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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棺

猫公甜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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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陈野,花朗   更新: 2022-07-12 08: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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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花朗《鱼棺》讲的是【盗墓+冒险+鉴宝】我和我哥在偷贡品的时候,意外引起了尸变,一个盗墓的鱼官救了我们并且要求我们一同下墓鱼官,是西南华南一带专盗水墓的盗墓贼一张嘴尝遍墓土,辨别机关暗道我哥不让我做鱼官,他说,做了鱼官,这辈子都别想回头了!

第1章

精彩节选


我自幼父母双亡,陈家只剩下我和大我八岁的亲哥陈风。

家里的亲戚想把我们打死,好将我家仅有的财产据为己有。

是我哥拼了命带着我在山上跑了三天三夜才逃出生天。

第四天黎明后,我们对着父母坟头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我哥告诉我说:“阿野,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没有退路的人了。”随即,便一分钱不带南下讨生活去。

那一年我五岁,我哥十三岁。

80年代那会儿,西南这里到处都在闹饥荒,我们这种没有根基的小孩儿除了去黑工厂干黑工卖苦力之外,没有任何活路。

但黑工根本不把你当人,不管你年纪大小,只要干不完活,打伤打死是很正常的。

我和我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打伤了十几次,头破血流还是好的,骨头脱臼了也得晚上咬着衣服硬生生接上。

工头还骂我们两个,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我们扛个煤砖都要喘半天,都是废物。

但很快,黑工都做不了了,我哥带着我这么个小孩儿太过于显眼,干的活少,还容易死。

黑工头索性把我们赶走,赶不走就乱棍打走!

我哥年纪大一些还能多饿几天,我年纪小,根本扛不住,眼看就要饿红眼,跟街边的流浪狗干仗抢吃的。

没办法了,他就上山给我“拿吃的”。

说白了,就是去偷贡品。

那段时间贵桂两省村落土司比比皆是,经常是村斗不断,甚至还用上了土枪土炮,为此是死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而且祭祖文化盛行,有个风吹草动祭祖,洪涝旱灾也祭祖。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宁可相信祖宗保佑,不信这吃人的世道。

这贡品之丰富,只能说死人在地底下过得比活人都舒坦。

而我们做黑工的附近山头,是出了名的坟山,错落凌乱的荒坟就有几百座,而雕刻石碑,铭文悼念,白番飘荡的富贵坟也是多不胜数。

还算幸运,我们那段时间就没饿过肚子,有时候运气再好点儿,我哥还能拿回来一只肥鸡。

祭祀的东西是不放油盐的。

可人都要饿死了,哪里还管这么多,抱着大肥鸡就是啃。只是每次这时候,我们那茅草屋外面总有一两团鬼火飘着,晚上看跟鬼眼睛似的。我哥说了,这是正常现象,谁家坟头没飘个鬼火都算他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油烟不放的白水鸡,我们哥俩的命运也悄然改变。

......

那个年代制造业还不发达,大多数用的都是老农村的大铁锅。煮出来的白水鸡要是不放调料基本上就是有那锅的糊味儿,还有铁锈的生血水一般的味道。

但我哥那天尝出来那白水鸡有其他金属的味道。

“不是铁,应该是金子一类的......”我哥说道。

“哥,我怎么就尝不出来?”我有些惊讶,多啃了几口,还是那股子铁味儿。不过说真的,仔细品的话,还真跟之前的白水鸡有一点儿味道上的差异。

“你先别说你尝出来尝不出来了,你知道什么叫金子吗?”我哥问道。

我摇了摇头,当时还真不知道。

但看我哥的神情,金子应该是很宝贵的东西。

放屁!金子有什么好,有这大肥鸡好么!能填饱肚子吗?

什么垃圾!

我哥不理我,嘶了一声,开始回忆那天去坟山上偷贡品的事情。

来祭祖的是一户大户人家。

不过可不是那个年代的什么万元户,而是真正的有钱人家。那时一辆汽车都很少见,那家人直接开了一个车队来,抬下来的贡品一路从山顶排到了山腰往下。

还带了十几个工人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排场相当的大。

“那棺材起棺的时候我都看见了,黝黑瓦亮带着金光,”我哥说道,“我觉得,应该是镶金的,这肥鸡蹭到了棺材上的泥巴才有了金子味儿。金子长埋在地下,就是会生出金锈来。还记得咱们太爷爷的坟么,当初开棺的时候叔叔婶婶就直接给他换了棺材了,说是什么二套棺,我看他们就是看中那棺上的金子有卖头。”

哦,对了,忘了说。

我家祖上是是干殡葬的,在战乱年代死的人多,我家也是靠这些发家。而干这一行掘地挖土,背尸赶尸的,总会遇见陈年老墓。

我太爷爷的棺材上镶嵌着他从某个前朝王爷的坟里偷摸刮来的佛琅金,只有土豆大小 不到的一小块儿,拿来刻他的墓志铭。

后来被我那些亲戚撬开直接整卖了,卖了不少钱。

而据我哥所说,那一整口的棺材都是镶金的,什么金子是不知道,但要是剐蹭下来一块儿就发达了!

说干就干。

我哥带着我趁着夜黑风高拿着两把捡来的破铲子开挖。

那晚上整个山头都是凉寒的,光脚踩在地面上都感觉到冒出来的丝丝凉气。按道理来说,这时候南方应该是温热的,但那天晚上出奇的冷。

阴风阵阵,远处的磷火晃来晃去。

山里的鸟叫,虫鸣都消失了,仿佛整个山头的活物就我和我哥两个人。

开挖之前,我们还朝着这家祖先上了香。

叙说如今我们哥俩真遇见困难了,上顿不饱下顿饥,实在没法子活下去才斗胆和他老人家借点儿东西。以后等发达了,一定会回来日日烧香祭拜,还烧几百个纸女人下去伺候他老人家。

说完之后就开挖了。

我们虽然两个年纪小,但好歹有祖传的手艺。

挖到了下半夜,总算是挖到了棺材。果不其然,这棺材就是镶金的!看那质地,这金层还不薄!

看到金子我俩也瞬间忘记了恐惧,拿出铁铲子就开始刮。只是两个小孩儿挖了半天坑哪还有什么力气,刮了好久那镶金层愣是只多了几条灰黑杠杠。

我哥让我在一边休息保存体力,他来挖。

然而,在我哥铆足吃奶的劲儿刮金箔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什么。

这棺材底下的土似乎是浸了水的,湿漉漉的,踩上去还滑不溜脚,我用力的踩了踩,一声轻微的滋溜声传来,这泥巴渗出了好多水......

我哥还在认真刮,我踩着实在难受,忍不住伸手到脚底下摸了摸,蹭了一手。

再拿到鼻子前一闻,差点儿没撅过去!

好大一股骚腥味儿!这是人死好多天后那肉渗出来的臭血水!

“哥,哥.........”

“干什么呢?”我哥头也不抬说道,“你怕了?放心,哥就刮一层下来,刮下来咱们以后就有钱了,以后都不用饿肚子了!”

“不,不是,这棺材底下怎么都是血啊!”我舌头都打结了。

我哥愣住了,点着根蜡烛转头看向棺材底下的泥土地。

果然。

那棕褐色的软土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血皮!而且肉眼可见的越积越多,我哥这么一拿灯的功夫,薄薄的血皮厚到了一寸有余,浓郁的血腥味儿很快弥漫了整个坑道。

我哆嗦着问这土里还能渗血不成?这下面怕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不对,这血是从棺材里流出来的!”我哥说道。

我看向了棺材,这棺材的金层发黑,上面雕刻着花纹被昏黄的烛光晃着,此时显得格外的诡异。之前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棺材上面的金箔,根本没注意到这棺材什么时候就跟人划开一道大口子似的,突突突地直冒血!

我们哪儿见过这阵仗!人都傻了!

而就在我俩愣神之际,这厚重的镶金棺材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砰砰!

我哥连忙窜下来。

砰砰砰!

那棺椁动得更加的激烈了!血水也咕嘟嘟地往外冒!那样子就像烧开的沸水,顶得那棺盖子都按不住!

我有种预感,里面的玩意儿,要出来!

“走走走!”我哥也不管什么金箔不金箔的了,一把把我扛到背上,窜着就爬出了土坑。

但我们出了土坑还没几步路,就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

头顶上本就毛毛的月光突然被什么巨大的黑影遮住。

我刚抬头一看,就见到那镶金的棺材板从我们两个的头上直接飞了过去!紧接着连续砸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干,直接把我们下山的路卡住了!

而瞬间,一股极阴极寒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我吓得双腿发抖,夹着我哥的腰杆子不敢动。

我哥也浑身僵硬。

慢慢回头。

只见。

一个穿着清代官服,头戴花顶红帽,足足两米多高的男人站在我们身后!

他顶着张惨白发蓝的死人脸,像是被泡发的馒头一样!皮和肉都是分开的,一股股白色的冷气从他的嘴里喷薄出来,在空气中形成薄雾,身上脸上还不断的生出黑色的绒毛,看上去极其诡异!

这不是僵尸是什么!

啊!!!我俩惊叫一声,我哥背上我撒了腿就是往山里狂奔!

路堵住了,这山路向下跑总能下去吧!

但那僵尸就跟会飞似的,在丛林间那是飞衡跳跃,跳一下踩断一棵树。我们连跑带爬都跑不过,唰的一下,这僵尸就直接杵在了我们面前!

一双黑红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们。

那一瞬间,我都看见了鬼门关长什么样子了!

那僵尸一把把我从我哥背上直接扯了下来!凌空抓起!

我压根挣扎不过啊!它力气极大,又长又黑的指甲指甲插入我的胳膊里,那阴寒的气息从伤口跟闪电似的窜到我的心脏!浑身也跟着剧痛!

“阿野!!!”

我哥疯了似的抄起边上的树杆子朝着那僵尸打!

但十几岁的小孩儿怎么可能打得过这老僵尸,我看见他被僵尸一挥手就直接飞撞到了树干上,哇的一声喷了血!掉下来擦干嘴角,又冲了上来,继续撕扯捶打!

“哥,呜呜,哥......”我嘴里腥甜,满嗓子都是血,脑子一片空白就只会喊哥了。

“你他妈放开 !”我哥喊着,但他转眼就被那僵尸抓住脖子一把提了起来,根本挣扎不过,脸涨得通红!

看来,我兄弟两今天就丧命于此了!

而就在这时。

夜色里来了一个长须老道一般的人,虚晃的身影穿过树木。手里还拿着什么黑色的东西,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塞到了僵尸的嘴里。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一张画着乱七八糟血符的黄纸贴到了僵尸头上。

一下子,那僵尸就发出了呜呜呜的尖叫声,猛地松开了我哥和我。我们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人仰马翻!胸腔里血气翻腾的不行,压根说不出话来。

而我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后,就眼瞧着那老道站在我们的面前,那僵尸则是连连后退,身上噼里啪啦地开始炸火花。不到几分钟,就在不远处炸的四分五裂,一股骚臭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树林。

我和我哥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老道转过身来看着我们两个人,低头说道:“就是你两撬开了这老毛鱼的棺?还真是不怕死!”

鱼?老毛鱼?这玩意儿是鱼?

我两更傻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老道救了我们,也给我们敷上了糯米和蛇粉驱除尸毒,随后告诉了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姓焦,年纪太大忘了自己叫什么,就让我两叫他焦太爷。

而他就是之前来帮那户人家看坟的道士。

那僵尸早年间是清朝的一个大官,家财万贯,陪葬无数。他生前选了一处绝佳风水的地儿作为死后归葬,埋下后这家人是风调雨顺。但这几年家道中落,甚至家里人连连得了怪病,死了好多人,医生都束手无策,只好去求佛问道。

路上被焦太爷遇见了,焦太爷一眼就瞧出来他们尸气缠身,随口一问就道出他们祖坟风水被破,还将他们的情况猜出个七八分。

那家人知道了焦太爷的本事,也马上请他来看。

不过,焦太爷看出来这家人是运气到头了,附近干黑工的多,挖断了好几处风水,这老祖宗是彻底尸变没法转变。只能找了个法子镇压尸变避免起尸。

那日他来“做了法”。

若是过了今晚,那老毛鱼就不会起来,彻底安静。

没想到,被我两个小毛孩儿提前开土,这才惊起起尸。他也就是晚上突然觉得有不祥的感觉来这边看看,正好用克制僵尸的黑驴蹄子救下我们两个。


我是没听懂焦太爷的话,但我哥激动的不行,他感激焦太爷的救命之恩,直接给焦太爷磕了头。

并且说要拜焦太爷为师。

那年头,腌臜事多的去了,要是能跟焦太爷学个一招半式,我们兄弟俩也就能活下去。

焦太爷瞧了我们几眼,说他干的事儿可见不得光,我们两个模样又长得太好了,瞧眉眼就知道了长大了走在人群中都忒显眼的。

容易引人耳目,不适合做这一行。

求来求去也都没用,他老人家不松口我哥也就放弃了,只是说带着我照顾焦太爷几日,打打下手还了恩情。

焦太爷这才答应下来。

随后,我们合力收拾了那僵尸的墓,焦太爷还将里面的金银细软都收了遍。

我们两个跟着他到了他家大宅子里当了三天的小工。

将其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不过,也就是在这三天和焦太爷闲聊中,我哥无意说了自己吃白水鸡尝到上面泥巴金属味儿的事情。

一瞬间,焦太爷眼睛都亮了,态度急转直上!

立即让我哥跪下,拜他为师!

原来,焦太爷根本不是什么帮人看坟寻穴的道士,而是鱼官。

鱼官是道上话,之前焦太爷问我们的那句老毛鱼也是同样的道上话。

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在其他的地方,鱼官也叫作盗墓贼,土夫子。

只是,鱼官是活跃在西南华南一带一门盗墓贼的“雅称”。

这个地段气候湿润,土地肥沃,一般大墓都近水,而棺椁里的古尸大多半泡在尸水里,所以淘沙,下墓,倒斗,在鱼官这儿也叫作下土摸鱼或者直接叫摸鱼。

老毛鱼的意思,就是长毛的粽子,僵尸。

而墓里的那些东西,也叫作鱼货,如果摸到了好宝贝,道上话说叫做摸到大肥鱼了!

鱼官在西南华南一带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早在当初曹操因盗了群汉墓而养军三年的事情后,这一带就开始有人做鱼官。

总之,我也算是明白这焦太爷到底做的哪个行当。

而他改了主意收我哥做徒弟,更是因为我哥这强大的味觉。

盗墓的本事千千万,打洛阳铲看土,观风水而寻龙点穴,闻惊雷以辨山水多有不同。门派路子也多不胜数,什么摸金搬山,卸岭发丘的,还有很多细小路子就不多说了。

做真正的鱼官除了得懂上述墓葬风水,八卦易数之外,还得有个本事。

叫尝土。

在西南华南一带,雨水丰沛,埋有大墓的地方一般也近山近水。

这种地方的泥巴一般湿软黏腻,会析出很多地里东西的味道。

像焦太爷这种会看墓的人,在观风水而确定此地是否有大墓后,在地上还得捻一撮土浅尝一下。凭借着味道,就能判断出墓穴的大致位置,年份,甚至是有什么机关,里面的墓穴走过几波人,起尸的可能性有多大,起的是什么尸都能一清二楚。

当然焦太爷的身手也是了得,这事另说,哪个盗墓贼身上没点儿身手啊,不然在墓里怎么打的过那些老毛鱼。

但不是每一个鱼官都会尝土的,多数鱼官都是融合了南北派盗墓贼的技术而专门盗西南华南一带的水墓的,尝土什么的只能感觉出个大概,算不上正统的鱼官。

只因这尝土的本事是老天爷赏饭吃了,得拥有绝对敏锐的味觉才行,还得从小开始训练,是童子功。

修炼的过程苦不堪言,除了日常摸鱼知识的积累,对墓葬风水学说的精通,下墓的动作本领等等。为了保持精准的味觉,几乎是不能吃任何有味道的食物,不能饮酒抽烟,少开人荤,最好是不开。时不时还得拿淬火炽热的钢针扎舌放血,以保其娇嫩敏锐。

所以焦太爷早年间门徒无数,但如今年逾八十,却无一个传人傍身,也无儿无女。

他操持大半辈子,本来以为本事到自己这儿就这么失传了的。

没想到碰到了我哥这种天赋极强的人!

当然,焦太爷也不想放过我,毕竟,一奶同胞的兄弟多少也会有同样的本事。我正想答应呢,毕竟我也尝出来一些苗头了。

但我哥却拦住了焦太爷。

他表示,如果收他为徒就不能收我。如果收了我不收他,那我们就此离开另谋生路。

焦太爷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坚持,于是,让他磕了三个响头过了拜师礼,我哥就正式入门了。

很快,我哥跟着焦太爷一同下土摸鱼,风里来雨里去的,每每回家都是一身腥。

但也挣了不少钱,还经常带回来一些奇珍异宝,当然很快也转手卖掉。

他把我安置在县城里,供我读书上学,认字学学问。到了我小学五年级毕业(那个年代小学只有五年级),还在县城盖了房,置办了一辆二八大杠,甚至是我们那条街第一个装上座机电话的人家。

只是家里是越来越有钱了,我哥却对摸鱼的事情闭口不提。

每次回来都会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坐着犹如雕像一样不动弹,就是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月亮,或者院子外空旷的大街,什么话也不说。

我一提到摸鱼就跟那座山雕瞪泥兔子似的,像是要把我嘴缝上!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尝土摸鱼这一行的好奇越发的按奈不住。

不能提,那我索性在我哥回家的时候找了几十份不同时候,不同地方的土尝。

这他倒是没拒绝。

结果他也都能讲出来个所以然,大致的位置,年份都判断的出来,甚至那上面走过什么人,地里埋了什么,都说得出。

而最后一份土,他没尝,就闻了闻,然后伸手一抹湿土一把抹在我脸上。

“妈的,隔壁牛姐家茅坑的泥巴你也能拿出来炫?”我哥说道。

“你没尝呢,这你也能知道?”我拿纸擦脸,震惊不已。

“她今天在街角吃了三碗鸭肉粉,还喜欢喷花露水,最近火气大还有口腔溃疡,”我哥洗了洗手说,“我路过的时候一闻她身上的味道就闻出来了,人沤茅坑三天肥,你个臭小子想坑我!”

对。

我哥不但能尝土,他还发展了自己的本事,闻土。

不用什么泥巴都往嘴里塞,光是闻一闻也能有和焦太爷一样的本事。焦太爷尝的东西多了,老生一些病,这闻土就能避免很多,但准度依旧不如尝土。

听说焦太爷为此高兴了很久,还给我哥传了好几种摸鱼的独门绝技,羡慕死我了。

我缠着他非要他教我闻土尝土的本事,说亲兄弟一场,他会我也能学!

但这时候,我哥勃然大怒,把我狠狠揍了一顿,拎着我跟拎小鸡仔似的,提溜到父母的牌位面前让我跪下!磕头认错!

还逼我发誓,一辈子不能碰摸鱼的事情!

我哥很少发火,也从来没打过我。但那一次,他几乎是发了滔天的怒。

着实吓到我了,我连忙照做发誓不碰摸鱼。

理由我哥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叹气。不过他很快也离开,说是继续去摸鱼。

这件事儿也就埋在我的心里。

只是午夜梦回惊醒,脑子里却全都是摸鱼,下土的事情,还梦见画本上的墓门,梦见我也拿着一撮土尝着,然后打开墓门......但醒来只有床板一张,面对的是我熟悉的卧室。

不由得心生叹息。

也许这辈子,我都和那摸鱼无缘了。

但我哥这次离开,我就很久都没再见到他。

因为他在边境被抓了。

我也是接到了他的信件才知道的。

原来上次回来前,他和焦太爷在墓里遇见了大鱼粽子,焦太爷不幸死在了墓里,临终前告诉他一定要去边境骆王墓中盗一个什么东西。但那个墓早已经被上百批盗墓贼光顾过了,专业的,不专业的,打了至少二百多个盗洞。

那件东西恐怕早就不见了。

但遵照焦太爷的遗愿,我哥还是去了。

找没找到那东西他没说,只是说从墓里摸了一只小鱼货。

却没想到,在墓里遇见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边防战士。

边防战士是巡夜的时候不慎掉入这盗洞当中,摔断了腿,我哥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出气比进气多了。

他只好背着人出盗洞,赶到当地的边防部队基地。

没想到,摸出的东西漏了出来,他是个盗墓贼的事情一下子就暴露了。

倒卖文物是大罪。

但念在我哥及时救了那个边防战士,积极的上交不法所得,认罪也认得诚恳,边防中队一个姓花的中队长就给他求情,这才让他在边境劳改所里劳动改造。

我哥在信中还说了不让我去看他,让我记得把灶台下的鱼货翻一翻免得发霉了,还让我之后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其他的别乱碰!

他说鱼货,其实就是用道上话跟我说给我留了钱。但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句其他的别乱碰上。

好家伙。

那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至于我哥肯定是没事的,他要是会出事,鱼货二字我也不会看到的。

我放学后就直接回家,请假闭门,从我家灶台下的砖头里发现了一大笔的钱财,还有十几本牛皮纸包裹的老式本子!

本子纸张发黄发蜡,散发着陈年的气息,一翻页还有发脆的声音。

我随意翻看,瞬间一惊!

这记载了焦太爷这几十年下墓的各种经历,上面有摸鱼的各种细节,我哥补充的一些资料,见解,还有两册墓葬风水学说、易学数术等等,都是宝贝啊!

不过都是残卷,上面有很大部分的篇章都被撕掉了。

不知道是原本就缺失,还是焦太爷或者我哥撕掉的。

可就算是残卷,上面的精妙之处也是令人咋舌,尤其是那墓里的经历,跟游记似的。

我对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坐下来看了一天一夜,废寝忘食,却只看了不到十分之一。

此后我也时不时翻看,醉心于此。

渐渐地,我对于这庞大的盗墓体系,深奥的摸鱼技巧算是了解了二三。闻土尝土的本事我是没有了,但这看墓的水平精进了一大截儿。

而后,我与我哥经常书信往来,他不是劝我好好学习,就是劝我交个女朋友。他自己没上过学还是个童子身呢,他着急我?

我目前对女人还处于懵懂状态,情书多如牛毛我也懒得看。

我的兴趣全都围绕着这十几本书笔记,还有那蕴藏在笔记里浩瀚的历史岁月。

经常是思考得如痴如醉,也因此荒废了学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等到我高考落榜的这年,我哥也从劳改所里出来了。


我哥出来的第一通电话就是打给我。

知道我落榜还不准备复读之后,气得差点顺着电话线过来把我宰了。

我等他以我们母亲为圆心,我们祖宗为半径骂了半天之后,才说了自己已经把灶台里的书全看完的事情。

并且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我已经不想读书了,只想跟着他摸鱼,他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要去!

我哥沉默了半晌,也没说答应不答应,只是让我去桂省一个叫做鲤城的地方找他。

他准备在那边摸一手。

我当即应下!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立刻收拾好东西,买了车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前往了鲤城。

鲤城是桂省的边境小城,和滇省以及贵省都有交界,西接安南都,隔着几个城就是我国广阔的南海线,局势不说混乱,但至少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

我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刚想找个住宿的地方,一摸口袋就发现,钱包被人偷了!

我心里怒骂那个遭天杀!一定是那个浑身喷了劣质花露水的女人,上车的时候一直在蹭我。

但无济于事。

这人都不知道散到哪儿去了。

摸摸口袋找到了两枚硬币,用街边的电话亭给我哥打去电话。

他知道了我这刚下车就被小偷光顾了,连连哀叹这要是跟他一起摸鱼,指不定送葬在哪家鱼粽子手里。便让我在原地等着,他来接我。

而也就在这等待的空隙,我注意到了一个蹲在路边看古董明器的女人。

鲤城这个地方接壤国外,还和这么多省比邻,做古董明器玉器的生意很多。但白天打办的管事也多,这种生意现在就移到了晚上的鬼市做。

说是鬼市,其实晚上这到处都是小摊。

没有人管,也没有人能管。

你随便坐在哪儿都可能找到好宝贝。

但这假货更多,古董鉴定的水本来就深,焦太爷就说过,这入行鉴宝明器的,不先亏个几年都不算是摸着道的。

不过摸鱼盗墓的除外,这墓里的东西做不得假。所以,稍微上道的人都特别乐意和鱼官还有其他的盗墓贼合作。

再说回来,我之所以一眼注意到那女人,是因为打扮长相和周围的灰头土脸是完全不同。

一米七几的个子,简洁干练的包臀裙,微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点点风光,像极了怀抱两团小白兔。

长相极美,比那磁带上的明星还漂亮。

气质看上去就跟那大城市里的女老师一样,根本不像是在这种边境小县城搞明器的。

而且她还很有钱。

买明器就跟菜市场里买菜一样,看中就往身后的袋子里放,看得那小摊贩是两眼发光。

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我本来不该多管闲事的,但被她吸引,也就多看了一会儿。

可就这一会儿,我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

这女人......会不会玩啊!

这小摊确实有真货,这里几百件,也就右上角一块不起眼的玉石有看头。

但那玉石也是个便宜货,跟前几年我哥从藏区带回来的黑玉比简直差远了。

年代大约是清末,水头一般,成色也不行。也就雕花还看的过去,但也是粗制滥造。应该是哪家农头地主家女儿出嫁的嫁妆,又或者是玉石工匠加工后的边角料拿来练手的罢了。

值不得什么钱。

其余的基本都是假货。

就拿那女人现在手里抓着的这个折觥来说,雕工粗糙,细看还有电钻打磨的痕迹。那小贩吹上天了,说这折觥可是西周的产物,开价就要三万块。

这么荒谬的言论,焦太爷听了估计都能从墓里跳出来!

而女人二话不说直接甩钱,这豪放程度......我忍不了了。

上前去,蹲在女人旁边,说道:“西周的?这上周的吧。”

女人转过脸来看我,一双星眸璀璨夺目,一下子我就有点儿看呆了。

但现在是装逼的时候。

只好佯装淡定,回过头来。

那小贩看见有人来断财路了,当即红脸跳起来说:“哪里来的小鬼头,乱说攮子?滚回克家里面找你妈吃奶克!你懂个屁!”

“西周时期青铜技术已经很精湛,而折觥主要采用的是圆雕的手法,”我直接说道,“雕刻的花纹很精湛,下面还有云雷纹样式,还有阴线附体,什么也没有啊你这,电钻雕的吧,哟,上面还有铁屑呢?”

那小贩更怒了,夺过那折觥说道:“你懂什么?这系从水墓里面挖出来的,当时上面结了很多硬土,不用电钻清理根本清理不出克!”

“我懂了,你要帮这个美女砍价是不是?这点电钻痕迹,我扣三千,要你两万七得了!”

我乐了。

这是想用砍价断我话头。

我可不吃这套。

“你是没见过从水墓里捞出来的东西吧?”我说道,“水墓里一般水汽重,虽说陪葬器皿都是有专门的防锈蚀手段,可水灰,水蚀纹肯定是有的。且不说你用电钻清理这种业余手段怎么说得出口,光是这滑不留手的手感,外加上毫无水蚀纹痕迹,就表明这绝对不是从水墓里挖出来的。”

“你这小贩做旧的能力也太差了。”

我话音落,那小贩就各种气急败坏的蹦妈吐爸,问候各种祖宗。

而那女人笑眼盈盈,一手撑着下巴斜过来看我。

美得不行。

我看的心脏怦怦直跳,对于学校那些清汤寡水的女生我是不感兴趣了。唯独对这种成熟韵味和性感并驾齐驱的女人毫无抵抗力.......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高中生吧,还知道水墓呢?”

我没接话。

“还是说,”她纤纤玉指挑了一下我的下巴,说,“还是说,你不是高中生,是个小鱼官啊?”

说到鱼官二字。

我瞬间愣住。

她怎么知道的鱼官的?难不成,她也是做摸鱼的?

还在我愣神之际。

那小贩抄起扁担朝我打来,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扁担都要打到头了!

我却下意识想要护住女人。

这要打到我,也可能打到她!

但我错了。

这女人压根不用我保护,只见她神色一凛,身形快速的抓住扁担,一个扭手擒拿过肩,那小贩立刻被甩出好几米远!

撞到了边上的杆子,啊的一声,不省人事了!

女人却没有很惊讶,仿佛刚才干这事儿的不是她似的。朝上勾了勾手,几个黑影大汉就从暗处窜了出来,将那晕的不省人事的小贩扛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鬼市的人都吓到了,连忙收拾东西远离这里。远处倒是有人敢朝这边看了几眼,但又很快收回视线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我心里那个天打雷劈啊,这年头能摇人的,光明正大抬人走的,不是土匪就是恶霸啊!

抬头看见女人,还是那副笑语盈盈的动人模样。

我心里头竟然开始有点儿发麻。

“这人不懂规矩,”女人说,“小鱼官你别害怕啊。”

我深吸一口气,心知不能被她知道我哥和我还有摸鱼的事情,这要是惹来了麻烦,我和我哥还不够这吃人的社会轮的。

于是说道:“大姐,我,我不知道你说的.......”

“别装了。”女人笑了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脚步极快,几下子将我拉到了鬼市边上的一个小巷子里。

这巷子口极其隐蔽,我在鬼市也都逛了一圈了愣是没看见。

巷子里点着红灯笼,映得青石板上泛着血光,古朴陈旧,沿路都是一些好像是置卖古董玩意儿的商铺。不知怎么的,我看着这小巷子头皮就开始发麻。那些一言不发的店主们一个个用手撑在柜台上,戴着似乎几十年前才会有人戴的瓜皮帽。

从我被玉兔拉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

静静地,从左到右......

啪!

我被扔在了一张红木椅子上,吱呀一声,吓我一跳。

没等我反应过来周遭是什么环境。

那女人直接捏住我两侧脸颊,强迫我嘴张开,紧接着拿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塞到我嘴里,一瞬间,我尝到了极为苦涩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苦。

但我感觉我面部的肌肉都缩在一起了,而且那东西还夹带着一种冲鼻的香味儿。

类似于隔壁牛姐夏天大汗淋漓不洗澡,还喜欢喷香水混合的味道。

哇的一声,直接吐在了地上。

当即要推开女人。

“你他么干什么!”我怒了!喂老子吃了什么东西!

但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臂,力气大的吓人。

这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抓我的那个僵尸,它抓着的,也是这个位置!而她不知用了什么速度,直接将那被我吐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直接塞到了我的嘴里,逼我吞下!

女人笑了笑,说道:“这是香骨,是鱼粽子的骨头做成的。”

“什么?鱼粽子?”我不顾她是不是抓着我了,捂住脖颈对嗓子就是一阵抠唆。但无济于事,那玩意儿早就进我肚子里了!

鱼粽子就是墓里的古尸,是鱼官对其的称呼。

这女人给我喂古尸?!

“你果然是鱼官,能遇见你这么小的鱼官,我也是三生有幸了。”女人坐在我边上的凳子,倾身过来,那本就低的领口被她这么一扯,露出了大半的雪白。

这外面红灯笼高挂,映得发红发渗。

映照着雪白也泛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玉兔。”女人说道。

嗯,胸如......不,人如其名.......

“我这儿好看吧,小鱼官,你要不再看仔细点儿?有没有想起什么?”


啥意思?

还让我盯着看?

我盯着距离我脸就一个拳头距离的雪白发昏,好家伙,我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那年代,小电影也不多,没有这么多抒发血气方刚的地方。

这一下子给我的冲击,不亚于刚才知道我含着的是鱼粽子骨头。

这冲击,可不会让我吐,虽然我现在胃里被搅得天翻地覆的。

但会让我血气上涌.......

“都说鱼官的五感很敏锐,而且你还能尝出这香骨的味道,也是厉害了,”玉兔看着我还是带着那抹笑意,只是这时候,我看着那抹笑意有些渗人,“你看好这上面的纹身,看见了吗?”

我低头一看。

在中间,确实有一个黑色的小人的纹身。

这位置特殊,再加上玉兔动来动去。

好似什么特殊的图腾,这图腾很是诡异,就这么光看着我都有些发晕,也不知道是血气方刚还是什么原因。

再加上刚才香骨的那抹香臭还没从我的口腔里散去。

我的脑袋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呼吸都有些开始凝滞的感觉了......

玉兔说道:“小鱼官,相信吗?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她笑了,笑的很好看,很僵硬。我隐约间想起了进来时候,那些跟木偶似的店主脸上也是带着这种僵硬的微笑。

我浑身发冷,头脑发蒙。

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躺在鲤城的大街上,周围围满了人,对我指指点点的。

而我的书包还在边上。

什么玉兔,什么红灯笼,什么木偶店主如同电影放映一般,在我醒来的一瞬间一直在我脑海里打转。

我越想越心慌,也不管什么情况了,赶紧抓着书包突破人群冲了出去、

跑出去三五公里才停下来,心里头发毛得很。

我遇见鬼了啊!

深吸几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良久才缓过来。

但下一秒。

一只大手直接拍到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瞬间原地起飞,直接回身就要朝那个人挥拳打去。

砰的一下!

他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熟悉的声音就这么响起了:“陈野,胆子不小啊,都敢对老子动手了?”

是我哥,陈风!

“.......”我愣了三秒钟,一言不发。

三秒过后,跟傻逼似的,直接冲过去抱住我哥哭:“你他妈怎么来这么晚啊!我们老陈家差点少了一个子孙后代啊!你差点儿就见不到你帅气逼人的弟弟我了!”

我哥:“.......滚。”

等我平静下来之后才知道。

我哥赶到鲤城县城的时候,就刚好看见我从人堆里突围而出。

撒丫子的朝城外跑去。

他也赶紧跟上,但我愣是跑得跟逃命似的,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喊我名字我都充耳未闻。

他没用尽全力,直到我狂奔到这里停下,他才过来拍我肩膀。

“你小子怎么回事?还睡大街上,一醒来就跑的......昨晚被强了?”他问道。

我叹了口气,是啊,和被强了差不多。

看着多年未见的亲哥,又想着以前的许多事,犹豫再三,将我昨天遇见的事情和他一一说了。

当然,省略了那女人是拿胸怼我脸的事情。

免得我哥嫉妒我,他那个老童子。

还有我也没说我把香骨吞下去的事情,我还得仰仗这次书都不读的决心让我哥带我去下土摸鱼呢!要是他知道我这么莽撞着了道,铁定是不让我去了。

说完之后,我哥眉头紧蹙,回头仔细问了我,那叫做玉兔的给我吃的香骨是什么样的。

“很黑很小的一块儿,像是人的一节手指骨,”我想到那个味道,胃里又开始翻腾了,“味道的话,又腥又臭的但好像又有点儿香,该不会是有毒吧?”

我哥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眉宇间的阴郁气息一直散不掉。他的模样还是好看的,只是这些年在劳改所里待久了,原本常年出入在墓里的阴森变得有些正气。

看得我不是很习惯。

以往这么一蹙眉,我大概想到这墓里摸来的鱼货没卖到好价钱之类的。现在,我反而有点儿想要老实交代所有事情的感觉。

我哥,弃盗从官了?

良久,他才说道:“没有毒,还很延年益寿,你要是吞了它,说不定你能长寿呢。”

“那玩意儿能吞的下去么?吃屎味道都比那好!”我微微吃惊,但故作镇定地说道。

心里头一直在打转转,我哥这人说话喜欢半真半假。这也是混迹摸鱼必备的,这一行说不清谁是人谁是鬼的,说话不能全说真,但也不能都作假。

延年益寿估计不是真的,就是安慰我的话,但从他神情来看,这指定有问题啊!不过这放了几百上千年的古尸,能没有问题才怪!

想到这儿,我胸口后面又有发痒腥甜的感觉,想吐了,真的。

我哥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吞香骨啊,还真不如吃屎呢。”

我愣住了。

这什么意思?

我哥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告诉我香骨这种东西以后别碰,会上瘾的,宁愿短命也别碰。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香骨是什么味道,以后遇到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我不屑的撇撇嘴,这玩意儿会上瘾我名字就倒过来写!只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哥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框我,而他知道这个事情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当然,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在这里就不多赘述。

我们哥俩见面之后,我也没敢继续围着那玉兔的话题。只是路过那鬼市的时候,我偷偷摸摸地观察一下,而有点儿让我脊背发凉的是,那里压根没有什么小巷子,而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大广场。

别说挂着红灯笼了,就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

我是有点儿后怕了。

不过,这次来和我哥摸鱼才是重点,什么玉兔,什么香骨的......且不管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现在也没事,就不多管他了。

我们从鲤城的县城出发,一路前往一个叫做桃源村的地方。

这里离鲤城县城差不多二十多三十公里,坐着大巴车弯弯绕绕好久才到。

刚下车不久,我哥就带我来到了一个农家二层小楼,是僮族的大院。到处挂着晒干的玉米棒,还有散发着浓烈的油香熏黑的腊肉。

一只狸花猫在廊前转悠,见到我们来之后,火速的跑开,砰的一声撞到了边上的竹筐。

似乎是农家院的房主找我哥有点事儿,他便让我先上二楼的房间里放东西。

我上楼进门,这是中厅四房的格式,中间是一大片水泥地,用九根粗木支棱其砖瓦顶。在来的路上本就是下了雨的,现在这里的气味不太好闻,充满了浓烈的霉味。

我抬头一看,雨水浸润木梁,黑漆漆的木梁上还挂着一些晾晒的僮锦,这种僮锦都是纯手工所制,花纹复杂,做工精细。

我有些感慨。

要不是僮族早年间已经被汉化,自我的文化断层有些厉害,宣传也不到位。

这些僮锦能和藏区的哈达等等一样的有标志性,能被世人所知。

不过这僮锦间好像有塞了几个锣鼓一样东西,不过太高了我也看不清,也就不多看了。

找到我哥所说的房间,推开门。

光线一下子倾泻到房间里。

房门正对着一张大床。

而当我看清里面的场景时,整个人都愣了.......

我哥的床上,怎么躺着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啊!


女人背对着我,头上盖着一本书,窗台洒下来的清冷光线给她镀上了一层光绒。

那皮肤白皙光滑,但线条明朗,光线照耀下,也是相当漂亮。

我脑袋都有点儿疼。

我这出了校园是和女人犯冲么?

虽然我血气方刚,被第一次有些心动的女人,也就是玉兔弄得有点儿心理阴影,这一下还是有点儿怂的。

“陈风!”我咬着牙,心里自言自语的念起了我哥,“龟公的,有女人不和我说一声,这特么......”

正当我想来想去决定要不要走的时候。

床上的女人动了。

慢慢支棱起来!

一瞬间,我人傻了.......

“妹,妹子,”我说道,“你,你穿衣服啊!”

这女人和玉兔不一样,带着一股英气,眉宇间冷若冰霜。

她听见我的话之后啧了一声,没有遮挡,反而是从床上直接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

这女人,好高!

“妹子,你,你冷静点儿,我没开过荤啊!”以往在学校里和人吹牛逼,都说自己以后一定会床上三四个,地上六七个,一夜十八次什么的.......但真到箭在弦上时,妈的.......我哪儿见过这阵仗,我上一次见到这么暴露的人还是上一次!

她双手环胸,匀速靠近我。

我后退。

她靠近。

直到退无可退之后,我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直接闭眼了:“来吧,妹子,你轻点儿啊,我怕疼!”

没想到“她”长腿一迈直接踩到了我肩上的墙,声音尤为粗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女的?”

.......

这人就是当年保了我哥的那个姓花的中队长,本名叫做花朗,是陇省人。

已经退伍了。

这次不远千里到桂省来是同我哥一起摸鱼的。

经过我哥介绍之后,我再度看向边上长得雌雄莫辨却面露霸气,此时此刻轻轻吸了一口卷烟的花朗。

咽了咽口水。

焦太爷说过我和我哥长得好看,太显眼了不适合做这一行。

好家伙,这次来了个更显眼的,还是个胸膛上闪耀着军功章的!

不过,不管他显眼不显眼,我这刚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不是吧,”我问道,“当兵的,也搞摸鱼?”

这个行当,说白了见不得光,也不是合法的。

当初我哥进劳改所不就是因为这个么?还是旁边这位大哥带队抓的。

花朗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我哥叹了口气,这才将此次摸鱼的行动原委告诉我。

他那次被抓进劳改所之后就打算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了,这次也不是为财来摸鱼的。

而是为了找人。

还记得前面我说的,我哥救下的那个边防战士么?

他在被我哥救下之后,人活了,但腿却落下了残废。

只能提前退伍回了家乡。

回去后,做生意被人骗了退伍金,家里是老的老残的残又穷得紧。他还做不了苦力。

自家才年过十五的弟弟铤而走险,和一群盗墓贼来到了鲤城一处深山里的一座水墓里盗墓。

结果,失踪了。

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消息。

老母亲都把眼睛哭瞎,闹了好几回自杀。战士是求亲戚告奶奶的都没有用,没有人愿意去什么墓里捞人。

上个月,花朗作为老队长去看望战友。

那个战士见到花朗就直接跪下来求帮忙,他一个残废根本找不到弟弟。花朗便想起了我哥,所以,这次也是他拜托我哥来找人的。

“这也算是合法摸鱼了。”我哥耸耸肩,笑道。

我想了想,叹道:“可是这鲤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啊。这小弟不知道是去了哪座墓,怎么找?”

难不成他们打算一座座的找?还是靠我哥的舌头和鼻子,弄到那个小弟弟的气味线索?这不能吧?

花朗开口了:“吴志在离开老家的时候说过要来桃源村的渡娘江边上找人,那墓应该就在这儿附近。”

吴志就是那战士的弟弟。

我看向花朗,莫名有点儿不爽。

这可是他求人办事儿,顶着一张四六不喜的臭脸怎么回事儿啊!

等到花朗下去上厕所。

我就跟我哥呛声道:“这摸鱼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我尚且受哥你的影响还能知道点儿东西,他除了是个退伍老兵之外,还会什么!?”

我哥听到这话,当即脸色就有些变了。

以我哥的性格,艺高人胆大的,在走江湖的那些年就没怕过人。但他好像有些忌惮那个叫做花朗的人,也不能说是忌惮,而是重视。

“花朗很强的,”他说道,“你以后就知道了,对了,他睡着的时候离他远点儿。”

我有些不以为然,他顶多是武力值强点儿还能有啥本事。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这花朗在地面上的功夫如何了得,到了地下不还得听我哥的么?

虽然我没有下过一次墓,摸过一次鱼。

但是,我也清楚这墓里的行道到底有多么恐怖,没有深厚的功夫和行当别想全身而退。

这花朗,自求多福吧!

.....

在桃源村的这几天,我哥和花朗早出晚归。

他们除了打探路之外,还有做实地考察,另外的就是时不时买一些摸鱼的工具来。

登山绳,狼眼手电筒,头戴矿灯,冷烟火,铁锹,工兵铲,还有镰刀等等.....

还同我一同探讨了这附近墓穴年代的可能。

这下土摸鱼除了辨风水尝泥土之外,这些步骤也很重要。

而对于历史知识,我哥特地不说。

我也就有了发挥的余地,我其他科不行,但历史强啊,于是说道。

鲤城曾经属于一个叫做句町国的势力范围内,也有资料表明,这可能也是句町国的国都。

而句町国很早就是西汉的附属国。

汉书曾有记载:宣帝始赐单于印玺,与天子同,而西南夷句町称王。莽乃遣使易单于印,贬句町王为侯。二方始怨,侵犯边境。

王莽篡位后,就开始对这种本来支持西汉的边境附属国进行打压,附属国反抗,奈何军力相差甚远,遂虽然胜利,但损耗巨大,国力逐渐走向衰亡。

国家分裂成为部落,文化逐渐脱离中原。

但大夏文化底蕴深厚,同化能力就很强,任凭是什么文化都不能盖过,一靠近就会被通通同化,纳为我大夏文明的一份子。

这句町也不例外。

据资料显示,基本上句町国的墓葬和中原汉墓差不多,且鲤城另一个村落,普马村也出土过一些当卢,羊纹铜牌的陪葬产物,均有中原汉墓的文物特征。

所以,咱们只需要根据汉朝时候墓葬的特点来寻找就行。

我说完之后。

花朗多看了我一眼,我怎么有种错觉,他在讥讽我!

“你看什么?!”我怒不可遏,这人怎么一直用鼻孔看人!

花朗转过头去不看我,说了句:“你牙齿上留着菜叶是等着下一顿吗,装个逼都差点没把我逗乐。”

我:我他妈!@#¥%……%%*!!!

“而且说半天就一句有用,这墓可能是句町国的。”花朗继续说。

我腾地一下就站起来,我收集这些资料容易吗,这人!

我哥满脸无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点儿。

这些天我和花朗说不到三句就要干起来的架势,我和这人的气场天生就不对付,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早和他闹掰了!

分开我两后。

我哥拿出一张纸边划拉边说道:“我观察了这边的风水,大致确定范围,在桃源镇边上有连绵山川河流,一条流势错落的渡娘江贯穿山体,大有天下之势尽归所有的意思,这种风水绝佳。而且如果是汉代时期的墓,那就更好说了,我熟。”

“我已经向老农借了竹筏,我尝土闻土的范围可没这么大,我们得进到那水洞里才知道如何,我们不日就出发吧。”

我偷偷嚼了菜叶,瞪了花朗一眼没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花朗也没意见。

此次讨论结束。

次日,我们找了当地一个向导,带着我们来到了渡娘江水洞。

这里是山清水秀的,但接近洞口处水流湍急,那洞口挂壁上很多湿漉漉的水草和藤蔓,远处看去跟女人垂下来的头发似的,看着有些渗人。

那向导还给了我们一张老旧的地图。

告诉我们,这是他爷爷辈的人进到洞穴里画出来的,只是年代久远,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他还嘱咐我们。

这溶洞别看主水道宽阔,但里面错综复杂的,暗礁多,旁边还有很多溶洞道。或深或浅,或平整光滑或钟乳石耸立,而且环境潮湿,虫子什么的都很毒辣,就连经验老成的老渔农都得慎之又慎,他爷爷辈的一个叔公听说在里面就被什么东西伤了,死在了里面,至今尸骨都没找到。

让我们多加小心。

我乐道:“不用担心,我哥走这水路跟他吃饭是一样一样的。老人家,你与其担心我们会在这水洞里迷路,不如担心一下我哥二十多快三十岁了还是个童子身,有没有漂亮的僮族小姑娘可以介绍给他,帮他延续一下子孙后代。”

我哥给了我背后一个大比兜。

那向导被我逗乐了,想了想,还从自家拿来了两杆猎枪用于防身。这种猎枪是改良过后的版本,以往的猎枪都是填铁砂和火药,容易在填弹药的时候就给你来个爆头蒙。

但这种改良的,会有特殊的铁砂弹,只要填弹的时候注意一些,就不会伤到自己。

一枪四发,向导还给了一套铁砂弹,大约三十枚。

我哥道了谢,两杆枪一杆给自己,一杆给了花朗。我嘛,拿着一把砍甘蔗的大镰刀。

我们合力将竹筏推进水里。

这竹筏是人家老渔农常用的,结实,好使,一坐上去就知道稳当得很。

我们再将装备一一搬上竹筏,顺着水流就过去了。

河流本来还算平缓,越是接近洞穴越急,碧绿色的水在这里翻腾起白色的水花,巨大的落差若没有这竹筏,我们肯定就直接翻了。

稳稳当当过了外面湍急的水流,巨大的水溶洞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桂省的地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这溶洞是雨水渗透石灰岩层,慢慢形成的,有很多钟乳石。里面有很多在岩壁上攀爬的水草和青苔,湿漉漉的藤蔓已经变成黄褐色,浸满了水。

这么看着,就像是无数长头发的女人的头皮被挂在这石壁上似的。

有点渗人,而且这洞穴凉气得很,才一进来,我就忍不住抖了一下,不得不拉拢了衣领。

进入洞穴,水流并不慢,不一会儿我们就顺流而下到了溶洞的内部,那背后的光亮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开了灯,这矿灯花白的光大约照亮了六七米的距离,勉强看得见周围的场景。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我蹲坐在竹排上,说道,“这也就是普通的溶洞嘛,哥,我还以为你们摸鱼有多恐怖呢,一进来就像以前......我是说,会有很多僵尸飞来飞去的。”

我哥没多说什么。

倒是花朗开始呛声:“那你抖什么?这竹筏都要被你抖成筛糠了。”

我拿着手电筒照亮周围,偌大的洞穴里流水声不断地通过岩壁的反射回放。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手电筒光被水面折射,越往里走,越有种错觉。

好像,我们进入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境一般。

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不害怕,但面对花朗这句话,我是反驳都没反驳一下的。

良久。

前头才传来我哥的声音。

“这里的的味道不对,”他说道,“之前那老渔农说过,这里死过很多人。但这里的水流已经趋于平缓,河道也没有之前那个七歪八扭,往前一公里左右就能出第一个溶洞,不应该会死人啊。”

尤其是经验老到的渔农也能死。

“应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我哥让我们两个都注意一下,看看周围有什么异样。而他皱了皱鼻子,凝神嗅气,在辨别这空气中的味道。

我也悄悄学着他闻。

但越闻,我越蹙眉。

这溶洞的空气里除了一股水草腐烂的味道,还有一种别样的臭味儿,类似于农村沼气池发酵的味道。

但是,是很湿冷的臭。

我猛然想起五岁那晚脚底抹水的味道。

难不成,这附近有腐尸?

抬眼朝着周围照了照,这溶洞侧边的岩壁果然有很多错综复杂的侧洞,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延伸向哪儿。

但没有腐尸啊.......

而就在我还在冥思苦想时,竹筏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下突然停了。顺着一个方向猛地旋转了半圈,上下颠簸了一下。

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从我们竹筏下面掠过。

啪嗒啪嗒!

竹筏被颠得如同上了减速带的汽车,抖得厉害!

我们几个赶紧手扣着绑竹竿的麻绳,但这一股大力拉扯的,麻绳上的倒刺直接扎进了我的手里。

拉出一大片血痕。

痛得我是当即出声!

我哥直接捂住了我的嘴,让我安静!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此时和花朗一样,凝神死盯着竹筏下面的水。

我见状也不敢动了。

顺势看下去,水底有好几道粗长的黑影流窜,但这里的水有点深,光线又不明朗。

看不真切。

但绝对是活物!

大约几十秒后,我哥才松开手,说道:“应该是水蛇一类的东西,不过它们对我们没有恶意,走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拿着手电筒晃了晃说:“真是胆大的吓死胆小的,你们这突然严肃,我还以为遇见什么东西了呢!”

在桂省的山区,水区,蛇是很常见的。之前来鲤城的时候,那驾驶大巴的司机就在路上遇见了一条要横穿马路的蛇,也不管乘客如何,开着车来了个大漂移压死了蛇。

听说后续拿去做了泡酒。

而这时,我哥似乎又看见了什么东西,手电筒打着一个方向不动,“这是.......”。

还以为是那水蛇改变主意回来了!我和花朗立刻就警惕起来。花朗咔哒一下,拉了枪栓,我拿着手电筒朝着我哥看去的方向照。

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下,一个一人高的大溶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而这里迎面吹来了一股风。

腥臭味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这洞,有意思。”我哥蹲下来,用竹竿捅了捅水下。

伸手捏了一撮石头上的湿土放到鼻子下面闻。

就抵在人中那一块儿,抬头仔细闻。

“应该就是这儿了,”我哥边闻边说道,“有封门毡。”

封门毡是一种水墓常用的防潮手段,用上等牛皮和动物毛发缝合,里面塞了稻草,棉花还有干柴碎,严丝合缝地贴在墓门上。

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水分对墓门,墓里东西的腐蚀。

我眼睛瞬间亮了:“哥,你是说,这里面可以摸鱼了?”

“摸什么摸,不过,这里那个吴志应该来过,有给我带的那衣服的味道。”

花朗一听连忙道:“那他还活着吗?”

“活没活着我不保证。”我哥说道。

这里的死人味儿很浓,吴志就算活着,那味道也干不过这么浓的死人味儿。

花朗收回眼神,微微垂眸,没说什么。

我也没嘲讽他,这个洞很隐蔽,水流又正是这溶洞里比较急促的地方,如果不注意可能直接就滑过去了。若不是这水底的水蛇拱了一下竹筏,我们可能都发现不了。

难得的机会。

于是对我哥说:“哥,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我哥洗了洗手,拿过手电筒仔细往那溶洞里照,这溶洞很深,手电筒的光只够照到六七米。

但依旧没有任何东西。

非得进去看看才成了。

“我们三个都不要离开彼此太远,脚下功夫得小心,”我哥说道,“万一一个滑倒,那石笋能要了我们的命。”

石笋就是地底下冒出来的石头尖,对应的也是头上的钟乳石,都是水滴带着石灰岩物质日积月累形成的。

我们将那竹筏拴在这溶洞门口,拿着枪还有镰刀,以及手电筒,轻装进入洞穴。

里面果然湿黏腻滑。

我走在中间,我哥在前面,而花朗在我身后。我们摸着岩壁慢慢走,那湿滑黏腻的东西粘在手上,不知道是黏液还是水雾。

可若不是这岩壁冰冷坚硬,都有种错觉,我们三个是在什么动物的食管里行走。

我们脚底下的水从原来的一小滩,逐渐加深。慢慢的水没过了脚踝,到了膝盖附近。

这里面的水温比那外面的还要低上几度,冷的刺骨。

大多数的水墓之所以敢建在水里不怕腐蚀,一方面是防水技术过硬,另一方面就是这里的防盗机制好建立。

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当年这些周边国家的防盗墓的技术已经相当不错了。但都说汉代墓十墓九空,也是因为当时盗墓贼人猖獗,造墓的和盗墓的,那是从生到死斗智斗勇。

更别说,这是汉墓中的水墓。

西南华南一带的水墓一般光线幽暗,水里常常是蕴藏着无数的机关,若不仔细小心的分辨,压根看不出来。曾经,我哥和焦太爷就遇见一伙马贼,身强体壮,装备精良,却被水里的镰刀刺绞得跟碎肉一样。(利用水流旋涡带动暗藏在水里的连刀片制作的水中陷阱,用现代物品来比拟的话,像是倒过来的绞肉机,一旦有人进入范围,就会将人绞成肉泥,在西南华南一代的水墓是常见的防盗手段)所以这段水路我们走的格外小心,尤其是我哥,是没走几步就弯腰捻起一点水上的浮土细闻。

让我们跟着他走,他走一步,我们走一步。

再大约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后,我哥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有腐尸。”

我也顿住了脚步,身后的花朗握紧了枪。

抬眼看去,灯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挂满了钟乳石的岩洞,水到这里已经积的很深了。好在,两边有石头滩涂,我们可以走上去。

而离我们最近的一处巨大的石笋边上,竟然积着一团团发白的烂肉,都被泡成了好一大滩。不过仔细分辨,还能分辨这里面有几个头颅,交错在一起的手臂和腿。

上面爬满了淡黄色的蛆虫。

其他都被泡的肿大难辨,周围的水还时不时冒出气泡。这是肉质分解时产生的气体,而这里的空气的温度有别于冰冷的水面,是有点儿温热的。

而沿路过去,全都是这样的腐尸,被挂在石笋上,随着水流慢慢晃荡。七零八落的都溶在了一起,就好像有人拿着一团剁碎的肉摔在这儿似的......

整个场面看上去血腥的令人作呕。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场景,当下就头皮发麻到了极点,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胸前某个位置一路冲撞到喉咙底部。

我强行咽了口水,才压下一些。

以前被那僵尸掐胳膊我连续梦见了六七年,我本以为那已经是我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的场景,才令我终身难忘!

“这里是墓前堂殉葬坑,有陈年腐尸,还有一些盗墓贼和误入这里的的渔农,”我哥倒很淡定,他早就闻出来了,“另外还有大量的鼠粪,蛇蜕,虫卵.....”

我:......眼睛还是别睁开了。

“老鼠不怕,光都见不得的东西打死容易,不过这些东西里应该没有吴志,”花朗蹙眉说道,但语气除了有点儿惊讶之外没有太大的波澜,“他不在这儿。”

我哥和花朗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两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变态。

我:“......这你都能看出来,脸都不在一块了。”

说到脸不在一块儿,我又受不了了,默默往外走了一步,让自己远离这种恐怖的场景。

我哥说道:“上岸去,我们绕过这里。”

“啊?”我震惊的睁开眼睛,这,这还不走?

“怕了?”我哥笑道,“要不我送你回去,我和花朗一起去?”

“不行,我说了,”我坚定得很,“我要跟你一起摸鱼!”

我哥过来一把抓住了我,将我提到岸边,他们两个再分别上岸。

到了这岸边,那腐尸是离得更近了,仿佛那腐烂发出的热气就围绕着脚脖子走。

而岸上延伸往两边山脉的,从腐尸也渐渐成为了白骨,混合在污泥里。

有人的,也有其他动物的。

观察了一圈,新鲜死的这一群没有吴志,白骨不可能了,这些白骨都是白骨化很久的,两个月要烂也是烂成一团。

向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总算走到了这岩洞的尽头。

到了这里,空间豁然开朗,石头滩涂中逐渐显露出一节又一节的整块的丹陛石。年代久远,发黄的颜色上多了许多青黑的污泥。

大约六七节这样的台阶往上,就是一扇巨大的墓门,两边还跪着两个残缺的灯奴。

墓门雕花描龙,做工精美。应该是涂了什么特殊的涂料,在这种极为湿润的环境下,竟然还能相对完好。

而这偌大的墓门依附在整块儿巨大的山石上,上面用牛皮毛毡封住了,这种毛毡用特殊的糯米胶黏着,干燥了之后跟石板一样硬还防水。

不过此时,毛毡有一大片已经被掀开,露出了下面的墓门。

果然,有人进来过这儿!

这个发现让我们三个着实惊喜,花朗更是急不可待的想要直接掀开封毛毡进去。

但被我哥拦住了:“花中队你冷静点儿,这门有蹊跷。”

“我.......”花朗想说什么,但闻言动作立刻停止了。

“这是崖洞墓?”我也仔细看着,说道。

“你小子还挺有眼力,”我哥说道,“对,这墓门是个障眼法,里面通过特殊的机关制造成了特殊的气密空间。其余的,都用塞石将甬道堵死,这些塞石都还是交错叠放。若要将塞石拿开,有大型机械的情况下都得半年功夫。他们应该是打了盗洞进去的”

不光是这样。

这崖洞墓之所以叫做崖洞墓,就是它是以整个山体为墓穴的,几乎打通了这山的内部。外壳坚硬无比,里面机关暗道多不胜数。

就算我们能将这塞石拿出来,估摸里面还有一层硬壳需要挖。

“渡娘江是由西北流向东南方向, 这墓既然是崖洞墓,这里就不是墓的正门,应该是侧门,”我哥继续分析,“这里也没有盗洞,他们不是从这儿进去的,但来过。”

“那我们要怎么做?”花朗问道。

我接话道:“这时候知道靠我们了吧?就你这冒冒失失的手法,多半肯定会出事!”

我哥直接给了我个大逼兜,然后说道:“对花中队尊敬些,臭小子。”

我吐了吐舌头。

好家伙,我哥还真是敬重花朗,这长得比姑娘还好看的男人有什么强得让人尊敬的地方?虽然我承认他算是个好队长。

“这古人,尤其是这种皇室贵族,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会为自己选择死后的佳穴。佳穴呢,讲究风水配合,”我哥不理我的不服气,说道,“但无论如何,风水只是自然定势,开山凿墓必定会破势。所以,所有的墓穴都会留有一个穴眼来藏风聚气。我们找到穴眼,之外的都可以迎刃而解,盗洞还不好刨么?当年在猫耳山,你们中队不是出了名的地老鼠?”

大夏和安南都之间的战争虽然明面上是打了几个月,但是持续的对峙多达十年。花朗的战队是一直都是一线战队,经常是在战场上游走的,挖地洞,挖防空洞那是一把好手。

我哥就不用说了,鱼官老地鼠一个,打过的盗洞估计比他用的纸巾都多,至于我嘛,我有我哥啊。

花朗似恍然大悟:“明白了,就是气密门的门阀开关得找到,扒了插栓通气则门开,不然里面死封成真空,钢筋水泥的不用炸药都开不了。”

我哥噗嗤笑了,点头说差不多这个意思,不过穴眼有时候也是修墓的工人留下来的,为了不被殉葬。

“你还真是神了,”花朗说道,“你这鼻子真灵。”

他的声音中带点儿惊喜,显然,之前也是不信我哥关于这摸鱼的一套套的路子。

我听出来了,立马神气道:“我哥可是世上现在唯一存在的鱼官,正统鱼官传人。而且我哥最厉害的还不是他那鼻子,而是他的舌头。”

闻土是避免有害物质进入身体,但尝土的准确性也是不可替代的。一般的情况,我哥用闻土就可以了。

唉,要是有生之年我哥能开窍,教我两招也好!

可惜,他不愿意我进入摸鱼这一行。

“少臭屁了,待会儿进去看看。”我哥说。

要想找到穴眼,还得看鱼官的本事了,尝土闻土,能分辨这机关暗道,甚至能尝出这墓里结构轮廓,我是等不及要看我哥的操作了!

而我哥正低头准备捻土而尝的时候。

身后的水面突然像是沸腾了一样,哗啦啦的冒着水泡!我们立刻转身,用手电筒对准了水面。

这里的水不算清澈但也不浑浊。

高强度的手电照射下去,能看到个半米左右。

只见。

一连串黑色的东西从水底游了上来。

速度极快。

就好像沙漠里的行军蚁听到了指令一样,火速集结,一窝蜂的朝我们这边涌来。

咕噜咕噜咕噜~

水泡不断,在某一个瞬间,水面上的某个点转到了极速。

噗的一声,水面破开。

一连串红红的东西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死死的盯着我们,叽叽切切的声音在洞穴里面晃荡开来!

“糟糕,是水老鼠!”我哥说道,“阿野你后退,花朗,枪!”

我本来只看见一大团黑黑的东西,还没看清楚呢,花朗一把把我拽到身后,他们两个同时拉栓架枪对准了水面。

我从他们身体的缝隙看去,只见,那水面上浮出来的老鼠一层堆叠一层,延绵水下不知道多远。

而在暗处,也渐渐浮现一双双通红的眼睛。

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岩洞。

“这他妈叫做老鼠?”我震惊了。

这一个个的都比外面那些猫要大了!有的甚至接近土狗的大小,那嘴里伸出来的啮齿尖锐发黄,估计石头都能啃碎!

“这些老鼠,有危险吗?”花朗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被咬几口,缺几块肉都不是危险,而他问的是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哥蹙眉说道:“这水老鼠都是在水洞里吃死人肉长大的,围攻我们就是要吃肉。”

“艹。”花朗只发出一个字,便转头认真对待。

我哥快速看了一眼身后的墓门,说道:“这入口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我们只能冲出去,不然不到半个小时我们也成了这里的一团腐肉了。”

他拉过我,让我紧跟在他身后,和花朗一起护着我。

我也抽出镰刀,严阵以待。

而水老鼠可不管这么多,它们那狭长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闻到了我们身上新鲜的人肉味。

窸窸窣窣不知道发出什么声音。

突然,它们中间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一声令下,战鼓雷鸣。

所有的水老鼠都朝我们冲了过来!


也不知道一瞬间有多少只老鼠在窜动,整个山洞都是哗啦啦的水声,地面都在震颤。

不到几秒钟,这些老鼠就将我们团团围住,困在了那墓门前的地方。

“想个办法出去,我能撑十分钟。”花朗拉动枪栓抬枪就是一下。

砰地一声,为首的一只肥老鼠瞬间炸成了好几块,碎肉落到了老鼠堆里,直接成了它们的食物。

围在了好几个小包。

好家伙,狠起来连同类都不放过吗?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瞬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忙看向我哥。而我哥此时却格外淡定,跟着花朗一起,拉栓抬枪,炸得对面的鼠群是血花飞溅。

这是在拖延时间。

“老鼠的视力很糟糕,尤其是生活在这种幽暗环境里的老鼠视力更是不行,唯独嗅觉十分灵敏,”我哥边开枪边说,“它们刚才一定是闻着我们的生人味儿来的,一直潜伏在水里。之前那顶了我们竹筏的水蛇估摸也是跟着这群水老鼠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进洞里,这些老鼠才越过了它们而来........得想办法掩盖我们身上的味道。”

说话间,水老鼠越聚越多,水面已经看不见了,一层堆叠一层的!

而这时,一只贼溜溜的大老鼠竟然绕过了那群围着碎鼠尸的老鼠堆朝着我扑来,我反应也不慢,当即转身给了它一镰刀!

哗的一下,砍断了那老鼠的三根胡须。

“靠!”我大喊一声,眼看老鼠就扑到我面门了!

一条长腿从侧面飞来,掠过我的鼻尖直接将那只老鼠踹飞撞到了墓门上,那老鼠被撞歪了脖子,我这才拾起镰刀给了它最后一击!

“臭小子你没事吧?”我哥问道,“谢了花中队。”

我看着那被砍死的老鼠,心里头砰砰直跳,这大黄牙,但凡我被它磕到,肉得去了大半!再回头看向刚才漂亮一腿,现在仍然在开枪,精准打死每一只想要扑向这边的老鼠的花朗,暗暗咽下一口唾沫。

这花朗的战斗力果然可以,这么眼花缭乱的局面还能注意到后面我的情况。

“没事。”花朗答道。

嗯,逼而不装。

而这时候,我哥突然将我向后推了一下,说道:“阿野,去那边上的泥堆撒泡尿,那泥巴里面有老鼠屎,混合起来抹我们身上!”

我楞了一下,问:“不对啊哥,那我这尿上没有人味儿么,和了泥巴那些老鼠还是闻得出来的呀!”

“废这么多话!”我哥来不及填弹,老鼠就跳了过来,他以枪管代棒,一棒子敲到老鼠的脑袋,那老鼠也是直接咽气,“你那是童子尿,童子尿味道小,浓度低,和着老鼠粪便味道抵冲得刚好!”

他这句话是用吼出来的,这一嗓子也突然让我想起了在焦太爷的笔记里有说过这么一段经历。

在焦太爷没开荤之前,他在墓里就有过用童子尿和泥来躲避墓地周围吃死人肉长大的动物,这我还专门查过资料,从小吃了死人肉的动物对人肉是有一种嗅觉惯性的,而如果动物开了荤,分泌的体液就会带有一种特别的激素,来吸引异性,对其他生物也有一定的影响,尤其是嗅觉发达的。

用这些动物的粪便,混合人味儿最小的童子尿,它们就会以为我们是一坨边上的烂肉或者烂泥巴,不会搭理。

我赶紧朝着边上的泥土滩跑去,但怎么也尿不出来,这幽暗压抑,还都是能吃人的大老鼠的环境,只想夹着尾巴跑路了哪里还尿的出来啊!

“哥,不行,我尿不出来!”我大喊道。

他啧了一声回头说:“喝一下水,几秒钟就出来!”

“我那么快吗?”

“那你来打老鼠,我尿!”他再次说道。

我:......

我目光投向了花朗,此时的花朗一个漂亮的甩枪一杆子打死了三只肥老鼠,转头抬枪猛地一炮!炸飞了一只老鼠的脑袋瓜子。

回头默默朝我递来了一个眼神:“我开过荤。”

我:......

我哥不停的催促我快,可是我摸了一下背包,之前为了轻装而行,我是没有带水瓶的。想着这里有山有水的,桂省山里的流水干净得很,随地喝一口不就完了?但是现在这里,不是鼠粪就是蛇蜕和腐尸的,这水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怎么喝?

但看向我哥还有花朗,四十发铁砂弹现在也不知道剩多少了,他们武力再强也撑不住这么多老鼠扑面而来啊!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花朗,他在帮我哥故意吸引火力。

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血液的味道刺激着那群畜生是越来越兴奋!

我咬咬牙,弯腰在水洼了舀了一手瓢的水喝了下去。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脑门,我的味觉同样灵敏,虽然没有经过正统训练,但此时也尝出这处水的味道,当即恶心得想直接吐出来。

但又不得不咽下去。

而就在咽下去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悲壮,好像我此时看见了一副末日征战的场景,漫天的血雨纷飞,我成了一个将军,拿着剑,被四面八方的敌军射箭刺穿......

这种情绪是相当的莫名其妙的,好像凭空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样.......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情绪?

努力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再难受也要先解决问题!

我硬生生多喝了几次,尿意总算来了,尿泥也很快弄好。

“哥!花朗,我弄好了!”我大喊道。

“先去!”花朗喊道。

我哥点点头,先撤了回来,而花朗一个人就要面对这些堪称千军万马的水老鼠!

他也不介意这泥巴的味道,让我自己抹了,他也抹个透。

随即让我捧了一大堆,他去换花朗。

我也顾不得花朗的伤口,先上泥再说!

果然。

这方法奏效了,泥抹上之后,这些水老鼠明显就失去了方向,我们再将灯光调到最暗,它们对周围那些碎鼠尸的兴趣甚至大于我们。

“走。”我哥说道。

随即拉着我还有花朗一同从旁边的石头滩上小心翼翼的走过。他在最前面,我在中间,花朗还是在最后面,他嘱咐道:“千万小心,别碰到那些老鼠,体温也会引起它们震动!”

他们两个始终将我紧紧的保护在里面。

我哥还好,虽然挂了彩,但毕竟在墓里待久了,这受了伤还能随便乱钻。

但花朗的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他刚才是将我哥推到了相对于安全的位置,一个人面对数以千计的大老鼠,没被啃成筛子就算好的了!

我只好抽出手,悄悄地扶住了他。

他也没有嘴碎,但明显感觉到这逼崽子到了这份上还不靠着我,嫌弃我呢!一个劲的自己撑着!

不过,不走不知道。

越往外走我越心惊肉跳。

这大溶洞向里至少延绵了三四公里,这一路上全是那大黄牙,红眼睛的水老鼠。密密麻麻的,跟他龟儿子的蚂蚁洞似的!找不到我们活人,它们就扑在那群腐尸上啃咬,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看得我眉头直抽抽。

我们渐渐往外走,掠过了腐尸群,正要继续出去的时候。

我感觉到了头顶有一处细微的异动。

我哥和花朗也感觉到了。

我抬起头,看见头顶上的一圈岩石层上,此时,静默地趴着一只巨大的老鼠。这老鼠和里面的老鼠大有不同,个头大了两倍不止,皮毛灰白,胡须很长,面上的白毛围了一圈。近视眼的人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鼠脸老大爷呢!

它死死盯着我们几个,我们也这样死死盯着它。

我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悄声问我:“阿野,你确定自己是个童子吗?”

我楞了一下,回答:“女人应该没碰过,撸过几发算不算?”我前几日晕倒后也不知道玉兔有没有那啥,咳咳,虽然我是没感觉.......但平时除了对杂志上的外国模特用过纸巾,我还没碰过小姑娘呢。

“不算.......”我哥无奈,“这种不算纯的了,这老鼠的感官应该比里面的灵敏一点儿,闻得出来,可能是鼠王。”

老鼠是群居动物,群居的生物一般社会性很强,虽然不像是蜜蜂蚂蚁那样有着高度的社会化,但也是有头领一类的存在。

一般由鼠群里最强的那只老鼠担任。

而如果引起了这样老鼠的注意,不知道那群红眼老鼠会不会被它一声令下就纷纷凑过来了!

“我擦,撸过都不算了?”我震惊,“五指姑娘也算是姑娘吗?”

“花中队,你还有几发铁砂弹?”我哥没搭理我,而是问花朗道。

“一发。”花朗说道。

声音虚弱,我们转过头去看,他的脸色也惨白的吓人。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有一道是从手臂上直接划拉往下的,直达手背。

因为衣服挡着看不出来,但此时早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你这是在我弟......”我哥蹙眉了一下,“赶紧出去,小心些,这鼠王也是在试探.......我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我和花朗点点头,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真怕他直接倒地啊。

也难怪,当时的情形换做是我早就被那群老鼠摁着啃了,花朗能一个人干废这么多野猫野狗大小的还会吃人的水老鼠也是牛逼了。

但,我们刚刚挪动几步,那只鼠王瞬间就站了起来。

狭长的鼻子不停的抖动,嘴里摩擦出声,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跟那鬼碎碎念似的!我哥脸色大变,说道:“快走,它在发信号!那些水老鼠要回来了!”

我暗骂一声去你吗的龟公三!拉着花朗要往外跑。

但为时已晚了。

这些老鼠的速度哪里是我们这种靠脑子生存的生物能够比拟的?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一群泼皮老鼠就把我们又围住了,这次来势更加凶猛。大抵是刚吃了死人肉,现在正在兴头上呢!

我这半吊子童子尿和泥不管用了!

它们虎视眈眈,就要把我们都困死在这里,好成一大滩腐尸!

我哥拉了枪栓,我也举起了镰刀想要挡在花朗面前。

“先走!”我哥往后拽了我一下。

花朗也将我一把拉到了身后:“小鸡崽子一个,见状不对就跑!懂么?”

“别在这儿拖累我和你哥。”

我算是懂了,这花朗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可能在部队当队长习惯了,训练兵那样的对别人,严肃不苟言笑,说出来的话是又难听又刺耳。

但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

“走什么走,”我心中一热说道,“老子也成年了,是个男人!”

镰刀在手,天下我有!

我哥却也说道:“别犟了,这些不是你能对付的,听话。哥答应你,很快我们就出去。”

“才不要!你们能行的我也行,男人死也要死在战斗的路上!”我喊道。

抛下战友这事儿能干么?有点儿良心的现在也不会走好么!

再说了,我自己一个人走得出去吗?

说话间。

那群水老鼠早已经按捺不住了,乘风破浪地就朝我们劈水而来,这次,我不走,我哥花朗也不走。

但这群嗜血吃肉的老鼠根本不是我们现在的体力能对付的。

三个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轻伤,剩下一个初来乍到的小白.......怎么看这次我们都死定了!

而就在这群水老鼠即将扑过来的时候,它们队伍的尾巴部分的水面突然变得很激烈。水花飞溅,叽叽喳喳的尖叫声不断,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水老鼠太多,我们也看不到什么。

但肉眼可见的,眼前这群刚才还凶悍的水老鼠瞬间变得惊慌,没有了组织性和纪律性,仅仅只是愣住了一秒,瞬间四散逃去!

再抬眼一看,刚才那只灰白的鼠王也不见了踪影!

好家伙,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了鬼了!这什么东西!”我眼睛盯着那处看。

还没等我看清,我哥一把拽住我两喊道:“快跑!”

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架不住我哥的力气,还有身边这个被老鼠啃了几大块肉的花朗。

我们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拼了命的往外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潺潺的流水声总算是出现了,晃动的矿灯灯光下我看见了那溶洞的外轮廓。

到了这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上了竹筏之后,我啪的一下就坐在了上面,整个人像是脱了水一样的虚。

然而,下一秒。

花朗竟然拉了枪栓对准了我!

“你他么干嘛!”我愣住了,连忙吼道。

转头看我哥,我哥竟然也严肃的看着我,说道:“别乱动,阿野,有个东西在你身后!”


身后?

我顿时定住身形,不敢转头,只敢用余光去瞟。

这一瞟,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只见。

一个硕大的虫影就蹲在我肩膀后面,正冷冷地盯着我,一对都是细绒毛的大螯牙正对准了我的脖颈!

一瞬间。

冷汗从脊梁骨里就渗了出来,我止不住的颤抖。

这玩意应该是在我猫腰出洞的时候缠上来的,在洞里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

我哥跟花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枪。

这猎枪这么近距离开枪是可能把我脖子后面那玩意儿杀了,但我脑袋一定爆浆!

花朗虚晃了一下枪,我哥火速掏出一把小刀直接朝我飞来!那刀锋贴着我的脸皮刺向了身后。只听噗咔的一声脆壳儿爆开的声音,一股凉凉的浓浆就爆在了我的脖颈上,味道比那腐尸加老鼠屎的水好不到哪儿去!

我赶紧挪到一边,回头看。

只见,地面上钉死了一只有我小臂这么粗长的,半透明的蜈蚣!

蜈蚣的头被扎穿了却还在挣扎,脸颊两边有两团白色的黏膜随着它的动作而一鼓一鼓的,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我摸了摸身后,一手的粘液:“好家伙,这,这不会有毒吧?”

“还是只幼虫,”我哥去拔出小刀,说道,“毒囊没发育完全,壳儿也是半透明的。”

这特么,叫做幼虫?

这虫子都能赶得上一条大草鱼了!

“先不管这么多,”我哥说道,“先走,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成虫,这幼虫估计是刚生下来不久,反应力没那么快,不然刚才阿野的脖子已经没了。”

我哥这一番话听得我是背后一阵发凉。

也顾不得背后那滩臭水有多粘腻恶心,跟着他们两个拼命将竹筏划出溶洞。连夜步行,赶回了僮家大院。

.......

回到大院没多久,花朗就直接晕了。

我和我哥赶紧扒开他的衣服,却见到满身的伤痕,有的深可见骨!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这皮都开始泛黄发脓。好家伙,这人是钢铁板子吗?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哼一声,一路上干仗开枪干脆利落的!

我哥赶紧找来了村医,但村医看了都直摇头,跟我们说这伤估计只能到县城医院去看一看,他医不了。

我急得直跺脚。

这里没有去县城的直达班车,只能在马路上拦着。

现在又是大半夜,去哪里找车?恐怕等去到县城,花朗人都嗝屁了。

而这时,房主一拍脑袋:“你们可以去找毛默公爹,这伤是动物啃的,他是摩公他肯定能治!”

摩公就是僮族里巫医,祭司的意思。

从古到今,僮族还有百越的其他部分民族都很信奉摩教,称其男祭司为摩公,女祭司为靡摩。传闻他们擅长鸡卜之术,通鬼神而精医术。汉武帝曾经就十分迷信摩教,甚至有“天子有事不昆命于元龟,降用夷礼,廷臣莫敢致诤”的说法。

但,这也是传闻。

花朗这情况,难道还要去找人占卜一下,做做法叫叫魂吗?

房主又说道:“桃源村之前闹过鼠疫,就是他治好的,不过他已经搬到野猫沟里了,你们要去吗?去的话我带你们去。”

我和我哥对视一眼。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花朗这情况,死马当活马医了!

房主还是很热心的,带着我们前往了野猫沟,这野猫沟名副其实,到处窜着野猫,一靠近就有一股难闻的猫尿味儿。

那毛默公爹就住在野猫沟里唯一的高脚楼内,是一个满头花白,穿着传统僮族服饰的老汉。

看上去没什么稀奇的。

可他见到花朗的情况神色一凛,紧接着看我们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将花朗扛到屋里,他去熬药。

我们则是一直守在花朗边上。

药从半夜熬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不过,正如那房主所说这毛默公爹的医术果然了得。敷了药,不到半天的时间,花朗的脸色就褪去苍白,逐渐红润。并且伤口也不继续发脓了,还消了肿。

毛默公爹还给我和我哥上了药。

不过我们两个的伤势并不严重,我哥是个摸鱼的老油条了,再加上花朗有意吸引火力,更不容易受伤。

我自己还好,除了蹭破点儿皮,也没多大事儿。

唯独觉得那虫浆爆在我脖颈的那块地方有些痒.......

晚上。

花朗的烧总算是退了,我们也放下心来去廊前坐着,吃点东西。

这东西还是房主特地拿给毛默公爹的腊肉,他煮了个腊肉粥给我们喝。古朴的味道,静谧的森林,一轮皎月在天边染晕。

若不是这空气里弥漫的猫尿味道,我估计会很惬意。

不过,这味道那房主是没闻到,我也把这个现象归总于是我和我哥的嗅觉真的太过于灵敏了。

看着这月亮。

我想起了遇见焦太爷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种毛毛的月亮。

再想到焦太爷已经惨死墓中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万分。

之前看他们的笔记时,我对下土,摸鱼等等十分的向往,而如今我连墓都没进去就遇见这么多事儿,同行的人还有一个是重伤。

心里头难免有些异样。

“哥。”我尝试开口。

“摸鱼技术免谈。”我哥直接断了我的话头。

我:“......你穿个大裤衩对着风吹不冷么?”

“迎风吹吊,**必到。”我哥批话一串串的!

索性还是直接问吧。

我问我哥道:“哥,你和焦太爷以前摸鱼的时候,也是这么危险么?”

我哥喝了口粥,还看了我一眼,说:“比这危险的还有,你要是怕了就赶紧回去。”

我:.......

“你怎么巴不得我回去?”我有些不理解了,“哥,我的天赋也不差,你以前就不让我碰摸鱼,现在还不让么?为什么,我一直问你你也不回答。”

我哥又沉默了。

良久,他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无奈坐下,每次都这样,一到我刨根问底的时候,我哥就直接沉默。

不行,这次我非得问一下,为什么我就不能学这摸鱼的东西!

而就在我又要发问的时候。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啊!!!

是花朗!

我们对视一眼,撇下碗筷,赶紧进去看。

就见到,一个黑影咻的一声窜到了房间的幽暗处,一双绿色的眼睛跟鬼火似的晃来晃去。而花朗惊恐的抓着一把刀,眼睛睁得老大了,但很无神,似乎三魂七魄不见了两魂五魄。

拿着刀在乱砍。

嘴里还一直在念念有词:“速速缴枪投降!缴枪投降!我们大夏从来不虐待俘虏!”

“这猫耳洞里有手榴弹!同志们卧倒!”

......

还跟着做了一连串卧倒,埋伏的动作,噼里啪啦地,整个屋子都要给砸了!

我看呆了,心想,这不会是中邪了吧?

而我哥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跟那花朗搏斗起来。

这是闹哪出?

我哥去陪花朗中邪吗?

但花朗毕竟是花朗,就算是在这么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刀刀凌厉,招招死招。每一次攻击,都是朝我哥命门上去的!要不是我哥也是个练家子,这几下怕是跟那洞里的水老鼠似的,直接炸开花了!

我在一边看得心急如焚,但根本帮不上忙,心里头憋着一股闷气。

而这时又是咻的一声!

那黑影一窜,竟跃上了窗台。

这时候,我才看清,这特么是一只通体黝黑的绿眼大肥猫!它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好家伙!它就是花朗中邪的元凶!

“淦,这遭天杀的黑猫!”我撸起袖子,直接追着那猫跑去。

我追着那猫不是很费劲,可那猫虽然肥,身形却十分灵活。

带着我是在那山间跑来跑去,钻来钻去。

我心想,这么追下去可不行啊,我要是追迷路了,那不是完蛋了么?

于是记下沿路的各种标识,并且利用地形一直对其围追堵截。

终于在一个废旧的窑洞边上,我把它逮到了。

“你个破皮肥猫,吃了多少山珍野味才养成这壮如小猪的模样!真是又野又重,”我呸了一声,拧着它脖子后面那块肉起来,说道,“这下落在老子手里,你特么不直接........”

事实证明,反派死于话多。

以往捏住了猫的脖子后面它就不会动了,但这只猫的眼神竟然像人一样,似乎思考了一下。转而一个空中翻身,那锋利的爪子在我脸上抓挠了几下。

我吃痛放开,它再一个腿蹬,塞了我一嘴的脚泥巴,猛地跑进了窑洞里。

“我擦!这狗老猫!”我赶紧吐掉,正想要追进去继续给这大肥猫一个重击。

却听见一阵铁链拉动的声音。

那漆黑的窑洞里,竟然有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粽子?

野兽?

那大肥猫的眼睛可不是这样的!

“谁!”我大喊了一声,那眼睛歪了一下,就像那通人性的野狗听见了人话歪了一下头想说要不要现在去把这人给啃了那样。

我当下心里就慌了。

突然响起了笔记里曾经说过,盗墓的,无论南北派或是其他细小派别,都很怕死尸遇猫或者是黄鼠狼一类的生物。

曾经,焦太爷和我哥在湘西元代墓里遇见过野猫爬尸,当时,那鱼粽子都被尸水泡得起了一声蠠晶,被这么一碰,活生生是长出了红色的毛。那是血尸,是极凶的粽子。

要不是他们撤得快,估计人直接撂里面了。

而刚才那只大肥猫跑得快,我只注意地形,记路,没注意到这里有没有坟。

这猫要是激起了什么东西,我一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啊?

当啷~当啷~

就在这时,那眼睛动了,朝我靠近了一步!

我脑子里猛然记起五岁那年那僵尸的眼睛,当时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距离。

左右看了一下。

我当即抄起石头攥在手里,他奶奶的龟公三,老子现在非得反杀一次不可!

“管你是鱼粽子还是大飞僵,我特么怕你啊!”

然而,下一秒,一只又黑又粗的手搭到了我肩膀上。

我差点心脏骤停!

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一张黝黑的脸......

毛默公爹。

.......

原来这眼睛的主人不是什么粽子野兽,而是毛默公爹的亲孙子,名为丁丰茂。

大黑猫是他养的宠物,叫黑毛子。

我明白没有危险之后就放下心来,着急想要回去看我哥的情况,这花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现在好没好。

毛默公爹答应带我回去。

转而走进了窑洞,拉过铁链子,竟真牵出来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来。

长乱油腻的头发胡乱搭着,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大晚上的苍蝇还围着他转。头比正常人大一些,眼睛也很大。

怀里就抱着那黑毛子,黑毛子还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那猫的表情似乎在嘲讽我!

“嘿嘿......”丁丰茂见到我歪了一下头,露出一排黑黑的牙齿。

我看着有些瘆得慌。

回去的路上可一点儿也不敢靠近他,黑毛子我也没惹。

而回到高脚楼之后,我更傻眼了。

花朗满口满手鲜血的呆坐在床上,而我哥坐在墙角里喘着粗气,身上的刀伤一堆,手上还被咬掉了一整块肉。

我当即就怒了!

好家伙!这花朗是属狗的吧!

我哥还拉着我不让我去打扰花朗,我强忍着愤怒,等着花朗彻底清醒了,我非怼死他不可!

毛默公爹给我们处理完伤口,就带着丁丰茂坐在一边抽水袋烟。

抽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摸鱼的对么?”

摸鱼二字一出,我和我哥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这个词儿其实几乎都要绝迹了,这些年我研究打探盗墓方面的知识,消息,从来都是听人说倒斗,淘沙等等。

就摸鱼,在我哥和焦太爷之外,几乎无人能说出来。玉兔是第一个,而毛默公爹是第二个。

大抵是鱼官真要消弭了。

我哥笑了:“毛默公爹是行家啊?”

毛默公爹抽了一口水烟,竹筒里咕噜噜的响,他抬起头来吐出灰白色的烟雾来:“我哪里是什么行家,只不过早年我带过一伙鱼官去了山里,在路上听见他们说的这些,也就记住了。”

“打从你们受伤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加上刚才我在窑洞那边听这个小孩子说什么鱼粽子,我就明白了七八分。你们这伤大概是去渡娘江上的那个溶洞里受的吧?那个洞不好闯哦,这都死了多少波盗墓贼了。”

“哦?这么说毛默公爹你进去那个洞里面过?”我哥问道,“那你怎么没事?”

“以前我从来没进去过,不过近几年倒是经常进去捡捡银钱,”他笑了,“那个地方死人多,但钱也多啊。”

说到这里时,一边的花朗恢复了些神志。

他盯着这边看,一言不发。

我哥顿了顿问道:“那你前段时间,有带过盗墓的进去么?”

毛默公爹咧开嘴嘶了两声:“确实带了一伙人,但他们的技术太差了,才进去没多久就都是惨叫声了。”

“那你没进去看看?”我不禁问道。

这可能真是吴志他们几个。

“我可不进去送死,再说了,那天进去的可不止一波盗墓贼呢,谁知道他们是在里面遇见了什么怪物还是狗咬狗。”毛默公爹说道。

不止一波!

我们几个突然都来了精神。

我哥赶紧让毛默公爹继续讲,毛默公爹笑了笑,说道:“要我讲可以,不过这一次,我必须一起去。而且,你们没我也进不了那个鬼地方。看看,伤成这样,不出意外的事。”

我们思索一番,还是同意了。

吴志的消息很重要,况且只要在墓里,这毛默公爹不拖我们后腿一切都可以接受。

毛默公爹说。

那天进入溶洞的确实有两拨盗墓贼,一波是几个老头子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口音都是贵省那边的。那就是吴志他们无疑了。

而另一波装备精良,还带着枪。这时候,大夏早就禁枪了,能带枪到这里面的肯定都不简单。而且,他们给毛默公爹的费用还不低。

“带头的是个女的,那胸口漏的老低了,大白花花的上面还有个图案在上面。”毛默公爹又吸了一口烟说道。

我楞了一下。

好家伙,不会是玉兔吧?难怪她知道鱼官,她也是搞盗墓的!?不对,盗墓的不管是哪一个派别,人均鉴宝大师。

就她在那小摊子上挥金如土的样子,哪里像是会鉴宝的。

除非......

我脑子有些乱,就像一团浆糊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晃悠,我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我哥看出来我脸色难受,问我道:“怎么了阿野,你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摇了摇头。

也许只是巧合,胸上有纹身的又不止她玉兔一个人。而且,那个洞这么凶险,吴志他们都没了踪影,明明,我也是前些天刚在鲤城见过玉兔的。

“我们带不带你进去都行,生死自负,”我哥说道,“但现在问题是,进去之后我们依旧解决不了那凶恶的水老鼠以及蜈蚣,带你进去也是送死。”

毛默公爹嘿嘿的笑了,拍了拍旁边呆呆傻傻的丁丰茂说道:“你猜我每次进去为什么都能全身而退?就是因为我有这小子。他养的这只黑猫好得很哩,洞里面的老鼠和蜈蚣都怕呢。不过就是只听他的话,我没办法单独带走猫。”

我们释然了。

难怪这毛默公爹敢做这些生意,原来自己有逃命的招数。不过这样,更显得这丁丰茂可怜了。和我差不多大,却要被自己亲爷爷这么对待。

我虽然也是孤儿,但还好我命不错,我有我哥!

最后确定。

吴志他们真的就进入了那个溶洞里的汉墓。

至于怎么进去的,还待我们也进了汉墓才能清楚。

于是,休整几日,等花朗的伤势好了之后,我们再度出发。

不过,花朗发了一次病后跟换了个人似的,我故意呛他也一句话不说,只是在看到我哥伤口的时候会稍微动容一些。

这次带的家伙更全乎,还带了两只能探墓穴空气的大鹅,装在竹篓里。

毛默公爹还给我们人手一把猎枪。这枪比之前那种一次只能打一发来的好,可以连发的猎枪。据说是由战争之后遗留下来的民工兵器改造而成,他自己私藏的。

乘坐着竹筏,我们再度进入渡娘江溶洞。

我看着那黑漆漆的洞穴,之前遭遇的事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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