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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卿正当时

沈元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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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文   主角: 沈元霜齐景轩   更新: 2022-03-27 06: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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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沈元霜齐景轩《逢卿正当时》讲的是上一世,她帮渣男坐上了皇位,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重来一世,她发誓,要血债血偿

第1章

精彩节选


齐国十四年秋。

二皇子齐景逸登基为帝。

寝殿里,沈元霜衣衫褴褛的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一双眼睛死水微澜,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齐景逸,当初你还是落魄王爷的时候,是本宫,一手扶你起来的,帮你坐稳了现在的位置!"

他微微昂头:"今时不同往日了!"

"今时不同往日......"沈元霜喃喃着,突然仰头大笑:"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里,她为了他。

不惜嫁给太子齐景轩,尽数将他的一举一动传递出去。

甚至是,枉顾国家大义,将齐景轩出征叛乱的计划也报给了他,以至于太子战死沙场。

而他顺利的登基。

所以,她才有了今日的下场吗?

她忽然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齐景逸,你登上帝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赐死我吗?你在怕吗?怕我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抖落出来吗???"

"沈元霜!"

齐景逸怒呵一声,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如果不是前线传来战报,太子逃回来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他眼中满是厌恶。

挥了挥手,小夏子捧着圣旨走了进来。

尖锐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宫殿里:

"……查太子妃沈元霜,勾结敌国叛乱,泄露太子军机情报,以致其战死沙场!"

"此等毒妇,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现赐死!!"

赐死……

她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多好的算计啊!

可惜,这一生她困于情字,没能早日看清齐景逸这幅狼心狗肺的样子。

旨意一下,似乎是举国欢呼。

沈元霜被带上囚车,游街示众。

"你看,这就是太子妃,听说是她出卖了太子了。"

"这样子狠毒的女人就该死!"

"是啊,不要脸的女人,听说,她与外敌有染,真的是丢尽了齐国的脸!"

谩骂声,夹杂着鸡蛋,菜叶铺天盖地而来。

沈元霜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默默承受,没有半点生气。

终于,到了刑场!

她慢慢仰头,看着亲自监行的齐景逸,心里不可控的盗出冷意。

他身旁坐着一个华服的女子,封号"锦妃"。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元霜的面前。

眸中尽显得意之色。

婉转的声音响起:"姐姐,妹妹赶来送姐姐最后一程了,祝愿姐姐,去了地下一路顺遂平安。"

"忘了告诉姐姐,姐姐与皇上相识在五年前的乞巧节上,那些人是皇上亲手安排的!"

沈元霜的心倏的一冷。

原来如此。

那年乞巧节上,她偶遇盗匪是齐景逸救了自己,自此她芳心暗许。

他说:"为了我,霜儿嫁于太子哥哥吧!"

呵呵!

原来,这一切不过一场蓄谋已久。

忽然,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齐景轩一身盔甲,闯入刑台。

他一个翻身上去,将衣衫褴褛的沈元霜揽入怀中。

耳边响起他温柔的声音:"霜儿,我来晚了。"

高位的人缓缓起身,俊美的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大哥,你终于来了。"

一霎那,沈元霜忽然明白了,齐景逸是在利用自己把齐景轩引出来。

她猛的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快走,快走。"

可是,已经晚了。

齐景逸大手一挥,无数的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

他一身黄袍,负手而立:"大哥,霜儿,江山定了,你们也该退了。"

沈元霜没有管齐景逸说什么。

只是冲着齐景轩急切道:"对不起。你快走,快走。"

而齐景轩冲着她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声哄着:"霜儿别怕,别怕,我带你杀出去。"

恍惚中,她听到了利剑穿过血肉的声音。

而后,沈元霜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慢慢腾空。

她看着齐景轩抱着她,双双倒地,血流成河,染红了半边的夕阳。

齐景轩,你真傻。

若有来世,我发誓,我定好好对你。

若有来世,我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

"不要不要!"

沈元霜惊呼,猛的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是一间挂着红色喜幔的卧房。

窗前,一对龙凤红烛然的泣血,耀眼而夺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绣着鸳鸯并蒂的大红色喜服。

怔了怔,她这是重生了?

沈元霜突然起身,推开卧房侧面的窗户,走廊挂满了红色的笼。

院子里她的月季花,开的正好。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痛意传来。

她心下一喜。

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刚刚嫁给齐景轩的时候了。

哈哈哈!

沈元霜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齐景轩与沈元霜相识在一场花会上,那时候,她听了妹妹沈元锦的建议。

独自跑到花园后面的水池,装作落水的样子。

而被引来的齐景轩想都没有想就跳了下去救她,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有了肌肤之亲。

沈元霜回去要死要活的大闹了一场。

后面就传来皇帝赐婚的消息,她如愿以偿成了太子妃。

想到上辈子齐景轩对她的好,沈元霜心里满是愧疚。

这个傻子啊。

她想知道什么他就说什么,毫无保留。

甚至是,在沙场九死一生还是不顾一切的来救她,最终死在菜市口的刑台上。

一想到他的死,沈元霜就心口闷痛。

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狼心狗肺,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呢!

上辈子他倾尽一切来保护她,这辈子换她来吧!

沈元霜目光一沉。

门,突然被踹开了。

齐景逸闯了进来,一把拽住沈元霜的手,一脸深情:"霜儿,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我,你放心等我成了太子,我一定立你为后。"

她嫌恶的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冷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霜儿,我知道心里难过,所以冒着被太子责罚的风险来看看你,霜儿,你一定要等我强大起来!"

沈元霜心里一阵恶寒。

她上辈子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居然,以为他这是对深情不移,而后更加的死心塌地。

她垂了垂眸,黯然道:"快走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好,霜儿,你一定要等我啊!"

话音一落,齐景逸连忙出去了,确定没有人,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这个蠢女人,对他倒是死心塌地。

可是一个别人睡过的破鞋,怎么配的上齐国皇后之位呢?

沈元霜彻底松了一口气。

万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关好门窗,转身躺在了床上,陷入沉思。

凤幽阁。

"太子,如您所料,二皇子确实进了喜房。"

"哦?"

齐景轩看着窗外,笑容狠戾。

手中的酒盏"砰"一声被捏碎,划过冰冷的喜服。

齐景轩怒气冲冲的去了林幽阁,一把将躺在床上的沈元霜拽了起来,大手径直扯掉她身上华贵的喜服……


沈元霜吓得朝床角缩了缩。

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躲不掉。

看着他眼底肆意的狂风,沈元霜心一横,咬牙道:"你轻一点,我怕疼!"

他闻言,勾唇冷冷一笑!

齐景轩强壮的身体压在沈元霜的身上,疯狂的掠夺,没有一丝怜悯。

她吃痛的咬住嘴唇。

"既然这是你求的,你就得受着。"

深眸一沉,他更加疯狂的索求着身下的人。

她看不到他眼里的半点情谊,倒是眸中的恨意鲜明。

一炷香后,他抽身而起。

沈元霜这才呼了一口气。

"啪"。

他一巴掌夹着碎玉般的寒意,朝着她的脸上呼了过去。

"想是丞相府家教好,堂堂嫡女新婚夜私会二皇子,真的是好深的一出戏啊!"

"你?"

沈元霜慌乱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有条不紊的起身,穿好衣服。

一双眸子透出的冷冽还夹杂着莫大的恨意,冷的她一颤。

齐景轩缓步走到床前,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笑意寒芒。

沈元霜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袖子想要解释。

就听见耳边裹着冷意的声音响起:"让沈元霜搬去梧桐苑,没有我的旨意,不许踏出来一步!"

话音刚落下,便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嬷嬷冲了进来。

嬷嬷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作样的福了福身,催促道:"请太子妃快些收拾,搬去梧桐苑吧!"

她任由一旁的鹿菏为她穿戴好衣衫。

朝着黑着脸的齐景轩福身:"多谢太子。"

转身踏出了林幽阁。

梧桐苑。

种满了梧桐树,地处偏僻,年久无人居住。

沈元霜看着荒草丛生的院子,哭笑不得。

看吧,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辈子受到惩罚了。

鹿菏瘪了瘪嘴:"大小姐,太子就给了我们这么个地方住,欺人太甚了!再说了,是他上赶着娶小姐的。"

"没事,收拾收拾还是能住的。"

沈元霜朝着鹿菏笑了笑,挽起袖子,开始收拾院子。

一旁的鹿菏连忙跟了上去。

......

次日。

一大早,沈元锦来了。

看到睡在破旧被子里的沈元霜,一脸的心疼:"长姐,太子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不行,我要回去告诉爹爹,让他给你出这口恶气。"

"站住!"

沈元霜厉喝一声:"这是我与太子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父亲了。"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精心装扮的沈元锦。

"你来干什么?"

"长姐,母亲说要我过来陪陪你。"而后她靠近沈元霜的耳边,压低声音:"二皇子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姐姐,他真的是很惦记你的!"

"哦?"

沈元霜心里冷笑:"你跟二皇子很熟吗?"

"不熟,我只是个传话的!"

沈元锦垂眸掩饰着眼底的不甘,而后起身开始帮着打理屋子:"姐姐,你再睡一会儿,我跟鹿菏好好收拾院子。"

"好!"

她笑着应下了,而后真的躺了下去。

沈元锦的眸子闪过一丝狠辣,不就是个被太子丢弃的弃妇嘛!

等二皇子成了太子,成了未来的皇帝,她就是命定的皇后。

而沈元霜,只配让她踩在脚底下。

要不是为了稳住这个傻子,她千金之躯才不会做这些呢!

回首,就对上沈元霜打量她的眸子。

沈元锦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虚的别过脸。

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沈元霜可不管沈元锦如何作想,懒洋洋地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前世,若撇开她的不情愿,她与齐景轩的新婚夜堪称和谐温存,以至于他后来的呵护备至,全心相待都水到渠成。

但今生,他似乎变了。

沈元霜揉了揉眉心,头疼地想:若无法守在他身边,又如何为他挡那些明枪暗箭呢?

齐景轩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后,就听管家来报,说沈元锦去了梧桐苑。

沈元锦那女人素来虚伪又阴毒,是个真蛇蝎,他怕沈元霜吃亏,就匆匆往梧桐苑赶,正好在门外看见沈元锦正灰头土脸地在擦橼廊上的地板,而沈元霜迤迤然从屋里走出。

"好妹妹,你干活这么实诚做什么?"沈元霜一把扶起了沈元锦,又扭头瞪身边丫鬟,"鹿菏,你怎能真让二小姐干这种粗活?回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叫鹿菏的丫鬟连连告饶,然后主仆俩就一唱一和地,让满脸委屈的沈元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末了,沈元霜又拉着沈元锦,一脸诚恳地说:"好妹妹,我知你心疼我,且是个善良又勤快的。但我实在不愿看你自苦。不如你将翠微留给我,这样你每次来看我的时候,也不用帮我干活啦!"

沈元锦:"……"骗我干活还要抢我丫鬟?沈元霜你不要脸!

沈元霜挑眉:"怎么不说话?妹妹舍不得吗?"

沈元锦咬咬牙:"姐姐说笑了。"

齐景轩转身离去。

原来,她这么小的时候,就把"扣帽子"和"厚脸皮"这两手技能用的炉火纯青了。

……

翠微是个狠人。

前世,沈家姐妹在甘泉寺被山匪劫持,翠微赤手空拳放倒看守,为她们争取到了逃亡时间。但之后,沈元锦因翠微目睹她被山匪轻薄而想灭口。翠微愤而反抗,反杀了三个齐景逸的暗卫后才重伤毙命。

沈元霜需要这样的狠人。

午间,鹿菏收拾完了屋子,就被沈元霜派出了门去,至晚方归,带回了两张卖身契。

一张是翠微的,另一张是她弟弟江河的。

"我寻思着你心有挂碍,也没法好好当差。"沈元霜将江河的卖身契直接烧毁了,才慢条斯理解释道:"人已在京兆府消了奴籍,送去京郊皇庄了。日后科考也好,从军也罢,权看他自己造化。"

翠微望着那被火苗吞噬的身契,感激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含泪朝沈元霜"咚咚"磕头,仿佛不把脑袋磕出血来,都表达不出她的感动。

有些事,占了个先机之后,就显得无比容易了。前世她注意到翠微时,江河已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弄走的小人物,若想通过他收服翠微,绝无这般轻巧。

鹿菏扶起翠微:"好了,小姐从象姑馆买下你弟身契,可费了不少银子。你若有心,就在小姐这好好生当差,日后月例减半,权当还债。"

翠微忙道:"我不要例钱!小姐的大恩大德,翠微便是当牛做马到来世也报不完,我……"

沈元霜摆摆手打断她:"不必谢我。我图个忠诚,你图个前程,咱各取所需罢了。你只需谨记,今日我能给的,来日也能收回。"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情义哪有利益让人心安呢?

沈元霜安排翠微负责外院一应事务,便回屋歇下了。

鹿菏则小声与翠微道:"我们小姐素来面冷心热,处的久了,你就知道了。"


翌日,新妇要入宫给帝后敬茶请安。

齐景轩虽冷待沈元霜,可此事还是躲不过的。帝后面前,他倒是装的不错,温柔体贴地仿佛是真的爱重她这太子妃,在皇后为难她时,还回护了一二。

但离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他就又恢复了那冷漠疏离的样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沈元霜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若不能与他修好,至少也得获得他信任,才好为他筹谋。

她默默在心底打了好几遍腹稿,才沉吟着开口:"殿下,霜儿有一事不解,想请您解惑。"

齐景轩翻动手中书页,权当未听见。

沈元霜微微皱眉,却兀自说了下去:"您是打算只与我做对人前恩爱的表面夫妻吗?"

齐景轩翻书的手一顿,剑眉略挑:"怎么?你难道还想与孤举案齐眉,蒹葭情深?你不嫌恶心,孤还嫌脏呢。"

这话可真够难听的。

沈元霜皓腕轻抬,撩车帘扫了外面一眼,发现翠微已将马车赶到了自己想要的路上,便收敛了面上那做小伏低的神色。

"殿下若还想与妾身在人前做样子,私下里能否稍客气些?"

齐景轩"嗤"一声笑出来:"你一个大婚当夜私会外男、不守妇道的女人,跟我要客气,要尊严,沈元霜,我没听错吧?"

他那夜的反常,果然是因为这个!

沈元霜闻言,挺直了腰板,端庄清丽的小脸一扬,挑眉质问道:"太子殿下不去追究失职放进外男的守卫,反而对我这个被惊吓的新妇颠倒磨折,是何道理?"

沈元霜名字听起来清冷寡淡,人却生的贵气明艳,更美得惊心动魄。

当年她花会落水,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算计,齐景轩一个万金之躯的储君却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她,难道是为了见义勇为吗?

他从来就知道她美。但此时她傲慢骄矜的模样,他依然觉得惊艳。

沈元霜见他依然不搭腔,有点摸不清他心思,便率先软下了语气来。

"诚然,不论守卫是否失职,大婚之夜我见外男,便算我有错在先。你为此事拈酸吃醋,对我冷言冷语,出发点终究是因为对我在意,所以比起来还算我错的多些。"

齐景轩冷笑:"拈酸吃醋?沈元霜,你也太会为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沈元霜也不着恼:"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反正,就是此事让你觉得伤了尊严,是我对你不住。但之后你也对我动粗了。你看这、这……还有这……"

她边说边撸起了袖子、扯松了领口,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在白瓷胎般的肌肤上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那是新婚夜时他留给她的教训。

"还有这……"

齐景轩完全没想到她如此不按套路出牌,有些手忙脚乱阻止她将扯松的领口再扯大,低斥:"你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就衣衫不整放浪形骸,你疯了吗?"

沈元霜鼓了鼓腮帮子嘟囔道:"你是我正儿八经拜了天地,告了先祖的夫君,我在你面前衣衫不整,算什么放浪形骸。"

"你说什么?"齐景轩瞪她,可心里其实根本拿她没办法。

沈元霜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敛了媚态,正色道:"你我夫妻,不该有隔夜仇,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能不能解开心结,自此举案齐眉白头永偕。"

举案齐眉,白头永偕?

齐景轩差点笑出声来。若不是已洞悉了一切,这话他就真信了。

"这心结要是解不开呢?"

沈元霜叹了口气,道:"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只好各还本道。"

"各还本道?"齐景轩眼底满是阴鸷,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设计落水让孤娶了你,现在见我识破你水性杨花的真面目,就想让我放你去与情郎双宿双飞。沈元霜,你做梦!"

沈元霜迎着他迫人的视线,坦荡回望:"太子殿下,齐景逸曾在乞巧节上救我性命,您也在花会上救我性命,虽有先后,但于我而言并无不同。我娘在时,曾与我说,人活一辈子,凡事不可强求,要随缘随时随势。如今我嫁给了你,可见缘在你这,时与势也在你这。"

可惜,这个道理她今生才弄明白,白白与他错过了前生。

她深深看着他,眸中似有无限深情,又像有万般歉疚。

两人靠的近,如此视线相交鼻息缠绵,气氛竟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但齐景轩却猛然想起,她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齐景逸,顿时心口沸腾的热血就冷下去,心更是一寸冷一寸硬,终成磐石。

"这话你自己信吗?"齐景轩满脸厌恶地丢开她,"赐婚旨意后的第二日,你去哪儿了?"

沈元霜顿时一阵心虚,因为那日她去找齐景逸私奔了。可是,此事现在的齐景轩不应该知道啊,因为在前世,是在齐景轩在北境抗敌时,齐景逸为乱他心境,故意将此事泄露给他的。

沈元霜猛地抬头看他,难道……

他本想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或者嘲一句"赐婚第二日你就约他私奔,这叫并无不同?"。

可对上她波光盈盈的双眸,他忽然心念一动,改了主意。

"罢了,往事暂且不提,今日听你的意思是,对他并无情意?如何证明?"

沈元霜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只知那日她约齐景逸见面,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否则,焉能一句"暂且不提"揭过?但这也透露出一个信息--自从新婚夜齐景逸来访那一幕被齐景轩看见后,他已经开始查她。

所以,赢取他信任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沈元霜在车壁上"笃笃"敲了两下,又顺手摸起小案上的葡萄。

外面翠微答:"已入槐花巷。"

沈元霜一边剥葡萄一边回:"停在巷尾,剩下的路,我与殿下步行过去。"

齐景轩一怔,撩帘开车帘才发现这竟然不是回太子府的路。

"李翎!李翎?"

外面毫无动静。

这时,沈元霜略倾上身,将剥好的葡萄送到齐景轩唇边:"出宫之前我让鹿菏拿着您的令牌,命李侍卫先行一步,去馨园茶馆安排些琐事。"

她讨好般将润湿的葡萄又往前送了送,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薄唇,仰头望向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温柔小意。

"虽然我手好酸,但葡萄真的很甜哦……"她幽幽怨怨又可可爱爱地撒娇。

这谁顶得住?

齐景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将她葱白般的手指含在唇齿之间。

沈元霜红了耳尖,慌忙撤手,却被他稳稳抓住了手腕。

他幽潭般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又缓又欲地卷着她手指吃地更深……

指腹那湿热软腻的触感似电流般传来,顷刻便让她浑身发颤,耳尖的红早就烧过脸颊往纤白的长颈而去,将她之前的游刃有余全都烧成了青涩的慌乱。

"殿、殿下……"


齐景轩想:这小东西惯来如此,论撩火她是个中翘楚,论求饶她亦出类拔萃,若再不放过她,稍后便要嘤嘤啜泣了。

虽然,他觉得她哭得眼尾嫣红的样子也是别有风味,但此时此地,他却不想让她哭。

今日她明显有了安排,似要向自己证明点什么。那种楚楚可怜的风情,还是留待日后关起门来赏吧。

"果真很甜。"齐景轩松开了她。

"是……是吧。"沈元霜心慌意乱地收回小手,规规矩矩做好,再不敢作妖。

齐景轩肆无忌惮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自新婚夜后便阴郁不已的心情,现下好了泰半。

而沈元霜却被看得如坐针毡,不知为何,前世与他欢好时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涌现。

气氛尴尬,尴尬中似乎有有些什么能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在蔓延。

就在这个时候,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

翠微在外面道:"小姐,到了。"

沈元霜闻言,小脸噌地亮了,忙不迭地起身想要下车,然齐景轩却先她一步跳了下去,又回身朝她伸手。

沈元霜看着他指尖,脸颊又不由自主地发烫。直到他挑眉叫了句"太子妃",她才递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抱着自己下了马车。

是了,这可是大街上,总归是要显得恩爱些才好。

两人携手前行,转过巷口不远就见到了李翎。

李翎领着二人进了馨园茶馆,送他们去一间能看到后花园的雅间坐下。

辅一坐定,沈元霜就示意齐景轩看花园。

花园中,一身常服的齐景逸,从一月亮门中走出,往海棠花树下去,似是与人有约。

沈元霜选的这个雅间位置极好,可将花园中的景象一览无余,但园中人却无法窥见此地。

前世,齐景逸发现此间后就将茶馆收作了自己的产业,用以收集朝堂上的各种信息,并因此收获了不少势力。

而今……

沈元霜道:"此楼位置不错,茶汤上佳,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皆愿来此吃茶歇脚。殿下若有闲心想听民间声音,便可来此消遣。"

"这茶馆是你的?"齐景轩眸色沉沉地看着她,脸上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话音才落,雅间响起敲门声,得了沈元霜首肯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推门而入,放下手中托盘后,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沈元霜随手翻了翻,然后将托盘往齐景轩面前一推,唇角笑意盈盈浅放。

"方才还不是,但现在是了。殿下请过目。"

托盘中的正是此茶楼的房契以及沈元霜买下此地的一应票据。

只是血债血偿怎么够?

这一世,她会斩断齐景逸所有的机缘和前途,毁了他全部的寄托与野望,要他求不得又放不下。

齐景轩的情绪有了很明显的变化,瞳孔微缩,看向沈元霜的眼神复杂又震惊。

她竟把这楼买给了他?

沈元霜却没留意到齐景轩的变化,而是全部心神都被窗外海棠花树下的情景吸引了。

那里,沈元锦与齐景逸手拉着手说话,没多久就抱在了一起。

沈元霜眼底泛起怨恨与冰冷的杀意,霍然起身。

"你要干什么?"齐景轩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沈元霜对上他的视线,眼中杀意顿减,周身气势也柔和许多:"殿下在此细观,我去证明我对端王再无情意。"顿了顿,她又叮嘱了一句:"稍后,不论发生什么,还请殿下都在此地不要出来。"

齐景轩眼底带着几许探寻,但她挣开他手离去的时候,没再拦。

园中海棠花树下二人正情浓,沈元霜一脸寒霜地出现了。

她步履如风,顷刻就到了他们面前。

"霜儿,你怎么来了?"齐景逸猛地松开了沈元锦,沈元锦此时对他来说还有大用,不能翻脸。

沈元锦面容一阵扭曲,但强忍着不爽,装出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姐姐你听我解释,王爷心里最爱的还是你,都是我控制不住对王爷的感情,约了他在此见面,也是我情不自禁吻了他,你要怪就怪我。"

"啪"!

沈元霜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当然要怪你!"

"霜儿,你……"齐景逸一把搂住了趔趄着要跌到的沈元锦。

"我怎么了?"沈元霜柳眉一挑,杏眼含威,"我本与你情投意合,若非她推我落水,又岂有她与你花下相会你侬我侬的机会?她毁我姻缘,我不该怪她吗?"

齐景逸松开沈元锦,就要来拉沈元霜的手,但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霜儿。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大事谋定,我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我想让你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齐景逸一脸深情地拥她入怀。

这次沈元霜没躲,而是伏在齐景逸怀中,温柔问:"王爷,沈元锦告诉我,那年乞巧节上救人的是您,杀人的也是您,应该是她离间我们的话,对吧?"

包厢里的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却只见她温柔和顺地倚入别人怀中。

只听"咔"一声清响,齐景轩竟徒手捏碎了一只茶杯,鲜血瞬间随着碎瓷片滴落下来。

"爷!"

伺候在一边的李翎手忙脚乱地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势。但下一瞬,李翎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齐景轩就不见了。

他越窗而出,飞速地朝海棠花树掠去,终于在半空中接住了被齐景逸一掌拍飞的沈元霜。

"王爷!"左脸肿得老高的沈元锦望着齐景逸腹部扎着的那把匕首,吓得尖呼起来。

原来,沈元霜在问完问题之后,就毫无预兆地捅了齐景逸一刀,这才被他拍飞。

齐景逸此时疼地说不出话来,靠着花树慢慢滑了下去。

"你怎么样?"齐景轩紧张地检查沈元霜上下,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这紧张心疼的模样,终于是她熟悉的样子了。

沈元霜痴痴看着他,逼自己咽下了喉头鲜血,然后安抚似地摇了摇头。

"端王,听说你近来痴迷佛法。"沈元霜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齐景逸,"佛家讲究因果。当年乞巧节你派刺客袭杀我阿弟,却装作救兵救下我。如今,我用当年你扎我阿弟的刀捅你,算不算全了因果?"

"沈元霜,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你竟敢刺杀皇子,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沈元锦又气又急,指着沈元霜破口大骂。

沈元霜掏出手帕擦了擦沾着血的手,狠狠丢到地上:"去告,闹大了咱就各凭本事。"

说完,她就挽住了齐景轩的胳膊,转身往外走。

但才走出两步,沈元霜就眼前阵阵发黑,齐景逸这王八蛋刚才是下了死手的。

虽然她有准备,但那么近距离被打一掌,难免被伤。

"殿下,我胸口疼。您能借我靠一靠吗?"

说话的功夫,她已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怀中,再无意识。

"沈元霜!"

齐景轩真是恨死了这个自作主张的女人。

谁让她用这种方式证明了?

上马车后,他一边为她输内力护心脉,一边又恨不得直接掐死她拉倒。

鹿菏跪在一边给沈元霜处理一些擦伤,被齐景轩的低气压镇住,连哭都不敢放声。

齐景轩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勉强找回点理智。"之前赶车那个丫鬟呢?"

他发现,从茶馆出来后,那个丫鬟就不见了。

"小姐让她去报官了。"鹿菏不敢相瞒。

"报官?"齐景轩真是服了沈元霜了,亲自捅了当朝亲王,她竟然还敢派人报官?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替她善后?

齐景轩瞪着眼前这昏迷不醒的"麻烦",思索了半天,才无奈又烦躁地发现,他还确实会替她善后。

鹿菏见太子殿下面色不善地沉默许久,以为他有点怪小姐找麻烦的意思。

忙解释道:"小姐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翠微带着伤害端王殿下的凶手去自首了。"

齐景轩:???


皇子皇女们大概是约好了一起过来的。

沈元霜与齐景轩辅一进门,就有一堆人过来见礼。

这"王兄王嫂王弟王妹"地一通寒暄下来,就跟大年初一拜年般热闹。

沈元霜看着这热闹和谐的氛围,嘴角噙着的浅笑就更真心实意了,心情也如过年一般喜庆。

诚然,也有人觉得他们一群来探病的,气氛如此欢快,这并不合适。

可是谁在乎呢?

没有人在乎。

齐景逸遇刺,父皇也不过随口问了句伤势,知道性命无虞后,反而怪他为个女人闹出这种事来。

齐景逸是个看起来无权势、无本事、无母族的"三无皇子",大家来此也只是为了做个"兄友弟恭"的样子罢了。

皇家呀,是全天下面具最华丽,心性最凉薄之地。

前世,她心疼他,怜惜他,恨不能燃烧生命去温暖他,没想到临了落个拔舌爆晒、万箭穿心的下场。

足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乃亘古不变之真理。

没多久,沈南意一行就在花厅见到了身着锦袍却难掩虚弱的齐景逸。

皇子皇女们并没有因见到他而收敛什么,气氛欢快依旧。不仅欢快,还有奚落说笑的。

比如,五皇子就提议齐景逸把那美人喊出来,让大家一同欣赏欣赏,到底是何等绝色才引发了如此血案。

沈元霜作壁上观,一副身在此间,心远天外的悠然姿态。

齐景逸此时虽然已手握不少底牌,但他为人谨慎,若无一击必中的把握,断不会在人前显山露水。所以面对奚落嘲弄,就是个忍气赔笑的样子,维持着他没本事也没脾气的窝囊人设。

沈元霜看得反胃,便寻了个借口起身要去花园透气。

齐景轩被其余皇子缠着脱不开身,有点不放心。毕竟,齐景逸这刀是沈元霜捅的,如今在端王府中,并不算安全。

沈元霜小声安抚道:"我让翠微陪我,您是知道她本事的。"

在皇庄的时候,李翎曾因一点琐事被翠微放倒,虽说是翠微讨了巧,但讨巧就能抓住李翎这等训练有素的高手的破绽,足以证明她的厉害。

"多醒神。"齐景轩知拦不住她,便叮嘱了一句。

沈元霜离了花厅,往花园的方向去。诸王府邸,除了太子府,就属这端王府让她熟悉。

"翠微,你知道端王府的芍药田在哪儿吧?"沈元霜忽然出声问。

翠微回:"之前随锦小姐来过,太子妃想过去吗?"

"我不过去。但听说端王府的芍药是出了名的美,你去替我摘几朵来。"沈元霜说着又朝她勾勾手指。

翠微会意,附耳过来。沈元霜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番叮嘱后,翠微有些担心道:"可太子妃身边无人,奴不太放心。"

"这是端王府,我若在此地出事,齐景逸他逃不了干系。所以,你只管放心去,找到了就来桐树下寻我。"沈元霜笑道。

翠微走后,沈元霜就溜溜达达地循着桐花的香味往前走,但在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

"太子妃行刺本王在先,颠倒黑白杀了本王的柳先生在后,如今竟然还敢来端王府,且在府中独行?真是好胆识。"

握着匕首的齐景逸正满脸阴郁地看着沈元霜,眼底是浓烈杀意。

他宽袍大袖,长发披散,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与在花厅做小伏低却衣着整洁之形大相径庭。

沈元霜眉头一挑:"端王好本事,花厅那个替身竟连我都没认出来。"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齐景逸手中剑,忽然往前送了一点。

沈元霜的脖子上传来锐痛,当下就见了红。

她心里慌得一批,但面上八风不动,甚至横眉怒目:"沈元锦果然什么都没和你说?我就知道那贱人就是恨不得你我反目,好借此坐上端王妃的位置。"

齐景逸听她话里有话,便沉着脸将她拉进了石林。

她被推到了假山石上,齐景逸单手撑在她身侧,匕首则从她脖子缓缓滑到胸口,不轻不重地抵在了她心口位置。

"霜霜,你是知道的,本王最恨吃亏。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对于近来发生的事,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端王府里死个王爷公主有点麻烦,死个太子妃还是轻松的,不是吗?"

他眯了眯眼,手下就多用力了几分。

"你不信我。"沈元霜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本宁死不嫁,是你劝我为你嫁他。现在,你不信我?!"

齐景逸低头在她颈边细嗅,用几乎情人低语般的声音道:"你伤我身心,断我臂膀,如今又要我怎么信你?嗯?"

曾几何时,沈元霜迷恋与他这般交颈细语,总觉得很是缱绻。

如今时过境迁,她却要强压恶心,才能勉强定住心神。

"大婚那夜你去婚房找我,被太子看见了。他起了疑心后对我动粗,还让我搬去偏远的梧桐苑。既已嫁他,若不能得他信任,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事?所以我让沈云锦替我准备伸缩匕首,并通知你我的计划。"

沈元霜说着就抓住了他领口衣襟,猛地将他反推到了另一边石壁上。

"你问我要解释?你怎么不让你新欢好好跟你解释,为什么她准备的匕首会成真的?为什么你衣下没掩血袋毫无准备?为什么你会宁可相信那个一手设计我嫁入太子府的女人,也不信我?"

话是假的,可情绪是真的。前世种种委屈翻出来,浓地就地成恨,让她红了眼圈。

泪珠似断线珍珠往下落,砸在他手背上,又烫又重,砸得他那颗冷硬的心也为之轻颤。

"霜霜……"

"别碰我。"沈元霜拂开他摸向自己脸的手,端出一副伤心欲绝却故作坚强的样子:"纵然你不信我,也该用脑子想想,至今你除了受点小伤之外,你还失去了什么?柳文翰不死,幽冥卫就永远是幽冥卫,成不了你的府卫,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铛"一声,齐景逸丢了匕首,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沈元霜抱进了怀里。

"霜霜,我错了。我就是看你与他如胶似漆的样子,就……就忍不住多想。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你对我一片真心,我……"

沈元霜快吐了,赶紧使了个巧劲推开他,一脸冷淡地对他蹲了个万福:"妾身担不起。"

"不,你担得起。霜霜,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要你发誓,绝不娶沈元锦为妃。王妃不行,侧妃也不行!这女人害我爱而不得,又害你受伤,我绝不原谅。你如果执意要与她有什么关系,咱们就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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