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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

剁椒鱼头忘给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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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孟书,路南   更新: 2022-06-04 11:3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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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孟书,路南《桃花源》讲的是我们来自小城,我们生来平凡 看过很多关于青春的故事,各有各的悲欢,喜乐、失落、遗憾,但是每当为了别人的生活感怀时我都在想别人的青春故事或许精彩,但那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故事不同的时光,不同的地域下产生了天差地别的生活形态,不同的时空中有着不同的青春故事,大城市的青春故事更加多元精彩,而小城市的青春平淡但也不乏亮色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们的青春只是其中的水花一朵,每天人们的生活都在改变,那样的时空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那样的一群人多年以后,来自小城的我们在生活的裹挟中有些走出了如桃花源般的小城,挣扎着适应大城市的节奏;有些留在小城,但曾经的桃花源在外面世界的拉扯下也已经加快了节奏,再也不复从前车马慢的日子曾经青涩而可爱的我们,已经在被生活反复打磨中逐渐淡忘了旧时平淡的青春记忆如果你和我一样来自小城,抑或是对我们的青春故事感到好奇,那就请随着我的文字,一起拼接起那些属于我们特有的时光碎片,记录下一去不再有的小城记忆,让我们这些岁月长河里的平凡浪花也留下曾经驻留的痕迹

第1章

精彩节选


歧路重逢

2014年的国庆节,望着前方绵延宛如长蛇阵的车流,路南有点后悔这次回家的决定,走走停停,如同蜗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江,作为苏北小地方的人,通过江阴长江大桥已经如同回家必经的一道程序一样,痛苦而充满仪式感。拥堵的车流中油门刹车已经切换得麻木的路南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周围堵着的人们,突然一张陌生中透出熟悉的面容让路南有点愣神,右边的孟书也注意到了他,略一惊讶后向他微微一笑,故旧重逢,在这汹涌的车流中,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一瞬间,路南的心中似乎掠过了一阵清风,车流还在走走停停中缓慢前进,路南并不娴熟的驾驶技术和他那辆刚刚淘换的不太灵光的二手车让他在每次转过头看向孟书时都有点手忙脚乱,而孟书却能从容地微微转头报以微笑,两条车流速度并不一致,但由于实在都是龟速,所以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中他们已经重逢了好多次,拥堵但并不停息的车流容不得他们有什么具体的交流,过了一会儿孟书似乎略一迟疑,摇下了车窗,轻点按键,随着清风,一阵歌声传来,望着从浅笑到大笑的孟书,路南有点疑惑,”......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路南尚在迷惑,已经一曲终了,歌声还在风中回响,前方的路渐渐开阔,恍然中孟书已经转向了岔路口,驶向了另一个方向。路南笑了笑,歧路重逢,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孟书一样,初见即再见。收回心神,路南微微打开车窗,轻踩油门,朝家的方向开去,路边清风习习,记忆的片段也慢慢在脑海里浮现。

毕业告别

路南第一次见到孟书算是在他们初中毕业的告别会上,他们初中规模很小,在小小的校园里他们肯定是有过擦肩而过的,再不济在中学的各种考试排名里他们肯定见过名字,但是路南是一个社交触角很窄的人,不会去主动认识谁,而且似乎孟书是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他们这个默默无闻的中学的,所以在那次前他们没有过正式碰面过。路南不知道在以前他们中学是不是有毕业仪式,但是在2001年,因为即将毕业,也因为一个即将退休的小老太太,两个毕业班组织了一个小小的告别会,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毕业告别会很简单,就是一个围着教室排了一圈课桌,上面铺了点瓜子花生、水果。沈流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台VCD连着电视,这就是那个年代一个简单的卡拉OK了,但对于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初中学生来说,拿着麦克风唱歌是很少见得场景,也只有沈流这样爱玩的学生接触的多,于是大体上这个告别会也大部分成了他的个人演唱会,那时似乎是谢霆锋的黄金时代,几曲唱罢,欢呼尖叫声不断,瓜子壳果皮也招呼过来,沈流突然很滑稽地右手放在胸前然后微微鞠躬说,谢谢同学们的喜欢,大家一愣神,瓜子果皮更凶猛而来…… 中场,告别会的主角金老师,一个即将退休的教英语的老太太接过麦克风,缓缓走到教室中间,带着微微的笑容说,今天我不骂你们了,过了今天,以后都要靠你们自己了,中考只是你们人生的一小步,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会遇到更多的挑战,希望你们有野草一样坚韧的品格,在自己的人生里经得起风霜雨露,长成参天大树。金老师转身面对电视的时候,陈泉和方明嘀咕说:不应该是参天大草么,金老师唱了一首他们那个年代的歌《小草》,很符合她刚刚的临别赠言,很多年后,陆南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金老师当时的话,但是这首小草他却记了很久很久,长大了他没有成为大草也没成大树,算是个小灌木吧,每当经历生活的风霜雨露时,他总会想起那个高歌的小老太太,就像一棵历经风霜屹立于山川间不倒的小草。金老师唱完,路南注意到她走到一个扎着单马尾的清爽女孩边上说了两句,接着这个女孩走到教室中间,刚好在路南的桌子前面,由于是两个班级有些人不认识她,她拿着麦克风自我介绍到,我是孟书。路南有点没听清,小声自言自语到,猛输?这时他发现有一束清冷的眼光看向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路南赶忙低头装傻。孟书拿起麦克风,倒是有点台范,就像那种电视台的青少年主持人一样,她唱的是《相逢是首歌》,一曲唱完,当然掌声雷动,方明他们手掌都拍红了,唱的好与不好还在其次,孟书有一种不属于我们小镇的气质,大方而清丽,时至今日,路南仍然记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有时路南觉得或许是因为那时自己太土也没见过世面,以致于这个清新的形象才那么深刻,永远的刻在了脑子里,再也没法消除。


同学,以后你的路难了

再见到孟书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开学时在县中镜湖中学门口的大名单上,路南已经大致了解到了他们初中到县中读书的总共也就六个人,当然孟书属于实力入围,而像路南他们属于那时已经出现的择校生,虽然镜湖是个小地方,但是和大部分中国的家长一样,对于教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是愿意投入的。路南是个不太愿意主动与人交往的人,其实说来都是来自一个初中的同学,或许多多少少他们应该有些交集,但是开学了快一个月了,路南并没有联系过其他同学,性格使然,其他人或许有互相联络过,但路南并不知道。那是一个清晨,早读课间,路南兴冲冲地来到教语文的陆老师办公室门口,陆老师师范刚毕业,个子小小的一个女老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被他们戏称做小鹿老师,早读课是有抽背古文的,谁先背会谁先来完成,虽然只是一点点先后的荣誉感,但是对于学生时代来说却好像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了,何况是可爱的小鹿老师呢。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来有点晃眼,路南轻轻敲门进去,看到一个身影在办公桌后,刚想说话,一个平缓的没有感情声音已经传来了:同学,以后你的路难了…… 路南迷糊地打量一下,这不孟书么,怎么会…… 路南还在懵圈中,孟书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陆老师这一个月有点事,早读课有时来不了,便委托孟书这个小老师代劳了,镜湖中学的老师一般都是同时带两个同年级班的课程,而孟书就在陆老师带的另一个班里,是个强化班,而路南他们是个普通班。两人一时无话,也把背古文这事给忘记了,孟书突然说,路南,我和项前、沈流、陈泉他们几个约了国庆骑车到桃花源玩,你要不要一起,好像吴元、袁静他们也会从流泉过来。路南摸摸鼻子说,好。然后就看孟书在一张纸上路南的名字后面打了叉,说,背书时间不够了,别人还在等,那你下次再努力额。路南差点没晕过去,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路上他突然想起来,现在也不是桃花开的季节呀……

灯泡四只半

2001年的国庆节很快到来了,路南按照约好的时间早上9点钟来到了学校门口,其他人早早就来了,然后路南发现他们的出游小分队是6个人,5辆车,袁静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到了这里而且霸占了项前的后座,中考后袁静和吴元去了流泉镇上的中学读书,比县中要差一些,算是路南他们那里第二梯队的高中,流泉是一个安静秀丽的小镇,在他们去桃花源的路途中间。陈泉说:“袁静你咋把吴元抛弃了,太不够意思了,项前你是咋把袁静变过来的?”孟书说:“我们先出发吧,边走边审问他们。”路上你一言,我一语,路南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今天的出游整个就是项前和袁静鼓动的,国庆节不想早早回家,想出去玩的他们策划了这次同学游,掩护他们两人的行动,毕竟在2001年的小城还比较保守,家长也管的比较严,而和一帮家长都听过名字的同学出去玩算是一个说的过去的不回家的理由,而袁静是项前一大早骑着车从流泉带回来的……又骑了一会,路南忍不住问:“其他我都明白,但你们怎么想起来去桃花源玩呀,那里我去过,桃花开的时候,一大片的桃林是很美,但是现在只有光秃秃的桃树有啥好看的。”孟书笑到:“路南你怎么还没端正自己的位置,我们呀,从一开始就是项前他们的电灯泡,我们的作用重在掩护的过程,去哪里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学校到桃花源这段距离比较远,而且就在我们的镇上。”路南这时才算是明白为为什么去桃花源,也明白了他们为啥放着去桃花源的班车不做,而是问走读的同学借了自行车出行,原来都是为了拖长时间呀,路南心想我还以为是为了学电视里那样男孩女孩骑车追逐打闹,欢笑散满一路呢。他们说话间,陈泉却是放慢了车速,说:“项前,你早上去了流泉,在那等我们不就好了,为啥又回来了,是缺了我们这些电灯泡的照耀衬托显不出你们的恩爱咋地。”项前严肃地目视前方只说了一个字:“对。”很快来到了流泉镇的路口,路口吴元已经在等着了,陈泉看着吴元的身影,心里想,电灯泡,也许我算半个吧。 吴元对着项前、袁静说:“你们太坏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我太凄凉了。” 很快吴元加入了车队,男孩女孩们很快骑车追逐打闹起来,项前因为载着一个人,明显就吃力了,孟书说,项前你别急,我们和你们两拉开点距离,电灯泡也是有觉悟的,说着一按车铃,向前冲去,加速间,双手伸直,迎着风展开,闭上眼,甜美的笑意荡漾在脸上…… 路南看的有点担心,要是这路上有一个坑,这下面的画面就美不胜收了。疯闹了一阵,小分队来到了流水河边,流水河是潮河的支流,环绕着流泉镇,汇入潮河,然后流向其他城市,最后汇入大海,那时河水还算清澈。项前、袁静、孟书都停下来,放好车,来到河边,河岸边有点沙土,初秋的天已经有点凉,微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项前和袁静一脸虔诚地从自行车的车篮里拿出一个塞好的瓶子,来到河边。路南、陈泉他们几个也跟着他们来到河边,小伙伴们在河边迎着河边的风,站成一线。孟书说,听说流水河最终是要汇入大海的。项前和袁静激动地点点头说:嗯嗯。不用说,路南他们已经大致猜到了他们的瓶子里塞了什么,大概是喜欢的宣言吧,还不能说是爱,对于那个时代懵懂的十六岁的他们来说,还不能说到爱的程度,至多是突破了暧昧的喜欢。在企鹅的漂流瓶还没烂大街的那个年代,在他们的眼里扔一个说不定能流入大海的漂流瓶,还是一件很感性的一件事,小小的瓶子带着他们的誓言漂过河流,流向大海多少也带着一点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意味吧。让路南惊奇的是,孟书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塞好的瓶子,走到远处的河边,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一用力地把瓶子远远地扔到了河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吴元、袁静他们刚还在河边脱掉鞋子,踩水打闹,看了看,也跟着穿好鞋,往回走去。


在他们即将高考前的某一天,孟书告诉了路南她那天的漂流瓶里塞的是什么,是一张撕成两边的照片,是她的父母的。在往后三年的高中生活中,路南才慢慢知道了孟书时而清冷,时而咋呼性格背后的原因,也慢慢了解了孟书的家庭。孟书的父亲年少时跟随父母从上海来到了我们小镇,后来成了我们小镇中学的一名老师,而当父母离开时,孟书的父亲却因为爱情留了下来,当然可想而知其中是历尽怎样的辗转曲折,现在回想起来这还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佳话,再后来孟书的哥哥出生了,又过了几年,由于孟书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孟书来到了这个世界。小镇的生活平静而美好,然而小镇的生活虽然总是比外面的世界慢半拍,但是外面的世界慢慢发生的改变也在缓缓地传导到小镇来,小镇与外面世界的距离在时代的发展下越来越大,终于在香港回归那年,孟书的父亲辞职入海,带着一家离开小镇,走出桃花源,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孟书没说过,不过结果就是到了千禧年,孟书的母亲带着她又回到了这个小镇,或许是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或许是生活的柴米油盐冲淡了往日的美好,这段美丽的爱情童话终究没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尾。路南想,孟书那偶尔的咋呼或许只是她的一种保护色吧,清冷的性格才是她真正的底色。

回到路上,年轻的他们很快又恢复了少年的心性,追逐打闹,很快他们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桃花源。这时的桃花源还没怎么开发,就是一大片桃林还有些其他的树木,不是桃花的季节,也没什么可看的。这时路南看到方明从一片桃林中钻了出来,陈泉、沈流他们和他打了招呼,方明家应该就在桃花源附近,毕业之后,方明因为家庭的原因没能继续学业,伙伴们都为他可惜,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方明过来说,附近我已经打探过了,没什么好玩的,只有一个拍艺术照的,还有一个露天唱歌的,你们来的不是季节。孟书说,那我们先去拍照吧,项前,允许你们单独照。来到一个小木屋样的照相馆前,一个颇具艺术气质的老板说,现在拍照优惠,可以送你们几个钥匙挂扣。袁静说,多久可以拿到,老板说,这里冲印不了,要两天。袁静说,老板,你这样能有生意么。老板笑了,说,等到桃花开的时候我那就快了。袁静和孟书说,孟书那我们还拍不拍呀?孟书看了看方明说,拍,到时候让老板寄给我们好了。于是八个小伙伴挑了点装饰的衣服,各自或者三三两两组合拍起了他们人生中也许最丑的艺术照,因为那时候他们小镇的艺术照风格大体上也许也就比杀马特风格好些。不过许多年后没有人会去嫌弃那时候怪异的照片风格,因为在那个手机都还没有普及的年代,这些是他们留存不多的青春回忆的证明。项前和袁静偷摸着来了个合照,还选了两个圆形的一模一样的钥匙扣,说是要一人一个,吴元看着他们一脸嫌弃。 最后八个小伙伴来了个大合照,说是最后都要签名做个纪念,万一以后谁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 拍好照片,路南他们来到了那个露天唱歌的摊位,说是摊位都夸张了,其实最多充其量就是一个流浪歌手的装备,老板看着年纪也不大,披着发,看着似乎真是个流浪歌手。老板招呼着说,还是学生啊,给你们个优惠,唱的好听不要钱。陈泉心里想,也没个打分的机器,这好不好听,解释权还不是你说了算。孟书朝沈流瞥了一眼,沈流往前一步说,我来,拿起麦克风,一首《外面的世界》,歌声终了,老板笑着说,唱的不错,有点小哥的风格,不过缺点感情,你们这个年纪还不懂啥外面的世界,小伙伴们纷纷做出鄙视的神情。孟书喊道,老板来一首,老板翘起嘴笑着说,好,我送你们一首水木年华新鲜出炉的歌,符合你们这个年纪的《中学时代》,唱完, 沈流模仿着老板的语调说:“不错,不错,就是感情嘛好像有点超过了,老板你这个年纪已经都熟透了,已经过了多愁善感的年龄了吧。”老板哈哈大笑说,谁还没年轻过。老板说,过几天我也要去别的地方流浪了,今天不收你们钱了。沈流对方明说,方明,你是不是快要出去**了。方明点点头,沈流说,我们一起拥抱一个吧,于是几个男孩子挨个拥抱了方明,女孩子向他挥了挥手告别。 方明比他们略大,也将比他们更早地走出桃花源,走出小镇,走出小城,接受生活的历练,小伙伴们再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默默的祝福。方明笑了笑说,那我回去了,到时候别忘了把签好名的合照给我,然后转身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伙伴们神色黯淡,陈泉说了一句,大家都回吧,再过几年十几年有你们拿着签名找人家方总的时候,小伙伴们在笑声中各自骑着车散去了。


国庆假期还没结束,路南就回了学校,7号的晚上陈泉来了,说是给他们合照,路南有点奇怪,不是说让老板寄过来么,陈泉说他去拿了给方明,挨个给我们签了名,方明的一份我们都签好后,我寄给他。路南想想也对,当时说好的都要签名的,都忘记了让老板寄过来的话,方明签名就不方便了,说不定等我们再放假,方明已经踏上异乡了。陈泉的性格真是细致,会照顾别人的感受,路南心想,陈泉要是个女的那肯定很多人喜欢吧。当然在许多年后在路南从陈泉的某本书里无意中翻到了某一张吴元笑嫣如花的照片时,路南才明白陈泉这一趟奔波还有其他不想展露的心思。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欢呼,路南正不明所以,陈泉笑着说,多少年了,靠着龙哥的神奇一手和天时地利人和,中国足球终于走出亚洲了。路南说,那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这球迷咋没出去看球啊? 陈泉说,刚看了半场了,太紧张有点不敢看了,希望我没看他们运气好点,果然出线了。陈泉说,路南我们也出去庆祝下吧,我知道外面一家烧烤店,里面有很多球迷。路南迟疑道,可是我也没太关注足球,而且要关校门了,我们待会怎么回来。陈泉说,没事,我之前就和沈流、孟书他们说好了,我还叫了我们班的韦源,一铁杆球迷,重要的是这哥们认识门卫大爷。路南想了想怎么还会有孟书,再也没什么迟疑路南已经决定和他们一起去疯了。陈泉说,那你收拾下快去校门口吧,我们在那集合,离得远一点,查晚归的老师就要去了,我们要快点了。陈泉说完就往自己宿舍奔去。路南看了看宿舍,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抓了抓头发,想起什么,换上昨天刚在店里买的一件崭新外套,拿起镜子照了照,又抓了抓头发,路南叹道,他们宿舍太穷,连个梳子都没有,然后路南就急忙出门,赶往校门口。到了校门外,路南一看,在校门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陈泉、沈流已经在了,沈流这家伙手里竟然提溜着一串鞭炮,原来陈泉回去就是拿这个了,沈流说,查晚归的老师还有10分钟到,我待会把这鞭炮就在校门口一点,然后我们就跑,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陈泉说,你别忘了,待会11点半还要查寝,要是那时候我们赶不回来,那我们的嫌疑就大了。沈流说,艺高人胆大,我已经计划好了,同学,搞定大爷没?沈流向韦源看去。no problem ,韦源大声说。说话间,孟书也来了,她一身运动装扮,看起来清爽而有活力,在她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长发披肩,看起来很安静的样子。孟书说,这是杨琪,她不太喜欢闹,你们待会谁顾着点她,韦源连忙说,那跟着我吧,我也喜欢安静。陈泉鄙视地看着他说,喜欢安静你回去睡大觉啊。 小城除了在一些特定的地方,足球的氛围很淡,尽管今晚的沈阳万人空巷,但是在千里之外的小城除了零星的欢呼外,似乎今晚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很多年后,路南想也许国足再出线一次,那么小城必定不会如当初那么冷清,但是谁能想到那一次是国足再也没能达到的巅峰。 陈泉说,沈流你快点放鞭炮吧,搞点气氛出来,咱国足几十年来头一次出线,多值得骄傲的事啊,一点气氛都没,放完了我们就跑去胖哥烧烤店,我们顺着县城大街举旗欢呼一下就赶紧回来睡觉吧。说着,沈流已经跑到了校门口,然后摸出打火机,鞭炮声想起,周围三三两两晚归的同学好多被吓了一跳,沈流高呼了一声,我们出线了,中国足球雄起,后面的几个人也跟着欢呼起来,我们出线了,中国足球雄起,然后在火急火燎赶来的德育老师“小子站住,谁让你们在校门口放鞭炮的”叫喊声中,大家急速向县城大街上逃去。在许多年后当沈流在网上对中国足球哀其不争,认为中国足球已死,和认为中国足球还有救的网友激烈对线,甚至被认为是黑子的时候,也许他不会承认在这个夜晚他也那么热烈的为中国足球欢呼过,激情燃烧过。爱之深,恨之切。

来到胖哥烧烤店,店里已经聚集了好多情绪激动的各式球迷,电视里还在不停放着于根伟的一击致命,五里河体育场,沈阳青年大街庆祝欢呼的人群。胖哥激动的给每个人放了一面小红旗,自己挥舞着一面早就做好的,写着我们出线了的旗帜,给了沈流、陈泉一人一面五星红旗,然后这只小型的庆祝队伍就出发了,夜晚的县城大街上有稀稀落落庆祝的人群,沈流他们举着红旗一会唱着五行红星,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一会高叫着我们出线了。路南缓缓走到孟书身边说,孟书,你怎么也来了。孟书歪过头说,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凑凑热闹不行啊,过了一会,孟书才低下头缓缓地说,我爸也是球迷,他今天应该也很开心吧。 傍边韦源正殷勤地问杨琪冷不冷,要不要往边上人少的地方走,小心挤到。陈泉坏笑着对着沈流说,韦源这家伙不纯洁,叛变了,立即把他开除出庆祝队伍。 韦源急忙装腔作势地说,别呀,陈大人,小人还有用武之地,待会还要为庆祝大军打开逃生之门呢,事业未成,不要就先杀大将呀。陈泉哈哈大笑说,好,那就等榨干你这点剩余价值,等回去再要你狗命。 欢笑声中陈泉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此时情绪有点低沉的孟书和默默无言的路南也慢慢脱离了队伍,单独行走在夜凉如水的大街上。相对无言,路南知道这个时候对于孟书来说,陪伴比毫无意义的劝慰要更好,外表阳光的她已经习惯了默默修复心中的创伤,也许她比同龄人更坚强,也许她比同龄人更脆弱。

欢呼的人群还在继续,引来许多晚行人们的注目,碰到交警叔叔也只是笑了笑,让他们注意不要影响交通,走在人行辅道上。这时,陈泉看了看电子表,然后和胖哥说了几句,对着沈流说再不回去来不及了,于是他们把两面旗帜交给旁边的人,然后对着韦源喊了一句,我们回去吧。哎,路南他们怎么也不见了,这队伍太难带了。陈泉一偏头,在队伍后面很远的地方,路南和孟书正缓步走着。找齐了人,陈泉他们集合好,一起向学校走去。


到了校门口,已经11点,韦源急忙来到门卫室外面呼叫门卫大爷,然而哪里有门卫大爷的踪影,韦源心里想,难道今天出去上网,加上出去庆祝的人太多,门卫大爷也被抽调去查寝了,他顿时慌了。陈泉过来说,要你何用,待会取你狗命。韦源苦笑说,现在只有翻墙了,墙上插了碎玻璃,我们先要侦查下,看哪一段比较安全好翻,我记得靠近宿舍那里有一处他们经常翻出去上网应该比较安全,我先去探路。一群人来到了韦源说的那段围墙,搬来了几块石头,韦源垫着脚看了看说,对,就是这里安全,不过外面比较低,可能女生力气小不太容易翻进去。陈泉笑了笑意味深长看着路南和韦源说,那好办,你们两个个子高牺牲一下,你们愿意帮谁,你们自己争取下。一下,路南脸都红了,韦源倒是面不改色对着杨琪说,愿意效劳。孟书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路南说,来吧,咱也没得选了。路南尴尬地走到围墙边,俯身蹲下,孟书扶着点围墙轻轻地把两只脚踩到路南肩上,路南缓缓地一点点站起来,孟书一身运动装特别灵活翻身上墙,甚至有点旋转着就下去了围墙。接着是杨琪,杨琪虽然是一身休闲装,可是看的出来平时没啥运动,力气不足,而且有点害怕,可把韦源折腾惨了,试了三次终于在孟书的接应下才顺利过去。陈泉咂着嘴说,哎呀,踩到哥肩,疼在妹心啊,韦源今天你赚到了,多好的表现机会呀,看看我和沈流多无私,一点不和你抢。韦源痛苦道,我的肩膀废了。然后他们三个踩着石头顺利地翻过了墙头。

来到女生宿舍毓秀楼门口,陈泉看了下表说,已经11.20了,11点就关宿舍了,11点半查寝室,怎么进去。沈流想了想说,声东击西,路南,你跑到女生宿舍后面学女生叫有人翻围墙了,宿管阿姨肯定要打开门出去查看的,然后路南你就往男生宿舍跑。孟书,杨琪你们躲在宿舍门前面花池边,等阿姨打开门走到看不到你们的位置你们就立马从门进去,注意如果门打开的角度不大的话,不要碰到门,进楼了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不要撞到查寝老师就好。陈泉看着沈流说,你这教犯罪经验呢,搞这么细节。看了看孟书望着自己的期待的眼神,路南不情愿地往宿舍后面走去,不多久,一声有人翻墙了,老阿姨闻声打开门,向宿舍后面跑去,孟书和杨琪观察着阿姨消失在视野里然后跑到门边,一侧身冲进了宿舍里。陈泉和沈流、韦源松了一口气往男生宿舍走去,过了一会儿路南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阿姨来的真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差点抓到我,我没敢来男生宿舍,怕被怀疑,到处乱窜,跑了好几圈才甩掉阿姨。陈泉哈哈大笑,路南同学,魅力蛮大的,老阿姨都追着你跑。路南瞪了陈泉一眼。沈流说我们咋进去,声东击西也不行了,不能都进去,要么干脆我们就自投罗网好了,反正也不是大事。韦源转转眼睛说,我来试试,陈泉怀疑地看着他,他站在一边暗处,突然几声清脆的鸟叫,吓了他们一跳。陈泉对着他说,你在干嘛,韦源说,门卫大爷是我们街上的,认识的,这鸟叫还是他教我的,他不在门卫肯定在这里,本来约好了他给我们开大门的,他听到鸟叫希望他能领会到。沈流说,你这学的啥鸟,一点不像,而且这大晚上鸟都睡了,哪有鸟叫,不合理。韦源说,管用不管用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过了一会果然门卫大爷开门出来了,他笑着对韦源说你们这些小子过两天要准备好好谢谢你们门卫阿姨,我好不容易说服她当做没看见你们,你们赶紧进去吧,先查高年级,你们现在进去还来得及。四个人听完忙说谢谢,经过门卫室的时候对着阿姨也是一通谢,阿姨装作睡着了。于是他们就急急忙忙的往各自的宿舍冲去。


早读课,路南又去了陆老师办公室,见到的还是孟书,语文组的其他老师早读课都坐班去了,都不在,办公室只有孟书一个人。他们分享了昨晚他们分开后的情形,孟书笑道,怪不得我们楼王阿姨今天早上一直在捶着腰,你昨天是带着她绕了几圈啊,你以后要是哪天得罪我了,我就把你举报给王阿姨,看她不把你捶扁了。路南说,你不会,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经过昨天的事,两个人终于变得更加熟络起来,路南和孟书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拘谨。孟书说,那不一定,我可是好学生,女孩子,我的话自带可信加成;你们男生的话没出口可信度就得打对折。所以说呢,这事怎么说都是优势在我,我就说我完全不知情,你说阿姨会信你么? 路南摸了摸头发说,我以后要离你远点。说话间,孟书又拿出笔在名册上路南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嘴上说,哎呀,路南同学,你这篇古文都被两遍了还背不出来,这个脑子需要补补喽。 路南都没话说了,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孟书在后面说,路南你们最近周末是不是都在学校体育场踢球,路南疑惑地转过头说,对呀,不过我只是被拉过去凑人数的。孟书点了点头说,好。路南直到走到了教室也没明白孟书说的好是什么意思,什么好?踢球好,凑人数好?路南又想了想刚背的古文,心里念到,陆老师你快点回来早读课解救我吧,我太难了。

周末清晨的体育场上,因为来的早,路南他们终于不再需要用衣服垒成的球门踢半场了,由于国足出线的刺激,以及**的临近,足球的氛围开始渐渐浓烈起来,各种踢球的人好像突然都冒出来了,虽然大部分也就是酣畅淋漓的出一身汗,没什么技术而言,但是大家还是都乐此不疲。不过现在的体育场上除了他们还没有什么人,整片场地短时间内都属于他们,他们可以踢个全场了。不过凑来凑去他们也只能踢个八对八,这都已经是陈泉、韦源他们各种滥竽充数的结果了。这时体育场观众席上走来一个穿着蓝色球衣的女孩子,由于这很不常见,球场上的人都朝看台看去,路南定睛一看,这不孟书么,原来她说的好,是好的,我会来的意思。路南这个球盲并不能分辨出那是什么球衣。孟书束着简单的单马尾,球衣配运动鞋,简洁而清爽。女孩子的到来让球场里顿时注入了一股活力,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一场野的不能再野的比赛开始了,路南这个凑数的被陈泉安排当后卫,陈泉告诉他,你只管放铲,不让对方轻松过你就行了。可惜对方的小个子前锋矮小而灵活,忽左忽右,闪躲腾挪间有点矮脚虎的味道,而且没多久就观察出路南这是个大漏勺,柿子专捡软的捏,专攻路南这边,路南也不知道被对方戏耍了多少回,在陈泉无数次来帮他补位的情况下,他们的大门还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洞穿了,路南只能用不惜力的奔跑和放铲弥补技术的不足,然而体力也消耗的特快,脚跟灌铅一样都要快跑不动了,对方又一次攻到了门前,路南可以听到孟书在场边紧张的加油呐喊,一愣神间一出脚,皮球以一个优美的弧线小角度奔向了自家的大门,门将徒叹奈何。路南无力地跪倒在球场上,低头喘着大气,陈泉过来拍拍他笑说,你可真是最佳第9人啊,路南一抬头,陈泉又道,对方的。路南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去。大比分落后已经让陈泉他们无心恋战,门将随意地大脚把皮球开了出去,路南刚想站起来继续,看着皮球已经向场外飞去,索性他双手撑地,头朝后仰躺在了球场上休息。这时场地上一声呼哨,对方小个子前锋朝着孟书叫了一声,同学,麻烦帮忙把球踢过来。孟书兴冲冲地跑下看台,来到球前,摆好架势,瞄准足球,抡起右脚,出脚,一气呵成,英姿飒爽。皮球划着弧线向球场高速飞来,陈泉正随着皮球运动的轨迹欣赏着孟书的脚法,扭头一看不好,皮球正不偏不倚地朝着路南的面门奔去,路南躺着刚把视线从天空中收回来,一抬头,就和皮球来了个亲密接触,结结实实,正中鼻梁,路南顿时脑袋嗡嗡的,鼻子酸痛的不行,似乎有黏糊糊的东西留下来。陈泉赶紧跑过去,扶着路南说,路南你没事吧,路南迷迷糊糊地说,没事。陈泉伸出一只手指在路南面前比划说,这是几。路南鄙视地淬了他一口吐沫说,二,快给我点纸巾,我擦一下鼻血。不远处,孟书正急急地向这边跑过来。路南接过陈泉的纸巾,擦拭了下流出的鼻血,纸巾一下子都被染红了,路南缓缓站起来说,没事了就一点鼻子的小伤。陈泉笑嘻嘻地说,路南,我不嘲笑你了,你不是最佳第9人,你是铁血战士,球场真男人。路南白了他一眼。这时肇事者孟书已经到了他们不远处,已经不是小跑,而是慢悠悠地往这走了。走到近前,孟书看着路南已经站起来了,笑嘻嘻地说,路南,你昨天说你是来凑数的,我看不太像,你看人家都只会头顶脚踢,你呢还会用脸呢。路南本来想着她是来安慰自己的,结果是一通数落,没好气地说,我这是遭小人暗算。 陈泉在一旁打个圆场说,孟书我们这还要踢,路南这还是要到医务室观察下,鼻血也要处理下,要不你陪他去一下。场上其他人也围过来,有的是在和路南调笑,有些是看着孟书,和他们认识的韦源也一本正经道,孟书你陪路南去医务室看下吧,反正我们这边少了路南可能还好点。陈泉他们的队友都哄堂大笑起来。孟书拍了一下路南,说,那我们走吧。说完自顾自地向体育场外走去,路南尴尬地顿了顿,也跟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这时体育场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有好多其他踢球的人也来了,陈泉招呼了一声说,人都要混在一起了,我们踢个半场吧,拿衣服摆球门。听着远处陈泉的声音,路南的脑子里还是有点嗡嗡的,看着前面的孟书,路南这才看清这是件申花的球衣,路南想了想,脑子里顿时有了个大概的脉络,也许几年前孟书曾经经常坐在看台上看球,而带她去的自然是她基本不曾提起的爸爸。想明白了,路南急赶几步上去说,孟书,你没事吧。孟书诧异地看着他说,咱俩谁是伤员啊,应该是你没事吧? 路南迟疑了一下,轻轻地用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小声看着孟书的眼睛说,我是说这里。 孟书安静地停了好久,表情由阳光转向阴郁又转向多云,但很快又多云转晴说,你这脑瓜子也还好嘛,是不是被砸了一下开窍了,这下不愁背书了,本来还带点别人给我的核桃给你补补呢,看来不需要了,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核桃塞给了路南。路南心想,这哪跟哪啊。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医务室,医务室的校医先给路南处理了下鼻血,然后撑开他的眼皮用小手电照了照,然后说,没什么大事,回去安静休息休息,如果一段时间头还晕的话要及时去医院检查。他们点头说谢谢医生的时候,医生对着孟书微笑说,球衣不错。


高中的学业渐渐紧张起来,往后的日子路南好久都没碰到孟书,球场上再没出现她的身影。转眼间到了11月,周一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孟书匆忙往学校食堂跑去,高一年级就有二十二个班级,去晚了食堂经常就没有位置了,打好饭菜,孟书抬头望向食堂大厅,空余的位置已经不多了,这时她看到不远处一双手朝她挥舞着,陈泉大声说,孟书,这里!孟书犹豫了一下,就往他们那边走去。可以坐四个人的位置,陈泉,路南,韦源占了三个,孟书坐在了路南边上。韦源开口说,你们知道吗,这个月的摸底考后强化班和普通班会根据这次的和入学的成绩综合后开始升降模式。陈泉白了韦源一眼,说,杞人忧天,韦源你是优秀到能挤进强化班了?韦源说,那倒没有。那是你这次考不好,会给你退货回初中么?陈泉说。韦源嘀咕道,我就随口说说么,韦源摸摸头,我确实没有降级的空间了。孟书忽然端起还没怎么吃的饭盘说,你们吃,我没胃口,先走了。路南有点担忧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离开了食堂这个学校的信息集散中心,孟书没有回宿舍午休,向教室匆匆走去。

摸底考很快就来临了,在两天密集的考试后,路南他们松了口气,周末老师们会统一组织阅卷,至少在下周来临前他们他们可以安心过一个周末。没有压力是假的,虽然他们没有升降班级的压力,但是在他们普通平行班,也是会根据成绩调整座位的,同样条件下考的好的有主动选择位置的权利。在那些年里一直争议不断的县中模式虽然在各个不同的地方会略有不同,但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对于高考这个独木桥来说,本就占据更少资源的他们只能以各种合理不合理的方式促进学生们学习的动力以及通过增加学习的时间在不断重复中固化各种知识,毕竟高考不是一种创新式考试,所有的知识都是已知的。

11.11日,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这时双十一还只是学生们口中调侃的光棍节,路南不知道在学校的高一年级语文组陆老师的办公室里,一个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他的中学生涯的事情正在发生。当然在远隔千里的多哈,2001年11月11日还发生一个将在今后深刻影响中国许多人的事情,中国正式入世了。申奥成功、国足**出线、中国入世,不得不说2001年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神奇而幸运的年份。

周一一早,摸底考试的成绩单已经公布了,路南的成绩还凑合,总分20名,路南的地理和化学有点拖后腿。班主任陈老师已经在根据成绩调整座位了,除了照顾一些个子特别矮的同学,其余基本上按照成绩来逐个征询安排同学的位置,路南刚挑好一个倒数三排的位置坐定。陆老师把他叫了出来说,路南你和孟书熟悉的吧,路南连忙说,我们以前是同学,也不太熟。陆老师笑着说,我看她没给你少打叉呀,路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孟书是我看好的学生,这次她发挥的不好,我建议他还是留在我的班,我开导过她了,不过毕竟老师和学生还是不一样的,你和她也熟,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多了解了解她,看她有什么心事,知道什么你就和我说。路南心想,陆老师你这是让我又当知心大姐,又当间谍呀,可是我哪里长得像能做这两件事的样子,路南摸摸头,有点尴尬。陆老师又说,你现在去一楼帮孟书搬一下书。路南听了,如释重负,连忙向一楼走去。后面的陆老师又和班主任陈老师说了些什么。

据说是为了节省强化班同学的时间,他们的班级被安排在一楼靠近食堂的位置,然而好像每次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优势,其他班的同学似乎窜的更快。路南走到孟书他们门口的时候,孟书正抱着五六本书放在教室外面的地上,一个男生帮着搬了一大摞书跟在他后面。路南看着有点面熟,他想了一会记起来了,展杰,他们年级的一个风云人物,有许多专长,当然由于涉猎广泛导致他的成绩处于优秀但没有到拔尖的程度,路南记得他是在陈泉他们隔壁班的,并不在强化班。此时他出现在这里,路南想想就明白了,像他这种是属于天赋型选手,学有余力,但凡在其他方面稍稍收心,略微发力,成绩提高不成问题。但是路南没明白的是,像他这样的此时才高一就发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孟书看到路南来说有点解脱指指展杰手里的书说,路南帮我把这些书搬到你们班去。然后对着展杰说,展杰,谢啦,你就搬到这里吧。我就去路南他们班,正好顺路。展杰犹豫了一会把书放到路南手里,面带遗憾地对着孟书说,我这刚来,你就走了,可惜了,文理分科时还会升降班级,你到时候一定能回来。 孟书说了一句,借你吉言。说完又抱起地上的书,对路南说,走吧,然后和路南一起向楼上走去。上到二楼,孟书才转头对路南说,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要搬两趟了。 路南还在回想着刚才展杰的话,只是哦了一声作为回复。想了一路,两人没说话,当走到教室门口,路南释然地摇了摇头。这时陈老师远远看到孟书来了,笑着走过来对孟书说,孟书吧,陆老师和我提过你了,欢迎你来我们班,女孩子抗压能力差,成绩有波动很正常,来我们班,压力稍小些,调整调整,不一定比在强化班差。我们位置刚排了一半,你看你想大概坐哪里,我给你安排,孟书转头低声对路南说,你坐哪里,路南说,我倒数第三排靠窗,孟书走到窗前向教室内看去,在路南的位置前面已经有个女孩在整理书本,孟书转头对陈老师说那我坐那里吧。陈老师看了看孟书说,座位有点靠后,不过你这个头应该不会被挡住,董妙也比较文静,那就这样安排吧。路南还没反应过来,孟书已经走进教室和董妙打了招呼,路南连忙走到窗前把书本递给孟书,然后走入教室回到了座位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孟书一切如常,和董妙也熟悉了起来,谈笑打闹,把个文静的董妙都带得活泼起来了,可是和路南却话并不多,只是偶尔讨论下题目,似乎也没那么熟悉。路南心想,这哪里像有心事的样子,把我倒是要整郁闷了。刚开始几个月陆老师还找路南问孟书的适应情况,问她有什么心事,路南想说,也许是家里的问题,但又不确定,路南只能傻笑说,还在了解,还在了解,陆老师,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不辱使命。再往后,陆老师也没再找路南了。期间,路南还破天荒地主动找项前把袁静和吴元约了过来,他们和陈泉、孟书、沈流一起在县城边上的镜湖游玩了一天,荡舟湖上,孟书的心情似乎不错,当然陈泉、项前他们也是乐在其中,只有沈流无聊的要命说大周末的还不如去网吧打游戏。

模拟考后,高一年级的晚自习也开始正规化起来,住宿和走读的同学都要到晚十点才能下自习。同学都在抱怨太没人性了,这才高一呀。就这样日子被学习充满后,时间过得飞快,日复一日转眼间一个学期结束了。春节再回来,孟书和班级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很熟络了,和路南也没什么特别。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2002年的5月,由于中国百年难得地进入了**,校园内**的热度也高了起来,6月4日当中国队的场次来临后,热度已经到达了顶峰,路南至今记得那个下午当陆老师的课被亢奋而期待的学生们打断时那种微笑中又有些无奈的深情,然后她安静地坐到了教室后面,看着学生们打开了教室前面本用于教学的电视,直到全场结束路南才发现下一节课的陈老师也成了教室后面一个安静的球迷。后来路南才知道那天的镜湖中学基本上全员球迷,谁都曾经年轻过,老师们在这样一个时刻对于学生们的炙热的足球热情表示了难得的尊重。当然随着大家一点点认清了中国队的实力,热情急转而下,当中国对阵土耳其时,我们已经失去了观看电视的特权。路南看着几天前某空调,做个好梦,中国几比几巴西的广告,真是不知道说啥好。

后面一段大家都无心学习,路南感觉孟书的心情好像又不是很好,又过了十来天,晚自习铃声响了,路南早早就离开教室回宿舍去了,大部分同学听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后也等不及地离开了。路南在宿舍待了一会,宿舍的哥们张闯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路南说隔壁班的班头(班主任)真变态,下自习了去翻课桌,他们班好多下自习忘记带走的杂志,小说都被没收了。路南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这些班头好的不学,坏招可是学的很快,他的课桌里还放着一本《今古传奇》。路南赶紧穿着拖鞋就往教学楼奔去,一路跑的气喘吁吁,来到楼梯口,路南一路狂奔,他们教室在3楼,由于太着急,路南一口气奔到了4楼才发现。路南赶忙转身往下跑,刚下了一节台阶,路南转头看了一下4楼的走廊里似乎有一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远处的风景,晚风轻拂,发丝微动。路南稍一定神就知道那是孟书,孟书不知哪天开始头发不再束起,似乎要留长发。今天是十五,路南不知道是月亮的清辉投射在孟书的身上,或者是学校里路灯的光影照射的原因,孟书周身散发出一种月光似淡淡清冷的光华。

路南回身走回走廊,静静地走到孟书并排站立。不知过了多久,路南没话找话地说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孟书一动不动地说,现在再圆,也有要缺的时候。路南心想这样一直整虚的不行,要单刀直入。路南说,孟书,你最近和你爸爸有联系么。孟书略微有些触动说,不想联系。孟书眼神有点迷惘,接着小声说,小时候我家周围人都羡慕我爸妈,说他们是神仙眷侣,完美爱情。他们在重重阻力下走到一起,却在平淡生活中最终各奔西东,我不明白是为什么?

路南清清喉咙,一本正经说,从来都没有百分百完美的爱情,爱情都是有包容和牺牲的,就像加减法一样,彼此的爱意是正数,需要包容和牺牲的东西作为负数,两者抵消就是爱情的结果,如果哪天等式成了负数,感情自然也就不能走下去了。孟书呆了一会,正色道,路南,你这哪里学来的二手感情观,逻辑根本不通。 孟书没有再说话,她心里没有说的是,等式也许没有成为负数,但是有人选择重新做结果更好的一题。 路南张口结舌,他最近花了好大的精力把自己代入孟书的角色在网络上聊废了几个知心大哥大姐,才总结出的这点话语在实战中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路南又鼓起泄掉的勇气说,孟书,周末我们去个好地方,心就那么大,被开心的事情装满了,就没空间烦恼了。 孟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和路南向楼下走去,走到3楼的时候,路南转头看了下走廊,一拍脑门不好,他们教室的灯亮着,一定是陈老师在检查,路南正停步犹豫着,一个身影走出了教室,正转向他们的方向,孟书此时也疑惑地停在路南的旁边,楼梯的声控灯灭了,暗影里路南看到了陈老师熟悉的身形,陈老师叫了一声,谁在那,还不回宿舍在做什么? 路南一紧张,无意识中拉起旁边孟书的手,说了句,快跑,楼梯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已经亮了起来,路南已经顾不上有没有被陈老师看到,不管不顾地拉着孟书下楼往宿舍跑去。一路上孟书没有说话,气喘吁吁地他们跑到毓秀楼的门口,孟书抽开被路南攥紧的手,刚想说点什么,路南抬头看到门口的王阿姨正定睛看着他们,路南一想,逃也似的一溜烟就朝着男生宿舍跑去。王阿姨看着路南逃跑的背影忽然记起了什么,孟书按了按自己有点痛的手自言自语道,笨,你留个背影给王阿姨是怕阿姨认不出你么。快关门了,孟书摇摇头,笑嘻嘻地在王阿姨怪异的眼神里走进了宿舍楼。


6月的田野里,大部分的人家今年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了,田野里一片空旷,那时的农村还有人家保留着把麦秸杆拉回去堆积起来留待后面当燃料的习惯,田地里乱烧麦秸秆的问题还不太多。在靠近田野的一块荒废的地里,路南,陈泉他们正鼓捣着一堆锅碗瓢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还系着一只膘肥体壮的老母鸡。陈泉说,路南,我们在这野炊没事吧。路南说,没事的,我们好了再给他恢复原样就行了,不过要小心点火。

周末,路南叫上了陈泉、项前、沈流、韦源,又让他们把袁静、吴元、杨琪约了过来,然后和孟书说一起去他们乡下的田野里野炊。路南的父母是那个年代的民办教师,后来过了好多年慢慢跟着政策转正了,所以其实路南虽然生长在这里,但是对田野生活其实也并不太熟悉,但是小时候自己的小叔偶尔会带他来玩,在年少的他心里留下了不好欢快的记忆。路南的一个姨奶就住在田野附近,路南去他家借了许多锅碗瓢盆,还要了一只母鸡,路南并不清楚一只母鸡的市场价格,也明白姨奶也不太可能问自己要钱,所以干脆路南提前准备了两箱牛奶和营养品,算是以物易物,也算是表点对长辈的心意。

路南走到孟书旁边说,孟书你肯定没杀过**,今天给你个机会,减减压,这只老母鸡归你了,说完递给了孟书一把菜刀。孟书犹疑地接过菜刀,陈泉他们都围了过来看热闹。韦源说,这里应该很多人没杀过鸡,你们要不要也来体验下,袁静、杨琪他们赶紧都跑开了,只有吴元还站在陈泉边上看着。孟书拿着菜刀蹲在了老母鸡的旁边,路南鼓励着她说,我帮你倒提着它的腿,你直接抹它脖子就行。其实路南有点虚,他也只看过人家杀鸡,但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路南抓着鸡,孟书闭着眼睛头转向一边,抓着鸡翅膀,刀慢慢地靠近鸡脖子,一刀下去,鸡奋力地挣扎着,有些什么东西飞入了路南的眼睛,路南一个没抓紧,母鸡飞身而出。这时他们才发现地上的碗里一滴血都没有,刚才一刀估计只是给母鸡理了个发。挣脱的母鸡飞入田野,在空旷的田间飞奔,孟书犹豫间,陈泉已经笑的直不起腰说,孟书,上啊。我们傍晚吃鸡喝汤还是吃糠咽菜就靠你了。孟书听完,拿起菜刀就朝着母鸡冲去,路南赶紧也从另一个方向向母鸡围去。孟书追着母鸡,提着菜刀在田埂间奔跑,路南看着怎么都觉得很违和,不过奔跑跳跃间总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其他人也跟上帮忙慢慢把母鸡包围在一个小包围圈里。韦源说,路南,你手滑放跑的,你亲手抓回来。路南一狠心,不能怂,一个前冲,预判了母鸡的走位,提起了母鸡的翅膀。 沈流说,快快,孟书这次你不能轻饶了它,路南你还来提着鸡,再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再不成功,好多对等着呢。说完,沈流看了看其他人,项前、韦源他们嬉笑打闹着,而吴元、陈泉则很安静,还在看着孟书,孟书又一次提起了刀,终于这只悲惨的母鸡再又痛苦地吃了几刀后,不动了。

地上的锅已经架起,水也放好了。路南已经带来了些柴火,又找了些干燥的麦秸秆,树叶助燃,很快火就升起来了,把柴火架在下面,吴元和袁静处理好了母鸡,吴元对项前和袁静说待会水烧差不多了把鸡放进去,加点八角啊什么的调料,然后只需要照看着点火就可以了。沈流说,我们找点什么事做吧,老母鸡要炖好一会才好。韦源说,这个天放风筝多好啊,而且这里这么空旷,也没有电线杆,可惜我们没带风筝。路南说,我们可以自己做啊,小的时候我们都是用报纸,竹子或者树条,浆糊做的一样可以飞的很高,我现在去找材料,这些都很好找,给我15分钟我就回来。10分钟后路南已经带着一些报纸和细长的竹片,还有几捆长线、以及一碗浆糊回来了。韦源、杨琪兴奋地说,那我们动手吧。沈流、项前他们动手能力很强,很快两个简陋却看起来很结实的纸糊风筝已经完成了。陈泉还和吴元在细致地精工制作一只风筝,项前和袁静在一边炖着老母鸡,一边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路南提着一只风筝,把线头递给孟书说,孟书你来放线,我来跑。孟书有节奏地慢慢放出风筝线,路南拿着风筝随风奔跑,空旷的田野里风势不小,风筝很快跃跃欲起,路南对着孟书大喊,孟书,跑! 孟书闻声拽着风筝就在田野里撒丫子跑起来,田野里的风呼呼而过,在急速奔跑中孟书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风筝已经稳定地待在了天空中,看到路南走过来,孟书说咱们还是一起放风筝比较有默契,看你平时在家也没做过饭吧,鸡都抓不住。路南回说,比你好,净给鸡理发了。孟书眉眼间的笑意扩展开,很阳光。另一边,韦源和杨琪的风筝也飞起来了,陈泉和吴元的风筝刚做好,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还真是慢工出细活,陈泉他们的风筝逐步爬升中到了比他们的风筝都高的位置。

孟书和路南又在田野间拉着风筝畅快地奔跑了一会,终究他们的风筝没能超过陈泉他们的高度。项前和袁静已经在叫他们说鸡已经闻到香味了,路南跑过去说,我已经让我姨奶多帮我烧了点饭菜,我现在去端过来。等我回来,你们再分鸡汤呀。韦源说,好的,刚说完已经把手伸向锅的方向。路南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鸡分好了,路南刚坐下,孟书过来坐下递给他一只装满鸡汤的碗说,给你。路南看了看说,我的怎么只有汤啊。孟书坏笑着说,你喝汤,我吃肉,你的都装在我碗里了。 这时韦源指着地,杨琪心领神会指着锅说,锅,然后两人一起指着鸡说,鸡,然后哈哈大笑说,你们说这是不是就是地锅鸡呀。 吴元说,地锅鸡才不是这样,陈泉说,这恐怕应该叫阴魂不散**,本来应该一刀痛快的,孟书,路南你看你们把人家整的比凌迟还痛苦。 吴元夹起一块鸡肉塞到陈泉嘴里说,嘴闭上,这名字一点美感都没有。

吃饱喝足,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小伙伴们打扫好了地面。路南去归还用剩下的材料,孟书跟上路南,轻声说,谢谢你,路南,我今天很开心。路南支支吾吾地说,额,其实这是陆老师交待我的任务。孟书白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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