬟长相一般,也算是灵活,做你的贴身侍女还差得远了。你为何选她?”

  哪知元涟平静地和贤妃对视,笑着说:“儿臣只是想要确认一些事情罢了。”

  “你与溟王私下向来不来往,而这一次他竟然会出手救你的侍女。此事着实蹊跷。”贤妃心里琢磨着,却如何都想不通。

  “儿臣做事,母妃莫要担心,儿臣自有分寸。”

  “你这样子叫本宫如何放心?这些年来本宫与你外公四处为你寻找医者,更是一直调查着当年的事情,可两者一直毫无消息。如今你父皇年事已高,过不了几年也是要移位,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不能站起来,那如何是好?”贤妃带着情绪说。

  元涟抓住了贤妃的手,令她情绪稳定,安抚着说:“母妃,儿臣做事您还不放心吗?”

  见状,贤妃吐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站在殿外的阿珞与宫女们聊天,可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找她:“阿珞姑娘,娘娘有请。”

  什么?又请?

  阿珞心中无奈,不知皇家人做事竟会如此麻烦。

  带路的宫女并不是带着她去内殿,反而是绕过了内殿。拐过转角后,阿珞就看见贤妃正坐在树荫下,旁边守着三个宫女轻轻地挥着扇子。阿珞左右张望,确定莲王不在。

  单独相处,更加显得诡异。

  阿珞跪地行礼:“奴婢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慵懒的抬眉,挥挥手让那些宫女退下,幽幽地说:“可知道为何本宫二度找你。”

  “奴婢不知。”

  “有些事情,本宫不想当着涟儿的面与你说。”贤妃接着说,“涟儿做事一向稳重,却如此轻率将你留在身边当贴身侍女。”语气中带着几度的不满,“但本宫相信涟儿看人的眼光。”贤妃皱着眉头,撇过不再多看。

  而阿珞一直低头跪在地上:“这是奴婢的荣幸。”

  “能留在涟儿身边伺候是你莫大的福气,倘若你不好好珍惜这福气,任何人都保不了你。”贤妃带着威胁的语气,气氛一下子变得窒息。

  “奴婢谨记娘娘的话。”

  话语间,贤妃在阿珞身上没有发现端倪,姑且是作罢,指着石桌上的葡萄说道,“剥个葡萄给本宫。”

  阿珞起身,从怀中取出手帕,摘下葡萄后,小心翼翼将皮剥开。

  一旁的贤妃接过葡萄,优雅地送进嘴中,满意地闭上眼睛,“人还算是机灵,手脚也是灵活。”阿珞呼口气。

  “今后若还有人召见你,可要管好你自己的嘴知道吗?”语毕,贤妃已经换了个姿势。

  “奴婢清楚。”

  “涟儿已经在殿外等你了。”

  “奴婢告退。”

  


  转身离开的阿珞脸上难得凝重,她必须要重新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太过招摇,已经让人起了疑心?

  如今想想,不管是溟王还是莲王,似乎都是有着别样的用意。

  若真如此,她该如何做?

  走出重阳殿,在黑鹰打开帘子后,阿珞便走了上去。就看见元涟坐在轮椅上,低头安静地看着书。

  马车动了,阿珞坐在角落不敢打搅。

  直至回到了莲王府,元涟都都未曾再开过口说话。走进了百草园后,元涟方才开口:“去凤鸾殿的事情,本王已经清楚了,改日你替本王送一份礼到溟王府。”

  阿珞听到这话,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才肯定元涟是和自己说话。“让奴婢去送吗?”

  “五弟救了你,理当你去。”

  不知这次元涟又是何意,阿珞不敢多问,便点头应下。

  择日,阿珞准备去伺候元涟时,又迎来了和总管。只见他交给了阿珞一个精美的盒子,并且吩咐道,“这是送给溟王殿下,是王爷亲自挑选。去溟王府的路上可别出了岔子。”

  阿珞低头左看右看,乖乖点头。

  “王爷已经出府了,便不用去伺候了。你准备准备去溟王府将这礼送过去,不要逗留太久,早些回府。”

  “阿珞明白。”阿珞冲着和总管灿烂一笑。

  眼看着和总管离开,阿珞才收起了笑容。

  从姑姑那里阿珞就听说过,关于元涟和元湛二人之间的恩怨。虽然二人表面上看起来极为友善,但背地里是如何,大家似乎都是心照不宣。

  难不成元涟是打算利用自己来打探元湛不成?

  一想到当初元湛与自己说过的话,仿佛元湛也是想要利用自己呀。

  如此一想,是不是自己成了枚棋子?

  这样下去肯定会印象自己的原本计划,看样子当真是要好好计划了。

  收好盒子,阿珞已经起身离开了百草园。

  当顺利来到溟王府后,看见侍卫进府通传后,出来迎接的竟是无涯。不知为何阿珞一见到无涯,内心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看见无涯冲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很生硬,可让阿珞感觉很不自然。“阿珞姑娘里边请吧,殿下在里面等候着。”

  阿珞顿时一阵惊愕,“溟王殿下知道奴婢是奉王爷之命来送东西的吗?”

  无涯点头,“那日在皇宫的时候,莲王殿下便和殿下说过此事。”

  可明明这个时辰是早朝的时间啊。

  仿佛是猜到了阿珞的疑惑,无涯又是解释,“每月的十五,都是可以不用早朝。”

  阿珞恍然大悟。

  原本想着趁着早朝的时候送完东西就走人,却不想又要和那溟王碰面。仿佛每次碰面后,就跟一只兔子见老虎一样,让她心跳加快又紧张。

  很快,无涯带着她就来到了一处,抬头望去,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湫水苑。

  仿佛觉得这名字和元湛的性子格格不入。

  “阿珞姑娘,无涯还有事。你进去第二个房间,王爷就在里头。”

  虽然知道定不会有好事儿,阿珞还是拿着盒子朝着里头走去。

  房门是紧闭着,阿珞在门外喊了声,“溟王殿下,奴婢是莲王府的阿珞,奉王爷之命来给殿下送东西。”

  “嗯,进来。”语气带着丝丝慵懒,很是诱人。

  阿珞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

  顿时一阵温热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望向了左侧,即便是隔着一张屏风,但阿珞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光着身子的背影。阿珞惊得捂住嘴巴,手上的盒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此时的元湛若无其事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拿起了屏风上的里衣穿在了身上。

  里衣很宽松,他走动着那衣角也会随着拂动。刚出浴,发尾还带着水珠,容貌如画,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巧夺天工,惊为天人。袒露的胸膛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那瞬间,带着诱人的魅力。

  竟让阿珞一时间失神。

  面对阿珞的失态,元湛甚是满意,他弯腰捡起盒子,转身就坐在了软榻上。

  那流动的香味,冲进阿珞的鼻尖,仿佛冲撞着她的大脑,瞬间的空白。

  元湛打开盒子,瞧着里头躺着颗夜明珠。顷刻间,他脸上的笑意变得阴冷,将盒子随意朝着桌子上一丢,上面的夜明珠动了动,又躺在原位。

  回神的阿珞望着那夜明珠,瞬间就想起了寿宴上皇后送给莲王的寿礼。她内心一惊,莲王当真是大胆,竟将皇后的东西转赠给溟王。

  “东西本王收下了,替本王谢过你家王爷的好意。”

  “殿下当真要收下?”几番挣扎后,阿珞不受控制地问出此话。

  原本有些阴沉的元湛忽然间又笑了起来,他单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搭在了右腿的膝盖上,很是惬意。“你是关心本王?”

  “殿下帮过奴婢几次,就是奴婢的恩人。”

  “可你知道今日这东西送回了莲王府,对你我是什么处境?”元湛直接说道。

  经元湛的提醒,阿珞仔细一想,登时眼前一亮。

  看着阿珞的表情,元湛起身说道,“你家王爷要你如何做,你照旧即可。”

  可明明是因为自己,溟王才被莲王如此怀疑。

  这瞬间,阿珞竟觉得溟王并不是那么坏,更是因为自己而被连累,使得她有些为难。

  可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阿珞咬着下嘴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好。

  溟王和莲王二人的城府很沉,两人势力均敌。阿珞早就该有所防范,他们二人之间都不会那么好糊弄。故此莲王会如此试探,也是理所当然。

  “本王帮你,就是在帮自己,可莫要自作多情了。”元湛突然间的话,让阿珞挣扎的内心瞬间烟消云散。

  姑姑说过,皇家人最喜欢交易。

  溟王说的有道理,让自己顺利免除了怀疑,对他来说无疑是有利无害。

  看样子还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阿珞斜视着元湛,内心又将他骂了无数遍。她俯身行礼,“奴婢已经将东西送到了,那么奴婢就先退下了。”

  “算起来,本王帮了你三次。你便是欠了本王三次人情,不管如何你也应该先还一次人情才是。”元抓话锋一转,戏谑的挑眉看向了有些呆愣的阿珞。“本王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只是让你帮本王更衣即可。”

  “当真就那么简单?”阿珞有些不相信。

  “湫水苑的奴才们都被无涯带走了,一时间找不到人帮本王更衣。”元湛理所当然的伸开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里衣。

  “奴婢这就给殿下更衣。”阿珞咬牙切齿地走到了屏风处,将衣服拽了下来,利索的为元湛穿上。

  “那么早赶来溟王府,是不是还未用早膳?”元湛问。

  “奴婢吃过了。”

  “来人,传膳!”哪知元湛突然大喊。

  阿珞意外地看着端着菜进来的丫鬟们,指着她们说,“这不是丫鬟吗?”

  “本王只是试试看在不在,没想到她们已经忙完了。”

  这瞬间,阿珞似乎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本王已经用过了,你自己吃吧。”话落间,元湛已经走到了另一边的书桌前坐下。“用完膳,本王自然让你走。”

  又是威胁!

  这是溟王府,阿珞无可奈何,总不能在他面前展现功夫。无奈之下,阿珞只能老实地坐下来。

  可就在此时,一个端着养生粥的丫鬟从她身边经过,一个不慎手上为难稳,直接将那碗粥全部倒在了阿珞的身上。

  阿珞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衣服。那个犯错的丫鬟害怕的跪在地上求饶。“殿下,奴婢手滑,一时没拿住。”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见元湛要发火,阿珞立即站起来,“殿下能不能先让她带奴婢去换身衣服?”总不能这样回去。

  “还不快带阿珞姑娘去换衣裳!”

  “奴婢遵旨!”

  换好衣服的阿珞满心欢喜,现在自己不在湫水苑,岂不是离开正好。

  望着还在收拾的丫鬟,阿珞悄无声息的就跑出了房间。

  那丫鬟看见跑走的阿珞,转身就朝着湫水苑而去。

  此刻房间内已经被收拾好,无涯也站在了一旁。眼看着穿着丫鬟服饰的无水走进来,无涯挤挤眉头,就见无水点点头。

  “殿下,阿珞姑娘的后背果真有箭伤,看伤痕的颜色也有半月之久。”

  “即便是换了脸,但身体是不会变。这世上能将易容术做得如此精湛,唯有悠然宫。”元湛放下了奏折,脑子里盘旋着几个问题,眉宇间带着凝重。

  无涯和无水相视一望,也想到了悠然宫。

  无水说,“悠然宫是江湖上的大门派,从不与贵族来往,此番他们靠近莲王府能为了什么?”

  “第一次与她相遇的时候,就见她在百草园寻找着什么东西。想必是为了某样东西。”元湛回忆,“无水,你去调查一下近些年悠然宫的动向以及莲王府的动静。”

  “殿下,这些会对我们不利吗?”无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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