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风云：谋权

第8章 太子解疑惑，观树思兄弟

永福宫内，容妃逗弄着怀中的猫儿，姣好的美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与温柔，谢显方才入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素来冷淡的母妃温和慈爱，眉目柔和。

这样温柔让谢显恍惚了一阵，母妃所有温情只会在对上那只猫儿的时候才会出现。

落寞回荡在脑海中，谢显吸了口气，朝容妃走近几步才行礼问安：“母妃安康。

听见儿子的声音容妃收敛表情，她点了点头，“怎么这时候过来，本宫安排的书可熟实背诵了？

“回母妃，儿臣已经熟背。不但熟背，夫子还夸他天资聪颖，文章内容已经融会贯通，但这话谢显没有说出口，因母妃不喜欢他话多。

“嗯。容妃最后揉了一下猫儿的头，示意侍女把猫带走后示意净手，同时口中也不闲着，“兵部文书一职本宫看你做的起劲，像是没什么心思想旁的要事了？

在侍女奉上的香汤中净手，又取了丝帕仔细擦拭干净水汽，容妃这才看向眼前的谢显。

听见母妃的话谢显身子僵硬了一瞬，马上献宝似的抬头道：“母妃别担心，显这事已经有了眉目。

“新官上任的姜舜姜大人与显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对显甚是欣赏。

“可细查了底细。这事似乎是巧了些，容妃微微皱眉，脑中对姜舜此人快速过了一遍，知道是前些日子新上任的兵部侍郎。

“姜大人家世清白，虽说出身寒门但处事周全。说到这谢显顿了一顿，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选中他是另一重因果，“姜大人与谢意不睦，前些日子甚至上本弹劾了几个太子党的官员。

“有了他，显在兵部也能巩固势力。

如此一说，容妃沉默片刻，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既然可用便罢，显儿也不可松懈防范，以免有何不妥。

“显明白。

说罢容妃便不再言语，转手拿起一旁的绣绷，空气一瞬间沉默下来，谢显感受着片刻的沉默暗中紧了紧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母妃，过几日是显的生辰……

“内务府自会操办，若有什么想要的，便去本宫的私库挑拣吧。容妃连头都没抬起，她专心的绣着一团兰花，精巧夺目的绣技让花样仿佛活了一样。

话都说道这里了，谢显眼中的期待瞬间褪色了，整个人一下子失落起来，但他马上打起精神还想说什么却被容妃抬头不悦的打断，“有这时间不如多去看书，文姑姑送六皇子回宣承殿。

一旁的文姑姑点了点头，上前迎着谢显去，但她面容却很柔和，“六皇子随奴婢回去吧。

都这样了谢显就是再不乐意也不能继续待了，他起身朝容妃行礼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出母妃的永福宫，谢显这才敢释放出满身的失落与不甘。

他的变化很明显，让一旁的文姑姑都生出了几丝不忍。

“殿下别难过，容妃娘娘其实很喜欢您，只是性格使然。

“显明白。谢显收敛了周身的负面情绪，面上挂了分温和。

母妃为人冷淡，对谁都是这样的，他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而且他也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这深宫母妃护我不易，都明白的。他小声的说着，语气里满是小大人似的成熟，但隐隐约约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失落。

感受到六皇子并没有欢喜起来，文姑姑想了想开口笑道：“就生辰之事娘娘早早就安排着说要找六皇子喜欢的贺礼，只待那日送给殿下呢。

“真的吗文姑姑，姑姑没有骗显吧？母妃，真的给他精心准备了贺礼吗？

“奴婢可不能说，娘娘可告知过奴婢要保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瞬间亮起的眼眸，文姑姑暗叹一声，忙笑着点头称是。

“真好……谢显唇角咧出了一抹笑意，但马上他露出严肃的神色，“还是叫母妃不要太过记挂，只随便找些就是，显不挑的。

宣承殿已经到了，谢显细细交代后满含笑意的走了进去。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文姑姑看着谢显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回身后开始盘算着一会去选个什么宝物充做娘娘选的。

她的片刻愁眉谢显不知，他此刻想着母妃给他备了贺礼，心中开怀的难以自持。

以至于一踏入宣承殿就见了等候的手下时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淡去，文姑姑见此告退，谢显看罢对方呈上来的书信后喜色更上眉梢。

他与如今京中最出名的张天师搭上了线，对方答应十天之后会进献来五枚丹药。

虽说费了些银子，但老皇帝对丹药长生情有独钟，虽然他对此噬之以鼻，但若能以此讨老皇帝欢心，也不枉费他一番辛苦谋划。

谢显高兴的时候谢意也收到了密信，同样是张天师送来的，但里面没什么内容，有的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谢显如何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银票转手就到了太子手里。

银票数量谢意并没有看，他随手递给了身后的孟文，“取三成给张贞，叫他好好的替六皇子炼丹。

孟文应下却没有忙着离开，反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小盒，“这是属下特意找张贞所制的药，殿下之前受伤虽然已经痊愈，唯恐留下病根，这药服下便可无虞。

方盒打开露出褐色的药丸，隐隐约约散出一股药香来。

这药丸可比那些进献的丹药更像是仙丹，效果是培元固本，最适合此刻的谢意服用。

谢意自是信孟文的，当即便配着玉杯盛的百草露服了下去。

入口苦涩，但滋味回甘。

玉杯才放下，外边就传来了高岳候求见的消息。

“快请进来。整理了周身衣衫，谢意正襟危坐。

高岳候进殿作揖见礼，谢意温和笑道：“外祖毋须客气，快坐，孟文给外祖看茶。

孟文闻言退下，高岳候却不在意这些，直接就说道：“意儿，新晋的兵部侍郎你可留意？

这人胆子大，不但敢在朝堂直言纳谏，近期甚至弹劾了几个太子提拔的官员。

“您说姜大人？谢意明了他的意思，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祖父尝尝，这点心味道不错。

“这时候了意儿还有闲心。见外孙一脸不在意的样子，陈玄嵩摸不懂他的心思，之前废了大力气才将潘家拉下马，如今对方马上又找了人补上。

而他的太子外孙非但不着急，还在东宫悠闲自在，那姜舜是个人才，性格秉性又比潘家更招人头疼。

“不着急，这事意有主张，外祖宽心。对此事谢意卖起了关子，少有的没直接挑明，“对姜舜祖父不用再过在意，只偶尔得闲事找些小麻烦就是。

“……这可不像是他聪明外孙的风格，陈玄嵩此刻更是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外孙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容不得深想，孟文的泡的武夷大红袍就端上来了。

“这是意新得的好茶，祖父尝尝可合心意。

陈玄嵩此生除了好酒，唯二喜爱的便是好茶。

武夷大红袍一上来，陈玄嵩接过白玉瓷的茶盏，迫不及待的轻轻拨开盖子，看着茶杯中橙红的茶汤，入口是馥郁香浓的兰花茶香味。

“好茶！高岳候细品之余喜难自胜，谢意素来贴心，当即吩咐孟文取一些叫外祖带回。

所以高岳候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下去。

“殿下为何不与侯爷说明？送高岳候出了东宫，孟文收好桌上的茶盏后少有的询问道。

“意不但不能说，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毕竟做戏做全套嘛。

人多了，破绽也多，毕竟太子党与六皇子党水火不容，这朝堂上的官员没一个是简单的人物，都人精的厉害，若知道姜舜是他谢意的人，一个二个都不敢出手下绊子，生怕树敌损己，如此这般对谢显而言那不就是自报家门了么？

对于太子所言含义孟文一瞬间便明白了，但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殿下的意思孟文明白，但还有一点不明。

“还有你孟文不知的？且说来听听。

“回殿下，此刻姜大人明面上就是咱们的敌人，手底下的人亦不知这层关系，若是有人不知轻重，叫这新官着了道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闻言谢意一笑，将手里看完的奏章放下，转而又拿起一本来。

“若是这些都防不住，将来恐怕也成不了气候，亦入不了意的眼。

话说至此，孟文总算全明白了。

恍惚间，孟文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太子，已经成长了这么多。

从前他以为六皇子与殿下或许还有一争之力，如今看来兴许胜负早已注定。

满腔的喟叹，此刻都化为一句：“殿下英明。

听见属下满含敬佩的话语，谢意一笑了之，抬眸他见了窗外阳光正好，心情不知为何也宽慰起来。

眸光一转，谢意见了墙角发出新芽的芭蕉与常绿的桂树。

捏着奏章的手一顿，谢意看着那株郁郁葱葱的桂树便想起了与自己分隔两地的十五。

“皇兄，你说芭蕉孤独，那我就栽一颗桂花在旁边，夏天的时候纳凉，秋天的时候摘桂花给母后做香囊，等冬天芭蕉枯了，咱们就在桂花树下煮茶喝……

声音犹在耳，不见那时人。

“孟文，十五在高岳还好吗？已经到高岳一月有余，虽然有人每隔三日送一封书信来，但谢意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那儿同龄的孩子多，十五皇子已经习惯了新的居所。

“吩咐人仔细照顾好他。捏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十五追着他步撵哭的撕心裂肺的场景好似就在昨日，谢意心中泛起一丝闷痛，“他应该还在怪我吧。

“十五皇子打小就聪明，他会明白的，殿下是他的嫡亲兄长，做的事都是为了他好，又怎么会怨恨殿下呢？感受到殿下的痛苦，孟文心里也不好受，只希望十五皇子能尽快明白殿下的苦心。

谢意没有说话，孟文能清晰的感觉到殿下的气息十分低迷。

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无用，孟文便没有说话，只静静的陪在一旁。

而他们谈话内容中的谢忌此刻也是十分郁闷。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亭子里，刚刚才把近身伺候的侍女嬷嬷赶到远处，时间过了两个月，他已经不怪皇兄送走他，反而是期待着皇兄此刻能把他接回宫去。

算了，皇兄可忙了，要不还是让孟文来接他？不行不行，孟文要照顾皇兄的。哎呀！随便派个人都好，只要能送他皇兄身边的都行。

他趴在栏边，看着阳光下色彩斑斓的锦鲤，思绪不由的飘远了。

想着想着，他看见有人朝他走过来。

那人行如风，姿态端正，看起来与皇兄年纪一般大。

“十五皇子。长长的走廊他几步便到，站定见了兴致缺缺的谢忌，拱手见礼。

原来是陈家的嫡系大房长子陈如敬，他应当唤一声表兄。

“大表兄。虽然提不起兴趣，谢忌还是起身站正回礼。

“殿下一会我们要去城郊的庄子骑马，殿下可与我们同去？他听说这小皇子每日无精打采，心情郁闷的，他也有幼弟，便想带着孩子们出去散散心。

“骑马啊。 听见骑马小家伙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纠结了几下，陈如敬以为谢忌是怕去了无聊，便特意说道：“同去的还有其他的孩子，与十五皇子年纪相仿。

与同龄孩子多接触应该就不会这么孤僻了，十五皇子这一个月连院子门都没出过几次。

“那好吧，大表兄带我去吧。听见陈如敬这么说谢忌起了几分兴趣，反正无聊归无聊，去看看也好。

见这小祖宗答应了，陈如敬喜笑颜开，看十五皇子这么小不知会不会骑马，“十五皇子可会骑马了，如果不会便由臣来教殿下。

“皇兄以前教过我的，我会。他一步站起身来，信誓旦旦的说道：“大表兄可别小看我！

说到皇兄谢忌又失落了起来，陈如敬见此了然，笑眯眯说道：“既然如此一会定要挑上一匹最快的小马……