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薛家良胡晓霞《借势》讲的是处于人生低谷的薛家良,万念俱灰,直到一个神秘人物的出现,从此,他的命运出现转机且迅速触底反弹,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第1章
精彩节选
“少爷,为您丈人送去的寿礼,您还满意吗?那些都是您的母亲精心挑选的古董字画,为您赔罪的。”
林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他本是京都林家少爷,后被逐出家族,受尽白眼,不得已入赘二流世家许家。
如今林家居然想请他回去?
简直可笑!
还不等林亦有所回复。
“林阳!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没看到家豪来了吗!还不去斟茶倒水!”
客厅中,岳母宋婉月满脸不爽的看了眼林阳,随后这才转过头,换上了一副稍许讨好的笑脸,看着眼前的许家豪:“家豪啊,听说这一次老爷子收到了那么多古董礼物,很是高兴。”
“那些古董字画,都是别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送的?”
“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宋婉月满眼的恭谦。
“是啊,咱们许家年轻一辈,可就是要属家豪最为出息了,许家的家业,日后可能都是要属于你了。”
一旁的岳父许国华连连点头,看向许家豪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笑容。
许家豪闻言很是随意的摆摆手:“那都是小事儿,小事儿。”
他说着话,见着林阳正拿着茶水过来倒茶,瞥了他一眼,讥讽开口:“我这人其实也没特别的本事,不像你们家有些人,脸皮厚如城墙,昨天居然两手空空去参加老爷子的寿宴?”
“要说吃软饭的能耐,我还真的是不如你们家的林阳啊,做了上门女婿,天天不干活,就会端茶倒水洗碗扫地做家务呢?”
许家豪嗤笑开口。
他看着林阳的眼神很是不善,目光中更有无数的嘲讽意思。
早在林阳入赘许家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看林阳不爽,谁也不知道许苏晴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无权无势无能耐的男人。
“我们家林阳哪能和你比啊。”
宋婉月闻言连忙开口:“你从小就那么聪明,深得老爷子的喜爱,日后许家的一切,说不定都会由你负责的。”
“是啊,家豪啊,你没必要和林阳比较,林阳他吧,他这辈子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大出息的,也就是跑跑腿,做做家务还行,以后要是没事儿,可以让林阳去你家,帮你做做家务做做饭。”
许国华也是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谁都没有去看那边的林阳一眼,除了坐在沙发另一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苏晴。
许苏晴是林阳的老婆,长相极为漂亮,身材也好,当初许苏晴招林阳入赘的时候,可算是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许苏晴放着那么多追在她身后的豪门大少不要,非得选择林阳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家伙来。
此刻。
许苏晴听着许家豪和宋婉月还有许国华对林阳的鄙夷话语,她坐在那里,忍不住开口:“爸妈,你们也别总是这么说。”
“这么些年,林阳不还是为家里做了挺多的事情的吗。”
“做事情做事前,他林阳到底为家里做什么事情了!”
宋婉月皱了皱眉,气不打一处来:“还嫌昨天他在寿宴上丢脸丢的不够多吗!”
“苏晴,你也不要总是向着林阳,这样不好,谁让他本来就没出息,没出息还不让人说了?”
许国华摇摇头,一脸的感慨。
林阳将茶杯放在许家豪的跟前,将茶水倒进杯子里。
见着林阳此刻竟然是连反驳的话都没,许苏晴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一抹失望。
“苏晴啊,你没看到吗?我这么说林阳,他都不会生气的。”
许家豪看了眼林阳,冷冷一笑:“怂包就是怂包,没能耐就是没能耐,他现在连脸都不要了,骂他他都不敢还手,活的就像条狗。”
“说真的,我那个送古董字画来的朋友家里的保姆,都要活的比他硬气!”
许家豪说完话,见着许苏晴几人一脸的尴尬,他反倒是满心的高兴。
他伸出手,正要去端起眼前的茶杯。
但是手过去,一下拿了个空。
许家豪微微一愣,所有人便就是看到倒满了水的茶杯竟然是被林阳给端了起来。
“要喝茶自己倒,没手还是没脚了?”
林阳端着茶杯,吹了一口茶水水面的茶沫,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看向许家豪的眼神有些凉意。
“林阳你在干嘛!这是让你给家豪倒的水!”
“快点给家豪道歉!让你倒个水你还那么多事儿!”
宋婉月和许国华反应过来,怒喝连连。
许苏晴见此一幕,微微一怔。
许家豪整个人眉头一挑,往座位上一靠,当即冷声开口:“可以啊林阳,硬气了?”
“但是你特么的凭什么在我面前那么硬气!我随随便便一个朋友就能把你给碾死!你……”
许家豪还要说话。
砰!
林阳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声音有点大,吓得他浑身一震。
几人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此刻的林阳。
这和以往怂包的样子,大有不同。
“许家豪,真是给你脸了,你口口声声说你朋友送的古董字画,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个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林阳看着他。
听到这话,许家豪脸色一变。
他当然不知道这朋友是谁,送古董字画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是他的朋友送的。
许家豪自然也没否认。
“我朋友是谁还需要向你报备?你以为你是老几?”
“林阳我告诉你!你让我很生气!”
许家豪唰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涨红,当即一个巴掌朝着林阳的脸抽了过去。
但是手往前,还没能落到林阳的脸上,他的手腕就被林阳反手牢牢抓住。
“你!”
许家豪使劲挣脱,但是一下子竟然没能成功!
“说不出来就恼羞成怒了?”
林阳嗤笑一声,看着许家豪的脸,冷冷开口:“你要是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
“送古董字画来的是京都林家的人。”
“他们之所以送古董字画,看的是我的面子。”
“而你这种货色,连京都林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还特么的看在你的面子上送的?”
“你有脸吗?”
林阳一句话说完,没有半点犹豫,将手中茶杯里的热水,直接朝着许家豪的脸泼了过去。
啊!
许家豪被烫的猛地叫喊出声。
林阳则是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给踹翻在了地上。
“家豪!”
宋婉月面色一变,连忙起身去扶许家豪。
“疯了疯了!林阳你今天是发了什么疯!”
许国华满脸震怒,一下子将林阳推开,也去查探许家豪的伤势。
“林阳,我要弄死你,要弄死你!”
地上的许家豪猛地挣脱开宋婉月和许国华的手,他两只手还在拍打着脸上的热水,站起身来的时候,满脸狰狞的盯着林阳。
“来来来,我现在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弄死我!”
林阳反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就要往前。
“别!”
许苏晴连忙走了过来,站在林阳跟前,眼眶有些红。
林阳看了她一眼,这才止住步伐,头脑满满冷静。
许家豪这么一下子,反倒是不敢动了。
“好好好,长能耐了,你这个吃软饭的长能耐了是吧!”
许家豪气的咬牙切齿:“还京都林家的人送来的古董字画?”
“我看你也是真的敢说,真把你当个人物了?”
“林阳,你不是牛吗!这一次老爷子收到了很多古董字画,打算办个古董展,地点就在天云山庄!”
“你既然那么大本事,连我朋友送来的古董字画都能被你说成是看在你面子上送的,那行啊!搞定天云山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回去就和老爷子说,说你林阳承诺要是搞不定这个事情,你们许苏晴一家全都从许家滚出去!以后许家没有你们吃饭的地方!”
许家豪怒喝一声,然后猛地推开了许国华和宋婉月,怒气冲冲的离开。
“唉,家豪!”
宋婉月和许国华连忙去追。
“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等几人一走,家里就剩许苏晴和林阳。
许苏晴眼眶通红,看着林阳:“林阳,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家里都靠着许家吃饭的,你现在得罪了家豪,我们家要是真的被赶出许家,日后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家豪就算是再过分,你也不能动手啊。”
许苏晴说着话,林阳本想反驳,但是看着她眼眶里面蓄满泪水,林阳叹了口气,伸出手,帮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别哭了,我错了,对不起。”
“林阳我知道你受了很多气,但是我们在许家的地位低,你也知道,而且天云山庄……天云山庄那地方哪是我们家人能去的地方,一平方的价格都在十万以上,总价恐怕都得十多个亿。”
“现在家豪回去告诉老爷子,老爷子真让你去想办法,让天云山庄给他开古董字画展,要是做不到,我们可怎么办。”
许苏晴越说越难过。
“不就是十多个亿的天云山庄吗,苏晴,相信我,我保证把这个事情办好。”
林阳开口。
话才出去。
“办好办好,你拿什么办好!真以为你认识京都林家的人了!”
宋婉月和许国华去而复返,脸色都很难看。
“你真是个扫把星,我们许家要被你害的没饭吃了!”
宋婉月和许国华连声怒骂。
林阳没有废话,拿起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还打电话?”
宋婉月气的想揍林阳一顿:“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打给谁!”
“喂,少爷,您总算是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对面的老者满是激动。
“别废话,我要天云山庄,立刻去办。”林阳淡淡开口。
“好的,不过天云山庄……我早已让刘明买下了,本想作为给您的新家,我待会儿让刘明联系您?”
“你直接让他联系许家,告诉许震云,天云山庄借给他开古董字画展就行。”
林阳说完话,挂了电话。
宋婉月和许国华都是有些懵,许苏晴也是一脸怔怔的看着林阳。
林阳对她笑了笑:“办好了。”
办好了?
就一个电话?
许苏晴眼神失望。
宋婉月一下子气的乐了:“林阳!你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不成!就你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事情办好了?”
“你真当你是谁了!”
他们自然不相信林阳这通电话的能量。
太匪夷所思了!
许国华也在那里摇头。
他正想说什么,忽然电话就来了。
“老爷子的电话。”
许国华一惊,宋婉月等人也是朝着他看去。
等许国华接到电话,说了没两句。
他把电话挂断,一脸怔怔。
“老爷子说什么?老爷子该不会是暴怒了吧?”
宋婉月满是担心。
“不……老爷子说,天云山庄的人看在家豪朋友的面子上,主动给他打电话,愿意承办他的古董字画展!还让我们下午和家豪一起过去。”
许国华一脸震惊。
几人说着话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看了眼林阳。
他刚刚才打过电话……
不对……
老爷子都说了是看在家豪朋友面子上,人家天云山庄才答应的。所以和这个林阳没有半点关系!
“算你走运!”
宋婉月瞪了眼林阳,没再废话。
林阳皱了皱眉,知道他们误会了,本想解释,但是又懒得和他们废话。
下午。
林阳和许苏晴几人前去天云山庄,在天云山庄外,看到了许家豪一行人。
“这一次天云山庄的主人都是给家豪面子啊。”
“家豪果然人脉通天!”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名叫许小婉,她满是笑容的夸赞着许家豪。
许家豪满心飘飘然,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天云山庄确确实实被拿下来了。
见着林阳一行人过来。
许家豪满是鄙夷:“哟,软饭男来了,可以啊。”
“我告诉你,要不是担心你耽误了爷爷的大事儿,我早就让你们借此机会,滚出许家了!”
许家豪一脸冷意。
“林阳,快点给家豪道歉!”
“对对对!赶紧道歉!”
宋婉月和许国华连忙撺掇着林阳道歉。
“道歉什么的太早了,也许他连门都进不去呢?”
林阳摇头。
这话引来众人一阵不满。
“这叫什么话!”
“林阳,我看你是疯了!”
一群人满是厌恶的看着林阳,许苏晴拉了拉林阳的手,满是担心。
林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没再废话。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走吧!我亲自带你们进去看看!”
许家豪冷冷开口:“也让你死个明白!”
许家豪才说完话,忽而所有人就看到天云山庄的大门打开,里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而来。
“看到没?我们还没过去,他们就来请了。”
许家豪挺起胸膛,满是得意:“这就是我的面子!”
他哈哈一笑,宋婉月和许国华恨不得给林阳一个巴掌。
太丢人!
所有人见着那人快步而来,许家豪迎面而去。
还不等许家豪说话。
他们却又见得那人直接从许家豪的身旁绕了过去。
嗯?
所有人登时一愣。
可不等他们再开口,便就见到那人快步上前,竟是直接站在了林阳的跟前,满脸笑容,恭敬弯腰。
“林先生,您来啦。”
许苏晴和许家豪在看到刘明反应的时候,纷纷一愣,对方竟然以先生这种尊称称呼林阳?
很明显,林阳和天云山庄的人认识。
“我想找你们这里的主人谈点事情,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林阳开口。
“方便,方便,请跟我进来谈吧。”刘明点头哈腰道。
许苏晴有些惊讶,都说想要进天云山庄难上加难,没想到人家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进去了。
林阳和这天云山庄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许家豪看到林阳和许苏晴两个人要跟着刘明进去,顿时有些忍不住,看着刘明开口问:“这个小子和你们天云山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会让他进去?”
刘明看了看许家豪,又看了看林阳,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不知道这徐家豪跟林阳是什么关系,不敢多说话。
林阳扭头,对着许家豪随口解释道:“这位是刘明,是我大学同学的朋友,偶然见过一次。”
许家豪打量了刘明一眼,既然能跟林阳认识,那估计不是什么高管,也就是天云山庄一个管事的,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我还以为你跟这天云山庄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呢,原来也只是认识一个下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同学,看来真是我想多了。”许家豪撇了撇嘴。
林阳没搭理许家豪,带着许苏晴进了天云山庄,在他看来,没必要跟一个智障多说什么。
许家豪见两个人进去,当即朝着地上吐了口痰。
“就算你们能进这天云山庄又如何,难不成你们以为认识一个天云山庄的下人,就能把天云山庄给借过来了?”
“别做梦了,你们要真能借过来,那可就真是个笑话了,林阳这个废物迟早要被赶出我许家,许苏晴你也别想好受!”
许家豪嘀咕了几句后,这才转身离去,他丝毫不担心林阳能借到天云山庄做展览场地,毕竟认识一个下人,和认识天云山庄的主人,可是有着天大的区别的。
……
林阳和许苏晴两个人进到天云山庄后,刘明带着他们俩去了山庄最豪华的接待厅当中。
他那会儿也看明白了林阳的做法,知道林阳不想暴露他就是天云山庄主人的身份。
许苏晴满脸震惊地看着接待厅里的陈设,心里边总算明白人们为什么会如此羡慕天云山庄了。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不是她能想象的啊。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吧,你进去和他谈。”林阳笑着对许苏晴说。
“你自己可以么,要不我跟你一块吧。”许苏晴有些不放心道。
“不用,相信我。”
林阳直接和刘明进了里边的房间,剩许苏晴一个人留在外边。
“小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到了里边,刘明才敢这么称呼林阳。
“过两天我需要把这个庄园给许家做展览场地,你准备一下。”林阳开口。
“好的少爷,保证让您满意。”刘明拍着胸脯说道。
“对了,你顺便帮我拟一个借用协议,我拿回去给许家的人看。”林阳接着说。
“明白”
在里面随便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林阳便拿着一份正式的借用协议走了出来。
许苏晴看林阳出来,立马上前,开口问:“谈的怎么样了?”
林阳笑着把协议递给了许苏晴,开口说:“已经谈好了,天云山庄的主人已经同意把庄园免费借给我们。”
许苏晴接过协议,看了一遍后,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她完全没想到,林阳竟然这么轻松就把这件事给搞定了。
要知道之前许家的人不是没有来天云山庄谈,但没有一个谈成的。
现在林阳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把这件事办好了。
这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窝囊废么?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我也绝不会再给你造成任何拖累,我们走吧。”
林阳朝着许苏晴微笑道,两个人一块出了天云山庄,一路上许苏晴都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
“你真的是通过同学的朋友介绍才借到天云山庄的场地的么?”许苏晴还是有些不相信。
林阳见着事情有些不好圆,尴尬了一番,治好开口说:“既然你不信,我就不瞒你了,我的朋友其实是天云山庄的主人。”
许苏晴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林阳竟然会和天云山庄的主人是朋友。
之后她便不再说话,今天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
两个人到了一个商场门口,商场的大屏幕上,正在展示一件豪华靓丽的水晶项链。
这条水晶项链名为维纳斯之心,由世界顶级艺术大师亲自制作,全世界只此一件,可以说是珍宝级别的装饰品。
路边有不少女孩都停下来盯着商场屏幕上的这条项链看了起来,眼睛当中满是憧憬。
许苏晴也被这条项链吸引,停了下来。
毫无疑问,任何一个女孩,都希望自己能够用拥有一件如此漂亮的项链,这恐怕是很多女孩毕生的梦想。
然而这项链的价格让她们心生绝望,在大屏幕的边上,写着维纳斯之心会在今天晚上进行拍卖。
而起拍价格便是一千万,到时候成交价肯定更高,这令这些女孩只能望而却步。
林阳看许苏晴盯着那条项链满脸痴迷,便开口问:“你想要么?”
许苏晴回过神来,摇摇头,开口说:“这种东西我想要也没用,这都是有钱人的玩具,我看看就算了。”
说完,她便继续朝着前边走去。
林阳没说话,而是记住了那个拍卖地点,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林阳并没有着急把那份协议给许震云看,他跟许苏晴说自己有事,等明天再去跟许震云说他已经跟天云山庄谈好的事情。
之后他便一个人出了家门,折回到了天云山庄。
刘明看着林阳突然又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恭敬的看着他,等待着林阳给他下命令。
林阳递给刘明一个小纸条,上边写着维纳斯之心今天晚上的拍卖地点。
“今天晚上去这里把那个维纳斯之心给我拍下来,我要送人。”
刘明听到林阳的话,顿时吓了一大跳,这维纳斯之心他也听说了,虽然没法和天山庄园比,但那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而且拍卖会把价格抬高,不少人都估计,这条维纳斯之心最终的价格,会在三千万左右。
现在林阳突然跑过来让他把这维纳斯之心给拍下来,他自然非常意外。
“少爷,拍下维纳斯之心,最少需要三千万,我只是涂老安排来搭理庄园的,这笔钱……”
刘明一阵心虚,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拿的出三千万。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涂老。
涂老满脸笑意地盯着林阳,开口说:“少爷,三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您肯跟我回林家的话,这三千万我会帮你出。”
他一直在等着林阳跟他提要求的一天,因为只有这样,林阳才可能答应跟他回林家。
林阳看了涂老一眼,冷笑道:“林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区区一个项链,我还是买的起的。”
说着,他从自己衣服里边拿出来一张银行卡,仍在了桌子上。
涂老和刘明两个人都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林阳,刘明不敢怠慢,赶紧接过了林阳的那张卡。
这张卡通体黑色,四周镶着金边,卡身之上透着一股尊贵的气息。
刘明看到那张卡之后,瞳孔立马一缩,喉咙上下动了动。
“这……这是世界银行的黑卡?”
传闻世界银行发行过一种至尊黑卡,全世界一共一百张,只要拿着这张卡,就可以无限透支,只有真正的土豪,才有资格弄到这种卡。
没想到林阳竟然有一张至尊黑卡。
涂老看到那张卡之后,也是一脸吃惊,显然也是知道这张卡的来历。
“这张卡里边的钱买一百个维纳斯之心也绰绰有余,今天晚上必须帮我把这个项链拍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林阳开口道。
刘明倒吸一口凉气,能买下一百个维纳斯之心,也就说明这张卡里最少有着三十亿!
涂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本就知道林阳绝对已经有一番作为,但却没想到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他所拥有的,已经不比林家给他的差了。
涂老神色复杂的看了林阳一眼,开口说:“小少爷,看来你在江城的这几年,果然并非人们所说的那样。”
林阳转过身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一个个小小的江城,我还没放在眼里。”
“这几年在江城一带声名鹊起的天阳集团,应该就是少爷您一手建立起来的吧?”涂老开口问道。
林阳看了一眼涂老,并没有否认。
“天阳集团,他们董事长不是向问天么,我还和他见过几面……”一旁的刘明开口说。
“呵呵,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而已,别想别的了,你的任务是替我把维纳斯之心拍下来。”
林阳淡淡开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霸气。
刘明立马点头,之前他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对林阳毕恭毕敬,其实心里边还是有些瞧不起林阳的。
毕竟在他看来,林阳只是许家的一个上门女婿,在江城都有着废物的名声,他也只是运气好,被林家找上门。
现在他丝毫不敢这么想了,眼前这个看上去面容坚毅,棱角分明的年轻人,根本就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是,少爷!保证完成任务。”刘明站直了身子,“不过……少爷,您给我的预算大概有多少,我好看着跟别人竞价。”
“只要能把维纳斯之心买下来就行,花多少都无所谓,不过一张卡而已。”
林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仿佛三十亿对他来说,也就是买个项链的钱而已。
刘明当场就石化了,一旁的涂老也轻轻咳嗽起来。
即便是林家,恐怕说这种话,也得考虑考虑吧。
林阳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他买了菜,准备回家做饭。
进了家门,看到宋婉月和许苏晴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
电视里正讲维纳斯之心拍卖的事情,许苏晴看的格外认真。
“真不知道这条项链会被什么人给买走,我女儿这么漂亮,这条项链跟她多般配啊,可惜……”
宋婉月说着,脸色突然又变的幽怨起来:“我女儿就是因为嫁给你这个废物,才过得这么艰难,连一条像样的项链都没有。”
林阳直接反驳:“我会让苏晴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我也会送她这样的项链。”
宋婉月立马不爽起来,她最烦的就是林阳吹牛逼。
“我看你最近这吹牛逼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人家那一条项链今天最终拍卖价格最起码两千万以上,就你那衰样,这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这种项链。”
这时候电视上出现了拍卖嘉宾进场的画面,镜头正好切到了刘明的身上。
宋婉月看到刘明,立马开口说:“你看看人家,这才叫有钱人,再看看你自己,给人家擦鞋都不配!我女儿要是嫁的是这个人该多好。”
许苏晴正盯着宋婉月,并没有注意到刘明。
“而且今天跟天云山庄谈场地的事儿,肯定也是我女儿出面,人家才肯借的吧,我女儿这么优秀,你这个废物哪一点能比的上她?”
许苏晴听到这个,立马打算解释:“妈,今天这事是林阳……”
“行了,你别替这个废物辩解了,你自己谈成的事情,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女儿有多优秀我还是清楚的,要不是你,我们这次肯定就得被这个家伙给坑惨了。”
许苏晴想要辩解,但是宋婉月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看向林阳,满是歉意。
“没事的,你我是夫妻,谁谈成的都是一样的。”林阳无所谓道。
宋婉月不再搭理林阳,回去继续看新闻了。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维纳斯之心的拍卖结果出来了,这条精美绝伦的项链,最终被人以四千五百万的价格拍走……
所有人都被这个价格震惊到了,毕竟这一条项链,几乎就抵得上半个天云山庄了。
而出此高价买下项链的人,身份神秘,再次引来了众人络绎不绝的猜测。
走出县**招待所那栋幽暗、密闭的小楼,薛家良感觉自己的确是自由了,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尽情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七天前,他被纪委的人秘密带到这里,说是协助专案组调查县长赵志华贪腐一案,谁知,这一查就是七天。
平水县水利重点工程塌方,造成五死十伤的重大安全事故,由此牵出县长赵志华贪腐问题。
为此,省市两地成立了专案组,省纪委副书记龚法成亲自担任组长。平水县主管该项工程的副县长和水利局一名副局长以及有关部门的多名干部卷入其中。
尽管协助调查有别于双规,但形式差不多,问讯和调查的方式也差不多。
在这期间,当事人是不能和外界有任何的沟通,更不能自由出入,几乎没有人身自由。
在一个经过特殊改装的斗室里,他一呆就是七天。
全天24小时处在大灯泡的照射中,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更不清楚哪是东南西北,如同置身于明亮的天宫里,有好几次他的意识都出现了幻觉,一会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一会昏昏沉沉、几近崩溃……
他感觉自己处在精神分裂的临界点上,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专案组组长宣布对他解除调查。
听到这个消息,他慢慢聚拢起涣散的意识,看着组长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半天才问道:“我……没事了?自由了?”
组长表情庄严、声音镇定:“应该说目前没有太大的事,但不保证以后还会请你回来配合调查。”
其实,有没有事,他心里最清楚,专案组也清楚,之所以让他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因为他的性格。
最后的几天里,他们不再问他什么问题,而是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手段,打压他的锋芒。
他长出了一口气,闭上干涩的眼睛。
组长见他没有因为恢复自由而表现出欣喜若狂,也没有立刻从椅子上弹起夺门而出,而是依然镇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肯离去。
通过几天跟他的斗智斗勇,组长知道他不好对付,早就有心理准备:“怎么,你对我说的话不满意吗?”
他将身子往前出溜了一下,上半身倾斜在椅上上,两条长腿撑在前面,很舒服地伸了懒腰,将上臂抱在身前,闭上了眼,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不可能胡编乱造,如果你们对我不满意的话,请接着调查好了,别我出去没几天又把我抓进来,钝刀子锯齿人,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过天宫的日子,可以腾云驾雾、天马行空,异想天开,寂寞了想女人了还可以去隔壁串串门,找嫦娥逗逗闷子,不用天天熬夜写大材料,更不用天天陪领导喝酒,还有您这样高级别的领导陪着,一日三餐有人送到嘴边,谁想出去啊?”
组长最厌恶他这一点,死猪不怕烫,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近三十年的办案经历,他什么人没见过?耍赖的,哀求的,喊冤叫屈、寻死觅活的,还有消极抵抗、死不开口的,还真没有像他这样敢逞口舌之能的。
如果不是实在从他身上找不出新的突破口,也没发现他有明显的违法违纪的问题;如果不是平水县新来的县长,他曾经的得意门生侯明过问此事,他绝不会这么便宜他,不死也要让他掉层皮,因为他实在太难剃!
“薛家良,你别不服气,我知道你是有名的笔杆子,人称第一支笔,是赵志华亲自调进来的人,深得他的赏识和信任,对你来说有知遇之恩。你曾经做过他两年的专职秘书,后来被他提为县府办副主任,成为他的大秘,如果他不出事,你很快就会成为县府办一把手。你们关系如此密切,你却没有起到提醒作用,而是看着他堕落下去,难道说你没有责任吗?”
听组长这样说,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您太抬举我了!不错,我的确做过赵县长的专职秘书,无论是专职秘书还是副主任甚至您说的大秘,工作性质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岗位特殊点,离领导近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优势,作为您这个级别的领导,可是不能将秘书神化,更不能妖魔化啊!秘书的工作,只是辅助领导做好行政方面的服务工作,没有任何特权。尽管我和他的私交不错,但也只限于工作之外。至于您说提醒领导该干什么和不该干什么,别说我,任何一个秘书恐怕都做不到。”
薛家良不愧是高知骄子,说出的话一套一套的,居然让组长无以答辩。
但组长毕竟经多见广,熟谙被调查人的心理,他很快调转话题,说道:“如果你认为这些都不算问题的话,那多报出的六百多的电话费,还有你超规格招待客商,能说不是问题?”
关于这六百多块钱的电话费,他已经跟专案组做了明确的解释说明,今年春季的经济洽谈会,他和老主任是主要的组织者,电话多,话费自然就多,赵县长特地批示补助了他们俩每人六百元电话费。
超规格招待客商也是有缘由的,当时客商跟他叫板,他才让酒店上了“陆海空”等一些大菜、奇菜,那天他差点喝死,结果还是没拢住那个客商。客商跑了,他却被人抓到了把柄。
这个情况专案组已经调查并且得到核实。
他非常明白,关键问题还是赵志华倒台了,接下来就是有人要搞“清算”,这些套数用脚趾头他都能想清楚。
没错,赵志华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们在工作上配合默契,私人感情也很好,从秘书到县府办副主任,他的作用,远远超过他的职务,甚至有人科学地称他是赵志华的“外脑”。
但是在领导身边工作,他有个原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插手的事情绝不插手,见到利益能躲多远就躲多的,更不能利用领导的信任干些谋取私利的勾当。正是因为他的洁身自好,某种程度上也保护了自己。
组长见他不说话,又说道:“薛家良,我干这个职业也有二十七八年了,不客气地讲,凡是到我这里来报道的人,几乎没有完好无损出去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你是为数不多自己走出去的人。另外,你不要感到委屈,每一个人都有协助组织调查一些问题的责任和义务,何况你天天在赵志华的身边转悠,请你协助调查,是纪委工作的必要程序,也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你要正确对待。”
薛家良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他反问道:“如果组织真信任我的话,能让我失去好几天人身自由吗?您老是不是逗我玩儿呀?”
组长没有计较薛家良的无礼,通过几天的接触,他反而有些欣赏这个为人正直、背景干净且硬骨头的年轻人。
组长没有将这份欣赏带到脸上来,他的表情依然冷肃,说的话掷地有声:“薛家良,别跟我逞口舌之能,记住我下面的话,除非你这辈子都干干净净没有污点,否则再犯到我手里的话你就没这么幸运了,我不会让你轻轻松松走出这个门的。祝你好运吧。”
薛家良一笑,吊儿郎当地说道:“迄今为止,这是您对我说的最有价值的话,我记住了,再见。”
他说完,转身就走。
门口,早就有人将一个透明塑料袋交给他,里面是他进来时的私人物品。
他接了过来,高高地举到眼前,看着塑料袋上沾着的口取纸写有自己的名字,他冷笑了一下,撕下那个口取纸,沾到工作人员的衣服上,从里面掏出钥匙、钱包装进口袋里,这才走出这个“拘禁”了他七天的小楼。
看着薛家良消失在门口,组长拨通了平水县新任县长侯明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对侯明说道:“小侯吗?那小子走了,别说,尽管他脾气臭,通过几天的较量,我有点欣赏他了,无论是党性还是人性,他都经得住考验,对各类事物反应机敏,看问题尖锐,为人正派,不为眼前利益所诱惑,不被风向所左右,是个硬骨头。不足之处就是年轻气盛,欠磨砺。只要你稍加锻造,既可成器,将来可堪大用。”
话筒里传出对方欣喜的声音:“谢谢老领导替我考察他,您费心了,等忙过这段,我要登门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登门就算了,没空接待你,有事随时打电话,挂了吧。”
薛家良此时当然不知道贵为省纪委副书记、专案组组长的龚法成在背后对自己的评价。
他刚走出楼门口,一辆桑塔纳2000就驶过来停在他跟前。
他眯着眼,还没看清车号,一个迷迷糊糊的大圆脑袋从驾驶室车窗钻出,冲着他说道:“薛副儿,李主任让我来接你,上车吧。”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半天才看清是办公室司机张勇。
这辆车正是他平日里开的那辆专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车钥匙应该是在他办公室里,不知道张勇是怎么得到的钥匙?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哪个李主任?”
司机张勇没有像往常那样下车,而是隔着车窗,阴阳怪气地说道:“薛副儿,这才几天的时间呀?您怎么这么健忘?咱们县府办还有几个李主任,当然是李克群李主任了!”
县**办公室一正六副,四个多月前,老主任年龄到限退休了,赵县长有意让他接任主任一职,就让他这个副主任临时主持办公室工作,先锻炼一段时间,然后顺利过渡。李克群也是县府办的副主任,排名在他的后面。
薛家良感觉到不对劲儿,听张勇的口气,似乎是李克群被扶正了?
张勇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年岁不大,油头滑脑,见利就上,以前自己主持办公室工作的时候,他天天围着自己转,恨不得给自己提鞋,就因为赵志华出事,他一反常态。如今,看见他后连车都不下了,而是隔着车窗跟自己说话,口气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敬。
薛家良最看不起这种小人,眼下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他问道:“你刚才说的是李克群让你来接我的?”
“是的,难道你没听清我说的话吗?”张勇斜着眼不客气地看着他。
无疑,在他被纪委带走的这几天里,办公室工作由李克群主持了,而且极有可能被扶正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问张勇,不想给他那么大的脸。
李克群虽然是**办的人,跟赵志华和薛家良的关系很一般,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平时倒是没少巴结县委书记管春山。**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向管书记汇报。这个情况赵志华和薛家良都非常清楚。
如今,赵志华倒霉,薛家良也被带走调查,县府办主任一职空缺,李克群是最得意的时候,管书记一句话,他就可以越过薛家良直接上位。
李克群上位,张勇当然不会再买他薛家良的账了,所以看见薛家良态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他对薛家良的称呼也从以前的“您”,变成了“你”。
他冷笑了一下,上了车,看着车内曾经熟悉的一切,他有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拉开前面的抠手,发现自己放置在里面的物品不见了,他又看了看车门处的储物盒,自己喜欢的几种光盘也没有了。
张勇见他东张西望,得意地说道:“这辆车被办公室收回统一管理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啊。
李克群一贯不被赵县长边缘化,这次终于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薛家良相信他为了对付自己,各种损招都使得出来。
县委和县**的办公大楼到了。
就在他推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他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的形象很狼狈,头发疯长了许多不说,几天不刮胡,快成恩格斯了。他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股酸臭味。
闻着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薛家良内心有些悲凉,之前那个整洁俊朗、干练洒脱、春风得意的**大秘,在他身上踪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胡子拉碴,头发蓬乱、面色晦暗且毫无朝气。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胡子,下了车,摔上车门后大步走上单位办公楼的台阶。
迎面出来的两个人,他们居然没有认出他。
他低着头上了电梯,张勇紧随其后跑步挤了进来。
窄小的轿厢内,他目不斜视,视张勇为空气。
张勇斜了薛家良一眼,心说:哼,傲气什么?现在**办是个人就比你吃香。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是张勇没敢说出口,他知道薛家良嘴臭脾气臭不好惹,所以见好就收,嘴里故意得意地哼着小曲,扬头看着楼层变幻的数字,表情有些阴阳怪气。
薛家良懒得跟一个司机计较,那样反而抬举了这个势力小人。
三楼很快到了,原本薛家良可以选择爬楼梯,但他还是选择了电梯,自己这个样子还是少看见人好。
出了电梯,他掏出办公室的钥匙,他眼下最想做的就是刮胡子,梳梳头发,换身干净的衣服。
哪知,张勇在他背后说道:“薛副儿,李主任说让您直接去会议室,大家都在等你。”
他站住,回过身,犀利的目光盯着张勇。
张勇避开了他那鹰隼一般的目光,看了一眼走廊那间敞着半扇门的会议室,说道:“是……是主任交代我,让我安全把你接到会议室,我的任务才算完成,您看……”他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难怪他一个司机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寸步不离,原来是李克群有交代,怕自己半路途中跑掉。
按以往他的脾气,肯定会讽刺挖苦甚至训斥他的无礼,但是今天他忍了,回过头,继续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张勇不再说什么,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薛家良掏出钥匙,这才发现,办公室的门打不开了。没错,就是这把钥匙。但的的确确打不开门了。仔细一看,才知道换锁了。
不应该啊?自己目前还是**办的人,即便自己被逮捕也要等到正式批文下达的那天,何况自己只是协助调查了几天。
难道有人等不及,急于想把自己驱逐出**办,他好搬进这间阳光和位置最好的办公室?
他的心突然愤怒地狂跳了几下,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张勇。
就见张勇把头转向别处,表情有些阴阳怪气,原来他早就知情。
想到张勇手里的车钥匙,他不再怀疑换锁的事实,他抑制住内心的愤怒,暗暗咬着后槽牙,仍然默不作声,往会议室走去。
自己都这样了,还顾忌什么?说不定有人就是想让他在大家面前出丑呢?满足一下他们的幸灾乐祸也无妨。
他边走边用双手捋了捋头发,又在脸上搓了几下,立刻有了些精神。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叽叽喳喳地正在议论。
“在里面,让吃饱吗?”
“这个,等一会他来了你问他吧。”
“经历这一次的教训,你说他出来后还会那么傲慢吗?”
“说不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知道大家在议论他,但是他没有迟疑,更没有站下偷听,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大步走了进来。
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纷纷抬起头,将目光聚焦在门口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这些昔日同事们眼中的惊讶和略显尴尬的表情,他知道此时自己就是一个另类,一个怪物,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衣服酸臭不堪,还不如一个刑满释放人员。
他第一眼就发现平时老主任坐的那个座位仍然是空的,而且两边的座位也空着,李克群并没有坐在正位上,显然,这空着的几个座位,是留给什么人的。
李克群本来是在低头写东西,见大家停止了议论,他抬起头,蓦然就看见了他。
尽管刚才他没听到李克群参加大家的议论,但他低头嘲讽的微笑却被薛家良尽收眼底。
薛家良故意站在门口顿住了。
李克群出乎意料地连忙迎了过来,满脸堆着笑,说道:“薛主任,回来了,这边坐。”
薛家良发现,李克群的话和他笑,就跟薛家良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薛家良走了过去,看着几个空座,不知该坐在哪里。
李克群将他让在另一边的空坐上,说道:“提前没来得及跟你通气,今天这个会早就定下来了,就等着你回来开呐。小徐,给薛主任倒杯水。”
他的话让他听着很舒服,但是,从这谦卑的神态和热情的笑容中,他看出了李克群有种大功告成的得意。
办公室新来的干事小徐给他倒了一杯水。
尽管他很渴,却没立刻去碰那个杯,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什么会这么急,都不让我换身衣服,不怕我臭着你们大家啊?”
说完这话,他看了看大家。
没人接他的话茬,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几个人,也只是咧嘴无声笑一下,但很快就低下头,装作在本上写着什么。
从他进门到现在,除去春风得意的李克群,没有第二个人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平时围着他转的几个人,也只是对他笑笑。
这还是他曾经的同事们吗?
答案显而易见,如今**办不在是他薛家良的天下了,而是李克群的天下了。
平日里薛家良和李克群就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李克群效忠的是县委一把手管春山,而薛家良是县长赵志华的红人。
县长和书记始终就是针锋相对,自然而然,平水的官场就分成两个阵营。
李克群尽管面上对他很热情很客气,但内心里却很是幸灾乐祸,对他热情客气,是想堵住他的嘴,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而让他在会上节外生枝。
本来,他几次跟领导要求,趁薛家良不在召开这个会,可是新来的县长不同意,薛家良是有名的嘴毒,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所以,李克群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百般小心和热情。
但自从见到薛家良的那一刻起,李克群心里就有底了,如今的薛家良,无论是从精神到外在面貌,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完全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服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酸臭。
他如今已经不具备跟自己竞争的实力了!这从他刚才问自己的那句话中,已经透出无奈和服从。
李克群很得意,他懒得回答薛家良刚才的问题,而是冲着另一位副主任说道:“请贾部长他们过来吧,就说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很快,县委组织部贾副部长和常务副县长汪金亮以及组织部干部科的马科长进来了。
薛家良没有抬头看来人,他知道来人肯定都会在第一时间看他,他端起面前的纸杯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嘴唇,尽管这个茶叶很难喝,但他还是咽下了。
果然,汪金亮和贾副部长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谁都没说话。
等他们落座后,他偷眼瞄了一下。发现他的旁边坐着的是组织部干部科马科长,李克群的旁边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中间坐的是常务副县长汪金亮。
熟谙座位学问的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会议由常务副县长汪金亮主持,他侧头看了一眼李克群,问道:“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李克群连忙说道。
汪金亮咳嗽了一声,说道:“下面开会。今天召开**办公室全体成员大会,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公布县委对**办的人事任免,本来侯县长准备参加这个会议的,但下午市里有个会,他和罗书记都去市里开会去了,临时指派我主持。下面就请组织部的马科长宣布县委组织部的决定。”
薛家良这才知道平水县新来了县长,姓侯。
他一直在县**工作,平时跟上级**机关来往比较多,脑子里飞快地翻着上级市**的侯姓人员,但是没有。
组织部干部科马科长宣布了县委对**办主任的任命决定,果然,李克群上位。
接着,县委组织部贾副部长讲话,他说:“这次任命,是县府办全体同仁公开推荐组织部考察的基础上产生的主任人选,李克群同志以高票当选。这次公开推荐,是**甚至是市委机关干部公开选拔的第一次,开了先河,得到了管书记的肯定,这种公开推荐要在全县范围内推广,让那些群众基础好、能力强的人走上领导岗位……”
公开推荐?而且高票当选?
听到这里,薛家良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克群的群众基础的确比他强,因为李克群压根就不怎么做事,不做事的人当然有时间搞人际关系。而他薛家良倒是忙得团团转,加之赵志华的重用和他的个性,他的人缘的确不如李克群。
但是搞公开投票推荐,却选在他被调查的时候进行,用心显而易见。
汪金亮代表**,对李克群提出了几点要求,李克群也发表了简要的任职演说。
会议没有其它环节,只进行了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其他副主任连表态的机会都没有,薛家良更没有,也许,根本就不想让别人做表态发言,尤其是他薛家良,谁都知道他说话不好听。
薛家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们高估了自己,俗话说得好,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刻,他没有任何表情,他依然抱着双臂,眼皮往下垂着,目光看着面前的桌面。
直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判断大家都走了,他才抬起头。
这时,他看到赵县长以前的司机,他的好哥们程忠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
他的眼睛一亮,刚要跟他说话,就见程忠立刻装作路过的样子走了过去。
赵县长出事后,平水县官场上好多人都不同程度受到了牵连,作为赵志华使用多年的司机,程忠也被纪委带走协助调查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薛家良并不知道。能够再见到程忠,说明他也没事。
他站起身,刚要往外走,这时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新上任的主任李克群满面笑容、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哎呀哎呀我的亲弟弟啊,你看忙得我都顾不上跟你寒暄两句,这不,刚把贾部长他们送走,我就忙着跑回来了,还怕你走了呢。”
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李克群,听着他虚伪的话语,薛家良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往哪儿走啊?我的办公室我都进不去了。”
李克群一拍脑门说道:“怪我,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这样,你走的这几天,咱们**办又分来两个新人,你知道,整个大楼就咱们**办公室紧张,考虑到你那间办公室面积大,又是里外间,就将新来的一个人塞到你屋里,另一个塞到了别的屋子。首先声明,是暂时的,等忙过这几天,给他找好办公地点后马上就让他搬出,所以老弟就先将就两天。”
这时,小徐走了进来,他看着李克群说道:“李主任,有个叫薛家荣的打电话找薛主任。”
李克群忙说:“快接到会议室,不能怠慢,那是薛主任的姐姐,别说我惹不起,就是薛主任都惹不起她。”
很快,会议室的电话就响了。
李克群抬手做了一个动作,示意薛家良去接电话。
薛家良感觉自己的自由似乎控制在他李克群的手里,真是七天河东,七天河西!在他主持**办工作期间,李克群还不照样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他慢腾腾地起身,来到墙角的柜子旁,拿起话筒。还没等他说话,姐姐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薛家良,你老妈快不行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见她了!”
他就是一惊,赶忙问道:“妈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进去后,你妈就病重了了,以为你犯了滔天大罪,天天哭……”
“去医院了吗?”他打断了姐姐的话。
薛家荣大声地说道:“你妈死活不去医院,说就在家等你。”
他火了,大声吼道:“薛家荣,你给我听好了,那也是你妈!她说不去医院就不去了?妈妈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你混蛋!敢这么跟我说话,实话告诉你,我们昨天就来医院了,我给你打了八百六十个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他的手机在第一时间就被专案组没收了,姐姐当然打不通了。一想到病重的妈妈,他摔下电话就往出走。
李克群跟了出来,说道:“薛主任,你要回家的话,让小张送你吧?”
薛家良回过头,看着李克群。
显然,李克群的话等于在告诉他,他已经没有专车了。纵观整个县府办,副主任有专车的也就是他薛家良一人,当时考虑到薛家良总是加班,还要每天回家照看老妈,他这辆专车是赵志华特批的。眼下,赵志华被双规,县府办有了新主任,作为副主任,他当然没有资格开专车了。
七天河东、七天河西,这些他统统认了。但一提到张勇,他心里就来气,他懒得看他那张小人的嘴脸,怎么可能让他送他?说不定半路给自己使什么损招呢。
想到这里,薛家良说:“如果我不属于被监视对象的话,就不劳烦他了。”
李克群连忙说道:“看你说的,你怎么变成监视对象了?我接到的指示是你照常上班,照常工作。”
“那就谢谢了,暂时请假几天,回头我再给李主任您补请假条。”他出乎意外地冲他拱了一下手。
他少有的恭敬态度,让李克群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老人的病要紧,你尽管回,有事的话我再找你。”
薛家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迈开长腿大步走开。
当他经过打印室的门口时,内心忽然动了一下,久抑的心灵,突然像春风拂过,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推开了门。
他的女朋友胡晓霞正在复印机旁复印材料。看见他进来了,胡晓霞抬起头,问道:“请问你找……谁,天哪!是你啊,我差点认不出了?”
他走近她,笑着问道:“这么几天就认不出了?”
“是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退后一步打量着他。
“哪样?”他紧跟了一步,挨近她问道。
胡晓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说道:“胡子拉碴,头发也长了,跟以前的你大不一样,是不是在里面……连胡子都不让刮?”
看到恋人关切的目光,他紧绷多日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内心有种感情也复苏了,他挨近她,伸手揽过她的腰,说道:“那倒不是,懒得刮,刮了给谁看?想我吗?”
听他这么说,胡晓霞就想挣开他。
“别动,快让我亲一下。”说着,就低头亲她。
胡晓霞奋力挣脱他,说道:“薛家良,这里是办公室……”
薛家良见她用力挣开自己,心里很受伤,没想到多日不见的恋人,居然对自己也这么排斥。他的热情骤然降温。
他一直认为运动员出身的胡晓霞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她不但人长得高大、结实,因为腿伤,从省网球队退役。薛家良几次想上她,但都没得手,一方面是她力气大的惊人,二是她坚决抵制婚前性行为,从这点上来说,胡晓霞又不傻,她坚守了应该坚守的东西,这一点,薛家良又有点喜欢她,也让他对她的身体充满了幻想。
胡晓霞偷偷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干活。
薛家良有些不高兴,说道:“你看你,几天不见,而且我马上就走,你就那么舍不得手里的活儿?”
胡晓霞没有因为薛家良的不满而停下手里的活儿,她说:“主任吩咐下班之前必须把这些材料整理出来,不抓紧我就弄不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主任”两个字,薛家良听着特别别扭,他沉下了脸。
胡晓霞见他不高兴,就解释说道:“李克群当上了主任。”
薛家良突然问道:“公开投票选举主任,你参加了吗?”
“参加了,但是我没投你。”
胡晓霞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这一点不像其他女孩子,用不着去猜她的心思。
“是不是有人做你的工作了,不让你投我?”
胡晓霞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是大家说好了都投他,所以我就……没投你。”
薛家良何时听到过胡晓霞这么艺术地说过话?但他认为是她不忍心伤害他的自尊,才这么艺术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有些生气,大家说好了都投李克群,跟大家都说好了不投他薛家良有什么区别吗?谁都知道胡晓霞跟他薛家良的关系,她都把票投给了李克群,何况别人?这不是明显在孤立自己吗?
“你生气了?”
胡晓霞见他不说话,就小心地问道。
薛家良赌气说道:“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手里的票,投谁是你的自由。”
“前两天投票的时候,你还没出来,我以为……”
薛家良见她少有的支支吾吾,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以为什么?是不是以为我回不来了?”
她点点头。
薛家良差点崩溃,心说你还真承认呀?他忍住自己的不瞒,问道:“你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胡晓霞说:“是没把握,因为听到的闲话太多了,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都说什么?”薛家良问道。
“说你这次至少得判个四年五年的。”
“啊?我犯了什么法了?这你也信?”
“没全信。”
胡晓霞这句话倒是实话。
薛家良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给我记住,我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干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嗯。”
“再有,他们以后再当着你的面说我坏话,你作为未来的家属,可以不反击,但你可以转头就走,表示你对他们的不满。别人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你如果还要跟着傻笑的话,你不是真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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